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望着南诺言孤单僵直的背影,我突然有种想法,或许,这家伙,没有我想想的那么坏。就像今晚,他该是准备离开留君坊,却在出来时看到我推义城郡主撞到了柱子上而惊慌逃走,所以才一路跟着我而来,他是因为担心我吗?
我疯了吧,这家伙一直想利用我来着怎么会担心我呢?我用力甩了甩头,企图甩掉这种荒唐的念头,可是,他刚才临走时撂下的那一句警告又算什么?我该信他的话吗?
在香满楼的客房里我辗转了半个时辰才昏昏欲睡,睡梦中老是浮现义城郡主满头是血的模样,担心,害怕,自责让我受尽内心的折磨,下半夜的时候,香满楼变得吵杂起来,像是有什么人敲门,吵了一阵,不知谁出面说了些什么,嘈杂声渐渐小了下去。我又不安的沉入了梦境。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便拖着南诺言要他送我回齐王府,他本也要回去,于是我们便一路同行。
一大早的天城有些冷清,大多数人家都还没开门,我们沿着长长的青石板街缓步慢行着,此时天色忽阴忽暗的亮了起来,因快到六月,晨风拂面,倒也不觉得冷。
“你在害怕?”南诺言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不冷不热,虽是用问句,但语气笃定得很。
闻言,我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头也不回的摇摇头表示否认。
“那干嘛一直低着头走路?”
“看有没有人掉了钱我好去捡!”
这句玩笑话完全是为了掩饰我内心的不安,说完我头也不回地加快了脚步。
快到齐王府的时候,我远远的便看见一个白影,他定定的站在府门前,望着我这边,目光遥远而没有焦距,然后微微一愣,眼中忽然有了神色,我知道他看见了我,他在等我吗?
没有犹豫,我快步走到他的面前,拉着他的衣袖,低着头轻唤了一声:“师父!”
如果我此刻回头,便可以看到南诺言那微微黯淡的瞳孔,更会发现他那一袭在晨风中张狂翻飞的明黄带着遗世独立的高傲与孤寂。
潇然看着我的头顶,半晌才开口说道:“昨天晚上我派人去找你,他们跟我说天色已晚,你和长公子借宿香满楼,明天一早回来,所以我就在这里等你,果真是一早,你没有骗我!”
“我”我望了眼站在我身后十米远的南诺言,想解释些什么,却又觉得无从解释,只好又问:“义城郡主没事吧?”
潇然的手轻抚过我的头顶,温柔的替我将额前稍长的刘海拨到耳后,然后声音极其平淡的说:“没事了,只是撞破了头,包扎一下就没事了。”说着他略作停顿了一会儿又道:“待会去看她的时候,记得跟她解释清楚。”
我怔怔的抬起头看着潇然,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师父相信我不是故意的?”
潇然微微点了点头:“漠漓跟我说了,你是担心他的伤所以才”潇然的话没说完,我的眼神却已黯淡了下来。
原来潇然相信的不是我,而是漠漓,那么倘若没有漠漓帮我解释呢?
见到义城郡主时,她只穿着一件白色单衣躺在我住的那间屋子里。额前的白布透着一丝殷红,我怯懦的上前道歉:“对不起郡主,我不是故意推你的。”
义城郡主见我来道歉,撇过头去,摆出一惯的骄傲,说什么也不接受我的道歉。
潇然见状,温和的笑着上前帮我说话:“义城,听话,别太孩子气了,王兄相信沐沐不会是故意想伤害你的。”
义城郡主见说话的是潇然,这才转过头来,却仍有些生气,撅着嘴,不满的嘟哝道:“当然了,她是王兄的宝贝徒弟嘛!”
义城郡主的话虽小声,但足以让我和潇然都听清,我只是低着头默不作声,潇然却是轻轻笑道:“呵呵,你也是我的宝贝妹妹啊!”
“我才不要只做王兄的妹妹呢!”义城郡主很是不满的抗议道,甚至还坐起了身。
我倏的抬起了头,此刻义城郡主的表情十分难看,潇然也是微微一怔,半晌才走到她床前,宠溺的捏着她的小脸问道:“那你还想做我的什么?”
我知道这时候我该要带上门退出去的,可是我的双脚像是灌了铅一样根本迈不开步,听了南诺言的讲述后我很明白潇然对他这个义妹除了宠溺外还有深深的歉疚,所以只要义城郡主提出什么条件,他都是可以接受的吧?那么义城会提出要潇然娶她吗?
