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礼教岂为我辈而设?

  韩问应了,其实他最近一两年在京城也算是发展了不小的势力,本来是不用住在肖家庄的,只是他就是喜欢肖家庄的朴实,大部分时候他都是在幕后处理事务,很少到前台来。
  今日一见慕容薇,虽仍然如同芝兰美玉般纯美,但偶尔还是能看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轻愁。
  韩问心中有些不忿,如她这般美好的人,全该被人珍惜,怎该如此对待?
  慕容薇打量了香桃和韩问一眼,心道香桃这丫头看来是真喜欢韩问,如此,不如问问韩问是什么意思,若是他乐意,慕容薇自然乐意做个月老。
  等从胭脂作坊出来,慕容薇便问香桃:“你可是真对韩问有意?若有这个意思,我替你问问,把你许配给他。”
  香桃大羞,低着头瞪着自己脚尖,脸红得能滴出血来。
  慕容薇大乐,莞尔一笑:“如此我就当你肯定了?”
  遂叫人去喊韩问过来。
  香桃窘道:“王妃,这会儿就叫人来作甚?”
  慕容薇意有所指道:“时不我待,何必耽搁?”
  香桃窘迫得很,绿儿在边上窃笑,慕容薇跟她提过水生的事情,绿儿考虑到能留在慕容薇身边,也对水生印象不错,便应了。
  昨日她还被香桃嘲笑了一番,果然报应不爽,今日便是能笑回来!
  韩问来时,香桃便捂着脸跑到客厅屏风后面躲了起来,羞于见人。
  韩问也正奇怪慕容薇又把他找来是为了什么,现在看慕容薇一脸笑容,旁边丫鬟也是笑容古怪,心中也是诧异。
  “韩管事,你不用着急,且坐下再说。”慕容薇摆摆手,示意他不用紧张,笑道:“今日是谈私事。”
  韩问仪态翩翩,白净面皮,俊眉星眼,一身青色五福衫倒是更衬得人如玉树,论相貌本事都是一等一的。
  只是他家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较为麻烦,不过在萧明睿这里,韩问家里那些事情也就不算什么事。
  “韩管事今年贵庚?”
  韩问怔了怔,回道:“虚度二十三年。”
  慕容薇点了点头,是比香桃大了不少,这倒无所谓。
  “我知你如今尚无妻儿,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今我欲给你一门亲事,不知你可有异议?”
  韩问目光一凝,看着慕容薇娇媚无双的脸庞,心中却很是复杂,掀起了阵阵浪涛。
  他没想到慕容薇是来给他做媒的。
  这种感觉让韩问很是不舒服。
  韩问沉默起来。
  他当初第一次看到慕容薇,就惊为天人,心中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无法道出。
  这两年他一直兢兢业业地帮助慕容薇做事,可以说他也是慕容薇的功臣了,帮助慕容薇赚了不少钱。
  但是心中的秘密无人可知,现在被慕容薇这么一问,本来一直存在的幻想顿时被打破了。
  看着慕容薇的脸庞,韩问想起记忆中那张相似的脸庞。
  “难道终究是我的幻想么?过去的终究是找不到了……”
  韩问心中低叹,难免有些悲哀之感。
  慕容薇挑眉:“怎么,你不乐意?”
  一边藏起来的香桃顿时心就提起来了,粉拳握得死紧。
  “不瞒王妃。”韩问声音低沉:“王妃也知道我妻子的事情,自从她去世之后,韩问心中已不想再纳新妻。”
  慕容薇愣了下,没想到是这么个原因。
  “逝者已逝,来者可追。你也节哀顺变吧。”慕容薇只能这么说了。
  韩问苦笑道:“韩问不敢忘记过去的事情,如今更无意娶妻,害了人家姑娘。”
  慕容薇点点头,好言宽慰了一下。
  韩问拱手告退,心中叹息,原来这世界上到底是没有两个一样的人呢。
  阿元,我原道那日遇到洛王妃是天意,不然这世上怎有这样两个相似之人?
  我本想着能偶尔看看洛王妃,像是你还在这世上,但今日一想,到底是可笑至极。
  终究是我荒谬了。
  韩问心中茫然,许久想道:或许是该辞别回江南的时候了。
  屋里慕容薇端起茶杯,眸光瞥向屏风,叹道:“你都听到了?”
