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李暄从小独立惯了,做起这种事情来,得心应手,比桑桑自己还擦得好。
八月的天,即使是晚上,也不太冷,只是没有熏笼,桑桑乌压压的头发一时还干不了。
喉结颤动了一下,李暄从镜子里看见弯着眉眼的桑桑,白肤红唇,他一下子就笑开了。
然后眼尾不由自主的泛红,见桑桑的头发擦的差不多了,他转身把毛巾随手扔到一边,桑桑站起来,正要说话,后背上忽然靠了一个人,他的下巴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双手紧紧搂着自己的腰,桑桑就无法动弹。
这一刻,桑桑忽然感受到了他心里的恐慌。
对,就是恐慌与害怕。
“暄表哥。”桑桑轻轻的叫了李暄一下,安慰道,“我很好,什么事都没有。”
李暄含糊的应了一声,鼻间全部是属于桑桑的味道,怀里搂着他,但是李暄心里的急躁一点也没有降下去。
反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把他烧的滚烫灼热。
过了一会儿,他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内心的焦灼给控制住,泛红的眸光也渐渐恢复正常。
感受到腰间的桎梏松开了,桑桑转过头,这才有机会好好打量李暄,李暄依旧朗眉星目,只是下巴地方青色的胡茬长了出来,表情有些憔悴,眼窝微陷。
一看就是没有好好休息。
见桑桑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李暄又伸手,摸了摸桑桑的脸,他的指腹有些薄薄的茧,桑桑脸很滑嫩,摸在上面,有一种奇怪的触感。
桑桑仰着脖子,发现李暄的手拿了下去,桑桑眨了眨眼,然后看见了李暄眸子里动人心魄的灼热。
桑桑看见李暄的眉眼挨着自己越来越近,还闻到了他微急的呼吸,羽毛一样的触感落在了桑桑的眉间,然后桑桑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李暄就拂袖而去,脚步匆忙的好像有鬼在追他。
怎么回事?
李暄疾步走到了门口,桑桑茫然地睁大眼睛,随后李暄又忽地转身回来,一把抱起桑桑,桑桑下意识的搂住了李暄的脖子,他的脸沉沉的,像是压抑着巨大的风暴,桑桑却一点都没有感到可怖。
或许是她坚信李暄不会伤害自己的。
李暄把桑桑放在床上,桑桑看见了眼底里不加掩饰的后怕。
桑桑的呼吸猛然间快了几分。
李暄紧紧的盯着桑桑,“桑桑你说,你一辈子都要陪着我,不会离开我,生生世世都是我的人。”
李暄的眼尾上挑起来,很有几分妖异的感觉,他低着头,和桑桑的距离不过一寸,所有的目光都圈在桑桑的身上。
桑桑哦了一下,乖乖的根据李暄的指示说了,夜色深深,偶尔有犬吠鸡鸣的声音,桑桑的声音软润润的,和绵绵的糖糕一样,李暄惊慌的眼神慢慢松动下来。
他坐在床头,手指无意识的的在被面上敲打,但是眼神一直紧紧的落在桑桑脸上,一眨也不眨,似乎他一闭上眼,桑桑就会消失不见。
桑桑说到最后口都干了,她舔了舔唇,从来不知道李暄会有这么幼稚的时候,她花式表白到心累了,李暄还两眼亮晶晶的望着她。
心肝宝贝甜蜜饯,生生世世不离不弃,比翼双飞恩爱鸳鸯。
桑桑心里还暗自感慨了一番,原来她……这么会说甜言蜜语。
外面又传来了一阵鸡鸣声,桑桑打了个呵欠,眼眶泛起红,李暄虽然还不满足,却注意到天色已经很晚了,他给桑桑捏了捏被角,揉了揉桑桑的头发,说了一个多小时的甜言蜜语,桑桑湿漉漉的头发差不多也干了。
“睡吧。”
桑桑躺好,她的确很困了,看着李暄坐在床上,略微有些疲累的神情,桑桑用手臂直起脑袋,“那你呢。”
“我去洗漱。”李暄点了点桑桑的鼻头。
