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楚晏宁

  不过这些个镇北军心中的腹诽之言总归是不敢当着姬弦音这位荣华世子说出来的,且不说如今的荣华世子有了北燕摄政王之名也不是个简单人物,便是这位世子殿下仍旧是个啥都不会的废物,但是只要他们将军大人对这位世子殿下没有任何移情别恋之心,自家将军都是容不得他人置喙荣华世子半分的。
  众人心中思虑之间,却是不出意外的见着了自家少年将军那般难得女儿家略有几分羞涩的姿态,一时之间心中也是一阵哀嚎,心中想着自家将军如此一个奇女子,他们今日方才知晓也便罢了,如今这么快便是要成为荣亲王府的世子妃,也不知日后镇北军该当如何对待荣华世子这位“将军夫婿。”
  倒是一直站在菘蓝身边的沈渭难得聪慧了一次,倒是下意识的略带几分担忧之色的看向了沈芝兰。
  沈渭虽然是身为镇北军副将,但是到底也是沈家之人,自然心中也是知晓自家右相大人对镇北将军存了什么样心思的。
  果真不如沈渭所料,沈芝兰那张温润如兰的面容之上难得多了几分破碎之态,眸光之中除了听到元宗帝公布这个消息的诧异之外,便是剩下了满脸的失落。
  而一直站在沈芝兰身后的白鹄整个人也是恍惚至极,似乎完全不再状态,沈渭唇角微微一抽,也是隐约明白了白鹄如今这个样子的原因。
  想当初白鹄一直以为慕流苏是个男子,再加上沈芝兰对慕流苏的态度实在是极好,所以他心中也是生怕这二人当真在一起了成了一对断袖之人。
  正是因为如此,当初白鹄可是没少明里暗里去阻止沈芝兰和慕流苏二人相处,虽然沈芝兰若是当真想要见慕流苏,白鹄倒也没那个实力拦住,但是有着这么一个防着慕流苏跟防贼一样的下属,到底还是有些许碍事儿的。
  然而白鹄如今才后知后觉的知晓了慕流苏原来是个女儿身,自然整个人都蒙了,毕竟沈家夫人可是日日夜夜想要沈芝兰能赶紧成了亲事儿的,如今白鹄才发现,原来自家相爷根本不是什么断袖,而是真心爱慕着人家将军府上的慕家三小姐。
  可是先前自己那般千般阻挠,如今相爷的心上人却是忽而成了人家荣华世子的了。
  此时白鹄心中可谓是捶胸顿足万分后悔,然而如今再如何后悔已经是迟了,人家慕家三小姐和荣华世子已经是天下皆知的两情相悦,即便是他有心想要替自家相爷挽回一二,终究也是迟了。
  除了沈芝兰这般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众人自然也是敏锐至极的觉查到了秦誉和楚清越两国太子那边的情况明显也是不太妙,二人果真也是被元宗帝一句话给震了震。
  除此之外,便是刚刚恢复了公主身份的楚沁安也是被自家父皇一句话给惊了些许,只是因为她陪在慕流苏身边多时,一直知晓慕流苏对荣华世子的一番照顾之意,所以此时除了诧异之外,倒也是真心实意的为慕流苏高兴。
  毕竟半年之前慕流苏为了这位世子殿下从边疆之地费神归来的时候,楚沁安便是早已经知晓了姬弦音在慕流苏心中的分量所在,只是那个时候楚沁安一直以为姬弦音不过真的是个一无是处的无能公子,所以一直不怎么满意为自家主子感到可惜罢了。
  可是如今姬弦音锋芒毕露,更是与慕流苏相伴在北燕边疆之地,倒也让楚沁安没了任何不满之言。
  只是……主子这才尚且恢复了女儿身便是快要到了成亲之日,倒是让自己也有些错愕。
  “弦音谢过皇上替弦音与流苏亲定吉日。”整个朝阳殿中,估摸着也就唯有姬弦音如此镇定自若的面带笑意了。
  “无论是燕楚一战,还是今日这逼退东陵之事儿,荣华世子都功绩卓然,朕心甚悦。”元宗帝将众人的神色收入眼底,眸光也是越发深邃了些许。
  旁人他倒是可以不管不管,只是沈芝兰和楚清越,一个是他在大楚之中最为信任的文官,一个是他最为看重的儿子,这二人如今都是为了慕流苏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倒是让他这个做皇帝的也是有些为之感到可惜。
  他哪里会想到自家儿子原是在慕家丫头救下他之后便是一直心中瞩意慕流苏来着,若是早知如此,他便是早就给楚清越与慕流苏定下亲事儿了,可是说来也是造化弄人,毕竟他自己也是万般没有想到,慕流苏竟然会是女扮男装。
  不过这女扮男装的事儿既然是已经揭了过去,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之间的亲事儿又是定了如此之久,的确是不能再一拖再拖下去了。
  慕流苏能够早日成亲,让楚清越等人早些断了念想也是极好。
  思及如此,元宗帝面容上的笑意越发深了几分,满意道:“朕与皇后原是与你二人定下的七月初七乞巧节的日子为成亲之日,如今虽然已经是六月中旬,倒是有些来不及了……”
  元宗帝方才说了来不及了四个字,便是听得立在下方的姬弦音迤逦凤眸微微一弯,朗声笑道:“半旬时日,已然足够,弦音早已备好迎娶之礼,成亲之日,便是不用再改了。”
  慕流苏尚且还停留在元宗帝所说的那一件亲事儿之中,恍惚回过神,才发现这二人这讨论的进程竟然是这般快的出奇,方才分明只是说了一句定下了良辰吉日,怎生这还没有半月时间,便是到了嫁娶之时了?
