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慕容薇的礼尚往来

  慕容薇上前给慕容兰和大夫人见礼,眼角瞥向两个姐妹。
  无巧不成书,她们两人今日都穿了身红,慕容兰是一身茜红色遍地金的葫芦纹褙子,慕容婉儿是一身梅红色撒花金丝长褙子,打扮得甚为隆重,描眉画眼,乌发双螺髻,珠翠环绕,赤金的簪子,大红的西洋绢花,耳间还戴着珍珠耳塞,颈间更是挂了串宝石项圈,晃得慕容薇差点睁不开眼。
  慕容兰却是正常多了,耳间明月铛,发间红珊瑚镶南珠的凤头钗便已经添色不少。慕容婉儿不知道怎么想的,她本来生得娇憨,年纪又小,不像大姐那般身形长开了,非要打扮得雍容华贵,却落了下乘,尤其跟姐姐站在一起,更显得小家子气,落于庸俗。
  慕容兰目光转向妹妹,见她脸上有些疲惫倦色,目光微动:“三妹这是怎么了,瞧着没什么精神?”
  慕容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可能昨晚睡得不好,有些精神不济。”
  婉儿瞥了她一眼,见她打扮得清水芙蓉一般,容貌更是出众,有些不乐意地说:“三姐若是不舒服,不如回去休息吧。”
  “只是有些困倦而已,今日靖王府的赏菊会,我哪能失约呢?”慕容薇笑了笑,又掩唇打了个哈欠,眼角瞥见慕容兰大有深意的眼神,眸光微眯,规规矩矩地坐在锦杌上。
  慕容月来时,见到众人都是一怔,连忙告罪:“却是我来晚了,还请母亲见谅。”
  大夫人神情恹恹的,淡淡道:“你们去玩吧,我还有事要处理。”
  慕容兰便起身带着几个妹妹出了正厅,慕容薇拉着慕容月的手,上下打量着,见她草绿色镶月白梅竹纹镧边的褙子,发间也只簪着玉簪和一朵别致的白菊堆纱绢花,人淡如菊,透着清新淡雅,笑嘻嘻地说:“二姐这样美,可要羞煞百花了。”
  慕容月假意嗔怒地瞪着她:“怎的来打趣我?”笑着闹了一会。
  慕容婉儿撇了撇嘴,嘀咕一声。
  从抄手游廊一路往前,过了花园便是垂花门,路过花园时慕容薇目光停了停。
  手边恰有几丛绿叶中重重叠叠的大红花朵盛开,仔细一看,竟是夹竹桃。
  她眼眸微动,宽大的袖子拂过,用手帕轻轻摘了一朵夹竹桃花。
  掩于袖中,谁也没有发觉。
  待到了垂花门前,绿儿和香桃服侍着她要上车,慕容薇神色更显困顿。
  “三妹这是怎么了?不舒服么?”慕容月有些担忧地问。
  “没事,只是没睡好,我上车眯一会儿。”说罢踩着凳子上了朱缨华盖车,车厢里坐榻宽大,前面黑檀的书格上摆放着几本书,黄杨木的抽屉里放着一套汝窑天青釉的茶具和暖壶。
  慕容月泡了茶,“喝杯茶提提精神吧。”
  慕容薇笑着应了,心里却在想着一会的事情。
  大姐既然送她这样一份大礼,她怎么好不礼尚往来呢?
  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她闲适地靠在榻上小憩了片刻。
  今日靖王府门前更是车水马龙,女眷在垂花门前停了,慕容家几姐妹下了车,便有那穿金戴银的全都穿着淡绿色潞绸褙子,月白裙子的丫鬟们领了,进入后园去了。
  却不是上次游玩的地方,换到了王府东边一座名为听风阁的庭院之中,只见其中假山绿芜环绕,曲径通幽,幽深宁静,花园中更是遍植名菊。
  青黎郡主笑吟吟地过来迎接她们,引了她们到花园中的落菊亭中坐了,又有抱夏三间,可做休憩。
  “三小姐今日可要作诗一首才行哦。”青黎笑吟吟地拉着手说。
  慕容薇淡淡道:“郡主过奖了,小女才华浅薄,哪敢献丑呢。”
  慕容兰见她精神不济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一旁定国公的嫡女如萱似笑非笑地问她:“怎的你家庶妹也都来了?”
