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踩得好!”抱着小乖孙的老哥儿呸了一口,狠狠地说道。
  其他人也是一副活该的表情。
  围观的众人也都看傻了,都不敢说话。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大家让让啊!”没过多久,胡家去请大夫的人回来了,带回来了城里很有名的济仁堂的李大夫。之前他们就是在李大夫那里求医的。
  胡家老大让人从厨房端出一锅银耳羹,跟李大夫说了经过,请他看看三个受害人的脸,又请他验证那银耳羹有没有毒。
  “就是喝了这个?”李大夫看了看,问道。
  三个受害人都点头。
  闻言,李大夫说道:“这白木耳,以前也有人吃了这个,就跟他们三个一样,中毒了,来求医,这个东西怎么会弄来卖的?”
  众人一听,问道:“李大夫,这东西真的有毒啊?”
  李大夫点头:“是啊,这东西叫白木耳,城里人不怎么认识,山里很多地方有长,有些村民不知道有毒就会摘来吃。我从医三十多年,以前接过好多个这样的病人,都是吃了这东西中毒了。”
  “既然李大夫这么说,那就是了。”众人议论纷纷,李大夫是城里最德高望重的大夫了,他说这个有毒,就肯定是有毒的了。
  王老板忍着浑身疼痛,看着那银针,摇头道:“不可能,咳,我们前几天也一直卖,都没出过这样的事!定是你们联合起来害我!”
  “对!是你们害我们!”王夫郎也大声喊道。
  李大夫都说了,这无良老板夫夫竟然还不承认,胡家和镖局的一群人更气愤了。
  “事实摆在眼前!岂容你狡辩!”
  “王八蛋!良心被狗啃了!害我弟弟!”汉子飞起脚使劲踹,直把王老板踹得惨叫连连。
  那汉子还不肯放过他,抓住他的衣领道:“你说没毒是吧,那你把这一锅给我吃下去!”
  王老板哪里肯,使劲挣扎,可他骨头断了一根,本来就痛,现在根本没力气。
  眼见那汉子就要灌王老板银耳羹了,李大夫赶紧对镖局的汉子说道:“你快停下,别闹出人命来!”
  闻言,镖局的汉子又使劲踹了一脚才停下了,然后他转头焦急问李大夫道:“大夫,这毒可有解?我弟弟的脸可还能治好?之前的大夫给他擦了药,可也没说出个准数,我弟弟可马上就要成亲了,您看,这脸这样,可怎么办?”
  李大夫给小哥儿把了脉,又仔细看了伤处,确定跟之前的两个人是一样的症状,便说道:“他们这情况,像是中了热毒,跟晒伤也很像,只要不挠破皮,是可以好的。喝些解毒汤剂,这阵子不要再晒太阳,多喝些水,吃清淡些,过大半个月就能恢复了。”
  闻言,镖局的汉子们放心了些,那小哥儿也终于松了口气。
  李大夫又转向胡家人,说道:“这个小哥儿的情况就严重一点,时间可能要久一点,注意不要再让他抓那水疱,不然留疤就糟糕的。”
  胡家人听了赶紧点头。
  李大夫交代完,又转向桌子上的银耳羹,看了看,问王老板道:“这东西,在农村都差不多知道有毒了的,村里人都不会再弄来吃,有毒素,你们怎么弄来卖?”
  王老板缩在地板上,浑身痛,他吃力地答道:“我们前几天卖并没有问题。”
  李大夫疑惑道:“哦?前几天没问题?那今天怎么就出问题了?用的不是一样的?”
  王老板摇头,道:“都是这白木耳啊,能有什么不一样?而且今天的还用的是今天刚摘下来的,新鲜的……”
  说到这里,王老板忽然顿住了,愣愣说道:“不,不对,前几天用的是晒干的,我儿子到村里去取回来的,今天用的是新鲜的,刚摘的……”
  李大夫闻言,若有所思地看着那白木耳。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道:“白木耳新鲜的是有毒素的,经过太阳暴晒,晒干后,再用水泡一两个时辰,毒素便会溶解于水中,泡得越久,白木耳中的毒素越少,此时再吃,就没有问题了。”
  众人闻言,扭头一看,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人。
  赫然是隔壁余记小吃店的余老板!