  况且……她虽然是对男女情事儿无甚了解,却也是男女成亲一事儿,分明是需要长辈主持一说的,当初慕嫣然大婚的时候,便是慕恒亲自主持了才离京的,便是慕恒因为极有可能去了南境的意外,那也是做足了准备的,嫁妆什么都是一应俱全,总而言之都是跟着习俗走的。
  虽说慕流苏对于嫁妆一类的东西并不如何在意,可是慕恒却是慕流苏这一世真心承认的爹爹,如今倘若自己当真是到了成亲的时候,慕流苏倒是希望能够见着慕恒在场的。
  思及如此,慕流苏便是下意识的朝着姬弦音的方向看了过去,正准备暗中告诉弦音慕恒尚未归来可以让婚期略微延迟些许的话,帝位之上的元宗帝却是忽而爽朗一笑,看上去当真是心情颇好的样子。
  “哈哈,看来这年岁大了之后,朕当真是健忘不少了,”元宗帝一边笑着,一边摇着头毒慕流苏道:“朕倒是忘了,前些日子朕同意沈相请旨让南秦五皇子入帝都之际,朕也应了荣华世子所言,让慕爱卿整顿些许便回京主持是她与你这丫头的亲事儿,如今算算日子,约么便是这两日了,既是弦音小子亲自请旨,想来这迎亲之礼,弦音小子必然也是早就已经备好了。”
  元宗帝这一番话不仅是说的慕流苏一愣一愣的,便是在场的众人也是下意识的唇角抽搐了些许,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那位身穿雪色孔雀翎纹饰的荣华世子,实在是想不到这么一位看上去便是冷漠慵懒不可一世的世子殿下,竟然也有如此迫不及待想要娶亲之日。
  而且听元宗帝所言……这位世子殿下似乎不仅仅已经让元宗帝知会了慕恒归京,而且听他所言似乎是已经备好了迎娶之礼了?
  若说慕恒被通知一事儿众人还隐约能够信上那么几分的话,那么第二件事儿在众人眼中,便是无异于是在胡说八道了。
  毕竟这大半年的时间以来,整个荣亲王府之上,分明一直只有荣亲王爷在,而这位世子殿下,也的的确确只是今日刚刚跟着慕流苏一起从北燕边疆之地归京来了,连荣亲王府都未曾来得及踏足,怎么可能忽而就备好了迎娶之礼?