桑桑这才发现,李暄虽然穿着黑色的衣裳,但仔细看,又能看到上面沾了星星点点的灰尘,他眉目又微微沧桑,桑桑心里泛起了一阵心疼感,她的手指伸了出去,抓住了李暄的手, 然后十指交缠在一起。
李暄顺势牵起了桑桑的手,轻羽一样的吻落在上面,桑桑有些痒,忍不住笑了一下。
李暄定定的看了桑桑一眼,看着桑桑慢慢闭上了眼睛,才松开桑桑的手,轻手轻脚的离开。
房门吱呀被关上,李暄抬头,冷月如钩,凄冷冷的像是撒在地上的严霜,李暄闭了闭眉眼,疾走了几步,又顿了顿,对着身后的人吩咐道,“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找到云臻。”
刚吩咐完,李暄忽然听到了门响,李暄循着声音看过去,皱了皱眉头,西厢的房间口,李娴推开门,朝着小院门口走过去。
她动作有些迟钝,李暄眼睛一眯,廊檐下的灯笼迎风摇曳,把地上的影子也拖得婆娑起来。
李娴不太对。
李暄快步的追上,李娴到底是一个姑娘家,步子小,李暄没有走几步,就站在了她的前面。
“李娴,李娴。”李暄端详着李娴的神色,又叫了她几声。
第79章 诅咒,
李暄不知李娴是否梦游, 可他确定桑桑是不梦游的, 况且两个人的动作相同的诡异 , 李暄定定的看着桑桑, 最后决定跟在桑桑的后面,一探究竟。
桑桑和李娴走出了县衙,宝通县是个不大不小的县城,有三条长长的主干道,桑桑和李娴走的方向都一样,是朝出城的方向去的。
天边慢慢泛起了鱼肚白, 有勤快的小贩已经支起早点摊子, 开门做生意, 桑桑走在街上,除了面无表情, 并不显得奇怪,若是有人和她打招呼,她只避开, 看着有些高冷。
看着桑桑离城门越来越近,李暄思索了片刻,走上前去, 手弯成刀,朝着桑桑的脖子砍了下去,他小心翼翼克制了力道, 怕把桑桑弄痛了。
桑桑被打晕了。
李暄打横抱起软成一团的桑桑, 对前面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侍卫也有样学样,打晕了李娴。
李暄抱着桑桑回了县衙,大夫早就在院子里等候,李暄把桑桑放回床上,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几分猜测。
大夫是宝通县有名的陈大夫,年过半百,医术非常了得,只是他把了半天脉,又掀开桑桑的眼皮看了半响,问了症状后,只说是梦游。
李暄不置可否,又让陈大夫给李娴看诊,半响后,陈大夫收回脉枕,“两位姑娘这几天应该受了一些劳累,调养上几天,并无大碍,至于刚刚公子说的症状,应是梦游。”
李暄低头,微微思考了一下,不太相信这个结果,然后又命人去请大夫。
陈大夫对李暄这个动作也不恼怒,他自认在宝通县医术无出其右,多请上几个大夫也是这个结果。
侍卫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又把宝通县剩下的几个大夫请来了,大夫们来县衙看诊,本就是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诊了半天,和陈大夫的结果都是一样。
李暄收敛住眼底的不快,挥手让他们出去,这个时候,隔壁房门又传来一声响动,李暄站在门口去,却见李娴又从房间出来,此时天边已经泛白,朝霞和暮霭也从黑云了走了出来。
李暄可以把李娴的表情看得更清楚,她眼神混沌又确定。
有刚走出房门的大夫便说,“公子,这个症状的确是梦游无疑。”
李暄闻言,朝着房内看去,桑桑还躺在床上,只是几个呼吸后,桑桑也从床上坐了起来,掀开被子,第一次苏醒的时候,桑桑只穿了亵衣,她走出去的时候还记得给自己穿好衣服,这一次李暄把他抱回来后,是合衣而卧的,桑桑低头看了一眼,甚至还扶了扶头上的发髻,这才朝着外走。
很正常,却又不太正常。
李暄微微眯了眯眼,见桑桑朝着门口走,他反手把房门合上,自己站在了门口。