  慕容兰笑着说:“郡主给下了帖子。”
  如萱挑眉,有些了然地说:“是吗……你婚期也近了吧?”
  慕容兰脸上扬起一抹红晕,“我也不能再出来玩了,娘要我在家里做女红呢。”代嫁的女儿,也不好随意出来,总是关在家中做针线。
  如萱眼中就藏了丝欣羡,“我也是,以后不能再出来了。”她订婚的是永宁侯世子,只是心中不喜,倒羡慕慕容兰有个人人称羡的未婚夫。
  青黎说了会话,就被和王府的郡主拉过去说事了。
  慕容薇眸光转了转,看到大家一个个都去观赏那罕见的名菊去了,慕容月也说道:“咱们也去见见,我看好像有绿牡丹和墨菊,还有太真含笑和玉翠龙爪。”
  “姐姐先去,我坐会子。”说罢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慕容月见她如此,本想陪着她,却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一身鹅黄缠枝花褙子,笑泠泠地走过来:“月妹妹,今个可见到你了,我本来还想下帖子请你到我家玩呢。”
  “这是建宁伯家的秦瑶秦二小姐,这是我三妹。”
  慕容薇笑着见礼了,秦瑶忙好奇地打量她:“上回见你弹琴,那词是极好的,你还会不会别的?”
  “只是闲来无事作的东西,贻笑大方了。”
  “咱们去赏菊吧,一会子按往年的规矩,郡主做东,定要咱们做些诗赋,我昨晚想得头都痛了,待会看怎么也得编一个。”她俏脸都皱成了包子,惹得两姐妹笑得花枝乱颤,慕容薇觉得这秦二小姐很是可爱,不失真性情,倒是起了亲近之心。
  “你们是不知道,郡主这边招呼咱们,那边靖王三公子也在前院招呼男客,到时候写的好的诗可要互相传看的。”
  慕容月奇道:“怎么,咱们女儿家写的诗也让他们看么?”
  “可不是,所以我才说头痛呢,若是写得差了,岂不丢人?”秦瑶大有深意地眨眨眼,倒让慕容月想起靖王妃喜欢做媒的传闻来,不由失笑。
  慕容薇眼珠一转,连忙道:“两位姐姐不是要去赏花么,咱们也好好酝酿酝酿。”
  “你这话说得对,那有一盆新培的绿牡丹,是宫里赏下的,咱们也瞧瞧。”说罢便拉着慕容月要去赏花。
  慕容薇慢条斯理地跟在她们后面,静静地欣赏着满园的芬芳。
  慕容兰正指着那盆绿牡丹笑着,那绿色的菊花花瓣尤其精巧,惹得人啧啧称奇。
  “姐姐可要赋诗一首才行,不然可要罚酒的。”青黎打趣道。
  慕容兰摇摇头:“我可不能给你这个机会,纸笔呢?”
  众女簇拥着她回到落菊亭中,侍女们换了杭白菊的茶来,慕容薇袖间不动声色地捏着那夹竹桃花挤出汁液,只是一滴。见那金色的茶汤,唇角勾起,笑吟吟地端着茶杯过去。
  “大姐,先饮了菊花茶,再做了菊花诗,岂不风雅?”