答案是肯定的,义城郡主从八岁开始就喜欢潇然,这是她自己告诉我的,那么这次潇然给她机会她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呢?
“我要王兄娶我,娶我做齐王妃!”义城郡主仰着脸看着潇然,撒娇似的提出要求。
闻言我几乎可以想象自己的脸色有多苍白,微微倒退一步。
半晌,才听到潇然低低的笑了开来,然后轻拍着义城郡主的背,半开玩笑的道:“呵呵,从小到大你都这么说,那这样吧,明天我就向太后请旨赐婚好不好?”
第一卷混在皇宫当太傅 第四十章情多更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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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旨赐婚?潇然果真喜欢义城郡主么?那我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当小丑么?
“师父,我先告退了。”有些酸涩的,没有等潇然回答我微笑着退出了房间。
原来听到潇然要请求赐婚我还可以笑得出来,仰头看了看天空中升起的朝阳,心脏像被针刺般,疼痛绵绵密密蔓延至四肢百骸。眼泪在眼眶里来回旋转。
我不哭,哭了就表示后悔了,我喜欢潇然,怎么会后悔呢?
孤单的人总是会用心的记住他生命中出现过的每一个人。我也总是会恋恋不忘那些对我好过的人,比如,潇然
“你怎么蹲在地上?”这个清冷的声音除了漠漓不会是别人,此刻的我捂着疼痛的心口蹲在地上一遍一遍的念着:“我不哭,不哭!”漠漓扶我站起来,看着我苍白的脸担忧的问:“怎么了?”
漠漓墨黑的瞳孔紧缩着,像要把我看穿一般:“眼睛怎么红了?”接着又转头看了看屋子里不放心似的又问道:“义城郡主责怪你了吗?”
我拼命摇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漠漓该是喜欢义城的吧,那么刚刚潇然跟义城说的话我又能告诉他些什么呢,徒增一个伤心人罢了。
我挣开漠漓的手转身便要出府,迎面而来的是浅浅,她单薄瘦小的身体在看到我时微微一颤,有些欣喜忙迎上来拉着我的手臂,轻轻的唤我:“姐姐。”
在浅浅的陪同下我换了男装大摇大摆的出了齐王府,要去哪里呢?望着左右延伸的街道我有些茫然,呆在齐王府我是不愿意的,心脏处的疼痛总是若有似无的纠缠着我让我无法忘记早上在云水间所听到的话。
“姐姐,你不高兴吗?义城郡主不是没事了么?”浅浅见我一个上午了连话都没说两句,不免有些不安的拖着我的衣袖问我。
看着一脸纯净的浅浅我苦着脸点点头:“恩,有点,浅浅,怎么样才可以让自己不那么难过呢?”
浅浅张着嘴巴望着我,想问什么,顿了顿,还是什么都没问,老实的告诉我:“以前爹爹一想到娘也会难过,那时候他就拼命喝酒,一坛又一坛,喝到最后就不醒人事了。”
喝酒啊,介个嘛,貌似我还没成年,我老爸是国学老师,要是让他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不过现在他不在我身边,我是自由的。
“浅浅,我好想我爸妈啊!还有我老哥,都怪他,要不是他我怎么会来到这个鬼地方啊,如果不来到这鬼地方我就可以不用遇见萧然,如果不遇见潇然我就不会这么难过。”我望着蓝天喃喃自语般,丝毫没注意道浅浅那越张越大的嘴巴,以及满脸的惊诧。
和浅浅在天城的大街上闲晃了半个多小时最后拉着她进了一家酒楼。
“姐姐,你来酒楼干什么,你不会真的要喝酒吧?”浅浅被我拽着有些不安的问道。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拉着她坐到了二楼一个靠窗的位置。小二忙迎过来问我们要些什么,我拿着菜单随便要了几样小菜,然后问道:“小二,你们这里有酒吗?”
那小二听了先是一愣,接着笑道:“公子说笑了,咱们这是酒楼岂会没有酒?”
“哦”我点点头,有酒便好:“把你们这里最好的酒都给我拿上来。”
听我这样说浅浅忙担忧的拉了拉我的衣袖:“姐姐,别!”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从她手中抽出衣袖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浅浅便安静的不再说话了。
小二有些为难的搔搔头:“最好的酒···”
“怎么,怕我没钱么?”说着我便掏出一锭银子搁在了桌上。小二见状忙摆了摆手解释道:“公子误会了,小的本无此意,只是咱们这里最好的酒都被人包了。”
不是吧,还有谁会和我一样闲来没事跑到这里来买醉?