  王老板闻言,顿时后悔不已,再一看说话那人竟然是余清泽,噗一下气得吐出一口血,昏迷过去。
  第70章 私了还是公了
  见王老板晕倒了,李大夫医者仁心,手脚飞快地给他扎了一针。
  于是,王老板又幽幽地转醒了。
  他醒来一想到银耳羹有毒是因为自己用了新鲜的白木耳,就悔得肠子都青了,喉咙一股甜腥血气涌上,恨不得再次晕倒过去。可是看到李大夫拿着针就蹲在他身边,他又强撑着,将那甜腥血气压下。
  就是晕过去,估计李大夫还是会把他给扎醒的。
  他望了他夫郎一眼,本来想问问怎么不知道白木耳要晒干泡水才能吃,后来一想,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再问又有什么用?
  他望向余清泽,问道:“余老板怎么知道晒干的白木耳是没毒的,新鲜的就是有毒的?”
  众人闻言也都转头看向余清泽。李大夫也很好奇这个问题。
  余清泽看了王老板一眼,答道:“今天的事情不是就验证了吗?不信的话,咱们还可以试一试,用干木耳泡发后做一份一样的银耳羹试试就知道了。”
  李大夫闻言,道:“好,这个办法好。什么时候做?”
  余清泽看着李大夫,笑道:“李大夫,今天做可能不合适,这里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呢。要不,您明天过来小店,咱们当着大家伙的面试试?老实说,这白木耳的味道很好,特别适合做甜品,特别好吃,我吃过,也做过也别人吃过,他们都很喜欢,吃了也没事。但是大家不相信的话,咱们就证实一下,如果能证明经过晒干和水泡后再煮的白木耳没有对人的身体有害的物质,就能给它正名,那咱们可就又多了一样吃食了。说不定也可以入药呢?”
  李大夫听到能入药,顿时双眼一亮,点头道:“行!明天我去你店里,咱们就试试看!”
  余清泽笑着点头:“行。”
  这时,旁边有人疑惑问道:“李大夫,余老板,早上那么多人吃了银耳羹,按理说如果银耳羹有毒的话,那其他人应该也病发了,可现在好像就这三个哥儿过来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李大夫想了好一会儿,摇头道:“我还真没弄清楚。可能跟个人的体质有关吧。”
  余清泽想了想,随口找了个说得过去的由头,接过话头,将前世科学验证过的道理解释给他们听。
  他道:“李大夫,我老家那边曾经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在一个宴席上,很多人吃了,有些人吃了没事,有些人就像这三个哥儿一样,皮肤都红肿,严重的长水疱甚至溃烂。根据我们后来观察得出的结论,毒发的,大部分是小孩老人和一些体弱的成年人。可能是这些人身体没那么好,对病毒的抵抗力就没那么强,所以才容易毒发。而且,毒发的这些人,病情严重的基本都是在外面晒了很久的太阳的,晒得少一些的,病情就轻一些。”
  众人听闻,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胡家老大的夫郎也说道:“我上午就是带着小五在院子里玩了很久,晒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的太阳,然后皮肤就红起来了。”
  镖局的小哥儿得知脸能治好,这会止了哭,也抽噎着答道:“我上午出去,赏花了,也晒了很久太阳。”
  李大夫也点头对两个哥儿道:“你们的身体的确是比其他人的要弱一点,有些气血不足,是不是经常头晕,比较怕冷?”
  两个哥儿点头。
  “这就是了。以后还要多注意强身健体,补补元气。”李大夫跟两个哥儿说完,又跟余清泽说道:“余老板,等你有空,可否好好跟我说说这白木耳的事?”
  “可以的。那李大夫,您要不要先给这几个哥儿和王老板看看伤?”余清泽看了三个受害人和王老板一眼,说道。
  李大夫回过神,说道:“三个哥儿都敷了药膏了,回去按时敷药喝药就可以了。倒是这位老板,骨头断了,得接骨,在这里也没工具,要去药铺里处理比较好。”
  王夫郎立马道:“去药铺,现在就去!你们放开我!”
  镖局的汉子立马否决了,道:“不行,事情还没解决,不准走!你着啥急,不是说报官了吗,官府的人还没来呢,该赔偿的也没赔,怎么能走?!”
  余清泽在一旁看着,挑了下眉。他刚才就在外面听见了,这个镖局的汉子让人去找他表哥,看起来他们并不怕‘主簿大人’。
  总觉得,有好戏看了。余清泽抱着胳膊在一旁看戏。
  王老板整个人晕乎乎的,这会听到报官,他才想起,好像之前他夫郎让他儿子去找他小舅子了。他隐隐约约觉得这好像不是个好主意,可他现在是自身难保了,身体疼得他头脑也不那么清醒,就并没有阻止。
  过了一会儿,官府的人来了。众人给他们让出一片位置。
  主簿大人、县尉大人,还有十来个衙差进了屋子。
  主簿大人进屋,见到王老板夫夫两人,一个口吐鲜血有气无力躺在地板上,另一个被绑着坐在地上,其他人将屋子里都挤满了,有三个人脸上都是红肿的,他还在人群里面看到了余清泽。
  他顿时皱眉问他哥:“怎么回事?”