  香桃红着眼睛从屏风后出来了。
  “别哭,咱们香桃是个好姑娘,难道怕以后遇不到更好的?”
  慕容薇安慰道,“放心,我定给你安排个好人家。”
  香桃带着哭腔道:“是不是奴婢不讨人喜欢?”
  慕容薇哭笑不得:“不是,他又不知道我要许配谁给他,但我出头,想必他也能猜得出来是我身边人。既见他无意,我也不能勉强。何况,他家中那些事儿也是够麻烦,你嫁给他我还不放心呢。”
  香桃低着头闷声不说话。
  慕容薇无奈地摇摇头,打发她下去了。
  绿儿叹道:“真是没想到……不过我开始也不看好,那位韩公子是大家族出身,怎么瞧得上咱们这样的婢女?”
  慕容薇淡淡道:“我身边的人谁敢瞧不起?既然他无意,一心吊念亡妻,也不必要再强求了。”
  经过此事,慕容薇也有些心中不快,便是到庄子里走走,想去荡舟。
  还是那条河,还是那个划船的老翁,岸边的孩童在胡乱跑动玩闹,河中生长的莲蓬和菱角都青翠欲滴。
  更有一片叶子近乎紫色的菱叶在河中盛放,船往前行,慕容薇忽然听到一阵箫声。
  箫声清越,回环往复,缠绵悱恻,深情动人,让人听着便为之入迷,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慕容薇怔怔地听着,忽而取出随身携带的布袋,取了一只紫竹箫,和着这音乐吹奏一曲《紫菱洲歌》。
  绿儿和初晴陪在身边,听得入迷,只觉天地宽阔,流水悠悠,当此刻一缕萧音不绝,真有空彻之感。
  初晴伸手采了片紫菱,单手支着下颌朝远处看去,忽而看到一艘小船顺着流水而来,船头一个白衣翩然的公子在吹箫。
  那公子光是侧面看着就是极美,乌发只用碧玉簪簪起,戴着白玉冠,衣袂翩翩,真仙人也。
  一曲即罢,天地幽幽。
  慕容薇转头看去,便看到那个熟悉的人长身而立,仿佛芝兰玉树。
  虽然初始只闻其声,但此刻心中便是知道,就是那人。
  忽而竟有知音之感。
  慕容薇微微一笑,看那船靠得近了。
  初晴丫头从没见过这么美的男人,顿时看呆了。
  绿儿自然是见过萧景澜的,此刻便是有些吃惊。
  “果然是你。”
  慕容薇也没有什么讶异的样子,此刻看到萧景澜,倒是心中唏嘘不已。
  遥想初相见时,谁又能料到今日的情形呢?
  “是我。”
  跟随慕容薇而来的除了两个侍女,还有在船头守卫的一个王府侍卫,这时候也是面带惊愕地看着萧景澜,呵斥道:“尔是何人!”
  萧景澜只是独自操舟而来,这时候却也风度翩翩,对那侍卫道:“靖王之子萧景澜,你不必惊慌,我此来,是有些事情要跟洛王妃商议。”
  慕容薇也淡淡道:“嗯,不用担心。”
  既然来人是靖王的二王子,又跟慕容薇相识,侍卫自然不敢再问什么。
  只是当此刻在此地遇到这样一个陌生人,也着实是有些暧昧了!
  那侍卫便是眼神有些怪异,心道:莫非王妃和人有私情?
  也难怪他做如是想,毕竟萧景澜的俊美如谪仙,少有人能够不动容。
  慕容薇也浑然不在意,这时候她也懒得管那些礼教之类的事情。
  “船上有茶有酒,可请旧友一聚?”
