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什么货色

  “咳咳咳!”慕流苏手中正拈了一枚晶莹葡萄,用着内劲去皮,陡然听慕嫣然这么一句话,力道失控,手中的葡萄顿时被捏碎了果皮,浓稠的色汁液顺着慕流苏的指间浸润开来,染了拇指食指。
  青花也是面容尴尬,伸手便向慕流苏递了一方锦帕过去,想着自家主子可不就是惦念的荣亲王府的那位姬二公子么,但是这种事慕二小姐知道就好了,何必这般说出来,这不就是明摆着说自己主子是个断袖么……
  而是看主子的样子,慕流苏似乎只觉得她是为了报恩才如此倾心守护弦音的,并没有往别处想。她虽然旁观者清,但是总归这种事情还是不能当着主子的面说明白的。
  “姐姐你说什么呢,我本就是男子,又怎么可能如姐姐所言会喜欢男子,”慕流苏接过青花手中的锦帕,将手指上的葡萄汁液擦干净,这才不可置的的看了慕嫣然一眼,满脸的惊诧,“你怎么会突然如此想法?”
  慕嫣然瞧着慕流苏一副惊诧模样,委实不像是做贼心虚的模样,不由黛眉更蹙紧,疑惑的问道:“这门亲事既然已经定下,你又怎会毫无缘故就退了,必然是因为你另外有了心上人,才不想要这门亲事,所以才去寻沈芝韵解除婚约的对吧?”
  慕流苏听着,满脸的黑线,正欲开口辩解,慕嫣然又开口打断道:“正如你所言,这些年你都不曾与女子有过接触,你对清菱公主也只是当做妹妹一般看待,所以你的心上人自然不可能会是公主,偏生你身边已经没有别的女子了,除了男子,还能是谁,你不会在边疆六年,当真染了了断袖……断袖之癖不成?!”
  说到最后的慕嫣然,慕嫣然脸上一阵绯红,也不知道是因为说了这四个字被羞的,还是因为知晓了慕流苏可能是断袖之癖给吓着了。
  慕流苏也是被自家姐姐的脑洞给惊了惊,她径直从软榻上站起身来,拉过慕嫣然,将她拉过来坐在一侧的椅子上,颇有些无语的回答。
  “谁告诉姐姐我退婚便是因为有了心上人了,这门亲事,本就非我所愿,端妃想依靠沈芝韵得到沈家的助力,偏生沈芝韵只是沈府上一个过继的女儿,相府真正掌权的自然是沈芝兰无疑,然而沈芝兰此人乃是深得帝王信任之人,自然不可能任由沈府成为端妃的靠山,端妃之所以让将军府与沈芝韵联姻,无非是看中了将军府如今手握兵权罢了,这样的政治联姻的亲事,她沈芝韵不需要,我慕流苏也不需要。”
  “你的意思是你是铁了心要解除这门亲事了吗,”慕嫣然却是依旧不解,毕竟在她看来,无论怎么说,沈芝韵毕竟是沈家的女儿,就算沈相再如何不关心这个妹妹的亲事,应当也不会平白让相府蒙受退婚的名声。
  更何况,今儿沈芝韵还特意寻了自己说明了她对慕流苏的心意,她还从未见过沈芝韵这般的人物对着谁流过泪,看来对自家这个弟弟的情谊应当假不了。
  慕嫣然想了想,便开口道:“流苏,若是你当真没有心上人,我瞧着沈家小姐如今对你来说也算是动了几分真情,娶了她入门想来也没有什么坏处,她嫁过来后,沈府虽然不一定能成为什么靠山,但是总归慕老夫人看在沈家还有端妃娘娘。的面子上,总归是不敢再对你这般针对的。”
  慕流苏听慕嫣然的言外之意,很显然这个姐姐是考虑到他平日里总是被慕老夫人那个老太婆频道寻事儿,所以这才想要她将沈芝韵娶进门来,又这么个身份的孙媳妇,慕老夫人即便心思再深,总归也不能毫不顾忌沈芝韵背后的势力是沈府还有端妃娘娘。
  然而慕嫣然却是不知道,她慕流苏压根不需要借助谁的力量,便是她自己一人之力,便能将慕老夫人给拿下,只是如今等着边疆的爹爹回来当着他的面解决罢了。
  慕嫣然是因为看着自己总是被陷害设计,所以才有了这样的想法,想借沈芝韵的身份来威慑老人家,但是她自己却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慕流苏开口道:“好了姐姐,你就放心吧,我如今并没有娶妻的打算,更何况,我并不需要为了应付一个慕老夫人,便将心中不爱的人娶进来,耽误了那人的一生,至于将军府上的问题,我心中自有主张,姐姐不必听信沈芝韵所言。”
  慕嫣然原本只是想着让慕流苏能少了些许府上的麻烦,再加上沈芝韵是心甘情愿愿意嫁入将军府上,原本觉着还挺好的,如今听慕流苏所言,倒也觉得有礼,毕竟是流苏的亲事,既然他有能力能够为了自己的亲事做主,她这个做姐姐的也委实没有拦着的必要。
  想了想,也便只能应下:“左右是你的亲事,既然你心中有主张,那便由着你去吧。”
  慕流苏点点头道:“姐姐放心便是。”
  话落,瞧着午时也到了,慕流苏便转头吩咐了青花,让人备好了膳食,慕嫣然倒也没有推辞,径直在流云院用了膳,这才回了自己院落休息去了。
  ……
  入夜,将军府上灯火憧憧。
  长乐院中,慕婉瑶整个人虚弱的躺在床榻上,神情清醒了不少,那些个妾室动手,多半都是朝着她脸上下的手,身子上除了被误伤了几个拳脚,倒也没有什么大碍。
  慕婉瑶微微动了动身子,坐起身来,径直唤了一个婢女过来:“去,将桌上的铜镜给我取过来。”
  那婢女战战兢兢的瞟了一眼慕婉瑶有些惨烈的面容,想要开口劝诫一声,但是终究不敢说出口,只能老老实实的将桌上的镜子取了过来,颇为恭敬的递给了慕婉瑶。
  慕婉瑶看着那丫头磨磨唧唧的样子便有些不耐烦,不过此时她也是顾及着自己的容貌,没空和这个小小的婢女计较,兀自伸手夺过了婢女手中的镜子,对着面容照了照。
  原本如花似玉的一张脸,此时却是有些面目全非,即便是用了极好的药物,还是有些青肿,只是较之最初被打了的肿胀程度,显然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脸上被郭霞长长的指甲划破的伤痕最为显眼,此时用了药,已经微微结痂,那么一道长而醒目的疤痕,衬着慕婉瑶凝脂一般的肌肤,委实有些触目惊心。
  一侧的奴婢还以为慕婉瑶会发大火,甚至还可能会有摔了手中铜镜的举动,哪里想到慕婉瑶竟然会这般平静,面上甚至没有半分意外,只是转头颇为镇定的问道:“夫人可是过来瞧过我了?”
