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还是老的辣
师父无动于衷，面色依旧悲伤得可怕。
我拽了拽他的袖子，用乖巧到不行的声音再次劝道：“师父，十七以后真的不会再气你了。而且我保证，要是以后我学了大本事，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师父你的仇人揪出来，将他千刀万剐！”
我本以为师父还是会不为所动，可没想到，我这话刚一说出口，师父脸上那失魂落魄的神色就收住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狡黠的笑。
“我的乖徒弟，这可是你说的，你可不许反悔。”
我有点没反应过来：“我说什么了呀我？”
师父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他动了动手指，按下自己手机上的播放键，很快里面就传出来一段熟悉的话：“等我学了大本事，我一定要将师父你的仇人揪出来，将他千刀万剐……”
我脑子嗡的一下，差点炸开了。
“师父，你……你居然算计我！”
说着，我便要去抢他的手机，想将那段录音删掉。
可师父动作更快，不等我手伸出去，便已将手机妥善的收到自己口袋里，并拉上了拉链。
我顿时气恼得不行。
“师父，合着刚才那些，根本就是你装的！”
师父冲我摆摆手，淡淡应道：“非也非也！刚才我说的那些话，全部都是真的。我心里的痛，亦是真的。但这些，都不妨碍为师算计你。”
他说得大义凛然，丝毫不为自己的狡猾行径感到羞愧，可见其脸皮究竟有多厚。
“师父，你这样对自己徒弟，真的好么？”
师父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眯眯的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让你为自己爹做点事，你还推三阻四的？”
这话真是说得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要是十几年前的那个雪夜，师父没有将我捡回来，那我估计早就一命呜呼了。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能让我为了他去送死呀？
我这年纪轻轻的，连个正经男朋友都没谈过，就这么为了给他报仇而挂了，那岂不是太可惜了些？
到底是看着我长大，我屁股往哪边撅，就知道我要拉什么s。
这不，师父只淡淡瞥了我一眼，就明白我到底在担心些啥。
“咳咳咳，我说十七呀，其实你也甭把你师父我想得那么坏，师父既然让你帮师父报仇，那必然也是做好了相应的准备的，绝对不会让你有生命危险。”师父开口劝道。
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应道：“准备？你能有什么准备？说白了，还不是让我去给你卖命！”
“十七，你要这样想，那可就真的错怪为师我了。说实在的，我让你帮我报仇是一方面，但另外一方面，不也是为了让你更好的保护自己么？你想想，昨天你遇见吊死鬼，今天遇见狐狸精和树妖，那后天你要是再遇见个什么妖魔鬼怪，难道又等着我和大白去救？”师父连声为自己辩解。
我不以为然，淡淡问了句：“所以呢？”
师父嘿嘿一笑，从身上掏出一把钥匙，打开牌位下的一个小抽屉，从里面抽出一本深蓝色的古书，将其交到我手上。
“这是什么？”我好奇问了句。
“这是我陈家绝学，其中包含了玄学、相术、阴阳之术、风水等。本来，按陈家先祖立下的规矩，这里面的东西是不能外传的。可陈家人如今全都仙逝，而我此生又无嗣，除了传给你，我也没有其他人可传了。你用点心，学了这里面的东西，不说做下惊天动地的事业，但对付一些道行不深的鬼怪什么的，还是轻而易举的。”
师父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期待，让我有些无法拒绝。
“那……那如果我学不会呢？”我怯生生问了句。
师父盯着我看了良久，干枯的嘴唇才再次张开：“那就证明，是天要亡我陈家，我也只能认命。”
虽然师父的语气很平静，但我依然感觉他把“认命”两个字咬得特别重，仿佛心有不甘。
看到他如此这般，我心里莫名有些堵得慌，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的乖乖先将那本古书收下。
“行了，你也别整得这么伤春悲秋，我把这书收下就是了。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年纪大了，就别跟年轻人一样熬夜。否则，把身子熬坏了，你还怎么教我本事，又怎么让我帮你报仇呢？”
要是以前，我这么说，师父肯定会用他的烟斗打我。
可今天，他没有。
不仅没有，反倒慢慢在脸上浮现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十七，谢谢你。”
我打了个哈欠，冲他摆摆手，便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躺到床上，我闲得无聊，便随意翻了几页那本古书。
只是，这一翻，我整个人就停不下来了。
如师父所说，这书里，果真详详细细的记载着一些我从没接触过的鬼神之术。
其中，就有师父之前在道观里对付蓉蓉的那一招儿――鬼门十三针。
除此之外，书里还记载了一些奇形怪状的符咒，有一些和我从师父房间箱子里偷的符咒图形差不多。
这让我不得不感慨，师父果真是把他压箱底的东西给拿出来了。
看来，他也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查了30多年，都没把陈家覆灭的真相查出来。
现在，我就成了他唯一的希望。
哪怕我啥本事都没有，但胜在我年轻，即使有一天他不在了，我也有好几十年能帮着他把这件事继续查下去，还陈家那一百多条人命一个真相。
从这个角度来看，这老头儿的算盘，打得还真不是一般的精！
如此，我暗自在心中感慨了一番，将那本古书粗略看了个大概，便放到一边，翻了个身，准备睡觉。
可没想到，就在这时，我听到师父在隔壁房间说话。
“你……你来这里干什么？我不是说过，让你不要来打扰我们么？”
“陈枫，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决定我的去留了？我不记得，我曾经赋予过你这样的权力！”一个男声，幽幽响起。
这个声音，有些陌生，却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在哪儿听过？
我有些好奇，便竖起耳朵继续听。
“她现在过得很好，也不记得从前的那些事情了，就当我求你，你就放过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