第125章 两国联姻三国观礼
一直以来林夕从未将自己看做是绮筝,但是如今她所享受的一切却是绮筝的身份换来的。假若如今是真的绮筝站在这里,她会如何感想。回想绮筝的一生,再想自己来这里后的种种,这该死的命运跌宕的让人欲哭无泪。
回到了院子里,花茶边服侍林夕,边小声说道:“县主,奴婢今日听说三公主和驸马闹别扭了,据说驸马要出府和往日的朋友欢聚,三公主不让,头一两回驸马倒是依了公主,可是后来驸马便不理三公主了,听闻三公主今日借着过节回宫到娘家告状了,也不知道皇帝会怎么处罚驸马。”
林夕淡淡道:“过日子哪有舌头不会碰到牙的,都是小事儿,说和说和就好了。”
花茶点头道:“说的倒也是,不过咱公主和驸马爷怎么就生分了好几年呢。”
林夕摇摇头不语。
自那日公主将实情和盘托出,林夕和公主倒似乎有了些许隔阂,两个人见面后无端的就生出丝丝尴尬。这一日,林夕与公主夫妇两个一同吃晚膳,驸马说道:“林夕,你制作的月饼现在已经成了盛京宫里各宫殿必备的点心,宫里的御厨们在此基础上又尝试着做新鲜的花样,怪不得凌儿总说你鬼主意多。”
林夕笑着推辞说自己不过就是喜欢吃东西,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识多一点。林夕真有点不习惯何驸马这和善的模样。想当初,他眉间玄针,整个人威严的让人不敢走近。
公主笑道:“夕儿如此有趣,我倒真舍不得她嫁人,真想多留她几年。”
林夕讪讪的说道:“我还小,我还小,然后继续吃饭,决计不看对面一副慈爱表情的公主夫妇。”
气氛很融洽,之前莫名的尴尬一扫而空,林夕觉得自己心中本没有什么梁王,便不再去计较与梁王的种种,她想的很清楚,她在这大周中最亲的人就是公主!
听说三公主因为和夫婿感情不睦,整天就像个炮仗似的。林夕本也不愿意和贵女交际,再加上为了躲三公主,她便安心在家做了一回好学生。之前公主给她请过各种师父,叫她各种技艺,如今她待在家中,便把以前所学一件件的捡了起来。公主很欣慰,驸马见公主欣慰,他也很欣慰。
冬月初三,西林公主入盛京。林夕盼这一日盼了好久,她随着公主在嘉禧殿侯着西林公主的架撵。终于,文丞相和郑衔打头走进了大殿,在他们身后的是六位侍女拥着的可馨公主,而在公主身后的便是郑筠与大周的左将军。其实旁的人,林夕根本就没有注意,她的目光一直锁着那一身胄甲的青年身上。他比分开时魁伟了些,但脸庞却黑瘦了。他的目光坚毅,步履稳健,任谁都不能将他和当年那个攻音律善文墨的筠郡王联系起来。他站在这里就如那镇北将军的名号一般,坚毅岿然。林夕陶醉在自己的目光中,而这殿上如她这般的少女又何止她一个。公主见她这般模样,只好轻轻的扯了扯她的袖子,让她莫要再失态。林夕猛然回过神,脸红红的,垂下头再不敢往殿上的诸人那里看上一眼。
好半天,当众人都入席以后,林夕这才定了心神往男宾那席扫去。郑筠依然肃然坐在那里,似是没有发现她。而林夕却感觉自己好像被另一束目光灼了一下,她微移了目光,正对上了渠驭隐含痛苦情意的目光。林夕赶紧避开,却不想撞上了另一个讶然与惊艳的目光,林夕惊惧的往公主身后藏了藏,平复了一下心情,目光又去寻可馨。可馨带着帷帽端坐在纱帐后面,俨然不是当年娇憨的模样。似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可馨也朝她望了过来,那纱帐里的美人似是微抿了唇角。
