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青梅竹马

  时间过得很快，张帆和七七在家看了一会儿电视就去学校了。
  上晚自习的时候，七七还是没有看见江潼的身影。
  她看着江潼空荡荡的座位，心里也觉得空落落的。
  七七实在没心思学习，就去了郭晗的办公室，她还有好多话想跟郭晗说呢。
  等到了办公室的时候，七七直接就推门进去了。
  当她进去之后就后悔了，进人房间要敲门，这么优良的传统美德她怎么就学不会呢！
  办公室里，郭晗正在跟安易老师聊得火热。
  七七一进去就感觉到空气都冷了，她肯定搅和了郭晗老师的好事。
  安易是七七他们的音乐老师，人长得特别漂亮，留着长长的头发，高高的瘦瘦的，是全校单身老师的暗恋对象。
  正在七七尴尬的不知所措的时候，安易开口了：
  “林七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七七刚想说什么，就听到郭晗说：
  “哦，是我叫她来的，我都忘了，不好意思啊，安老师，要不，您先忙”。
  七七听的简直脸都红透了，自己打搅了郭晗老师的好事，可郭晗还在帮她说话。
  她真的是觉得自己太坏了。
  但是她脸上却只是微笑的看着两位老师。
  安易也没有多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就走了出去。
  等办公室门关上了之后，七七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呼～太尴尬了。郭晗老师，对不起啊”。
  七七看了眼郭晗说，郭晗却满脸疑问：
  “什么对不起，这个安易老师，真的是话太多了，幸亏你进来了，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以什么借口请她离开。”
  郭晗也如释重负的说。
  什么？七七又不明白了：
  “郭晗老师，人家安易老师既漂亮又有礼貌，你怎么一点也不识趣。哦，对了，我忘了你有喜欢的人啊”。
  七七刚想抱怨说郭晗不懂情趣，又想起了郭晗那个啊爱而不得的暗恋对象就又闭嘴了。
  郭晗却笑了，暗恋对象，可别提了，自从说了那句话之后，他肠子都悔青了。
  七七跟他，差了一轮呢，他都能当七七叔叔了。
  而且还是师生关系，真不知道他当时哪根筋搭错了。
  就摇了摇头说：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七七这才想起正事，就说：
  “嗯。还是上次那件事。我发现我好像没有那么反感了。”
  七七若有所思的说着，可是这次郭晗却听的耳根子都红透了。
  上次是在说喜欢之前，所以他并不觉得老师跟学生讨论这种事有什么尴尬的。
  可是这一次，他觉得这个话题实在是不适合他们两个人讨论。
  可他又不能让七七看出端倪，就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
  “七七，人呢，总归是要长大的。不管是生理上的还是心里上的，每天接触不同的人，做不同的事，思想也会变得更加开阔，也会看开很多事。况且，这种事，对高中生来说，已经不像秘密一样需要细心呵护了。”
  七七点了点头，她也觉得自己好像真的长大看开了。
  或许成长真的只在一瞬间。
  那天晚上，她甚至会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理张帆和江潼了。
  可是后来，她不仅跟张帆的关系更好了，甚至，还原谅了江潼，对他的喜欢也丝毫未减。
  郭晗看了眼七七，算不上特别惊艳，但是真的耐看，让人越看越喜欢。
  就像马嘉祺说的，不认识她的人，可能会不喜欢她，但是也绝对讨厌不起来。
  五官端正，朝气蓬勃的样子，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气息。
  郭晗突然觉得有点心虚，就不敢再看七七，只是低头看着桌子上的文案。
  七七并没有察觉郭晗的不对劲，就说：
  “郭晗老师。如果喜欢上一个不可能的人的话该怎么办”。
  七七觉得自己跟江潼的未来好像很渺茫，她似乎能预见江潼将来幸福美满的样子，但是在那里却看不到自己的身影。
  她始终觉得自己配不上江潼。
  七七觉得，江潼的另一半一定是那种自己望尘莫及的女生。
  可是她又觉得难过，难过自己过于平庸，不够惊艳，不能与他并肩而行。
  郭晗被七七的问题惊讶到了，他以为七七可能知道他对七七的感情了。
  可是又看了一眼七七一筹莫展又急于求真的脸庞就知道了，她问的是那个她喜欢的人。
  郭晗沉思了一会儿，就说：
  “我总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也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我给你讲我爸爸跟我妈妈的故事吧。”