  秦瑶在一边起哄道:“对,兰姐姐先喝杯茶,再作诗,定然是绝世佳作。”
  众人哄笑起来,慕容兰扫了眼慕容薇,见她眼底的疲惫,心情极好,想着待会正可以看戏,慕容薇再给她献殷勤,她也是不会让她能嫁入靖王府的。
  慕容兰接过茶盏饮了,青黎见铺好了澄心堂纸,催着她作诗,她提笔沉吟片刻,不多时便赋得四句菊花诗。
  慕容婉儿满脸崇敬:“大姐的诗又精进了呢。”
  青黎郡主并几个惯熟识的友人连连称赞,慕容兰谦虚地回应着。青黎拉着和王府的端华郡主就笑起来:“姐姐今日可要作画一首才是,不然我可不依。”
  端华嗔道:“那我可得仔细想想了。”
  慕容薇看着她们一群人闹着,端华被人拉着要作画,这作画可不是一时半刻的事,青黎让众人或观赏菊花,或坐下休憩,招待客人亲和有礼,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受冷落。
  慕容兰坐在一边拈起一块百合酥吃着,时间还早呢,她瞥了眼几个妹妹,可见到慕容薇虽然有些疲倦,可却没有晕过去,心中正奇怪是否药力不够,忽然间感觉一阵恶心头晕,这点心吃着反胃。
  她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一般难受,忙喝了口茶,却没想喝过之后更是不舒服。
  “大姐你怎么了?大姐!”慕容婉儿上前扶着姐姐,但见她脸色苍白得吓人,本想表示下亲近之意,岂料慕容婉儿一靠近,闻到她身上那扑鼻而来的脂粉想起,慕容兰一阵反胃,再也忍不住直接吐在了她身上。
  “啊!”慕容婉儿尖叫一声。
  众人一见这情形顿时傻了眼,还是慕容薇眼疾手快上前连忙扶住慕容兰:“郡主,还麻烦您请个大夫来看看,姐姐似是不太舒服,还要找个地方换下衣物。”
  青黎也被惊了一下,这时才反应过来:“快,碧椽,拿了对牌去请了黄太医过来,我送姐姐去梳洗吧。”
  慕容薇摇头:“郡主今日是东主,怎好劳烦您?我们姐妹过去便是。”
  青黎见犹豫了片刻,指了自己的大丫鬟碧玺,让她带着慕容姐妹去梳洗。
  慕容婉儿一身腌,早就羞恼得躲在一边,恨不得找个地缝躺下,慕容月也忙过来和妹妹一起一左一右扶着头晕目眩的慕容兰,转向听风院的西厢房去了。
  待他们一离开,在场诸女纷纷议论起来,青黎有些惭愧:“好好的出了这种事,娘怕要怪我呢。”
  端华安慰她:“这也原也不怪你,还好她妹妹是个知事的,我瞧着行事倒很周到。”
  青黎瞥了她一眼,想起一些事情,目光流转,不知所思。
  慕容姐妹一行进了西厢房一间客居,中途慕容兰又吐了会儿,待进了房间,碧玺并几个随侍的小丫头侍候她梳洗,慕容婉儿换了身干净的姜黄色折枝花刻丝褙子,脸上神色还不好看,她可从来没出过这丑,心中着实恼恨。
  慕容薇担忧地吩咐碧玺:“我瞧姐姐这样,似是早上在家中吃了什么东西所致,烦请姑娘准备些绿豆水来试试。”
  夹竹桃有毒,喝了那茶,虽然量少也会头晕目眩,反胃呕吐,过后却无事,就算太医也无法察觉。
  礼尚往来,本该如此。
  碧玺神色缓和了些,出了这种事她们郡主最怕别人说是王府的东西不洁,这位小姐既是个知事的,她们自然心照不宣了。
  碧玺忙吩咐人去准备绿豆水,一边喂了慕容兰喝了白开水,喝了些热的东西,又躺了会,慕容兰似乎好了许多,刚刚的晕眩感也小了很多,胃里吐干净了反倒不难受了,只是浑身无力,虚乏得紧。
  慕容月也有些诧异,这好端端的,怎么大姐突然间就如此了,见慕容薇眉间也是愁色,更是迷糊了,她有种异样的感觉,可却说不清是什么。
  等她喝下绿豆水,碧玺已经请了黄太医过来了,诊脉后太医也没看出什么问题,只开了些养胃静养的方子让她休息两日。
  慕容薇关切地拉着她的手:“大姐,我留下陪你吧,让二姐和四妹回去参加宴会。”
  慕容兰看着她的样子只觉得心口挠心挠肝的疼,气闷得紧,这死蹄子没事,她倒是出了回丑!虽然她怀疑是靖王府的吃食有问题,可又怎么好提起,只能吃个暗亏。
  眼珠一转,她摇摇头:“三妹你和二妹一起去吧,让婉儿留下来陪我就行。今日宴会还早,不好离开太久。”
  慕容婉儿一千个不乐意,可却不敢反对,只能瞪了慕容薇一眼,板着脸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
  慕容薇推辞了下,见她坚持,心中好笑,她这么肯定自己喝了那迷药,待会就会晕倒么,不让她出回丑,看来她是绝不甘心了。
  慕容薇和慕容月出了西厢房,“麻烦这位姐姐把我大姐的丫鬟叫来,也好照顾她。”
  碧玺笑道:“原是应该的。”她又认真打量她两眼,想到郡主说的事,不由对这位三小姐刮目相看。
  两姐妹从抄手游廊回园子里,慕容月蹙眉道:“三妹,你不觉得此事怪么?”
