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童玉青将心底的酸涩收了起来,直视着他说:“我知道,我会找机会跟他说清楚的。”
  她扫了一圈前来道喜喝酒的人,见其中一些人虽然对别人挂着笑意,可看向她时却是目光不善。她心中冷笑,刚才在小堂里要不是唐其解围,恐怕那些人还想要闹下去。她对这种事情倒是无所谓,只是她担心俞翀会因为她而与这帮人有了不快,让他难做。
  可现在看来,不给这些人弄出点儿诚意来,他们还真的要把自己给看轻了。
  她用手指在他的掌心里轻轻抠了抠,“这在场的都是信得过的么?”
  俞翀眉梢一扬,把唐其叫到身边来。
  “青儿问,这里每一个人都是信得过的么?”
  唐其有些不悦,声音自然提高了些。“夫人这是什么话,这里的人都是为大业出生入死的弟兄,个个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童玉青看了俞翀一眼,见他环视一圈,认清了每一个人后才微微点头,她这才放了心。
  “有唐大哥这话我就放心了。”
  她把童扬叫过来,将他脖子上挂着的一个香囊取了下来。她将东西直接交给了唐其,“拿着,这就是我童玉青的诚意!”
  唐其有些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手心里的这个小小香囊。
  “夫人,这是什么?”
  “诚意啊,刚才在小堂不是有人要我必须拿出诚意来么?”她朝着唐其抬了抬下巴,“这就是了。”
  香囊上头还带着童扬身上的温度,可见这东西是一直贴身戴着的。唐其不解的看着俞翀,俞翀眸心沉了沉,点头对他说:“拿给大伙儿看看。”
  唐其会意,喊停了大伙儿的热闹,再高高扬起手中的香囊。
  “刚才在小堂议事,有兄弟说夫人拿不出诚意就进不得小堂。现在我手里这个,正是夫人刚刚给我的。她所言,这香囊里就是各位兄弟想要的诚意。”
  先前在小堂里刁难童玉青的那位林兄弟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垫着脚的想要看清楚一些。他倒是想要看看,童玉青这诚意究竟是有多大。
  唐其打开了香囊,从里头取出一张叠的方方正正的纸。他下意识的看了俞翀一眼,见俞翀点了点头,才展开了那张纸。
  只一眼,唐其整个人都震在那里。
  之前哄闹的几个人等得不耐烦,也都站起来嚷嚷着:“堂兄弟,这纸上写的什么?莫不是她胡乱画的东西,所以你才看不懂是不是?”
  这番话又引起一番哄堂大笑,后头过来喝酒的那些不明所以,以为只是单纯的玩笑,也都跟着大笑起来。
  童玉青弯了弯唇角,并未像是在小堂里一样的做出解释。倒是俞翀,脸色阴沉的叫人害怕。
  唐其不理耳边的哄笑声,又重头到尾的把纸上的东西看了一遍之后才快步走到俞翀身边,将东西递给他。
  “二爷。”
  俞翀接过来,只不过一眼,也震在了那里。
  有人看出不对,收起了玩笑的神情,想要凑上来看看。“这上头画的什么东西?”
  不想俞翀却将那张纸死死捏在掌心里,转身看着童玉青,沉声追问:“这东西你在哪里找到的?”
  童玉青动了动唇,“七王府。”
  唐其一惊,在俞翀开口之前先抢了话头。“二爷,不如叫两个身手好的再去京城查查?听说骆衡一直未被成子睿召回京城,他的身边没了骆衡,咱们可就方便多了。”
  一直沉默的庆安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俞翀身边,从他的手里将那张早已揉皱了的纸重新展开。得见上头盖着的玺印,他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玉玺在成子睿手里?”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住了。
  黎国内乱,丢失的不仅是两块虎符,更有证明国主身份的玉玺。晋立夫能霸占国主位置这么长时间确实是本事,可庆安如果要上位,就必须要有能够证明身份的玉玺。奈何虎符已经找到,可以号令三军,可玉玺却一直下落不明。
  俞翀本想着先回到黎国,玉玺的事情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没想到童玉青竟然给他们带来这么大的惊喜。
  庆安有些激动,一把抓着童玉青的手腕,“这玺印是你盖上去的?”
