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刚才话最多的晋四王爷却不说话了,多少因为没有满足他让海纳做统帅的要求而生气。
倒是话最少的世子殷珏牌手称赞道:“这样甚妙,可行!”
周仰便看向晋四王:“王爷觉得如何?”
对方手背在背上,明明心里很生气,却要佯装大度的样子,着实有几分勉强,他回答:“既然大家都觉这样可行,那就斗吧,反正结局还是一样!”
佐将军在旁脸上挂着夹带嘲讽的笑意,好在没有多说什么,两人才没有继续争执下去。
此事就已决定,周仰立即命人将斗法选正道营统帅之事传下去,今日虽已半下午了,不过生死观的灾祸由不得他们浪费时间,斗法很快就会举行。
他们接下来仔细探讨有关斗法的规则。
云州军兵马大将军曹良建议道:“斗法就安排在我军将士练兵场吧,那地方宽。”
大家没有异议,他便着手去准备。
期间,南昭从营帐中出来。
天色将近黄昏,晚秋的落日被罩上了一层黯淡的灰,风里也夹杂着从生死门那边飘过来的怨气。
她望着天边,身影被军营万千的军帐覆盖,渺小却从容。
周仰从身后的大帐中走出,身旁未跟随旁人。
“南昭。”
她回身,没待对方开口,便已知他所为何事了!
“九哥,我尽力而为!”
周仰听到她这句话,欣慰的同时,却觉亏欠。
他明知南昭无心去争夺统帅之位,现在答应下来,也不过全是因他这九哥期望。
“你大概有几层把握?”
南昭目光远眺,向远处那些术士群中看去,刚才她已见过大多数人了,高手自然不少,不过能胜过她的却不多。
但话不可说得太满,她十分谨慎的回答:“六成吧!”
对方没想到她预计竟然这样低,出声鼓励道:“无论结果如何,在九哥心里,你都是统帅的唯一人选!”
斗法很快就正式开始了,有意向去做主帅的人皆要去曹良处落名,这里人是不少,不过却并非人人都要争第一,他们早早就抱团成群,在其中选出最适合的人选参与统帅斗法,最后总共的二百三十五人之中,斗法胜统帅位的术士只有十八人!
“曹将军,名单出来了吗?”斗法还未开始,南昭特意到曹良所在处询问。
“灵善公主啊!”曹良对她,虽是后辈,不过却有应有的敬重,毕竟她在太子叛乱之中所做的,几乎挽救了整个云州军。
曹良将写着十八人的名册递到她手上,她一一过目后,顺便记住了每个人所修的门派秘术,里面很多人她都听过大名,更是她曾为小道姑时望尘莫及的前辈。
她的名字写在最后一页纸上倒数第二行,而最后一行则写着,闳国,公子寐。
果然还是会参加统帅斗法啊,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心头升起十分复杂的思绪。
斗法正式开始,十八人分成三组,每组又分三队,每队两人互斗,胜出三人再由一人出来,接受其他二人的斗法挑战,胜者留,败者出局;最后,每组会有一名胜出者,一共就是三人,三人再斗,最后获胜者,则是正道营的统帅。
南昭在六人组中第一轮斗法的对手是一个来自晋国的道士,北道门中人,善咒术,南昭未跟北道门打过交道,不敢轻敌,玄门斗法,都会自报姓名出处已尊敬对手,她也恭敬与对方鞠了一躬,介绍自己也就简单的两个字。
“南昭!”
这北道门的道士早对她的名字耳熟能详,实在没想到第一轮就撞上了她,心头有些慌,但面色却很镇定,拱手道:“风雅观双贞!”
此时,其他两组八队也在比试,但南昭与风雅观双贞的斗法却吸引了更多的注意,二人所站处,围满了其余术士。
南昭站定,并无动作,双贞深吸一口气,伸出道指于身前,嘴里念起灵咒,咒法幻化影,朝她这边袭来,南昭并未摘下右手的紫珠,仅抬起手袖一扇,一股灵凤便从她袖间飞袭过去,将双贞的幻影击散无影。
双贞本可以第二轮咒法,却已知自己与她相差甚远,拱手道:“不愧是灵女,还未引灵花之力就散了我风雅观这套齐天法咒,双贞甘拜下风!”
