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药

  萧月生的情形,确实诡异,温玉冰低头沉思了一番,觉得是他在梦中经历太奇,眼界开阔,对武功的领悟很深,已化为了本能,所以即使记不清剑招,却仍能有如此高绝的剑法。
  但它思维敏捷,很快便想到,虽然秋儿剑法精妙高绝,但没有内力,仍是不成,若有人使用暗器,或长枪,便足以克制他。
  除非……有一柄倚天剑般的宝剑,……不过,遇到漫天花雨般的暗器,也是束手无策……
  温玉冰低头苦思,却实无良策,没有内功,便没有轻功,便如战场之上的骑兵与步兵,不能进退自如,只能挨打,死路一条。
  她在苦思,萧月生却在一旁,正大光明的打量着她,温玉冰待他如姐似母,但萧月生却不是萧南秋,仅是她为女人罢了。
  温玉冰如此穿着,性感惹火,实是大胆,水云派内皆是女子,她如此穿着,便也不以为怪,便如后世的女子,在女生宿舍中,其穿着多是不忌暴露,萧南秋一直是呆呆傻傻的,她们也从未拿他当男人看。
  萧南秋如今虽已清醒,但温玉冰心底里一直视其为亲人,自是不必避讳,仍如往常一般穿着。
  萧月生正肆无忌惮,细细欣赏着她动人心魄的美色,温玉冰忽然抬起头,重重哼道:“秋儿,当下,内功最紧要,……练内功!”
  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内功……”萧月生不动声色的收回放肆的目光,微露苦笑,摇了摇头。
  他的经脉,多已闭塞,原本的内力早已散去,好在他元神强大,极易静极生气,昨夜一晚,业已生出一小团真气,在丹田内温煦的飘荡,进境之快,已是骇人听闻。
  “内力需得循序渐进,日积月累,但别无他途,你也不必练剑了,定下心,一心增强内力吧!”温玉冰叹了口气,定定望着她,透着殷殷之意。
  萧月生忽然露出嬉皮笑脸的模样:“师父,咱们派里有没有增加内力的丹药?”
  温玉冰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嗔道:“我只听说过,少林寺的大还丹能增加内力!……却也仅有三五颗!”
  她的五官本就妩媚无比,只是平日里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之外,将其妩媚遮掩,但在最亲的大弟子跟前,却是脱去了这层冰冷,薄怒轻嗔,妩媚的风情自然流露,动人心魄。
  “哦——?”萧月生若有所思的点头,未握剑鞘的右手伸出,轻抚着自己唇上,随即一怔,忽然省悟,如今这副身体,还没有八字胡,摸上去颇不习惯。
  他抬头,迎上温玉冰清亮的目光:“师父,剑法我虽未记住,却记得一种丹药的炼制之法,此丹药曰培元丹,可稍微增强一些内力!”
  温玉冰清亮的明眸登时一亮,霍然望向他:“培元丹?!”
  萧月生点点头,随即摇头,微露憾色:“可惜,这培元丹也非万能,仅能服用一次,增强的内力也有限得很!”
  “人心不足蛇吞象!”温玉冰清亮的明眸微瞪,清叱了一声,随即转头四顾,略显几分鬼祟,轻声道:“此事万万不可对第三言!”
  萧月生微笑点头,心下暗赞,温玉冰的表现,远超他想象,看来,她并非是胸大无脑之辈!
  自古财帛动人心,对于武林中人而言,能够增强内力的丹药,比之武功秘笈毫不逊色,同样的招数,一个小孩子与大人相比,其威力岂能相同?!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水云派不是少林,若真让人知道了培元丹的存在,灭门之祸,便在眼前!
  他说出此丹,固然是想自己服用,省些力气,却并非主因,温玉冰对自己疼爱有加,她付出了这么多,若没有一些回报,倒有些对不起她,自己也算是替这具身体偿还人情吧。
  萧月生了然的点点头,声音放轻:“培元丹的材料也非是寻常药材,有一味主药是百年老参……”
  他所喝之茶,只有苦味,属于劣等,所吃的饭菜,简单而寒酸,穿的缎衫,也略显沉重,萧月生自是一眼看出,水云派并不富足。
  提起百年老参,温玉冰顿时露出难色,随即咬牙,重重点头:“拟出方子,为师去准备!”
