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

  四川嘉定府境内,有一个举足轻重的武林大派--峨嵋派,乃大侠郭靖之女郭襄女侠所创。
  郭襄女侠家学不凡,当年五绝其三俱与她有渊源,武功之博,举世罕见,四十岁后她武功大成,融会贯通,创下了峨嵋派,峨嵋派的武功自是精妙绝伦。
  而在离峨嵋派不到百里,还有一个小的武林门派--水云派,却甚少被武林中人所知。
  紫山是一座人烟罕至的高峰,身处螺髻山脉的深处,海拔上千米,丛林遍布,到了上半段,冰雪处处可见,即使是武林中人,亦感寸步难行。
  紫山半山腰,有一处缓平地势,似是一张椅子般,水云派便位于这张椅面上,仅是二三十人的小派,且俱由女子组成,不收男弟子,倒与峨嵋派相似。
  水云派的掌门温玉冰,在武林中颇有几分名气,并非是因其武功超卓,而是其姿色出众,冷艳逼人,兼且性子孤僻,不太讲理。
  初夏时分,因这里地势颇高,清晨微带冷意,青翠的山林中雾气缭绕,各种飞禽雀鸟不时鸣叫,清脆悦耳,更显山林的幽静。
  水云派中亦传来莺声燕语,叽叽喳喳的喧闹,派中诸弟子纷纷起床,或洗漱或打闹,勤奋的已经开始练功。
  一座三层的楼阁倚着山峰而建,飞檐斗拱,似是一只雄鹰展翅欲飞,气势不凡,二十几座院子星罗棋布于楼阁前,共分了三层而建,每层地势相差有六七个石阶,这便是整个水云派。
  太阳虽未升起,天空却是晴朗无云。预示着又是一个好天气。
  蓦然之间,一声惊天动地的雷声响起,如同在她们耳边炸响,震人心魄。
  尖叫声连连响起,众女边叫边捂着耳朵蹲下,抬头望天,恰看到一道银蛇般的闪电直直击向最顶层的一间院子。
  她们虽是习武之人,但见到如此天威。女子的天性顿占了上风,多数人尖叫声再升一阶。
  这道闪电来得快,去得也快,在诸女子惊惧的目光中,倏然而逝,天空一直晴朗无云,如同洗过,澄蓝无比,刚才的雷电似是她们的幼觉一般。
  她们正惊魂未甫之际,那间被闪电击中地院落忽然蹿出一人。身形娇小玲珑。径直冲向掌门所在楼阁。
  女子的好奇心皆是强大无比,水云派的弟子们纷纷往上走,这一层屋子里住的全是掌门座下的嫡传弟子。是她们的师伯或师叔。
  她们认出了这位面色惶然,只顾得奔跑的少女,她叫小蝶,是掌门座下大弟子的侍女,长得娇美可爱,平日里嘴甜乖巧,极有礼貌,颇讨众女地喜爱。
  “莫非是大师伯出事了?”诸女子一位面容姣好,身材苗条的持剑少女喃喃自语。
  “不会罢?……那大师伯也太倒霉了吧?”她身旁的一位美貌女子摇了摇头,大是感慨道。
  旁边诸女纷纷点头。心有戚戚焉,这些女子皆容貌不凡,姿色不欲,虽谈不上国色天香,但放在人堆中,却也引人注目,此时聚在一起,宛如群花盛开,争奇斗艳。
  她们虽然心中好奇。但没有长辈的指令,却不敢踏入那座清心院,因为他们口中的大师伯,却是一位男子。
  众美女或议论或感叹,不知不觉间,围住了小院的门口,探头往里望,虽然开着院门,但院中假山竹林掩映,无法看到里面屋子的情景。
  叽叽喳喳的众女忽然自动让出了一条道路,一位宛如天仙般的女子如风般掠过,眨眼间消失在院中,圆润而清冷的声音在空中飘荡:“练功去!”