推选双贞来斗法的众道士见状,真是恨其不争,小声在下面非议道:“知道的是你双贞实力不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与她是旧相识呢!”
双贞败下阵来心头本就憋屈,此刻听见旁人说风凉话,脸色不太好看的说:“贫道比过了,深知自己的本事,不愿多做挣扎,你们若不甘,大可以完毕之后自己来比一场!哼!”
双贞退下,南昭也未因赢了第一场斗法而骄傲自满,另外两组的斗法正激烈,她正好过去看看。
也没等多久,两组也决出了胜者,一位是闳国法门寺的普陀大师,一位是乐国的术士。
斗法继续,他们三人中,先由两人开始斗法,胜者再与最后一人斗法。
别人都想在最后一场定胜负,所以最先出来的人,将承担多斗一场的耗损,不过南昭倒没有这样的顾虑,率先站出来问:“不知第一轮二位前辈谁先来?”
普陀大师向前一步,“贫僧来吧!”
南昭再鞠一躬,头刚抬起来,普陀大师已敏捷的闪到了她身前,一掌就朝她额头上打过来,她怔了一下,竟无力动弹。
周边观战的人都为之一惊。
“普陀大师这一记佛大头果然名不虚传!”
佛打头是释迦门派系主修弥勒经的僧人,他的手掌心上,已修出弥勒的法印,法印盖头,所以被称之为佛打头。
南昭刚才则是被普陀大师一记佛打头打懵了,身体无法动弹。
不过,刚才与普陀大师斗法术士受了这一掌,直接就晕死过去了,现在都没醒,而南昭还站在那。
也是这一刹那,她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周围是一片无尽的平地,平地与天际相连,而在她的面前,坐着一尊巨大的弥勒佛,佛光普照,十分刺眼。
南昭遮眼上方微微抬头向上看去,弥勒佛的笑容包罗万象,仿佛将她此生所有过往都已洞察。
“若有闻此咒音一字者,亦不落三恶道,亦不入胞胎,而生莲花中——”
随着弥勒一声,巨大的佛手朝她盖下来,南昭下意识伸手去抵挡,但那佛手最后却从她身上覆盖过去,并未伤到她分毫,正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时,她的神志已回到云州大营之中。眼前是刚才对她佛打头的普陀大师,还有观战的旁人。
旁人只见她那一瞬间被打懵了,以为这场斗法她已拜下阵来,却不想她此刻醒了,而普陀大师的神情却也十分复杂。
片刻之后,普陀大师佛礼道:“阿弥陀佛,贫僧输了!”
若说第一场南昭与双贞的斗法,双贞甘拜下风,众人都看出是二人实力悬殊太大,而这一场,周围所有人都未开明白,怎么就普陀大师输了呢?
南昭也不明白,她虽也想在斗法中为九哥争统帅之位,不过却不想胜之无名,她上前问道:“普陀大师,刚才明明是我被你一掌打入了幻境,为何……”
普陀大师回答:“你确实被贫僧的佛打了头,但你的出神并非是被其所震慑,而是入了定,你是弥勒佛尊上要度之人,贫僧的佛打头对你无用!”
所以他这才承认输了!
而一心修弥勒经之僧,如何会与佛主选择的人为敌,佛要度她更度苍生,所以他相信,冥冥之中传来的佛语。
普陀大师心向佛者,能有这般胸襟是修出大道者之行,可旁人却并不以为意,只道是普陀大师佛门中人,不善争抢,还说南昭是踩了狗屎的运气,竟让她两次都遇见这种佛系对手!
第三轮斗法则是她与乐国的术士,此人命叫燕落,年纪四十岁上下,身材消瘦到干撇,脸上无二两肉,只有一层皮包裹着,虽然如此,却不似其他过度消瘦者那般萎靡不振,一双眼睛精神气很足。
南昭见其朝自己走来时,脚下像踩了风,身轻如燕,她就感觉此人轻功了得。
接下来,燕落朝她主动发起攻击,不似其他术士用咒念法术,燕落直接朝她这边扔过来什么物什,肉眼根本看不见,但南昭能感觉到,下意识的伸手接住,手指上则被割出一条又一条的血丝!
