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奚菲和潘建从社团出来时,午间阳光正好。
  她从台阶上下来,脖子上的围巾不小心从肩膀上滑落了一截。潘建看她拿着书和笛子不方便,热情帮忙:“我给你弄。”
  奚菲还来不及拒绝,潘建已经捏起围巾一角,往她脖子上裹了一圈。
  “谢谢啊。”她笑笑:“我先回宿舍放东西了,你的建议我会好好考虑的。”
  “行。”潘建挥挥手:“明天比赛加油哦!”
  她笑着点点头,转身往宿舍楼方向走。
  靴子踩在白雪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一路上,她目不斜视的盯着脚下的路,脑子在琢磨明天比赛的事情。
  经过教学楼,上林荫大道,快到宿舍的时候,有个同班女生追上来跟她打招呼打断了她的思绪:“奚菲。”
  “诶?你没去吃饭呀?”
  “待会去,一起啊。”
  她点头:“好的。”
  “对了。”女同学忽然道:“我刚从社团出来时候,看见对面的花坛旁站着一个帅哥,一直在盯着你看。”
  奚菲没做多想,咧牙一笑:“看错了吧。”
  “不会。”女同学很肯定:“他还跟你身后走了一截,直到上了林荫大道才改路去了停车场,我这不刚赶上来跟你讲话么。”
  奚菲顿在原地,拧着眉心猛地回头,身后却只有来来往往的同学。
  “长得又高又帅,我没忍住多看了一眼。搞得挺时尚潮流,耳朵上居然还打了耳钉。”女同学坏笑着问她:“会不会是你的暗恋者啊?”
  奚菲心脏忽然像被什么撕开了一道口子。
  女同学看她脸色骤变,奇怪道:“怎么了?”
  她咬着泛白的下嘴唇,手指紧紧捏着手里的书,下一秒,转身朝停车场的方向冲了过去。
  第51章
  奚菲心跳如鼓, 两条小细腿飞快冲向停车场。
  冰天雪地, 路面打滑。她红色的小棉靴,踩在了冰块儿上面,哐当一下, 她惊呜一声, 在雪地里摔了个狗啃泥。
  旁边路过的师兄师姐们都跑过来,扶住她的胳膊把她拎了起来:“有没有事?”
  她瘪了下嘴,弯腰摸了摸有些酸痛的膝盖:“没有事。”
  “腿没事吧?”
  她摇摇头:“谢谢师兄师姐。”
  大家见她能正常活动,才散去离开。
  她转身继续快步朝停车场走去,可是走到半路, 突然停了下来。
  她是想确定什么?
  这个世界上戴耳钉的男人不止他一个人, 他明明在a城, 怎么可能到她的学校来?很明显啊, 这肯定只是个巧合, 她到底在期盼什么?
  一定是太想他了,所以只要有一点蛛丝马迹, 就能让她方寸大乱。
  再说,就算有那么一丁点的可能, 那个人就是他,但见面又说什么?
  她站在原地,颤颤的呼出一口白色的雾气, 瞬间散在了冷空气里面。
  她理理脖子上的围巾和散乱的长发, 强制平复混乱的心跳, 又站了一会儿, 才转身慢慢走回宿舍楼。
  .......
  停车场里,顾岩上了车,车厢内气压一瞬间低的瘆人。
  徐聪很识趣的没有吭声,沉默的倒车离开。
  也不知道这小太子爷去干了什么回来,脸色难看成这幅鬼样子?
  直到车子驶出了校园,徐聪才小心翼翼的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
  顾岩歪在后座,胳膊支在车窗上,手握成拳抵在唇齿边。他稍稍咬紧下颌,眼神失焦的望着窗户外,走神。
  奚小蠢,长大了,变更漂亮了。
  居然还......谈恋爱了?
  他想起刚刚那个男孩子给她戴围巾的一瞬间,胸腔在不经意间加速起伏。
  三年多了,她始终躲着他,他只能成全,给她自由的空间。
  她的所有信息,都是江天辰帮他从奚薇口中套来了。
  几天前刚到北京,他就一直在心里斟酌要不要来。
  当初在赶往机场的路上,电话里女孩儿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在他耳边总是萦绕不断。
  她不想见他,那他就不打扰,还她安宁和平静。所以这些年,他从来没有贸然找过她,怕刺痛她敏感的神经。
  可是,终究还是忍不住。
  明明已经在去往机场的路上,却仍然躲不过心里强烈的声音,一定要在离开前来一趟。
  远远的看一眼就好,一眼就好。
  看看那个活泼爱笑的小丫头,如今成了什么模样。
  他对她最后的记忆,一直停留在三年前——她去机场送他上飞机,像个耍赖的小孩,依依不舍缠着他,泪流满面。以及后来,那通以死相逼,不准他去见她的电话。
  直到刚才,他看见那个小姑娘,清丽脱俗,笑起来时仍然可爱动人。
  他本应该欣慰她如今的状态,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隐隐发疼,而且心情越发的阴郁焦躁,且有愈变愈烈的趋势。
  最终无法抒解,他又点了一根烟。
  ........
