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撞到
嗬，一夜之间踪迹毁灭的够干净啊。
就为躲她？自然不会。
对了，那日听孙老头说姓姬的是什么神武大将军。
这就奇了，前世，只知道他是姬家的嫡长子，从来不知还有大将军的名头啊。
贺兰雪突然点闷闷的。
抬头望天，不知何时，太阳掩进了云层里，天竟阴了下来。
要下雨了么？
才想着，就有晶莹的雨滴落下来，很快，雨势变大，哗哗作响，街上行人纷纷跑到最近的铺子里或房檐下躲雨。
贺兰雪也赶忙抱着头朝边上一家铺子里跑了去，跑的太急，也没看清楚里头出来的人，恰好迎面撞了上。
“哎呦。”只听得一声女子娇弱的痛呼声。
贺兰雪抬头看时，就见一美貌女子摔在了地上，连忙要上前扶，却被一个丫鬟给拦了下来。
“你这人怎么不长眼睛？撞坏了我家小姐，你担当的起吗？”
嚯，小妮子口气挺横！
贺兰雪微微耸眉，缩回手只站在一旁，带着几分歉意的对那摔坐在地上的姑娘道，“抱歉，姑娘，刚才我跑的太急了，摔痛了没有？”
“不妨。”那女子轻轻摇头，一面迅速将脱落的面纱戴好，这才扶着丫鬟慢慢的起来。
“小姐，您总是这么好性儿。”小丫鬟帮着女子整了整裙摆，然后，仍旧余怒未消的瞪着贺兰雪。
贺兰雪无辜的摸了摸鼻子，说了一句：“外头雨大。”
的确，此刻，外头的雨下的跟珠帘子似的，店铺前的廊檐下又聚集了不少的人，大约是觉得里头的女子气度不凡，众人便识趣的没进来，都挤在门口好奇的朝里张望着。
“看什么看？让开。”那名唤欣儿的丫鬟，极是泼辣，伸手便挥开挡在门口的人，愣是给自家小姐杀出一条路来，然后撑起伞，小心的扶着女子。
“小姐，慢着点。”
忽然，一阵轻风拂过，吹动了女子脸上的面纱，露出一片白璧无瑕的肌肤，直晃了众人的眼。
一众人傻愣愣的看着那仙人似的女子上了马车，又目送着那辆马车缓缓的行驶在雨雾中，直到看不见，众人方意犹未尽般的回转了神。
“哇，好香。”突然，有一人惊喜的大叫。
紧接着，廊檐下竟是争相吸气的声音，不时有人乐的大喊，“是香，是那仙女的体香。”
还体香？贺兰雪在屋子里，听着外头人的那些话，只觉得好笑。
“什么仙女？那是苏家的大小姐。”
苏家？贺兰雪耳朵一竖，本能的就凑到了门口，看向那八卦的老婆子。
外头雨势未歇，众人也走不得，老婆子恰好找到个机会显摆，便将自己知晓的，说书似的添油加醋的说了。
“要说这苏家大小姐苏明玉，那可是与天上的仙女差不多呢，据说，她一出生，体含异香，引的数里之外的蝴蝶纷纷飞到了苏府，聚集在她的房门外，迟迟不散呢。”
“哦，这事我也知道，当年可算是轰动京城，有术士说，这可是千年难遇的奇女子，有大富大贵之相。连太后她老人家还亲自派了人探望，还赏了苏家许多东西。”
“是啊，如今过去快有二十年了吧？”
“十八年，整整十八个年头。”那老婆子竖起了手指，坚持而笃定的说，“那年，我家三小子也正好出世，说来，也跟这苏大小姐同龄。”
“都十八了啊。”贺兰雪靠在门边，闷的无聊，也参合进来，兴致勃勃的问，“那她许配人家了没？”
“要说这个啊，也是孽缘。”那老婆子瞅了贺兰雪一眼，轻轻叹道。
贺兰雪就爱听个曲折离奇的，忙问，“怎么回事？”
“苏大小姐出生不久，太后娘娘有次瞧见了，喜欢的了不得，便做主将她赐婚给了当时只有五岁的十一皇子。”
“这不是好事？”贺兰雪好奇的问。
“谁说不是呢？苏家也高兴了好一阵子呢。可天有不测风云，谁知道，十一皇子十岁那年竟然掉进湖里没了。哎。”
众人一阵唏嘘。
还没嫁人，便成了寡妇，这苏大小姐的命怎么算得好？看来术士之言不可信。
贺兰雪望着外头越下越起劲的雨，也自叹息，“可怜了这样一个温柔可人的姑娘，就要一辈子老死闺中了不成？”
如果夫家是普通人家还罢，偏是皇家的皇子，这下她就是想改嫁也难。
“谁说不是？”老婆子也叹道。“自十一皇子去世之后，太后娘娘体恤苏大小姐年纪尚幼，便取消了婚约，让其婚嫁自便。然而，苏大小姐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没了十一皇子，立誓终身不嫁，哪怕媒婆几乎踏破苏家的门槛，她也不为所动。”
众人听言，纷纷竖起了大拇指，“果真是贞洁烈性的好女子。”
好女子？贺兰雪微微撇嘴，若不是被逼无奈，就是傻的过了头。
想想，那十一皇子去世的时候，苏大小姐也就五岁，一个五岁的小女孩能懂什么？如今十三年过去，她能不能记得这十一皇子的样貌都难说，便能为这样一个人立誓终身不嫁？