“包了?谁?”
“喏,就是那位公子。”小二指着靠角落里的一个座位。
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却只看到一个伟岸的背影,这个背影有些熟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于是我站起来绕到那个人的正面看了看:“韩将军?”
我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眼见这个丰神俊朗的男人分明就是韩子介嘛,此刻的他依旧穿着一身丈青色长袍,左手捧着一坛美酒,右手支着头,似是有些醉了,在他旁边还散落着几个空酒坛。
韩子介听见有人叫他,微微抬起眼睑看了看,可能是视线有些模糊他根本就没看清是谁便问道:“你是?”
如果说来这里买醉的是韩子介我便也可以理解了,于是我拉过他旁边的长凳坐了下来。韩子介闭了闭眼再睁开,这回看清了我的长相,有些疑惑的问:“你不就是那个?”他敲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我叫什么名字便只好问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看来他并没有喝醉嘛,我松了一口气,拍着桌子质问道:“谁叫你把这里的好酒都买光了,我到你这里来讨口酒喝。”说着我便拿起旁边一个空碗拆开一坛用红布封好的女儿红自顾自的斟满。
韩子介见我如此不免坐直了身子,抬手欲阻止我:“唉,你可是个姑娘家,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喝酒,就不怕招人非议?”
看来这家伙不止没醉而且清醒得很。我挥开他的手嬉皮笑脸道:“放心吧,我不会喝酒的。”
“那你?”他看着我手里的一大碗酒不免有些疑惑。我见状把手一抬将酒碗递到他的面前:“敬你的!”
韩子介接过酒碗却没有喝下去,反而不甚理解的问我:“为什么要敬我?”
“因为你是一个忠君重情的好男人!”我颇是赞赏的答道。的确,不管是他作为一个将军替一个利用了自己女子求情,还是他对叫我转告潇然时所说的那些话,无一不让我敬佩。
韩子介见我这么说不由得一阵苦笑:“呵呵,忠君是一定要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帅士之兵莫非王臣,这重情嘛,你不觉得我作为一个将军太过儿女情长了么?”
我摇了摇头:“太平盛世,儿女情长不一定是什么坏事,况且有情是好的,只不过是醒莫更多情,情多更莫醒罢了。”说这些话一半是安慰他,一半是说服自己。
第二卷殚精竭虑保太子 第四十一章送给潇然的礼物
本章字数:3860
韩子介听了我的话,端着酒碗仰起头,一饮而尽:“好一个情多更莫醒,醒莫更多情!你这朋友我韩子介交了,来,喝!”
见韩子介如此豪爽我也倒满一碗酒刚举头要喝,浅浅便奔过来拉着我的手摇头道:“姐姐不要喝酒,千岁会不高兴的。”
呵呵,潇然会不高兴的,的确,如果今天他没答应义城郡主请求太后赐婚,我也会这样认为的,“放心吧,千岁最近会很忙,没时间管我的,呵呵。”说完我仰着脖子将一大碗的女儿红全部倒进了口中,结果真的悲剧了。
我涨红了脸,撑着脖子不停的咳嗽着,咳得满脸是泪。浅浅吓得不停地替我拍背顺气。
韩子介见我是真的不会喝酒,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独自把玩着旁边的空酒坛喃喃道:“为什么就是喝不醉呢?”
我喘了口气,看着他的模样不免摇了摇头道:”不是你喝不醉,是这酒不够好,你没听说过这样一首诗么?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杜康?”韩子介喃喃重复道。
“杜康酒!”
结果这家伙果然去找了两坛杜康酒来。
与韩子介并肩坐在天城外郭的城楼之上,望着天空中如血的夕阳,我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醇香的烈酒,说实在的我并不喜欢喝酒,更觉得这被后世所赞美推崇的杜康酒其实远不如橙汁或者牛奶更得我心。
然而韩子介却高兴得很,仰着脖子喝了一大口赞道:“美酒当如此!”
我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浅浅就站在我身后不远处,其实我本是让她先回府的,可这丫头不放心我一个人,硬是跟了来,却又因怕生不肯与韩子介同坐,我便也由了她去。
那一天,我喝得伶仃大醉,韩子介提出要送我回府也被我断然拒绝了:“我没醉,不用你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