  萧景澜伸手朗然一笑,便是邀请慕容薇上船。
  “乐意之至。”慕容薇便潇洒地起身直接跨到了那艘乌篷船上去了。
  船头晃荡了起来,但是萧景澜在船上这么一站,便是使了千斤坠的功夫,倒是稳如泰山,很快就平稳下来。
  初晴目瞪口呆,绿儿也是有些惊慌:“王妃,这怎么好,不如到庄子上请郡王……”
  按朝廷规矩,亲王的嫡长子继承王爵,而其他嫡子则可分为郡王。因此上虽然萧景澜还未成亲封王,但绿儿说萧景澜是郡王也并不奇怪。
  慕容薇笑容灿烂,声如银铃:“何必拘束什么?我今日就是会会旧友,你们且不用一边伺候。”
  萧景澜眸光一亮,看着她只道:“荷花欲开,可有赏花的兴致?”
  慕容薇抬手示意他随意。
  萧景澜心中大喜,便是划着船桨在绿儿她们的眼皮子底下直接转头而去。
  初晴慌张不已地抓着绿儿的手叫道:“这可怎么好?咱们要不跟上去?”
  绿儿也有些担心,她这些日子总觉得王妃情况不怎么好,但今日见到萧景澜,才方察觉不对劲来。
  王妃正气着呢,她不会一气之下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吧?
  比如跟萧景澜私通或者……
  那王府侍卫也是频频要求绿儿跟上去。
  只是见那艘船远去,船上人也只是默坐,看起来不像有发生什么不堪的事情。
  绿儿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便让艄公远远跟着,不近不远地坠在后面,但有事情也好救急。
  初夏时节,满塘的荷花其实尚为盛开,大片碧绿的荷叶生长在这片湖中,有那早开的已经打了花骨朵,早有蜻蜓立上头。
  萧景澜停下船,水波荡漾,小船轻轻摇晃着。
  他拿起一边的陶壶,翻了桌子上两个越窑的青瓷杯倒了两杯酒。
  酒色澄碧,色泽莹润,香气扑鼻。
  “这是我采了青梅煮的酒,虽然没有昔日曹孟德青梅煮酒论英雄的豪气,但今日遇上故人,也算开心畅快,请……”
  他飒然一笑,饮尽杯中酒,黑眸更越见精神熠熠。
  慕容薇也没有推拒,尝了一口,但觉香醇浓厚,还有淡淡的梅子清香,酒入愁肠,但都化作一声叹息。
  “好酒。”
  萧景澜看着那远远跟在后面的船,挑眉道:“没想到你会肯来此与我同坐,不担心洛王生气?”
  慕容薇也难得豪气一回,横眉道:“礼教岂为我辈而设!”
  萧景澜大笑起来,笑声清越,但心中着实也有些惊异。
  昔日见慕容薇,都道她是个最为守规矩的女子,被他轻薄便是恼恨欲绝,今日未曾想两人居然能坐在一起饮酒,放浪形骸,也着实让人思之惊奇不已。
  “竟未料到薇儿还有这等豪情,真有阮籍阮步兵的气魄!”
  慕容薇慢慢品尝着杯中酒,但笑道:“难道女子就不能有此豪情了么?生在世间,我们女人已经是种种束缚,便是偶一猖狂,便又如何?”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一直循规守据的,其实她又何尝不想过畅快的生活?
  只是因为种种原因,因为萧明睿,她已经把这种期望暂时隐忍而已,并非真的不想畅游山水,优游林下。
  只是作为女子,在这个世界终究难以潇洒。
  因为爱春的事情她忍无可忍,便也不想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便是暂且抛开一切,潇洒一回又有何妨?
  她已经牺牲了太多东西,今日便是又敞开心扉跟旧友畅谈人生,那又如何?
  若是萧明睿因此怪罪,那他也不值得她慕容薇倾心相爱了!
  萧景澜喟叹道:“实不知过去我一直未曾真的看透你。原来我们竟是一样人。我啊,也同样崇拜阮籍,魏晋风流,真是让人仰慕。”
  慕容薇勾唇,“我可不崇拜阮籍那性子。”
  两人便相对而坐。
  有美酒焉能没有美人?
  当此刻萧景澜也是心中留恋不已,想到京城流传的那些蜚短流长,看到慕容薇的样子,虽然外表看起来云淡风轻,但是从她说的那些话语,神态,萧景澜怎会不明白她心中的伤痛?
  只不过是被掩盖起来了罢!