  “爸爸喜欢妈妈喜欢了二十年，这二十年他看着她跟别人谈恋爱，到结婚，再离婚。”
  “很多人都觉得我爸跟我妈这辈子都没可能了，可是最后的最后，我爸还是等到了我妈，他还是娶到了他十几岁就开始喜欢的女孩子。”
  郭晗讲着父母的过往，又看了看自己，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可能都不会做到像爸爸那样长情。
  七七听着郭晗的故事，顿时眼眶就红了。
  二十多年，看着江潼跟别人谈恋爱结婚，她肯定做不到。
  所以她不禁有点钦佩郭晗的父亲，这得需要多深的感情和多大的决心啊。
  七七憋出一个笑，跟郭晗说了句谢谢就回教室了。
  剩下郭晗一个人在空荡的办公室里，他是对七七有好感，但是这种好感又能坚持多久呢，他不知道。
  但是他清楚的知道，他们俩中间，即使再有个二十年那也不可能了。
  七七回到了教室，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她最近总是患得患失的，或许，跟江潼的事，是时候弄出个结果了。
  等到周一早上，还是没有江潼的身影，在她印象中江潼不是一个喜欢请假的人。
  而且那次比赛，江潼每天一有空就会去找马嘉诚做习题，七七看的出来江潼很重视那次比赛。
  七七有预感：这次，肯定是发生什么重要的事了。
  等到下午放学的时候，七七跟张帆去小书亭背书，她终于憋不住了，就问张帆：
  “江潼今天怎么还没来上课，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问完后七七紧盯着张帆，好像要去张帆脸上得到一个答案。
  张帆却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说：
  “我听说他小姨好像生病了，还挺危险的，所以这几天可能在医院守着呢吧”。
  七七听了还是不解，就疑惑的看着张帆。
  张帆见七七一脸茫然，就说：
  “哦，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他们家的事。”
  “江潼的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爸爸因为工作忙也很少管他，所以他从小是在他小姨家长大的，只是后来长大后才搬回了老家。”
  “对了，还有那个小艾，就是艾言，是他小姨唯一的女儿，也是江潼的青梅竹马，现在在文科a1班。”
  七七似乎明白了，所以小艾跟江潼只是青梅竹马的表兄妹关系。
  七七不免松了一口气。
  江潼回学校上课是在周三中午，那天刚好马嘉祺也结束拍摄返现。
  所以学校很热闹，七七也很忙，毕竟她现在可是马嘉祺“女朋友”呢。
  这次七七没有去校门口等马嘉祺马嘉祺，以前每次马嘉祺返校她都要去接驾，感觉自己跟个太监似的。
  而且还动不动就有女生对她翻白眼，她有点讨厌那种感觉了，所以这次她干脆在郭晗办公室等他。
  办公室在二楼，从办公室窗口望出去，能够清晰的看到校门口。
  是江潼先进来的，七七刚想跑出去，可又看到了马嘉祺的车，如果马嘉祺进来看到她不在，肯定会生气扣她工资的。
  所以她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平躺在下铺上，看着上铺的床板发呆。
  等马嘉祺进来的时候，七七立马跳了起来，头差点撞到床沿上，马嘉祺一脸担心：
  “小心点，怎么这么笨”。
  虽然他的手已经担心的去摸七七的头，但是嘴上还是不饶人。
  马嘉诚和郭晗却只是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准备看戏。
  七七是真的被撞疼了，气的瞪着马嘉祺。
  马嘉祺只是笑，然后用手摸了摸七七的额头。
  七七气的说：
  “别碰我！”
  马嘉祺先是一愣，可能是没想到七七会突然发脾气吧，接着又说：
  “怎么？真生气了？”。
  其实刚才撞得那一下已经不疼了，而且她生气也不是因为马嘉祺笑话她。
  她只是气自己，居然在江潼和马嘉祺之间选择了马嘉祺？？？
  然后又看了眼马嘉祺，近一个多月不见，他好像瘦了，而且感觉还长高了。
  她就扯了扯嘴角说：
  “傻了吧唧的，就知道长个儿不长脑子”。
  马嘉祺见七七调侃自己，这次他居然没有跟她犟，而是顺着她说：
  “嗯，就你聪明，你最聪明了”。
  旁边的马嘉诚终于看不下去了，就说：
  “哎，我说你们俩还挺般配的，要不就这样凑合凑合得了，男未婚女未嫁的。”
  郭晗看了眼马嘉诚，真的是既单纯又天真啊，他都看得出来七七对马嘉祺没兴趣，马嘉诚居然看不出来？
