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这天晚上,苏父对她说:“兰子,你准备准备,我们明天就去童家,把你当兵入伍这件事办了。你童伯伯虽然现在被严令在家反省,但是要一个女兵名额还是能办到的。”
苏晓知道,前世的时候就是找了童政委办了这件事情,所不同的是,前世她并没有跟着去,因为瘦猴头的事情,她一直躲在家里,哪里也不敢去,直到当兵入伍的那一刻。
这一世,改变了许多,物是人非,有些人离她很远,有些人却又在慢慢地向她拉近。
她就要在童家见到他了吗?她想,心中雀跃,想到了他的早逝,心痛的同时,也在坚定的想要挽回他的生命。
这一世,他都不能再英年早逝了。
第8章 丑媳妇终要见公婆
童家就在省军区大院,住最里面。
苏晓父女过去的时候,只见军区大院外面站着拿枪的警卫。刚到门口,就让人给拦住了,苏父上前道:“小同志,我们过来找童参谋长。”
因为童政委的任命还没有正式下达军区,所以他现在的职务还是参谋长,过来找他的时候只能报上他原来的职务。
“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我叫苏枰,是童参谋长的老战友。”
“您请稍等,我打个电话。”哨兵并没有马上让他们进去,而是回去警卫室,打了电话。
苏晓和苏父二人静静地等着,为了好久,那哨兵才转回,朝他们敬了个军礼,道:“童参谋长请您们进去,请随我过来登记一下。”
苏父和苏晓过去登记了信息,就听那哨兵道:“参谋长就住在最里面中间的那幢房子,需要我带您们过去吗?”
“不用了,小同志,他家我知道。”苏父表示感谢,这才带着苏晓进了大院。
大院里的房子,都是那种三层小楼,有独立的院子,这是军区专门为所有能住大院的干部们配的房子。当然,这种房子没有一定的级别,根本住不进来,团级的干部都不一定有房子分配。
他们过去的时候,童政委已经等在门口,那是一个健壮的中年汉子,身上穿着军装,军装上是四个口袋。现在的军装,可不是后世那样有军衔标志,能一眼看清是什么军衔,现在的军装只能通过几个口袋来表示是否军官,但职务的高低却是无法得知的。
看到童政委的时候,苏晓心里咯噔一下,如果之前已经肯定两个童政委是一个人,现在的未婚夫就是前世的丈夫,那么如今看到童政委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她的未婚夫就是童刚。不说那张和童刚有七成相似的脸,就说前世她就是见过童政委的,那是在童刚的葬礼上。
童政委一见苏父的到来,走过去与他来了一个兄弟之间的拥抱,他拍着他的肩膀哈哈笑道:“老苏,你终于想起来来见我了?”
苏父也笑道:“这不是家里事多,又怕打扰你,这才没时常来看你。”
“我们之间还那么客气,你能来,我高兴都来不及。你嫂子还不知道你过来,等会我给她打个电话,让她买些菜回来。”童政委的目光又看向苏晓,“这是兰子吧?”
“对,这是我闺女兰子。兰子,快过来见你童伯伯。”
苏晓这才回神,急忙上前,朝童政委打招呼:“童伯伯您好,我是苏兰。”本来她是想朝他敬个军礼的,后来一想,自己现在还没有当兵,这才改为微笑。
“好,好,好。”童政委连说三个“好字”,满意地看着她,“刚子要看到你,铁定乐坏了。”
苏晓垂下了眼帘,不作声。
童政委却以为她害羞了,倒也不再取笑她,带着苏家父女进了屋子。
童家收拾得很干净,楼下是个客厅,还有几间房间,主卧室都在楼上。
童政委给两人倒了水,茶是好茶,西山茶,水也是好水,并不是自来水,应该是从某处泉水那打来。
童政委泡茶的技术不算好,不过却比苏父好了许多,一看就是文化人,也经常泡茶。
苏父拿起茶杯,仰头就一口饮尽,直看得童政委大为心疼,他说:“老苏,你那是牛饮呢。我那可是西山名茶,被你这么喝糟蹋了。”
苏晓听了,忍俊不禁,但也不敢真笑出声,拿茶杯凑近嘴唇掩住笑。父亲喝茶一向就是这么大口,换他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喝茶不就是这么喝的?就你们知识分子穷讲究,喝茶还能喝出个三六九等。”
童政委说:“知识分子怎么了?你一开口总爱往知识分子身上说,我现在跟你有什么区别?在军营久了,再有文化气息,还不是得天天大嗓门喊条令?”