  童玉青正要把手挣回来,却见俞翀已经伸了手,将她的手腕轻轻的从庆安手里接了过来。她还是想要把手收回来,可俞翀把她的手腕牢牢的掌控在手掌中。她看了看庆安,又看了看俞翀。“是我亲手盖上去的。”
  这上头的印章确实是她亲手盖上去的。
  那一夜她在成子睿书房,作画时见旁边有一枚印章。想起爹爹作画后一定要印上属于自己的印章,她便起了调皮劲儿也想要自己试试。她以为这是成子睿自己的印章,可拿起来一瞧,却又不像。好奇心作祟,她便趁着成子睿不注意时就在旁边的白纸上印了一个,谁知审批公折的成子睿突然抬头,吓得她赶紧又把东西放了回去。
  本来没在意,可越到后头她心里就越发起疑。她把那张纸找出来,看着上头雕篆的字体,竟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她留了个心眼,将印了章的那一张纸叠起来藏在身上,下半夜时她困不住的睡了过去,醒来时,那枚印章已经不见了。
  她想起俞府小金库里的那一对金蟾,越发的坚定了要将这个东西带来给俞翀看看的想法。后来她才想起,印章上雕篆的几个字,正是黎国在内乱之前的国号,如此不用想都知道那东西究竟是什么。于是只能把这东西差藏了起来,直到她联系上了老方伯,才翻出来时时戴在身上。
  逃出京城之后,她怕横生意外,便将东西藏在了童扬的身上。好在一路虽然不是很太平,但好在这份诚意,的确叫人满意。
  “那你知道成子睿把这东西藏在哪里么?”
  庆安的话将她从回忆里拉了回来,她摇头,“我不过见了一眼就被成子睿给收起来了。当时他还是七王爷,而现在他已经是太子了。王府换到东宫,东宫这么大,我怎么可能知道他把东西放在哪里了。”
  庆安眼中的亮色一下就变得黯淡,俞翀将她拥入怀中。“知道玉玺在成子睿手里也够了,唐其说的不错,趁着骆衡不在,咱们就有了下手的机会。唐其,这件事情你来安排,万事要小心,切莫打草惊蛇。”
  他又将目光在小堂闹事的几个人身上转了一圈,最终停留在林兄弟的身上。“足足十几年,你们都没追查到玉玺的下落。而今日,夫人给的诚意,你们还满意么?”
  第0199章 先干为敬
  那几个闹事的面有愧色,都起身对着童玉青不好意思的道了声歉。其余的弟兄都一本正色的对她抱拳谢过,齐刷刷的一阵:“谢过夫人!”
  童玉青有些不好意思,她这也是无心之举,要不是在小堂里被刁难一阵,她还真的想不起这东西来。
  俞翀此时的神情才又变得柔和起来,看着唐其说:“你现在就去安排,别叫人喝多了耽误了明天上路。”
  唐其点头应道:“属下这就去安排。”
  说着,唐其已经将两三个人喊道角落边,低声的吩咐着事情。其他人对此没有任何意见,越发兴致高昂的喝着碗里的酒。
  唐其已经吩咐完了事情,重新回到俞翀跟前。“二爷,已经吩咐下去了。”
  庆安心中有些不快,之前俞翀都已经把权利给了他,现在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号施令,恐怕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唐其对熟知禾阴郡里的每一个人,什么人有什么本事他最清楚不过了。这事儿也只能交给他办。”
  俞翀拍拍他的肩头,看着唐其说:“以后有事情拿不定主意的你直接吩咐唐其就是了。”
  唐其明白似是这话是对他说的,忙点头应下来。“公子尽管吩咐。”
  庆安脸色微变,冷哼一声负气离开。云昭欲言又止,最后也只能跟着离开。
  童玉青看着远去的庆安若有所思。“庆安真是不一样了。”
  “这样也好。”
  俞翀一句模模糊糊的话越发让她摸不着头脑,想张口问,那位林兄弟却凑了上来,盛满酒的大碗直接递到童玉青跟前来。
  “之前在小堂是我林某人无理了,夫人切莫要记恨我。”说完这话,他一口喝干自己碗里的。“我先干为敬,夫人随意。”
  俞翀拧着眉心,对面前这人已没了好脸色。在小堂里的刁难还能说是情有可原,可他的后头那一句摆明了就是还想要继续刁难。
  这人到底是真性情还是真傻?