  而且人七七都有男朋友了，人都说当局者迷，这位旁观者也不清啊。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七七瞪着马嘉诚：
  “哪儿配了？人家大明星。我一个丑不拉几的假冒女友”。
  马嘉祺也笑着说：
  “嗯对，确实是丑不拉几的”。
  七七气的踢了他一脚：
  “闭嘴吧你，就你好看，你全天下最好看。”
  正在七七跟马嘉祺打闹的时候，张帆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
  “老师，不好意思啊，我找七七”。
  刚说完，也不顾马嘉祺他们惊愕的眼神，就拉着七七跑了，留他们三个人在那里目瞪口呆。
  跑了一会儿，七七实在跑不动了，就说：
  “张帆，你发什么神经，累死我了”。
  七七大口大口喘着气，可是张帆却一把抱住了她：
  “七七，你转学的事，是不是没有告诉家里人？”
  张帆也喘着粗气，颤抖的说。
  七七被张帆勒的有点难受，就沙哑着声音说：
  “是啊，干嘛，到底啥事啊，你弄疼我了”。
  张帆放开了七七，双手搭在七七的肩膀上，神情恍惚的说：
  “七七，你爸爸，去世了”。
  七七顿时觉得天旋地转。
  要不是张帆抓着她，她感觉自己都要晕倒了。
  虽然这几个月她跟爸爸是没怎么联系，但是爸爸身体挺好的啊，也没听说过有什么疾病啊。
  而且，而且他不是还每个月都按时给她打钱的吗。
  七七的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她想问什么，可是所有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张帆又抱住了七七，然后拉着七七往校门口走。
  刚出校门，七七就看到了满脸憔悴的姑姑。
  七七已经泪流满面了，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仿佛把她所有的美好打破了。
  她不想跟爸爸联系，只是不想让他担心，只是不想给他添麻烦，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七七抱住了本来就虚弱无力的姑姑，她肆虐的哭着，眼泪像打开了水龙头一样。
  她开始听不到身边的声音，她的世界只剩下自己的哭声和姑姑那颤颤巍巍的手。
  等七七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在老家里了。
  爸爸的葬礼早就结束了。
  七七看着似曾相识的房间，这里曾经是她跟爸爸一起生活过的地方。
  虽然她很少在家住，但是，她记得，以前每一次回家，爸爸都会在门口的打大槐树下等她。
  每次返校的时候，爸爸也都会在槐树下注视着她离开。
  这么多年，她第一次觉得这个家这么亲切，第一次觉得这颗槐树这么亲近。
  姑姑坐在七七旁边，讲着事发的经过。
  姑姑哽咽着说：
  “上周六，你爸爸陪一位老朋友去松山旅行，一辆卡车失控，从他们乘坐的出租车身上压了过去，千钧一发之际，你爸爸把那位朋友护在了身下，可是爸爸和司机却当场去世了。”
  “而那位朋友本来也身患绝症，所以被送去了医院。听说昨天也去世了。”
  七七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她觉得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姑姑看了眼七七空洞的眼神，抱紧了她，哭的更凶了：
  “我本来打算告诉你的，可是去学校找你，他们说你转学了。我就想，那干脆就先瞒着你吧，你爸爸当时，已经被车压面目全非了，我怕你看见害怕。”
  “这两天，葬礼所有事宜结束了，我才敢告诉你，对不起，对不起，七七”。
  七七的眼泪终于有忍不住流下来了，她以为，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
  七七再次失声痛哭。
  她紧紧抱住姑姑，她想说，她没有怪姑姑，她没有怪任何人，她只觉得自己不孝。
  她应该多跟爸爸聊天，多给爸爸打电话的。
  哪怕只是嘘寒问暖，她也应该什么事都跟爸爸商量，而不是爸爸死了，连她在哪儿他都不知道。
  七七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坏人，她总是躲着爸爸，尽量不跟爸爸聊天，尽量避免跟爸爸见面。
  作为一个女儿，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失职了！
  可是即使这样，爸爸还是在努力想给她更好的生活，每个月按时给她卡里打钱，一分不少，一天不差。
  越想七七就越难过，不知道哭了多久，她又一次昏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