  众女顿如鸟兽散,掌门师尊地话不容违拗,虽然她们心下好奇更甚,不时往这边瞅瞅,却没有胆子继续呆在这里。
  小院门口仍有四女未曾离开,她们俱是身形高挑,骨肉丰匀,亭亭玉立,容貌各异,皆是美丽动人,清亮地目光望向小院,并未跨步进去,她们四人是第一代弟子,是院中之人的师妹。
  小院之中,假山竹林掩映着三间屋子,东间,水云派的掌门温玉冰站在床榻旁,望着榻上脸色乌黑如炭、难辨面容之人,满面悲伤。
  床榻之上,屋顶一圆洞敞天,业已被雷电所击毁。
  温玉冰身形高挑,虽一身翠绿宫装,仍难掩其凹凸有致地曲线,容貌娇媚,眉宇间却冰冷一片,冷艳逼人。
  “秋儿,秋儿……”她的声音圆润柔和,透着浓浓的关切,与刚才在院外所说迥然不同,宛如两人。
  榻上之人覆衾仰躺,昏迷不醒,脸色乌黑如墨染,看不清模样,唯有一颗脑袋头发皆无,油光瓦亮,宛如被涂了一层豆油。
  温班次冰唤了几声,没有动静,回头望向身边娇美的少女:“小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情有一张雪白的瓜子脸,琼眉樱唇,柔美可人,听到掌门师尊发问,面色苍白的她,带着泣音道:“今天早上,少爷很早就起床,洗漱之后,正在擦脸,天上就忽然降下一道闪电,击中了少爷……”
  刚才跑出去找温玉冰的小蝶接过话头:“我与小情妹妹忙把少爷扶到塌上,就跑去找掌门您了。”
  她亦是瓜子脸,秀鼻挺直,凤目灵动明亮,娇美中透着端庄,又透着慧黠,气质独特。
  温玉冰螓首仰起,看着敞了个大洞的屋顶,冷艳的脸上露出愤恨之色,低下头望向榻上之人时,又换上了温柔表情,隐隐泛着母性的光辉。
  她弯腰,伸出葱白似地玉指,轻轻抚着那乌黑的脸庞,将他紧皱的眉头轻轻抚开。满脸怜惜与温柔:“苦命的秋儿!”
  小情与小蝶两人明眸中亦透着怜悯,虽然这位少爷呆呆傻傻,但毕竟一直照顾这位少爷,几年下来,自是难免产生感情。
  床上躺着的男子名叫萧南秋,尚在襁褓时,便被十二岁地少女温玉冰在山脚下捡到,便将他收做开山大弟子。
  那时的温玉冰。正随着自己的师父学艺,尚未出师,师父虽然劝阻,不让她收留这个婴儿,不如到山下找一个家,让他们收养,她时常去看看便是了。
  温玉冰一抱起这个婴儿,正哭得声嘶力竟的他顿时眉开眼笑,冲她咯咯笑个不停,顿时温暖了她地心。说什么也不答应。一定要自己收养他,让他做自己的弟子。
  她从小性子便倔强执拗,师父也拗不过她。只好答应。
  温玉冰的师父只有她一个弟子,她随师父在山上习武,只有两人,自然难免孤单,有了这个婴儿,顿时有了寄托,充实无比,将一腔爱心全部倾注到了小南秋身上。
  但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十岁那年。萧南秋练轻功时,不慎自山崖上摔了下来,恰巧撞了后脑,从此便变得呆呆傻傻,除了吃喝拉撒能够自理之外,什么也不会做,只是发呆,像是失了魂魄一般。
  温玉冰心中痛苦,恨不能以身相替。看了无数的名医,却无济于事,都是无能为力,他们断言,很可能,萧南秋一生会这样浑浑噩噩地过去,除非天降奇迹,否则,断难醒来!
  几乎走遍天下,失望了无数次,浊国冰也绝望了,便找了两个伶俐的小丫头,服待他照顾他。
  虽然她后来又收了四位弟子,但论及感情之深,却无法与对萧南秋相比。每天,她都会到这个小院里,跟呆呆傻傻的他说说话,说是弟子,其实无异于她的儿子。
  “秋儿……,秋儿……”一边轻轻抚摸着他乌黑的脸庞,温玉冰一边轻轻呼唤,柔肠万转,身后的小情与小蝶皆觉两眼发酸。
  乌黑的脸,葱白似的纤纤玉指,黑与白对比强烈,更令人心碎。
  “咦?”小情忽然轻呼了一声,伸手指着床上的萧南秋,明眸圆睁:“师尊,师尊!”