瞅着那老婆子唾沫横飞，一副知情者的模样，贺兰雪忽而觉得古怪，便问，“大娘，你知晓的可真清楚，莫不是苏家人吧？不然，人家闺阁姑娘这样私密的事，怎都让你知晓了？”
众人一听，是啊，若说苏大小姐出生时太过轰动，大家知晓不奇怪，可毕竟也过了十几年了，而后来，十一皇子去世，太后取笑婚约，苏大小姐立誓终身不嫁……
这一桩桩一件件可不是普通人就能知晓的。
那老婆子脸上讪讪，哼道，“事实本来如此，我老婆子又没说谎。”
“就算没说谎，也该积点德，乱传人家姑娘的闲话可不好。”贺兰雪幽幽的说了一声，想起之前那惊鸿一瞥。
苏大小姐的确美貌无双，可这样一个漂亮的姑娘，到了十八也没嫁出去，真是不想嫁？
她才不信。
怕是被这些看起来很美丽的光环所累吧？而这些传言，看起来很美好，但其实是另一种枷锁。
一句贞洁烈性，便让她想嫁都不能。
只是，这样一个闺阁姑娘究竟得罪了谁？会被人黑成这样……
不过，一个贺兰府，都有那么多鸡零狗碎，偌大一个苏府，背后的阴暗怕更是让人不敢直视。
老婆子被贺兰雪呛了一句，脸色便有些不善，一双小眼睛尖锐的盯着贺兰雪，“哟，哪里冒出来的毛丫头，也敢教训我老婆子了？”
“呵。”贺兰雪撩唇一笑，讥诮道，“大娘年纪一大把，脾气还这么不好。连好赖话也听不懂吗？本小姐那是规劝，算不得教训。”
“哼，我老婆子懒的跟你这黄毛丫头一般计较。”老婆子不屑的冷哼一声，然后继续跟身边的人絮叨，“要说这苏大小姐，那可真是妇女德行的榜样，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即便不得已要出门，也会面纱遮面，轻易不肯叫外人瞧了去。另外，这苏大小姐可说了，好女不二嫁，若再有人上门提亲，便宁愿剃了头当姑子去。”
这夏天的雨就是痛快，噼里啪啦的下了一通之后，雨势骤歇，太阳竟出来了。
顶着烈日，踩着湿漉漉的街道，这感觉还挺特别。
贺兰雪闲散的走在人群中，眼尖的就瞄到了之前叨叨的唾沫星子乱飞的老婆子，于是，真心没出自什么目的，就闲的蛋疼的偷偷跟了上去。
然后，果然……
在一街巷的角落里，这老婆子跟人接上头了。
贺兰雪得意的翘起唇角，看吧，此等小伎俩，如何逃的过她的眼睛？
她就说，这老婆子一定是受了人指使，才会那般不吝口水的叨叨个没完的。
只是，当那丫鬟伶俐的给了老婆子银子，转而，迅速的扭头就走时，就这么一瞬的工夫，贺兰雪清晰的看清楚了她的模样。
竟是之前跟在苏大小姐后头，还对她瓮声瓮气的小丫鬟……欣儿。
贺兰雪才想跟上去探个究竟，冷不防被人撞了一下，还未站稳，就见街上行人纷纷退避两旁，她也被挤到一个角落里。
很快，就见到一骑侍卫纵马踏来，为首的喊着：少钦大人办案，闲杂人等回避。
长长的街道，前一刻还熙攘喧闹，眨眼间安静的落针可闻。
少钦？贺兰雪本能的朝后望了去。
就见侍卫之后，明艳倾城的少钦大人，端坐在一张四人抬的竹轿内，神色怡然，唇角含笑，那模样不像是要去办案，更像是游园观景。
许是觉察到异样的目光，少钦的头微微一歪，视线准确无误的跃过人群，准确无误的落在了贺兰雪的身上。
那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眯起，隐隐透着清亮的水光，泛着迷人的色泽。
他看到自己了？贺兰雪心口一跳，本能就想低下头来回避他的目光，而这时，他视线轻移，扫过路旁一排排百姓，就好像刚才落在她身上那一眼，不过是他随意一瞥，并不计较何人。
可贺兰雪还是觉得，他刚才的确是在看她。
这时，人群在涌动，一起涌向少钦走过的地方。
人就是这样，只要事不关己，便可以放心的且兴致勃勃的去看别人的笑话了。
甚至，人们已经开始猜测着，今天又会是什么人倒霉，会落入司礼监的手中。
贺兰雪很自觉的也跟着人群一起看热闹，然后就被挤到了京城最大的销金窟……醉仙楼的门口。
门口有几个侍卫把守，里头有些喧闹，但却看不见状况，似乎有打斗的声响。
人们开始猜测着里头发生的事，多是一些艳事，譬如又是哪家的公子为争抢头牌姑娘打架了……
对此，贺兰雪表示不能苟同。
区区小事，自然不能让司礼监的人，至少，少钦不会亲自出马。
果然，不多时，侍卫又来开路，几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被抬了出来，然后堆到车子上拉走了，紧接着便是哭哭啼啼的男男女女被押了出来，这些人便是这花楼里的姑娘和嫖客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