这时就听北周皇帝说道:“戎国的三殿下今日也到了盛京,车架此时正在皇城外,诸位与孤稍待片刻。”
呼延峦岫要来这件事,林夕很是意外,她也是此时才意识到邢烟儿的信已经有些日子没送来了。
乐师奏乐,舞姬献艺,众人便在这雅乐声声中迎来了呼延峦岫。林夕已经有一年没见他了。他似是变的健实了很多,以往的病气已经不留一丝痕迹。对于盛京宫里的众人,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上一次他那广袖朱袍妖娆邪魅的形象里。如今他一身墨染戎服,不披甲,着护臂,金带束腰,足蹬皮靴,头未带冠,只是两鬓编了发拢在脑后,束发的攒金绳子坠了两颗狼牙。他一入殿,众人直感到一丝森然野蛮之气。林夕也不由得倒吸口气,心道是,呼延峦岫你这是来参加婚礼还是来砸场子的。
乐师舞姬退下,呼延峦岫和煦一笑冲着皇帝行礼。北周皇帝面色不愉的说道:“三殿下怕是来的匆忙了些。”
呼延峦岫不以为然,朗笑道:“周皇说的是,这一路上赶得是匆忙了些,待到渠驭皇子大婚之日,呼延峦岫必是要穿的得体隆重些。”
周皇也笑了起来:“如此甚好,孤还记得三殿下当年好风采。”
呼延峦岫笑道:“不敌渠驭殿下十分之一。”
周皇笑道:“请三殿下入席。”
呼延峦岫径直入席,回身之间居然准确的望向林夕,粲然一笑。林夕霎时间就成了宴上众人目光的焦点。林夕颇有些懊恼的瞪了呼延峦岫一眼。这时候,内监大声宣道:“开宴。”
任宴会如何喧闹,林夕都躲在公主身后,专心吃东西,再不敢抬头张望。
冬月十三便是渠驭大婚的日子。郑筠一行人都住在驿馆里。公主府离驿馆不算远,但是林夕却没有机会和郑筠见面。不过意料之中的呼延峦岫上门了。
他今天倒是穿的干净,一身月白棉袍,依旧是带着护臂,束着金带。林夕见了他笑道:“你穿衣风格变了。”
呼延峦岫也不语,就立在她面前,端详着她。林夕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怒吼吼的说道:“看什么看,再看我就把你眼睛挖掉。”
呼延峦岫张开手臂,笑道:“甘之如饴。”
林夕羞恼的很,拿起手边的一个手炉便丢了过去。
呼延峦岫赶忙接住,低斥道:“小心。”
就在这个功夫,林夕已经快步上前,攻向他的侧肋。呼延峦岫轻轻一躲,笑道:“小丫头,跟我打架你还嫩了点。”
林夕也不恼,抱着胳膊笑道:“原也是跟你闹着玩儿的,你自己一个人起来的?没带我三叔?”
呼延峦岫笑道:“我为何要带上你三叔?”
林夕问道:“你可有我三叔的消息,我有许久没接到他的信了。”
呼延峦岫自斟了一杯茶,一饮而尽,说道:“你那三位叔叔有些事要办,现下并不在内陆,况且也不用他们给你传什么消息,我这不就在你跟前么。”
林夕瞪了他一眼,说道:“谁要知道你的消息来着,想多了吧。”
呼延峦岫淡淡道:“那就是想知道郑筠的消息了,你不是一早就就知道他要护送公主来大周么。”
林夕深知在这个问题上再纠缠也没什么意义。笑着给呼延峦岫斟了一杯茶,笑道:“你现在龙腾虎跃一般,身体可是全好了?”