  想来这位世子殿下,不过只是因为不愿意更改日期所以罢了吧。
  众人心中一阵盘算,慕流苏被元宗帝这么一堵,自然也是没有多言了。
  此事儿便是如此商议下来,两人的亲事儿当真便是定在了七月初七那日。
  元宗帝既然是已经做了如此决定,旁人倒也不便多言,倒是秦誉过是对着元宗帝开口商议了一事儿,只说是大楚风光极好,打算在大楚多留上几日。
  旁人闻言,心中也是知晓这位南秦五皇子说的什么大楚风光极好不过只是一个借口罢了,只怕留在这大楚之中,便是为了等着看那荣华世子与慕流苏二人之间成亲那一日了。
  不过秦誉此行,的确是救了大楚于水火,人家千里迢迢来解了大楚危难,元宗帝心中自然是多少存了几分感谢之意,不过只是一个多在大楚留些时日的需求,自当是没有什么不好答应的。
  此事儿商议之后,元宗帝似乎也是无心再多待在朝阳殿,毕竟还有楚晏宁和东陵大军等人的事儿未曾解决,元宗帝便是借口说众人今日受了惊吓,所以便是让众人安心回了府休息去了。
  不过因为东陵一事儿,大楚这几日还是事情颇多,这些个朝臣自然也是知晓这是非常时期,上朝倒是勤快,鉴于那日东陵突袭之际,沈芝兰以一己之力试探出了不少叛臣,导致大楚朝中好一阵官员空缺。
  不过这等事情交到沈芝兰手上之后,便是轻易解决了,新上任的这些个人对于沈芝兰这位右相自然是感恩不已。
  再加上如今大楚覆灭北燕,正是一派欣欣向荣之际,自然也是让这些个新上任的官员们生出好一阵凌云壮志,元宗帝对此也颇为满意,沈芝兰选出来的人手,他自然是再放心不过了,更别说如今刑部大牢的那些个叛臣已经是被当众斩首,也算是给了这些人一些警告,短时间之内,这些人必然是安分的很的。
  至于楚晏宁,当初虽然因为受了重伤未被直接带到朝阳殿之上当众处置,但是一国皇子谋反的事情,乃是死罪。
  严刑逼供下楚晏宁虽是一直未曾说出自己为何会生出了叛变之心,但是楚清越这个太子也不是白当的,自然也是能够从楚晏宁的只言片语之中套出来了这人是因为倾慕沈芝韵才会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帮着沈芝韵拿下大楚了。
  “本宫倒是想不到我这三弟原也如此痴情。”楚清越负手立于楚晏宁身前,面容之上一派冷漠之色:“只可惜,如今因为你谋反之罪,害得你母妃一族即将被诛杀满门,倒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子,因为东陵郡主的身份,能够暂且免除一死。”
  楚晏宁瘫软在牢狱之中干枯的稻草之上,浑身上下已经是再无半点皇子尊贵的模样,遍布全身的疤痕还有凌乱至极的衣裳,无一没有彰显着他落魄以后的凄惨模样。
  楚晏宁微微抬头,露出一张血肉模糊的面容,微微耸拉着的眼皮滴着一串血迹,整个人早就已经不见往日的英姿飒爽。
  然而楚晏宁现在这般凄惨模样,在楚清越眼中却是没有任何可怜之处。
  不得不说楚清越的确是个极为合格的太子,忠于大楚,又忠于元宗帝,所以如今他对于这个背叛了元宗帝更是差点将整个大楚双手捧给了东陵的楚晏宁实在是再也没有半点怜悯之心。
  毕竟若是是大楚之中真的出了沈芝兰和姬弦音如此能够预算诸事儿的惊艳人物,又有了慕流苏手底下的镇北军和秦誉手底下的亲卫军巧妙配合,如今他们大楚,只怕当真便是落入了东陵郡主的手中了。
  楚晏宁对于楚清越的这般模样倒也并不意外,毕竟这二人平日里虽然是没有什么交集,可是到底还是手足兄弟,彼此之间的脾性便也是隐约知晓些许的。
  他微微扯了扯唇角,唇边好不容易凝结了血茄的伤口便是径直又破开了,透出了些许血色,楚晏宁却是不顾,只是凉凉笑道:“听闻太子皇兄此言,似乎是芝韵尚且无事儿,如此,臣弟便也安心了。”
  楚清越哪里想到时至今日自己这个皇弟如今自身都难保了,竟然还在此处担心沈芝韵的事情,一时之间也是微微眯了眯眸子,透出些许锋芒。
  如今他才知晓原来楚晏宁竟然是藏的如此之深,若非是他听出来些许蛛丝马迹,倒也不可能知晓了楚晏宁原是对沈芝韵如此情深。
  而今楚清越也是隐约回味过来,为何楚晏宁为何会在国交宴之上那般轻易答应了秦霜云为她弹奏一曲的请求了。
  众人皆知楚晏宁虽然痴迷音律,可是素来不愿在众人跟前张扬吹奏的习惯,更是不可能出了什么替人伴奏一事儿。
  而他那人虽然表面看上去温文尔雅,实际上也是个旁人无法左右之人,依着楚晏宁的性子,自然不可能是因为秦霜云身为南秦公主他便如此纡尊降贵愿意替之伴奏。
  之所以会那般轻易替秦霜云伴奏,无非是因为楚晏宁对沈芝韵颇为关注,心中也是知晓秦霜云点名要的那一支舞曲是沈芝韵会的舞曲罢了。
  楚晏宁知晓沈芝韵有夺了女子头筹之心,也是明白若是秦霜云让他吹奏一曲之后,沈芝韵为了胜过秦霜云胜得更加明显一些,必然同样会钦点了楚晏宁为之伴奏,所以才会那般没有任何怨言的为秦霜云伴奏了一曲。
  当初因为此事儿,皇宫之中还隐约有人传出楚晏宁爱慕秦霜云一说,如今看来,楚晏宁爱慕之人哪里是什么秦霜云,原来一直都是沈芝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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