  奚菲回到宿舍,走到桌前坐下,提着一口气慢慢卷起牛仔裤和羊绒裤,膝盖处果然青了一块儿。
  舍友瞧见了问她怎么回事,又拿了跌打损伤的药油给她擦。
  “明天你就要去比赛了,可千万不能这个时候出岔子。”
  她点点头,轻轻揉着膝盖,让药油渗进皮肤:“我知道啦,就是地上太滑不小心摔了一跤。”
  宿舍们出于对她腿上受伤考虑,执意让她在寝室休息,几人去吃了午饭帮她带一份回来。
  屋子里再次安静了下来,奚菲望着窗外阳光下的雪景,忽然有种道不明的失落。
  她一个人又独坐了许久,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衣领里拉出一直戴在脖子上的那条手工编织项链。
  她轻轻抚摸着项链的坠子,那是一颗镶着黑钻石的耳钉。
  那年,他去英国留学,在休息室塞到她手里。
  这是他最稀罕的耳钉,平时他都只戴一颗,或许那样更显得有个性。
  且不说东西有多贵重,就连款式都是他自己精心设计后,然后找珠宝公司定做的。
  江天辰还调侃过他,费心费力弄这么个破玩意儿,真是吃饱了撑的。
  他鄙视江天辰庸俗,不懂‘唯一’的珍贵。这枚耳钉全世界独一无二,唯有他一个人拥有,他要的就是这种独特性。
  而这对独一无二的耳钉.......
  她猛地一愣,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人一下子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她去到隔壁宿舍里找到刚才那个女同学,把脖子上的耳钉递给她看:“你还记得不,刚刚那人是不是戴的这种耳钉?”
  女同学靠在门框上,挠挠太阳穴,又认真看了眼她的项链,最后摇摇头:“不记得了。”
  她说:“我哪好意思一直盯着一个帅哥看,就偷瞄了他一眼,瞧见他好像打了耳洞,具体什么样子没看清楚。”
  奚菲眼里闪过一抹失望。
  “咋啦?”女同学瞧出了什么端倪,八卦心思起:“真有情况,嗯哼?”
  奚菲笑着摇摇头:“没有啦。”
  “骗人!”女同学不依不饶:“把耳钉戴在脖子上,还问我那帅哥是不是也戴这种耳钉,老实交代是不是前男友?”
  奚菲一怔,似乎对前男友这个词有些陌生,下一秒慌忙否认:“不是!”
  “否认就是承认,快讲讲,怎么回事?”
  “..........”奚菲赶紧转身往自己宿舍跑以求避开她的追问,回头冲她笑道:“打扰你看书了,明天要比赛我回去练曲子。”
  .........
  第二天一大早,奚菲跟社团报了名的同学一起来到了比赛现场。
  广场中央,搭建了一个临时舞台,各种设备一应齐全。舞台的背景图跟当初的宣传海报一样,海报上印着节目的logo,以及醒目的大字:2017《艺术之星民乐大赛》全国城市选拔赛——北京站。
  现场一派热闹景象,广场观众席人头攒动,大家正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四周被围栏圈了起来,保安维持着秩序。
  离正式比赛还有半个小时,他们几个学生按照引导员的提示,去指定的地方领了自己的报名表,然后被安排进了等待室。
  海选对于奚菲来说没有什么压力,虽然报名人数多,但是她想拿到前一百的晋级名额完全没有问题。
  昨天中午社长就跟她讲了一些比赛技巧,海选只要向评委展现出自己有才华晋级就行,后面的竞赛只会越来越残酷。紧接着还有复赛,会从海选名额中,折半淘汰进入地区决赛,最后选出前三进入全国总决赛。杀手锏得留到最后。
  奚菲是他们一行人中间,第一个上场表演的。
  她听了社长的建议,选了首《姑苏行》。
  这首曲子优美舒畅,典雅优美,旋律如清泉。她完美的运用了叠音,打音,余音,颤音等技巧演奏,使得整首音乐抑扬顿挫,节奏稳健,力度对比鲜明。
  前面的选手都表演不到30秒,就被评委老师按了铃,而到了她这里,三位评委老师整整听完她一整段的演奏才让她结束。
  毫无悬念,最终三票全部通过,其中有个评委老师还点评了几句:“你是目前为止听到的管弦乐演奏最棒的选手,期待复赛看到你更好的表现。”
  “谢谢老师。”她抱着竹笛粲然一笑,鞠躬下台,在主持人那里领了海选票。
  回到等待室,几个学生高兴的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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