呼延峦岫喝了口茶,点点头说道:“的确,托你的福。”
林夕叹息一声道:“可我怎么觉得你这语气好像是我欠了你账未还似的。”
呼延峦岫认同的盯着林夕说道:“还真是,你偷了我的心。”
气氛一瞬间尴尬到了极点。林夕的脸有些发白,继而又开始转红。她不敢看呼延峦岫,微微侧开了脸。
呼延峦岫很认真的继续说道:“别怕,我这次来不是找你还账的,我是来帮你达成心愿的。”
林夕挤出一丝笑,哑声说道:“别逗我了。”
呼延峦岫笑道:“不日后便可见分晓,等着吧,这个给你,想想怎么对。”
林夕见呼延峦岫留给他的是四个字‘赤月言吉'。
冬月十三,二殿下迎娶西林公主,三国观礼,这一次的规格自然要比三公主出嫁时要更隆重些。再者上次是嫁女儿,多多少少有些伤感,而如今是家里要添丁进口了,喜庆气儿自然是更足些。渠驭要到驿馆迎接新嫁娘,林夕她们这些女眷自是不必同去,他们都在嘉禧殿等着。一队新人到了殿前,然后内监宣布‘吉时已到',伴着长长的尾音,渠驭和可馨走上殿来依礼拜见帝后。帝后自是依次训示一番,然后皇帝封了渠驭恭亲王并赐了府邸,皇后将自己当年的陪嫁中的一对珍品赐给了可馨,是一对嵌八珍攒金簪。这样一来,基本上昭示了渠驭的太子地位,也隐预着皇后视渠驭如己出。然后二人在司礼内监的带领下去给祖宗祠堂进香。而大殿上的宴席在渠驭二人离开大殿时便宣布开席。众人齐齐举杯庆贺,帝后也是愉悦的很。
拜完祠堂后,可馨公主便被送到了二殿下在宫中的寝殿。此时依着习俗众女眷要去看一看新媳妇,未婚的沾些喜气,已婚的说些闺中秘话。说起来今天嘉禧殿中女眷可真是不少,不过真正敢去殿下宫里闹新娘子的除了皇家亲戚就是几位权臣的家眷。林夕一众人进了大殿绕过屏风,走到后殿,却见以郑筠为首站了好几个侍从在那里拦着。
郑筠今天未穿那武将胄甲,而是着了一身宝蓝色锦袍,头上束了碧玉冠。他本就生的儒雅,今日这装扮衬得他更如朗月当空一般。同来的几位未嫁女此时尽不敢直视于他。不过姜还是老的辣,年过四十的贤王妃笑道:“将军这是意欲何为?”
郑筠笑道:“今日我便不是什么冠军,只是公主的娘家人,诸位要想往前行,必是要过我这关。”
贤王妃笑道:“将军莫要说笑了,要论打架,我们可打不过你。”
郑筠笑道:“自然不是打架,筠只说四个字,如若有人能对出答案,筠自当让路不再阻拦。”
贤王妃笑着问众女道:“你们以为如何。”
文骊非干脆的说道:“这又有何惧!
林夕想到了那年她在大殿上弹奏的《怀古》,想来也只有这样爽利的性子才配得上那样有风骨的乐器。那日宴后不久,文家大小姐和廉家小姐都觅得了佳胥。文二小姐至今未嫁,不是没有媒人上门,而是她极有主见,绝不要盲婚哑嫁,而是要自己选郎君。
“这位姑娘,可是有异议?”
郑筠的声音把林夕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就见众女都望着她,林夕懵懂的摇头道:“未有异议,未有异议。”
郑筠望着她微微一笑,说道:“那筠便出题了,这四字为‘赤月言吉'!”
林夕一愣,心道,这不是呼延峦岫留给她的么,就听有人已经答道:“青月话别!”
贤王妃摆手道:“不好不好。”
又有人说道:“白昼诉情!”
“墨阳语利!”
林夕望着郑筠,有些将信将疑的答道:“夕山中土?”
众人皆不懂林夕说的是什么,那边郑筠笑道:“夕山中土不错。”
左将军之女奇道:“为何夕山中土不错,我倒是觉得白昼诉情更合意些。”
文骊非这时候说话了,“郡王这赤月言吉这四字莫不是意在拆解赫朋誩喆?”
郑筠道:“正是,所以唯有这位姑娘的多出串圭算是合意了。”
文骊非思衬道:“县主的这四字虽合了意,但并不佳,骊非……”
她的话还未说完,郑筠笑道:“所谓答题也不过是闹着玩,既然县主合了意,那诸位可向前行了。”说罢他和她身后的随从便让开了一条路。
林夕跟着众人往前走,终是忍不住回望了郑筠一眼,就见他已经大踏步的往前殿走去。林夕望着那背景竟生出了些遥不可及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