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医术

  “天经心录?”
  “你不会没听说过吧?”
  “没有。”
  “身为宗师,你竟然没听过天经心录?”
  “那就恕我孤陋寡闻,毕竟一个是孝陵种菜的,见识能高到哪里去呢!”
  “……算了,告诉你吧。”独孤漱溟滞了滞,胸口被堵了一口气。
  这李澄空纵使装得恭恭敬敬,还是会忍不住露出马脚,竟敢讽刺挖苦自己!
  “多谢殿下解惑。”
  “胡天经,前朝天下第一高手。”
  “略有耳闻。”
  “天经心录是胡天经的手记,记录了他一直以来的练武心得,境界体悟,甚至还有一个大胆的推测。”
  她不等李澄空插话,继续接着说:“据他推测,大光明之上还有一个境界。”
  “至于是什么境界……他也说不出,谁也没练成过,他也没能练成便身殒,所以只能是一个推测,至今没人证实。”
  李澄空若有所思。
  “李澄空你资质绝世,不逊色于胡天经,说不定有机会窥得这层境界。”独孤漱溟语气略带一丝讽刺。
  李澄空毫不在意,一幅悠然神往之色。
  汪若愚曾数次拿胡天经举例。
  胡天经行事与他武功截然相反,稀里糊涂,堂堂天下第一高手,却因为自己做死,最终死于围攻之下。
  但胡天经再糊涂,武功天下第一没人置疑,不像大月朝,无人压服众雄被举世公认天下第一高手。
  据说青莲圣教的教主武功最强。
  但这位教主太神秘,没人知道她真面目,天下第一也就没那么让人信服。
  “李澄空,你何时彻底治好母妃?”
  独孤漱溟来到假山前的小亭里,坐到石桌旁。
  李澄空坐到她对面:“殿下你该知道,娘娘是走火入魔,走火入魔不愈,赤阳真火不会消失,我镇压只治标。”
  两人仅一桌之隔,呼吸可闻,淡淡幽香扑鼻。
  近距离观看这幅如羊脂白玉雕刻成的绝美容颜,温润流转着莹光,更加美得惊心动魄。
  李澄空却心如冰雪,毫无异动。
  “你真没办法?”独孤漱溟道。
  李澄空摇头。
  他确实无能为力,感慨命运无常。
  玉妃如此地位如此美貌,却要受此痛苦,当真世间无一个人活得如意自在。
  独孤漱溟清亮眼波紧盯着他,哼道:“你是因为我,所以不想救母妃吧?”
  李澄空摇头笑笑,懒得多说。
  独孤漱溟看到这一幅不跟她一般见识的模样,眼波闪了闪,压下翻涌的怒气。
  为了治好母妃的病,该忍就得忍。
  她缓缓道:“说罢,你有什么条件?”
  “殿下太过高看我了,我确实无能为力。”
  独孤漱溟紧盯着他一瞬不瞬。
  “如果殿下非要我一试,那便寻来医书我看看吧,不通医术,我无从救起。”
  “……好!”独孤漱溟起身而去。
  李澄空在院子里溜达了五圈,消食完毕,便要返回屋内打坐练功的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
  萧妙雪一袭白衣推门进来,俏生生白一眼李澄空,然后摆摆手娇喝:“进来吧!”
  十二个清秀侍女捧着书匣鱼贯而进。
  她们将书房里的书架摆满、轩案摆满、绣墩占满,最后只能堆到地上一摞高。
  书房近乎塞满才停下来。
  李澄空静静站在一旁,看着萧妙雪指挥若定,精明干练。
  待众侍女退下,萧妙雪忽然嫣然一笑:“李公公,这些是小姐花大力气搜罗来的医书,一些来自太医监,一些来自尚书阁,一些来自禁苑书库,还有一些来自皇上的秘库,李公公你慢慢看。”
  她盈盈等着看李澄空露出愁眉苦脸模样。
  这些厚厚的医书,一本就足以让人崩溃,别说这么多本,一看到就头晕眼花。
  李澄空道:“仅有医书不行,还要行医案录,不知公主殿下可能弄到?”
  行医案录是各个医者的心血精华,不泄于外的。
  萧妙雪眨了眨明眸。
  这李澄空看到这么多厚书,不但不愁,反而还嫌不够多!
  “哦,噢,我跟小姐说。”她匆匆跑开。
  傍晚时分,她再次指挥着一众侍女捧过来一个个书箱,一摞一摞的旧册,很多随时会破碎。
  “这些就是医案啦,你好好看吧,告辞。”萧妙雪交待一句便走。
  李澄空已经坐在角落里拿着一本厚书翻看,头也没抬。
  医武不分家,宗师境界的内观更清晰,除了脑海一片黑暗,身体各处皆散发着光芒,可以看其大概。
  医书所载与内观所见互相印证,领悟极快,这些医书让他灵光闪现,对武功的领悟更上一层楼。
  刚开始时,他翻医书的速度缓慢,越往后越快,最后甚至如数钱一般。
  有灵浆在,只要克服了心里的疲惫感,精神足够支撑他一直看书。
  他很珍惜这样的机会,如饥似渴。
  这些医书很多都是秘传,如果不是这个机会,绝无可能见到。
  ——
  夕阳把明玉宫的后花园照得瑰丽如霞。
  萧妙雪挥舞着手臂比划着:“这么多的医书,他一直看,一直看,三天三夜不合眼,小姐,这真的是个疯狂家伙!”
  她正处于后花园的一座小亭里,小亭位于湖面上,一座不大的小湖,却气象不凡。
  独孤漱溟一袭白色宫装,身边坐着美丽的玉妃,还有萧梅影与苏茹及裴静。
  一亭的美丽女子,彩衣飘溢着香气。
  玉妃皮肤迥异先前,莹白不逊色独孤漱溟。
  原本充满血丝的眸子变得如黑钻、如水银,黑白分明,清亮动人。
  现在的玉妃与先前的玉妃仿佛换了一个人。
  独孤漱溟与玉妃五官有几分相肖,但眉宇之间的气质却截然不同。
  玉妃柔婉如水,独孤漱溟清冷如冰。
  玉妃抿嘴笑道:“奇才嘛,总是与众不同的,要不然怎能有如今成就?”
  “他是奇才没错。”萧妙雪笑道:“娘娘,不过他只是武功的奇才,对医术一窍不通呐,就凭着看医书,就想学得医术?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未必不能的。”萧梅影轻声道:“我看李公公不是个狂妄肤浅之人。”
  “哼,萧梅影你看谁都好!”萧妙雪撇撇菱唇。
  两人相貌一般无二,脾性却截然不同。
  “且看吧。”独孤漱溟不想谈这个人,免得心里堵得慌:“娘,你的伤……真没办法自己治好?”
  玉妃轻轻叹息:“溟儿你要以我为戒,千万练不得太阴玄玉功!”
  “娘,我已经练了。”
  “你……”
  她温婉的脸庞顿时笼罩一层寒霜:“你这丫头!”
  她指着独孤漱溟,恨恨道:“你就任性吧!”
  “娘,不就是不嫁人嘛,这正好。”独孤漱溟不在意的道:“我正好不想嫁人。”
  “练到哪层了?!”玉妃斥道。
  “第七层。”独孤漱溟道。
  玉妃指了指她,明眸忽然涌出泪珠,一串串滑落。
  “娘——!”独孤漱溟顿时手忙脚乱:“你哭什么呀!”
  “我哭我的命苦!”玉妃拍开独孤漱溟玉手,扭过头去拿雪帕抹着眼低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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