  王夫郎一看弟弟来了,双眼一亮,急忙喊道:“小弟,这些人说我们的银耳羹有毒,将你哥夫的骨头都打断了,还把我绑起来了,你快把他们抓回衙门去,好好整治整治他们!”
  主簿大人皱眉,看了一圈,跟旁边的县尉说道:“县尉大人,你看这?”
  “主簿大人别着急。”县尉大人扫了一圈屋内的人,最后问道:“怎么回事?派个代表说话。”
  镖局的汉子就上前一步,扫了一眼主簿,然后抱拳跟县尉说道:“大人明鉴,这家王记面馆卖的银耳羹有毒,我弟弟、胡家夫郎和他家小子吃了后都中毒了,你且看他们三人的脸和脖子,还有胳膊,都已经不成样子了。那有毒的银耳羹就在这桌上,李大夫已经确认这东西确实有毒。还请大人明鉴,给草民们做主。”
  闻言,主簿大人扫了那三人一眼,又看了那银耳羹和他哥夫夫俩一眼,心里顿时叹气。
  证据确凿。
  县尉也一一看过,然后一一询问过三个受害人和李大夫,基本知道了情况。
  他看了主簿一眼,主簿道:“我先问问看。”
  县尉大人点点头。
  叫王明将王老板扶起来,主簿将王夫郎的绳子解开,带到厨房。
  镖局的汉子挑眉,说道:“大人,有事情在这边说,咱们也有权知道。”
  主簿答道:“碍不了你多少时间。”
  说着,他们进到厨房,他小声问道:“你们怎么会卖这个东西的?”
  王老板哼哼着叹口气。
  王夫郎小声答道:“我听闻黄夫郎和阿华说余老板在蔡府做了这个,觉得可以赚钱,就弄来卖了。”阿华就是主簿的夫郎。
  主簿又皱眉问道:“那怎么没弄清楚新鲜的有毒就来卖了?”
  王夫郎道:“他们没说到要用晒干的啊,就说是用白木耳做的,黄夫郎也没说白木耳有毒。”王夫郎心里也觉得自己倒霉呢,那黄夫郎说话也不说完整,搞得他也没听全,现在倒了大霉了。
  主簿叹气道:“我跟县尉说一下,你们准备些银子,私了吧。这次我帮不了你们。”
  王夫郎瞪他,道:“我让阿明叫你来可不是让你来做这个的。那胡家和镖局也算不上什么大户人家,你压一压不就完了?”
  主簿怒道:“你不想出银子,他们就闹到衙门去了,这么多人看到了,到时候上了公堂,你以为你有理?更加吃不了兜着走,不止要赔钱,还得挨板子!而且,人家愿意不愿意私了,还是个问题!”
  王夫郎很不满,王老板挥手,道:“就按照小弟说的办吧。”
  见王老板同意了,王夫郎撇撇嘴,不再说话了。
  几人又出去。
  主簿在县尉耳边说了几句,县尉点点头,对镖局的人和胡家的人说道:“本官接到上报,说这边有人寻衅滋事,特意过来看看,原来是食物中毒事件。鉴于这银耳羹确实有问题,王记老板愿意赔礼道歉,赔偿你们的损失,承担三位受害人的看诊费用,直到痊愈。不知三位受害人可愿意接受?”
  三位受害人没说话,他们的家人说话了。
  镖局的汉子怒道:“承担看诊费这不是应该的吗?其他的呢,我弟弟就白白受这苦了?!万一没好全,脸上留了疤痕,坏了婚事,谁来担责?难道我们两家还付不起这点看诊费吗?”
  胡家汉子也道:“就是。我家小哥儿还小,他的情况也严重,万一脸被毁了,他的一辈子就毁了!”
  县尉大人正想问他们要多少银子才肯罢休,那边王夫郎却炸了。
  王夫郎骂道:“那我家的桌子椅子,碗筷呢,你们是不是也要赔?你把我相公打成这样,我还没找你要钱呢,要是我相公残废了,你赔我一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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