仔细一看,那竟然一根根细小的蚕丝!
蚕丝柔软易断,怎会这么锋利?
旁边倒是有懂行的人在议说:“那是他们飞燕派独有的天蚕所吐的丝,蚕丝虽细,却锋利坚韧,碰之皮开肉裂,唯有习过他们飞燕派的蚕丝决之人才能将那天蚕丝玩弄与鼓掌之间!”
此人还卖着关子说:“天蚕丝最有用的并非是当作武器呢!”
南昭已松开手里的天蚕丝,但燕落怎肯罢休?他突然朝空中一跃,身体竟然定格在空中。
见过飞天的,这人若是没长出一对翅膀,怎能这般停留在空中?
南南昭很快就发现,并非是他有祥云能腾云驾雾,而恰恰是刚才伤他的天蚕丝将他稳固在空中。
他到空中之后占据了高点,对南昭抛出许多天蚕丝,导致南昭不想被蚕丝所伤就连连后退,最后无奈,只好出手反击,她引出灵花之力朝那些不断飞来的蚕丝,蚕丝很快就如被火烧一样燃成灰烬。
燕落虽有吃惊,不过却不怕,他在上方叫嚣道:“斗法斗法,你能打败我,这场斗法才算结束,但在打败我之前,你得先追得上我!”
南昭还在思考这番是何意时,却见燕落向风一样,踩着脚下的蚕丝飞向了前方,俨然是要她去追了!
她朝着那个方向追去,却连燕落的影儿都没追着!
这下,彻底傻眼了!
第220章 :灵女南昭
斗法还得继续,南昭寻着空气里燕落留下的气息追去,不久就到了军备营区,这里是专门放武器军用杂物之地,有严兵把守,其他人不能随意出入。
南昭到了栅栏外,看守的士兵也都认识她,并未拦她。
“可否看见一个身材消瘦的术士来此?”
士兵们摇头,按理说她应该调头去往别处在寻找,不过她感觉燕落就在里面,于是几大步迈进去,在几座营帐中找遍了,也没见燕落人影。
她于是停在一处未动,用耳朵去听,确实听到一道微弱的人气在自己的右后方,她揣测,之所以找了一圈未看见影,必然是燕落轻功了得,与她在此捉迷藏呢。
站了片刻后,她迈步朝前快步而去,不过她并未真的离开,而是飞快的速度躲进了旁边的几个木箱后。
燕落以为她走了,这时便飞身而出,被她当场引灵花之力控在半空中。
“你……”对方身体由不得自己,一脸惊状。
她面色淡定,问道:“如何,现在追到你了,是认输还是下来再打一局?”
燕落是飞燕技传人,江湖传闻无孔不入,他们想去哪儿都没问题,一般人都碰不到他们,所以面对面过招却是弱势。
他自知自己不可能是南昭的对手,再来一次,也不过是故技重施浪费时间,只能作罢。
“认输了认输了!小丫头你够厉害,赶紧将叔放下来!”
南昭这便将他放下来,两人回到练兵场,燕落对众人宣布:“我——输了!”
这儿所有人都想见识见识南昭的灵花之力,但她今日这三场,却没有一场在人前展示过,本还以为她抓不到燕落,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未看到她失手而归,实在扫兴得很。
南昭则可参加接下来的三人斗法!
此时,另外一组的斗法也有了结果,晋国的海纳毫无悬念的赢到了最后。
而最后一组,却因为公子寐未现身,不知该如何进行。
周仰以及其他几位大人都围了过来,晋国四王爷说:“既然这位公子寐不在,那么可作放弃,大家意下如何?”
殷珏也不知公子寐人在何处,只记得他说过,一定会来的,可都这时辰了,人在何处?
曹将军也看在世子的面子多等了片刻,这时也不能继续等下去,正准备宣布公子寐退出,人群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他们将视线移去,便见一黑袍男子缓缓从练兵场那头过来。
夜幕已至,练兵场上点着无数火堆,火光将他那身孤傲的的气魄印上炙热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