  温玉冰雪白玉手停在萧南秋乌黑的脸庞上,转头望向小情,黛眉微蹙,略带不满。
  “少爷地眼睛好像动了!”小情急急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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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雷电劈下,击中了萧南秋,萧月生地元神已醒来。
  惊天动地的闪电之力几乎尽被他的元神所吸收,元神不但未损,反而更加凝实强大。
  但闪电之力强大无伦,虽被他地元神吸收,却难免溢出几分,将这具身体中不全的魂魄击毁,唯有记忆被元神吸收,其余一切,皆灰飞烟灭。
  大脑被轻微的闪电之力刺激,在萧月生元神的护佑下,发生了玄妙的变化,脑域拓展,是常人的数倍,这为他以后修道省了极大的力气。
  没摸清深浅,他自是不会贸然醒来,闭着眼睛,神念已经散开,若非是脑域已经拓展,他怕是顿时化为了一个普通人,神念被束缚住,难以施展。
  只是毕竟拓展有限,不能如原来般瞬息千里,仅能观照两里之内,看到了这是一处高山,人烟罕至,周围皆是女子,仅有自己一个男人,看来是身处女儿国了。
  很快与这副身体完全融合,自己的神念虽强,但这副身体,却着实不敢令人恭维,经脉闭塞,似是未习武功,五官迟钝,根本听不到院卫外面众女正议论些什么,但看她们不时望向这这的目光,怕是跟自己有关。
  身旁地这三个女子皆是美女,尤其正抚着自己的女子,更是冷艳妩媚,看似是冰冷,却是内媚之相。
  记忆出现了她的面容,竟是这具身体的师父,于自己有养育之恩,但他得到的仅是记忆,却不包括情感,他怎么也无法生起孺慕之情。
  温软的小手抚在自己的脸上,令萧月生微微发痒,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颇为古怪,他不由睁开了双眼。
  温玉冰听到小情的轻呼,不由望向萧月生,与他缓缓睁开地双眼撞到了一起,她冷媚的面容顿时涌上惊喜:“秋儿,秋儿!你醒了?!”
  “师父……”沙哑的声音低沉的说道,萧月生怔怔的望着温玉冰。
  近在眼前的面庞,她雪白晶莹的肌肤光滑如瓷,双眸黑白分明,瞳如黑钻,熠熠闪光,其姿色实不输于自己的夫人们。
  此时的温玉冰,满心被狂喜所充满,虽觉他的眼睛深邃如海,却并未怀疑,以为是他恢复清明之故,萧南秋原本的眼神,一片迷蒙,黯淡无光。
  “秋儿,秋儿,有哪里不舒服吗?”温玉冰轻抚着他乌黑的脸庞,柔声呵护,轻声问道。
  萧月生摇了摇头,笑了笑,更显牙齿的雪白,声音沙哑,低沉的笑道:“师父,好久不见了……”
  温玉冰微微一怔,随即恍然,顿时泪涌而出,用力点着头,笑着流泪,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师尊,少爷清醒过来了!”小蝶正端着一杯水过来,听到萧月生的话,不由惊喜道。
  “嗯。”温玉冰点头,接过小蝶端着的青花茶盏,没有回头,挥了挥雪白的玉手:“你与小情出去吧。”
  她流泪的模样不想让别人看到。
  两女遵命,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少爷,袅袅的走了出去,到了小院竹林中的小亭中歇息。
  温玉冰坐到床榻上,弯腰舒臂,一手端着茶盏,另一手伸到他的背下,微微用力,便要扶他起来,喂他喝水。
  萧月生顺势而起,伸手接过茶盏,笑道:“不敢劳烦师父,还是徒儿自己来吧!”
  看他毫无虚弱呆滞的模样,温玉冰大感惊奇:“秋儿?”
  “师父放心罢,秋儿很好!”萧月生以记忆中的称呼自称,乌黑的脸庞带着微笑,将青瓷盏中的水一饮而尽。
  “真的不要紧吗?”温玉冰有些不放心,被雷劈了,怎会一点儿事没有?!
  萧月生笑着摇了摇头,眼都没眨,一通谎话便脱嘴而出:“师父放心罢,……这些年,我好像一直发困,怎么也醒不过来,刚才的一声雷响,忽然把我惊醒了!”
  “谢天谢地!老天保佑!”温玉冰接过茶盏,下床送回窗下的红漆方桌上,步伐轻盈,轻快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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