  一时间,萧景澜心中涌起一股心有戚戚焉的感觉,仿佛二人便是成了相似的人。
  其实大家都是可怜人罢了。
  萧景澜自嘲道:“我虽如此说,但也无法像阮步兵那样潇洒,生在红尘,又如何超脱红尘?不过一俗人耳。”
  慕容薇见他这么说,便笑:“你都是方外之人了,还算什么俗人?”
  萧景澜认真地看着她道:“我这几日就要去武当山了,以后不再回来。”
  “这就要走了?”慕容薇迟疑了一下,遂问:“靖王妃不还在病中?”
  “我是方外之人,还管这俗世尘务?当然,我出家为母祈福,如此也是大孝。”
  他话是这么说,可是实际上脸上却看不出任何哀戚之色,甚是平静。
  慕容薇知道他心中实际上有着不可告人之秘,似乎涉及了靖王府的家事,当然也不便探问。
  “真是羡慕你,成了方外之人,跳出五行中,可比我这样快活得多了。”
  “既心中不快,何不求去?”
  慕容薇一怔,见他俊美的脸上目光灼灼,身体略微前倾,颇有些紧绷的身姿,摇头不语。
  “为何这么说?”
  萧景澜把玩着掌中的酒杯,转眸看向亭亭如盖的荷叶,问道:“你过得真的愉快么?萧明睿他能给你想要的吗?如今他又如此对你,竟移情别恋,你竟不恨他?”
  慕容薇折了朵未开的荷花在手中把玩,闻言笑了起来。
  “笑什么?”
  “谈不上恨,未像你说的那样,难道不爱就要恨了?”
  如今,也不过是甚为失望,麻木,气愤,无奈罢了。
  她对萧明睿感到失望,但是在听了郑嬷嬷的话后,也知他是不得已。
  她知萧明睿是爱着她的,可是对他瞒着她做这件事,着实难以忍受,十分气愤。
  尤其……爱春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萧明睿的?
  在没弄明白这个问题之前,她暂时不会表态。
  如果他为了江山背叛了他们的誓言,他们的爱情,慕容薇再也不会原谅他。
  不管他说的再好听都是一样。
  他有苦衷如何,为何不能跟她说起?
  夫妻同心戮力,难道就不成?
  她慕容薇不是菟丝花,只能攀附在他这棵大树上!
  也许萧明睿从小是天潢贵胄,惯于自己承担一切,尤其面对自己的女人,更想像大树一样为她遮风挡雨。
  可他还是不习惯,从来没有把慕容薇当成可以与他并肩而立的人。
  他只想保护她,让她在他的保护下过开心的日子。
  虽然他会尊重她,但很多事情上他不会跟她说。
  这也是因为后宫不能干政,他既是生于皇室,焉能不受这潜移默化的影响。
  慕容薇本来也没有想管政事的意思,只是希望在一些影响到双方的大事上,他跟她推心置腹。
  他是大男人主义,而她却不是只享受宠爱的小女人。
  这才是他们之间一直存在的矛盾。
  以前从不说起,或许彼此都忽视了此事。
  但到如今,在这件事上,大家还是存在了矛盾。
  萧明睿或者想等事情明了才告诉她。
  是他觉得木已成舟她就能接受么?
  萧景澜诧异地看着她。
  “你不气他?”
  “我只是失望。”慕容薇静静地说:“我失望他为何瞒着我,相识三载,难道他还不了解我是什么人吗?夫妻间最需要的是信任,不是隐瞒。”
  萧景澜静静地看着她,忽然道:“原来我也一直未了解你。薇儿,你是个奇女子,不是这天下的男儿能理解的。只怕洛王他也不能了解你。有时候我觉得你胸襟广阔,不胜须眉。有时候却又不明白你为何斤斤计较,这天下,男人三妻四妾有的是,为何你如此介意?”
  慕容薇目光清澈:“无它,情之所动。”
  萧景澜恍然,似明白她的话。
  实际上,他也是个性情中人,和慕容薇又何其相似?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慕容薇仰头看楚天辽阔,水鸟在岸边栖息飞翔,心中一刹那安静下来。
  “你这样的女子,值得世上的好男子专情以对。”
  萧景澜轻轻说道。
  流水悠悠,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他们就这样一起对坐着,静静望着太阳渐渐西下。
  许久,萧景澜才说:“若他负你,你还会爱他么?”