  慕容薇望着一旁的池塘,袖间轻挥,有什么花瓣轻轻落入了水中,很快消失不见,她收起帕子,挑眉:“二姐,可能只是大姐吃坏东西而已。”
  慕容月百思不得其解,待回到园子里,众女都在赏花、吟诗作画。
  这花园不远处却是一处曲径通幽的高阁,此刻,正有两个少年鬼鬼祟祟地躲在窗前往外看着。
  “安然是不是看上了哪家闺秀啊?”一身浅蓝刻丝茧绸直缀的少年俊秀清逸,十五六岁年纪,此刻正促狭地望着身边的萧安然。
  萧安然脸上一红,“哪有,景钰,我只是想看美人。”那日靖王妃生日他并未来,后来听人提起慕容三小姐,顿时后悔不迭,今日紧赶紧地跑了来。
  本来他该是在前院的,是跟萧景钰通风之后才能偷偷来到这里一窥芳颜。
  自从那日见过慕容薇,他这些日子便起了那淑女之思,好像有一根情丝缠绕心间,挥之不去。
  这种感觉好像萌动的嫩芽,在他心里生根,只要想到那个少女便心跳加快,辗转反侧,有种朦胧的相思在心底翻腾。
  他不知道这种让人心慌的感觉是什么,只想见见她,好一解思念。
  此刻站在高阁上居高临下,寻了许久,却未看到人,正失望着,恰看到慕容薇从抄手游廊辗转而回,乌发堆云,肤光胜雪,宛若云中仙子,娉婷优雅。
  萧安然一时凝了眼,好似三魂七魄俱被收了去,目光直盯在佳人身上。
  那悠长的回廊终有尽时,慕容薇越发离得近了,在那落菊亭中和青黎说着话。
  秦瑶在一边插嘴道:“月妹妹不是擅长作画么,不如也来一幅画罢。”
  慕容月刚要拒绝,秦瑶已笑着说:“妹妹可不能推脱哦,你可是说了要送我幅画的。”
  慕容薇看了眼秦瑶,觉得她似有深意,只是她接近她们并没有什么恶意,也只能注意下。
  慕容月被众人起哄,只好铺了画纸,绘了一幅渔樵墨菊图。
  那画艺虽谈不上出众,可却自然清新,别具一格,在闲逸的笔锋间流淌着疏朗潇洒的味道,颇有些不似女子。慕容薇赞了一声,这位二姐却是个玲珑剔透人儿,胸中自有丘壑。
  众女见了都大为称赞,秦瑶更是双目发亮,笑吟吟地赞道:“今日这画却是极好!”
  “诸位姐妹过誉了。我也是雕虫小技罢了。这画缺首诗,我惯不会作诗的。”她有些为难地轻蹙柳眉,青黎忽然说道:“薇妹妹不如添上一笔吧?”
  慕容薇有些无奈,从上次她就发现青黎似对她有些莫名的亲热,很是奇怪。只是当着这些人的面,自不好驳了她的面子,便道:“我若是添笔,待会可不许笑我。”
  她提笔沉吟片刻,提下一首菊花诗来。
  欲讯秋情众莫知,喃喃负手叩东篱。
  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开花为底迟?
  圃露庭霜何寂寞,雁归蛩病可相思?
  休言举世无谈者,解语何妨话片时。
  一旁端华郡主见了,啧啧称奇:“绝了,此诗此画竟是绝配,当为今日魁首!”
  众人一见之下也没了比较之心,纷纷议论起来。
  倒是她们两姐妹相视一笑,依旧不卑不亢,从容大方,倒也颇让人欣赏。
  这会子前院有未留头的七八岁小厮跑来,送了前院的诗作来,众女连忙围上来,又一起评了今日几首诗作画作,送到前院去。
  “风九少这诗确也不错呢,还有这幅画,你们看……”没有当事人慕容兰在场,一群少女欢笑着议论着有关风郁的事。
  慕容薇没甚兴趣,却不知那幅渔樵墨菊图传至前院,引起了众公子们的赞誉,倒把她和姐姐的名声传了开来。
  风郁望着那幅画,喃喃念着那句“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忽然有些失魂落魄,想起那个风华初现的少女,为何过去他竟不知她这般与众不同?