  俞翀伸手想要帮她喝下这碗酒,却被童玉青先一步将那碗酒给端走了。
  “你还有伤。”
  “伤在脚上,不碍事。林大哥都已经先干为敬了,我要不喝这酒就显得矫情了。”
  童玉青一口喝干,只觉得这酒比在京城里喝的要烈喉的多。
  早走看热闹的叫她不喘气的一口给干了,顿时一片叫好。童玉青将空碗放在桌上,直接拎起一坛酒。“林大哥,我先干为敬,你随意。”
  “好!”
  凑热闹的不嫌事儿大,有的也只是单纯图个热闹。林兄弟不甘落下,拿起一坛新开的酒,咕咕的就这么饮下去。
  童玉青胳膊手腕纤纤细细,抬着这比脑袋还大的酒坛就要直接喝,俞翀吓得将酒坛夺过来,不禁沉下了脸。
  “胡闹。”
  她要再拿过来,俞翀又再拿远一些。
  “你拿来。多少兄弟都在看着呢,我今天要不把人喝服气了,人家下回还得找事儿来。拿来!”
  俞翀眼底蕴着怒火,“他们都是酒缸里泡大的,你能把人喝服气?”
  她眼里藏着星辰,璀璨极了。“我喝不过,不是还有你么?”
  她夺过酒坛一连喝了好几口,呛得小脸儿红红,看得一档子兄弟们连连叫好。
  原以为京城里来的女人都是娇滴滴的小姐,没想到这童玉青这么爽快。
  果真是配得上俞二爷的女人!
  ……
  俞翀将喝得烂醉的童玉青抱回到屋里,看着她懒懒的翻了个身背对着自己,俞翀无奈的摇头笑笑。
  合阖酒还没喝,洞房还未有,等哪天她生了气是不是还得揪着这事儿说个没完。
  童玉青是真的喝醉了,又翻了个身平躺着,嘴里不知道呢喃着什么。俞翀凑上去想要听清楚些,童玉青却突然手脚并爬的压到她身上来。
  “你这是装的?”
  她趴在他的胸膛上闷声笑着,“不装醉,我哪有机会入洞房。”
  一阵天旋地转,她已经被压在了下头。
  “你要想要,洞房可以天天有。”
  ……
  清晨时分,天还未亮堂开,一道身影直接推门进来,又快速的把门关上,动作间带来一阵血腥味。
  童玉青被惊醒,正要起身时俞翀已经把她的身子摁了下去,他自己则是一把扯过衣服快速穿上,才刚刚站起来,外头的人就进来了。
  “红柚她……”
  是子华!
  子华的话戛然而止,他快速的把目光从床上收了回来,眼里还余有惊色。
  俞翀往后看,见童玉青已经半直起了身子,被子从肩头滑落,露出她白皙的肌肤。他伸手搭在子华肩头,将他带到了外间。
  绕是俞翀已经有了准备,知道晋立夫一定不会轻饶了红袖,但看见瘫坐在椅子上满身是血气若游丝的红柚时还是心惊了惊。
  “能救么?”
  “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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