一说起部队的事情,苏父眼圈有些红,感叹道:“是啊,真怀念当初我们打老蒋打老m的时候,那才叫一个痛快。”
人这一生,有过一场轰轰烈烈的记忆,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就如苏父和童政委,也正如苏晓自己。
当年在部队里,她也曾有过这样一段记忆,当年自卫战,她也曾上过战场,做过战地救护队,在炮火中洗礼过。那是一段值得她自豪的日子,也是让她无法忘怀的日子。
那边久别重逢的战友兄弟,这一聊,自然就激情澎湃。
童政委甚至还拿出了相册,拿出一张照片说:“这是你我在援朝的战争上,保留的唯一一张照片,我一直珍藏着。”
照片里的苏父和童政委都还很年轻,当时的苏父穿着一身军装,仔细看,跟二哥穿着军装的样子很像。
苏晓也拿了相册看了看来,里面除了童政委和他爱人的照片,还有童刚的照片,哪一个阶段的都有。当翻到其中一张照片时,她愣住了。
只见照片里童刚牵着一个小女孩,女孩眉眼间,有些像她。
用力想,才想起来,这好像是她六岁之前的照片,不过因为年代久远,她记忆模糊了而已。
过不久,童政委的爱人过来了,她姓胡,是某军文工团的团长,也是一个十分知性的女人,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极美丽的女子,如今年龄大了,却也一点没有减弱她的美丽。
看到她的时候,苏晓就已经认出了她。
她在跟苏晓说话的时候,显得极温柔,说话都是极轻柔,但是苏晓却知道,她并没有表面看着那么简单,她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总是带着一丝探究,只是这份探究被她很好地掩饰起来而已。要不是苏晓重生前经历了几十年,又是在大医院里呆过,见过形形色色许多人,如果自己真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只怕真会被她的表面而欺骗。
当童政委得知苏家父女的来意之后,拍着胸脯道:“不就一个入伍的名额,这个容易。”
童政委的爱人胡团长道:“老童,你现在可是在待审阶段,这女兵名额说小也大,并不好弄。”
苏晓父女听了,不免有些尴尬,显然他们来得不是时候?
童政委斥道:“你乱说什么?虽然我现在在待审阶段,但是老部队里的老战友很多还在权威部门,一个女兵名额,很多人愿意卖我的账。”说着,就往电话机前走。
“老童,你还没听我说完。”胡团长道,“我是说,我没有被审查,在部队里也有些薄面,面额的事还是交给我吧。”
这时,苏晓才知道,原来童政委在这十年浩劫中也并不好受。因为老首长的原因而受到牵连,虽然并没有如果一些老同志一样被改造,但也停下了手中一些工作。职务虽在,但是已经没有实权。而且,这十年浩劫,部队里虽然一直是最没有被波及的地方,但是一样也是需要政治学习,因为斗争形式的需要,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进行常规训练,他这个参谋长自然也就用不到实处,一直被扼令在家。
至于那封晋升令,一直被压在上面政治部,没有真正下达。
她在刚听到父亲和童政委关系时,还曾经为此想过,前世父亲被瘦猴子毒打的时候,童家为什么不出面相保。如今看来,不是不保,而是自身也难保,毕竟十年浩劫是个敏感词,不管是谁,又身在何种地位,都需要谨慎处理的。
胡团长也并没有说说而已,而是真的给苏晓拿到了女兵的名额。
还是跟前世一样,是某旅医院的女兵。
听胡团长的意思,本来是想把苏晓往她们文工团里招,但是一看到苏晓那有些粗糙的皮肤,还有一看就长过疹子的脸,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文工团,那是军里俊男美女的聚集地,要是把这样一位虽然长得还可以,但是明显低了一个档次的人招进文工团,别人会说她后门主义。
名额的事虽然定了下来,但还是需要一系列的政审还有体检,只要有一项通不过,她也就入不了伍。
告别童家,回转村子的路上,苏父嘴角一直带着笑,自始自终一直合不拢嘴。
看着父亲那高兴的样子,再想到在童家的一幕,苏晓垂下了眼帘。她没有想到,苏父在前世原来也是这样低声下气地求人办事。
童政委是个正直的人,对苏父的战友情是真的。但是童政委的爱人,显然有些看不上自己,话里行间的意思很清楚,她看不上自己。
记得当时问及童刚的去向时,胡团长却是满脸骄傲但又无奈地说:“童刚他在部队里忙着呢,已经有几年没回家了,听说在接受上级的特训,我想给他介绍好姑娘,他都没顾得上。”
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们童家并没有承认当年的口头婚约,她正为儿子介绍出色的好姑娘。当时苏父听到这话,脸当场就拉了下来,后来胡团长被童政委喝斥住,这才止了口。