桑桑表情不变,走到了李暄的面前,李暄高大的身影严严实实的挡住了门,桑桑在李暄的身侧着急的绕了好几下,又跺了跺脚。
他仔细观察着桑桑的表情,不错过一丝一毫,自然也没有错过桑桑的眉宇间闪过的一丝焦灼。
桑桑开口说话了,“让我出去。”她说的愤怒,只自己的嗓音软绵绵的,即使是愤怒,也没有任何的威胁力。
李暄依旧站在门口,像是门神一样,把这扇门堵得严实。
桑桑瘪了瘪嘴巴,在原地不停的绕圈子,情绪非常激动。到了最后,她甚至开始动手,想把李暄给推开,可惜力气太弱,李暄依旧像是一座山。
桑桑可以说非常生气了 。
她开始捶李暄的胸膛,虽然李暄并不感觉到痛,但是桑桑看他的眼神有丝丝凶光,很厌恶他。
李暄脸上飞快的闪过了几种情绪,尤其是桑桑厌烦地看着他的时候,他的眸子里不停的涌现出难过,深邃的眼窝里冷飕飕的。
桑桑被李暄压在了床上 。
“坏人,你放开我 。”桑桑声嘶力竭的冲着李暄吼。
李暄笑了下,他知道现在的桑桑不是正常的桑桑,可是一看到桑桑对他露出厌恶的表情,他就控制不住。
“苏桑寄,你看清楚我是谁。”李暄咬着牙道。
桑桑咬牙切齿的看着李暄,眼神极其不满。
陈大夫在屋子里,刚刚也没有走出去,看见李暄把桑桑堵在床上,老脸一红,忙提醒道,“公子不可,梦游的时候,不好惊醒姑娘的。”
李暄看了陈大夫一眼,松开了桎梏着桑桑的胳膊。
桑桑一得到自由,狠狠的盯了李暄一眼,依旧挣扎着要下床,李暄对陈大夫冷嗤道, “有这样的梦游吗。”
陈大夫一滞。
李暄的脸上闪过一丝心疼,叫了叫桑桑的名字,桑桑已经下床,再次朝着门口走去。
李暄这次没有阻止,跟着桑桑走出了县衙,两个时辰后,桑桑停在了宝通县老影山的山脚,李娴也停在这儿了,她们没有继续朝着前面走,而是直勾勾的看着他们,对他们跟在她俩身后的举动十分不满,很想要他们回去。
桑桑和李娴时不时还会朝着山顶看一眼,李娴的体质要比桑桑好很多,八月的天气火辣辣的,上午的太阳也不简单,不过她的脸晒依旧得通红。
桑桑就更严重了,露在外面的皮肤红成一片,李暄眯着眼看了看越来越毒辣的太阳,有些佩服,桑桑居然能自己走上两个时辰,他想了一下,走上去,直接打晕了桑桑。
侍卫有样学样,也打晕了李娴,李暄刚刚已经让侍卫准备了马车,把人放在马车里,他冷冷的问旁边的陈大夫,“你现在还确定他们是梦游吗?”
陈大夫摸了摸胡须,摇了摇头,苦涩道,“两位姑娘这症状老夫的确未曾见过。”
梦游不会是这样的,最起码时辰不会这么久,而且两个姑娘的行为举止居然一模一样。
李暄回到了县衙,把桑桑在床上放好以后,有人在门口禀告,来一回来了。
“主子,属下无能,跟着马车的踪迹去到了老影山,那山里有古怪,在上面转了四五个时辰才走出来。”来一说。
李暄蹙了下眉,“你说老影山?”
“是。”来一又说,“属下只在老影山的外围打转,怎么也进不去。”
老影山,李暄品味着这三个字,朝着桑桑的房间看过去,正好在这个时候 ,宝通县的县令商陆过来了。
他要行礼,李暄免了,直接问道, “商县令,老影山你可熟悉。”
李暄面上虽不显,只有自己知道,一想到桑桑躺在床上,不知道得了什么怪病,他脖子上的青筋就不停的跳动,手上的拳头也能听到骨节咯吱作响。
商陆只看了李暄一眼,就避开了李暄的目光,“下官去年来到宝通县,也听老百姓说过,老影山有古怪,不能进也不能出。”
“除此之外?”李暄冷着声音问。
商陆回道, “如果下官没有猜错的话,老影山不古怪,古怪的是里面住的人。”
“住的人?”李暄的眼里闪过一丝凶光,回忆到桑桑说用鲜活的姑娘祭祖,幽深的眸光里骇浪汹涌。
感受到面前人阴冷蚀骨的气息,商陆的头埋得更低了一点,“下官无能,只打听到了这些消息。”
李暄用手指按了按太阳穴,看了眼商陆, “你们这儿有人知晓蛊虫吗?”
商陆的身体忽然一震,这一点举动自然逃不开李暄的眼睛,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