  “会的。”她说:“我知他也有许多无奈,但知道他是爱着我的。只是,人世间总是有许多不圆满的事情。但我再不会陪他走下去。”
  萧景澜已明白她的心意。
  他不会问她能不能忍耐萧明睿跟别人有了孩子,听到之前他说的话,其实他已经明白慕容薇是个倔强而决绝的人。
  她就像收藏了一块水晶,一块琉璃,哪怕那水晶沾染了一块墨迹,她宁愿束之高阁,却再不会碰。
  这样一个至情至性的女子,又怎该承受丈夫的花心?
  皇家不适合她,她本该嫁一个宠她爱她,专心对她的人。
  她不像其他的女人愿意承受这种事。
  “后悔嫁给他吗?”
  慕容薇想了想,指着那杯中酒,笑道:“你喝醉了酒,会后悔之前端起了酒杯么?”
  萧景澜也笑了起来,是的,他知道自己也不会后悔。
  当时品味了酒的醇美,那就是世界上最为美好的事情了,何必心中悻悻后悔?
  他知慕容薇这话是想说不管结果如何,她亦不悔,哪怕这结果再惨烈。
  只是笑着笑着,他脸上的笑容变成了惋惜和遗憾。
  “悔当初相见恨晚!有时候,我一直在想,若是你嫁给我,会如何呢?”
  慕容薇有些恍惚,是呢,若是嫁给萧景澜呢?
  未尝不会幸福。
  这男子一直还未成亲,慕容薇对他的深情同样感动,可是,那不是爱。
  她自己清楚明白。
  “或许会相敬如宾。”她耸耸肩:“这世上没有如果。”
  “我还是喜欢你,从见到你到现在一直喜欢。”
  他声音沙哑,目光深情终难以抑制。
  慕容薇怔怔地看着他,半晌点点头:“我知道,你很好。可是我有喜欢的人啦。”
  最后一句,声音低得很。
  “虽然可能这爱情不被人祝福,可是没关系,我曾经那样爱过,就好。”
  她声音飘忽而轻柔,像是梦呓。
  “没关系。”
  他认真地说:“你知道就好,我只是情难自禁。”
  话说到这里,也无复多言。
  两人对视一眼,许多纠缠和固执的想法便也烟消云散了。
  萧景澜喜欢这种感觉。
  他还是喜欢她,可是不再有那样焦灼想占有对方的感觉。
  此刻,微风徐来,有荷有花有蓝天有美酒,佳人在旁,何必纠结在是否能与对方成为夫妻?
  如此,仿佛知己相交,清淡如水,却也隽永终生。
  萧景澜冒出一个念头,既不可得成为夫妻,不如终身为友。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
  如此,他也释然了。
  他也知道,她即便跟萧明睿决裂,也不会选择跟自己走的,也不会爱上自己。
  慕容薇也很喜欢这种感觉,不谈俗事,两人谈玄论道,萧景澜见识广博,说些游历时遇到的趣事,倒也相谈甚欢。
  可是这二人相谈甚欢,那边厢可是苦了跟着他们的人。
  初晴一头雾水地看着远处在说话的两人,愁眉苦脸地说:“王妃要说到什么时候呀,这要是被人……”
  虽然瞧见两人只是在说话,并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可是这样孤男寡女的,似乎也十分不合适。
  王爷若是知道了,还不得气炸了?
  想到这儿,绿儿也是不安得很。
  虽然她跟侍卫解释了几句,但看对方的样子,虽然表面答应了,可显然不以为然。
  绿儿柳眉堆起,心道:王妃啊王妃,这跟王爷制气呢,也不能拿自己开玩笑啊。
  这么想着,便是仔细瞪大眼睛盯着前面,生怕发生了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
  好在慕容薇似乎听到了小丫鬟的祈祷,终于在日暮时分停止了谈论。
  当此刻已经是夕阳西下,碧蓝的湖水染上层层鲜艳的霞彩,动人心魄。
  绿儿如释负重,忙招呼船赶紧过去接人。
  两只船靠近,船头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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