苏晓想:敢情是胡团长根本就没同意过当年的婚约?那童刚呢?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苏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吐了一口气,劝她:“兰子,你别担心,这个婚事她胡梅还没权利解除,这是老童和刚子才有话语权。”
苏晓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她想了想,岔开话题说:“爸,我没为这件事担心,婚姻的事顺其自然。我是担心当兵的事,会不会通过。”
一说起这个事情来,苏晓还是担了心。
前世女兵名额的事,是童政委办下来的,今世却因为她的到场,有了些小转变,以胡团长对她的意见,会真心办理这件事吗?可别真出了什么岔子。
作者有话要说: 女兵入伍的时间,剧情所需,就放在春季,小仙女们不要奇怪哦。
第9章 当兵吃粮大好前途
女兵招兵的严格程度,比之男兵而无不及。
男兵多,所以只要家里有些关系,很多就算体检有些瑕疵,一般也会放过去。只不过在政审这一块,却是严格得很,哪怕你关系再好,政审通不过,直接就打包回家。
女兵这边就不一样了,不但体检严格,政审就更加不用说了。
苏晓要进入的单位,是旅团最专业的医院,所以相对其他单位来说,更加严格。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胡团长在那边打了招呼,这一期的女兵全部要严中招兵,不能有一丝的马虎。
胡团长虽然只是文工团的团长,但是人家老公是军区的参谋长,虽然目前待审在家,娘家又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所以很多单位都愿意卖她的账。
当苏晓的招兵通知下来的时候,她正在家里保养她的肌肤。
她的皮肤因为前段时间应付瘦猴子出了意外,脸上因为药物面出现的红疹子虽然消下去了,但是肤质却并没有恢复正常。拿手摸上去,完全摸得到那粗糙而不平的皮肤,她哪怕再不爱美,此时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去全叔那看看吧。”苏母提议。
看到女儿那脸上的疹子虽然消失了,但是留下粗糙的肤质,看着一阵心疼,也就更加怨恨死了赵雪儿,这该死的妮子。
苏晓也知道,要想在短时间内将粗糙的肤质恢复正常,也唯有中药。
皮肤的恢复期在二十八天,但是她马上就要参加体检招兵入伍了,如果让这脸上不健康的皮肤被医生看到,如果不刁难没事,万一以此为借口进行刁难呢?
所以,想要短期内将皮肤治好,只有听母亲的话,去找全爷爷。
全爷爷,全名叫杨德全,原先并不是三河村人,解放前到的三河村,后来就落户下来。
他其他的手艺没有,有一手祖传的中医,不管是针灸还是中药,全部难不倒他。
前世的时候苏晓就曾经想过跟他学习中医,可惜他传男不传女,之后只得作罢。现在再看到他,却发现全爷爷两鬃的头发花白,还是老了。
杨德全只是看了她一眼,朝着一旁的椅子指了指,示意她坐在那里。
苏晓听话地坐了下来,就见杨德全拿了个盆子出来,那个盆子里有些黑乎乎的东西,被捣得粉碎。但是她终归是在医院里呆了几十年,就算从事的一直是西医,但是中医的一些药剂还是没能逃得过她的鼻子。她闻了闻,说:“这是蝎子蜈蚣等物外加一些药物捣碎所拌。”心里却奇怪,蜈蚣等物不是去风止痛之效吗?这么想了,自然也就脱口而出地问了。
“蜈蚣蝎子等毒物,虽然是去风止痛之药,但是跟一些药物相结合,就能制成另外功效的药,这些只有学了医术之后才能知道。”杨德全一边拌着药物一边道:“你这丫头,鼻子还挺灵,果然天生学医的料。听说你要去当军医?”
“是的,全爷爷。名额已经下了,只要我政审体检过了,就能去报道。”苏晓垂着眼帘说。
杨德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脸上带起了笑,语气也和蔼了几分:“不错,丫头,很有想法,也很有前途,将来会有大出息,以后别忘了三河村。”
苏晓急忙说:“全爷爷,您才是我们村最有名望也最让我尊重的人。”
“你这丫头的嘴,怎么突然跟抹了蜜似的,是不是惦记上了老头子的医术?”杨德全的脸上虽然笑着,但是眼神却犀利得很,直勾勾地看着苏晓,不允许她有半点撒谎。
苏晓说:“我自然想,但是我知道全爷爷收徒全凭缘分,我不敢奢望。”
前世就是这样,全爷爷最后谁也没教。直到她当兵走的时候,他还是没有收到满意的徒弟,听说后来他一身的医术,就此带进了棺材里,从此失传。想起来,怪可惜。但是全爷爷这人脾气怪,轻易不相信人,所以苏晓也没想过他会教自己。正因为知道他不会教人,所以对于他的医术,虽然渴望,心情却也平淡得多,强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