  百年老参,并不罕见,但确实贵重异常,以水云派的财力,想要买一株,虽能买得起,却也略显捉襟见肘。
  但与培元丹相比,这自是值得,有了培元丹,可以增强内力,提高弟子们的实力,离光大水云派,又近了一步。
  两人也顾不得再练功,到了萧月生的屋里,让小蝶与小情到屋外面守着,不许别人进来。
  萧月生提笔之际,略一由于,实在记不起来,自己这具身体的笔迹如何,人们多数不会去刻意观察自己的笔迹。
  随即内心一笑,既然剑法可以带过来,那笔迹亦可自圆其说,不过他亲自磨墨,倒有几分生疏,已是多数没有自己动手了!
  提笔而下,一挥而就,十数种药材显于纸上。
  温玉冰靠在他身边,淡淡的幽香缭绕,沁人心脾。
  见到萧月生放下笔,她迫不及待的拿开镇台,提起纸笺,诱人的红唇微鼓,轻吹了口气,打量起上面所写。
  还好,除了百年老参之外,其余之物,却也平常,并不贵重。
  若在以前,这种低级丹药,萧月生是不屑一顾的,但如今形势不同,增强功力,他虽有颇多的手段,培元丹却是最省力不过,而且,他亦大有别意。
  温玉冰看完,小心翼翼的折好,放入高耸微颤的香怀中,匆匆而去,心中的兴奋显而易见。
  临出门之际,她没忘了吩咐:“让小蝶她们陪着你出去转转,与大伙儿打个招呼,……别忘了,秋儿,你可是大师兄!”
  说吧,便如一阵风掠过,转眼消失不见。
  水云派掌门所在的楼阁依山而建,面朝正南,弟子们所居的院落星罗棋布于楼前,如梯田般一层层,由高至低,分别住着各辈弟子。
  水云派的大校武场位于最下层,宽敞平坦,中间搭着点将台,显得秀气,带着浓重的女子气息。
  派中的弟子们,很少到那里练功,多是找一处风景优美之处,与同门或师父一起。
  山上树林处处,嶙峋怪石林立,颇多奇异,风景极为俊秀,实是难得的佳所,但因身处山中深处,故罕有人至。
  小蝶和小情带着萧月生,在山上从东至西,一点儿一点游览,漫无边际的闲聊,不时逗得她俩咯咯娇笑,惊起阵阵飞雀,也不时遇到门内弟子。
  道路崎岖不平,萧月生走了一会儿,便累得气喘吁吁,而小蝶与小情两女,却仍旧轻松自如,气息均匀。
  恰好旁边有小树林,她们便带萧月生往里走,因为山高之故,徐徐的风很冷硬,她们怕他一累,体虚易生病。
  萧月生神念一扫间,整个水云派但已进入脑海,即使如他般定力,也不由心中荡了两荡。
  这些水云派的弟子们,皆着劲衫,火辣异常,她们俱是练武之人,身材极好,穿着的劲衫,更显前凸后翘,实在令男人狂。
  自己还真是身处女儿国,定能让别的男人羡慕死。
  心怀戏谑之念,遵从师父之命,让小蝶与小情前头带路,遍览水云派,也惊一惊那些肆无忌惮的女子们!