  慕婉瑶素来是称呼宋氏为娘,即便是嫁入了慕家,也不曾换过称呼,如今却是突然叫了夫人,一时让婢女没有反应过来,愣了半晌,这才下意识的道:“夫人暂时还没有来过。”
  她刚说完,就见着慕婉瑶伸手将铜镜搁置在枕头一侧,兀自转头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中,包含了诸般情绪,最为明显的就是怨毒和仇恨,婢女一阵心惊,这才意识到方才说的话不太对劲,立马开口补充道道:“姨娘不用担心,夫人约摸处理那一堆妾室的事情去了,这才没有时间过来,想必等夫人忙完了,立马便会过来看姨娘你的。”
  慕婉瑶看着面前这个战战兢兢回话的婢女,原本平静的脸上忽而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她朝着婢女招了招手,开口道:“你过来本宫瞧瞧。”
  婢女心中惧怕,但是却没办法拒绝慕婉瑶的命令,只能畏畏缩缩的上前道:“姨娘有什么要吩咐奴婢的吗。”
  她话未说完,床榻上的慕婉瑶却是一手捏住了那婢女的下巴,一手却是漫不经心的抚摸着那婢女有些粗糙的肌肤。
  婢女咬着唇瓣,身形抖擞,面色一阵惨白,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慕婉瑶瞧着这婢女一副恐惧至极的模样,忽而眸色一凌,染了粉色丹寇的纤长指甲兀自划破了婢女的肌肤,带出了一条极为长而艳丽的血线,恰如郭霞出手一般狠毒果决。
  婢女陡然被她这么狠辣的毁了面容,顿时一阵吃疼,下意识的便尖叫了一声,极为恐惧的跪在地上,涕泗横流,高声哭喊着向慕婉瑶求饶:“奴婢知错了,求姨娘饶命,求姨娘饶命啊。”
  慕婉瑶毁了这婢女的面容,脸上这才涌现出一丝古怪的笑意,看着别人同样被毁了面容,她的心似乎平衡了些许,也没有管地上苦苦哀求的婢女,径直掀开了被单,站起身来,穿了鞋便要朝着屋外行去。
  婢女面上一阵惊慌,却是不敢起身去拦慕婉瑶,任由着她一身凌乱的中衣,便朝着外屋行去。那般煞气腾腾的模样,俨然是想去寻宋氏讨个公道的打算。
  然而慕婉瑶刚刚走出长乐院,便碰见了醉酒而归的慕霖平,她看了一眼,却是毫不掩饰面容上的冷笑,开口讽刺了一声:“没用的东西。”
  慕霖平今儿才去了一趟赌坊,也不知道是何原因,平日里手气尚好,今日却是一个劲儿的输,差不多将他小半年的钱财都输了个精光,他深觉不快,只能约了一众狐朋狗友出去喝酒,然而酒还没喝完,便看着那些个赢了他钱的人捧着一大叠的银票极为嚣张跋扈的从他面前经过,也是骂了他一句废物。
  他看着那些个人脸上带着些许煞气,不是好惹的主儿,他本就是个恃强凌弱,欺软怕硬的人,自然不敢与之起了冲突,只能十分窝囊的受了这句骂,夹着尾巴十足憋屈的回了将军府。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慕婉瑶这个贱人竟然敢当着他的面如此嘲讽于他,竟然还敢说他是个没用的废物,慕霖平不由火大冲天。
  今儿骂他的人,那是因为人家有那个能力资本,他确实惹不起,但是她慕婉瑶算什么东西,一个毫无用处的女人罢了,若不是她出了馊主意想要陷害慕流苏,却又半点本事没有,不仅没有让人中计,反而还平白惹了慕流苏的算计,差点让他毁光了声誉,若不是有宋氏这个娘在,他几条命都不够给慕婉瑶算计的。
  慕霖平越想越火大,瞅着慕婉瑶那张面容凄惨的脸,下意识的便移开了目光,冷笑道:“向婉瑶,记得你如今的身份,你敢说本少爷是个没用的东西,那你瞧瞧你如今这副德行,你来给本少爷说说,现在的你又算个什么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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