  那时拒收她的荷包,不过是不想被人传出私相授受之事来,毕竟她是他未婚妻的妹妹,没想到那少女如此决烈,竟然跳水自尽。醒来后的她,却完全变了个人,让他的目光完全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她越是对他冷淡无视,偏让他心中牵挂,那日见她抚琴之时他心中仿佛有道涟漪波动,搅动心湖。今日见她的字和诗,更察觉到她平静面容后的一身骄傲。
  众公子一致称赞墨菊图潇洒,题诗更是绝配,也认为风郁之诗画不错,选为今日之魁。
  一旁倒有个青衫磊落的公子目光炯炯地望着那画,喃喃道:“我早知我没有看错。”
  众人各怀心思,萧景钰拉着还不甘不愿的萧安然回了前院去,见他目不转睛盯着那墨菊图,萧景钰促狭地看了眼萧安然:“我说你怎么突然想去那里呢。”
  萧安然一贯阳光朝气的面孔顿时涨红起来,“莫要胡说,可不要坏了人女儿家名声。”
  萧景钰大笑起来:“还没怎样,这就心疼上了。”
  萧安然羞恼得瞪了他一眼,便听他问:“你看上的两姐妹中谁?安然,不是我说你,以你的身份,只怕是不能娶她们的。”萧景钰忽然正色道。
  萧安然神色一震,沉默了起来,他是安郡王世子,是宗室子弟,将来是要承爵的,父亲不会让他娶个庶女为嫡妻的。
  可那个女子,好似一方清泉注入心田,光只是她一颦一笑就让他能傻笑一整天,这般飘飘然的心情,让他不愿意去想他们的差距。
  萧安然愣怔片刻,忽然道:“我不想放弃她。”
  那边厢听风院中,众佳丽欣赏了墨菊,又品菊花酒,喝菊花茶,笑语殷殷。
  慕容薇想起大姐,嘴角勾起,那女人现在是在偷笑吧,这会子她倒颇有兴趣去她面前看她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想到这儿她脚步都轻快起来,见二姐被人拉去作画,不便喊她,自己沿着抄手游廊往西厢房去。秋风淅淅吹罗衣,她心情颇好地欣赏着庭院美景。游廊旁的庭院中有修竹古木,假山花石,慕容薇打算从青石小径绕往西厢去,忽听得一道清幽的笛声响起,曲调悠扬,好似空山鸟语,一如清溪叮咚,自有妙趣。
  慕容薇诧异地打量着四周,正奇怪间忽然看到一个少年转过假山,翠衫玉带,正悠然地横笛吹奏着。微风卷起他黑鸦鸦的乌发翻飞,阳光打在那张完美无暇的俊颜上,朦朦胧胧的美,乌黑的瞳眸更明亮若星。
  一时间慕容薇顿时有种看到画中仙走出来的错觉,只觉得眼前之人只有天上有,人间何曾见。
  “咦,这不是慕容三小姐么?”那少年回眸,笑盈盈地望着她,却是萧景澜。
  慕容薇蹙眉,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孤男寡女,瓜田李下,若被人看到可要说不清了,再说,他明知道这里女子聚会,特特呆在此地作甚?
  萧景澜见她略带警惕的眸光,笑起来:“三小姐不用担心,我只是路过此地。”
  “公子说笑了,小女子还要看姐姐,这就告辞了。”他越说她越觉得不对劲,路过用得着吹笛子么,还特意在她面前,这厮打什么鬼主意?
  眼见她要走,萧景澜脸色一变,刚刚还温文尔雅贵公子,刹那间满脸委屈和伤心,漂亮的凤眼满是控诉,“三小姐是讨厌我吗?”
  慕容薇错愕地看着他,但见他好似西施捧心般,凤眸眨动间波光潋滟,一时间能叫人心都碎了去,他那副模样,别说她看了心软,就是再铁石心肠的人恐怕也抵挡不了!
  只是,这厮用得着摆出这幅好似受害的表情吗?好好一个男人生得比女人还美,简直打击她自信心,此刻他那模样病比西子胜三分呢,开始看着心都酥了,再看倒让她这个女人很是不爽。
  “咳咳,二公子误会了,家姐不适,我正要去照顾她。”她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了,黑眸微眯,她保持有礼有节的姿态,随时准备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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