  萧月生脸皮已是厚极,或在小树林,或在怪石旁,或在花丛中,遇到正在练剑的女弟子们,他仅是打了个招呼,行若无事,只是离别之际,多扫了两眼,会令她们省悟过来,脸红热,娇羞不迭。
  惜乎萧月生的容貌实在普通,这些女弟子们青春方艾,仍怀着美好的梦幻,想象着自己的丈夫,会是一位白马王子,英俊潇洒,武功高强,萧月生嘛,既是个废人,长得又不英俊,实在难入她们的青眼。
  不过,他究竟是个男人,而且其隐隐透出的气度,更男子气十足,难免令她们稍感异样。
  三人沿着林间小径往里走,三十几步过后,森林掩映处,隐隐见到一座小亭。
  这片小松树林中心,有一处十丈方圆的空地,一座小亭坐落其中,此时,小亭旁边,一道白影正在舞剑,剑光如电,身姿曼妙如仙。
  “二师伯!”隔着很远,小蝶与小情便恭声而道,那道雪白的曼妙身影宛如未闻。
  萧月生重重喘息了两声,径直进了前面小亭中,这是一座圆顶庑殿式小亭,亭子很小,刚能容得下中央的石桌。
  他业已认出,这位身形窈窕、剑姿曼妙的白衣女子,正是自己的二师妹李若云。
  萧月生的出现,并未打断她的练功,宛如未看见,未听到,默默无语,仍旧挥剑如虹,身如灵燕。
  小蝶小情两女一左一右,坐在萧月生身旁,小蝶看了看石桌上的红泥茶壶与青瓷盏,有些无奈的向萧月生苦笑了一下。
  这里仅有一只茶盏,显然是二师伯李若云的,她们可没胆子擅用,只能苦笑。
  萧月生也并不说话,仅是习惯性的摸了摸唇上并不存在的八字胡,欣赏着李若云曼妙无比的剑姿,在萧月生眼中,其舞姿之美,仅比临安四花中的关盼盼略逊一筹。
  一招乳燕穿林,身形翩然飞起,掠过半空,寒剑带着她跃入亭内,轻盈落地,梅花般的淡淡清香随之而至。
  “见过大师兄!”清冷淡漠的声音响起,李若云抱拳行礼,眼神一掠而过,雪白如玉的面庞毫无表情。
  她所穿衣衫,并非是温玉冰她们的劲装,而是一身白衣,如同轻纱,似被薄雾笼罩,飘逸出尘。
  看到她清澈而宁静的目光,萧月生不由想到了自己的弟妹小龙女,两人万事不荧于怀的淡漠与美丽极为相似,气质冰清玉洁,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见到这般女子,萧月生总忍不住想撩拨一番,令她显露出喜怒哀乐,由仙子变成凡人。
  他毫不客气,摆出大师兄的架子,轻轻摆了摆手,指指对面的石凳,温和笑道:“师妹不必客气,坐罢!”
  数年前的懵懂少年,失魂之后,乍然醒来,却变成了一个气度沉凝,举止潇洒的男子,在常人眼中,前后反差如此巨大,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李若云仍无表情,点点头,轻揽衣袂,坐到了他的对面,目光清澈,波澜不惊。
  萧月生自是不会被她的冷淡所退,亲手执壶将青瓷茶盏斟满,推至她跟前,带着温煦的微笑,不言不语,温润的目光将她笼罩其中。
  对于他有些咄咄逼人的目光,李若云并不与之相对,微垂眼睑,端着茶盏,望着盏中的茶水。
  沉默的气氛令一旁的小蝶与小情大气不敢出,还是小蝶的胆子大,硬着头皮,怯怯说道:“公子,我与小情先回去,……该做午膳了。”
  萧月生不习惯被人唤少爷,便让她们改了称呼,听她们公子公子的叫自己,心生亲切之感,仿佛是小玉她们在身边。
  他点了点头,摆了摆手,目光仍未离开李若云。
  清风掠过松树梢,徐徐而至,清冷一如李若云的气质。
  小亭之中,两人默默而坐,萧月生放肆的盯着李若云的玉脸,她微垂眼睑,偶尔抬起,与他温润的目光相触,便飞快的转开,却已有些禁受不住。
  一股异样的气息在小亭内渐渐弥漫开来,李若云自拜入温玉冰门下以来,潜心练武,再未下山,数年来,萧月生是她次见到的男子。
  她虽不解男女之情,女人的天性却已让她感到了不妥,隐隐觉察出对面男子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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