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明玄抬眼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眼不远处的洞府,静静等待着。
峰顶聚集的云层越来越厚,其中的滚滚雷声也是越来越大,并时不时有亮光从其中闪现。
大片的云层遮天蔽日的铺将开来,将整个夕照峰都笼罩于其阴影之下。
终于,一道深紫的雷光从厚实的云层中悍然劈下,势不可挡的直直刺入了正下方的洞府之内……
平曲城——
眼看着就要将那作恶多端的魔族斩杀于剑下,景黎身形忽的一顿,心口闪过一丝悸动。
那魔族趁机避开要命,正暗自欣喜,忽觉一阵地动山摇,整个地下空间都开始崩塌。
“?!”
正惊疑中,脚下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即使是身在地下,都能听见上面传来的巨大的,不容错认的声响。
明堂一愣。
这是……雷劫?
第二百一十六章
撇开那群凡人不提,现在在场的人里有可能渡雷劫的也就他们三个——他的雷劫还不到时候,看那魔族的怂样,想来也不会是他的,那么,这场雷劫只会是因为那白毛而来,只是,这时机……
别说明堂觉得这场雷劫来的突兀,就连景黎自己都被这一变故弄的措手不及,第一时间就去瞄了经验条,虽然看起来是快要满了,但毕竟还差了一小节,实在是没道理现在就降下雷劫。
纵是心底再多疑惑,这会也不是深究的时候。
青砖土块就跟下雨似得纷纷往落下,脚下的地面就跟有什么凶兽出笼似得剧烈震荡晃动。
如果再在这里待下去,所有人都将被活埋。
即使城里现在萧条了许多,但还是有不少人居住,若是任由这场雷劫在这里降下,怕是东陵州上从此再无平曲城。不但要出去,而且还得尽快找一处空旷僻静的地方渡劫才行。
景黎不敢在耽误,他甚至都已经听见了头顶的落雷声,要是再晚一步,全城的人都得遭殃。
侥幸从剑下逃生的魔族见那白发的年轻修士飞身冲了出去,知道对方是急着找地方渡劫,心头不由一喜,虽然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在打斗中引来雷劫的,但是,管他的,只要自己能逃过一劫就好。
小心翼翼的瞄了眼在场的另一个修士,背在身后的手偷偷的摸上了腰间的一块令牌,正暗自庆幸着,伸出去的指尖却传来一阵生疼,好似被烈火焚烧一般的炙热。
这一疼,也不敢会不会引起剩下那个修士的注意,忙不迭低头查看,却见令牌好端端的挂在腰间,别说烈火,就连一点火星都不曾有。
然指尖的疼痛犹在,提醒着刚才并不是他的幻觉。
魔族惊疑不定的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明堂的身上,只当是这人动的手脚,心中不由暗恨。
又因为刚才与交手的一直是景黎,并未直接与明堂对上,且看明堂不过是个少年人的模样,一时间,又改变了主意,想着不若先将人擒了再走不迟,左右那白发修士忙着渡雷劫,一时半会的也顾忌不到这里。
打定主意,正要下手,腾的一下,一朵妖冶的红色火莲蓦地从他脚下钻出,并一下子就蹿的老高,炙热的火舌就像是有生命的活物一样,缠绕住了他的身躯与四肢。
魔族登时大骇,拼命挣扎亦不可解脱。
甚至连惨叫声都还含在喉间未及呼出,红色的火苗便“嗤”的一声,将他整个人吞没,只一瞬间,火莲中的人形就被烧成了飞灰。
从景黎离开到那魔族被火莲吞噬,听起来是一个很长的过程,其实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明堂扫了眼已经不点痕迹都不剩的魔族,又望了眼景黎离开的方向。
他知道当初的那处传承里有一朵异火存在,但是,那应该不是红莲业火,这么说来,这朵异火应该是景黎在别处得到的。
想到刚才如同昙花一现的绚丽火焰,明堂不禁皱起眉来,景黎是单水灵根,身上怎么会有异火存在,就算他真想要异火,也不该是红莲业火。
即使现在看起来景黎能够游刃有余的驾驭它,但这并不能改变两者属性相斥的事实。
一连串的问题在明堂脑中闪过,他虽有心将事情问清,但这会委实不是时候,本来想要亲手结果了的魔族也被景黎离开前所留下的火种吞噬,他也心思再留下这,想要尽快出去找到景黎,看景黎刚才的反应就知道,这一场雷劫是他本人都不曾预料到的,偏还是这般大的动静,他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
当即便循着景黎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反正那魔族已死,待时间过后,那些凡人自然就会从罩子里出来,不需要再管。
九华宗,夕照峰——
夕照峰这边这般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就见一道流光从远处疾射而来,出现在夕照峰结界之外,却是明静。
明静顺手打出一道法诀,引起明玄注意后,抬了抬下巴,示意对方打开结界,让他进去。
“怎么把你也给招来了。”见是明静,明玄自不会拦他,抬手将结界打开一道口子,将人放了进来,摇头叹道,“你倒是消息灵通。”
明静不以为然道,“这般大的动静,我又不是聋子。”
说着视线便往下看去,他来的时间不晚,但也不算早,已经有两道天雷落下了,看着那被雷光笼罩的洞府,不禁叹道,“你倒是养了个好徒弟。”
修炼的速度这般快,倒是将与他同一辈的都给比下去了。
爱徒被人夸奖,明玄面上不禁带出一丝笑意来,抚了抚面上的短须,毫不客气的接受了这夸奖。
明静斜睨了他一眼,心下盘算着辰砂也是金丹,就不知什么时候成婴,可惜他这会不在棕内,不然把人叫过来,先看看苍麒的雷劫,也好参悟参悟。
正想着,忽然觉得降下的雷劫有些不对,他之前在自己洞府内感应到了夕照峰这边的动静,才出来的,一过来看见雷劫已经开始,也没多想,只觉得这苍麒积累不少,渡劫的速度还挺快,这一下的功夫就已经是第二波了。
但现在站在这里仔细看,才发觉并非如此。
明静看着那两道同时劈下,绵延数里的深紫色雷蛇,一贯淡定的脸上难得的出现错愕之色,“你两个徒弟都渡劫?”
但是,他似乎并未感觉到景黎的气息……
注意到明静狐疑的眼神,明玄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叹道,“黎儿数日前接了几桩任务下山去了,眼下并不在宗内。”
明静一愣,再看向下方的动静,只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张了张嘴,愕然道,“只有一个人,怎么会引来双雷 ?!”
他刚还想着,明玄这两个徒弟也太过亲密了些,就连渡劫也不曾分开而是一起过,还想着明玄竟然也由着他们两个胡来,谁知,压根就不是这么回事。
感情是苍麒一个人在渡劫?
但是这雷劫可不是像是一个人的啊……
明玄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大概知道苍麒为何会引来双雷,怕还是那次强行插手了景黎的雷劫所致,半是担忧半是忧虑,看这光景,怕是等到景黎成婴渡劫时,动静也不会比苍麒这会小啊。
还不知道远在平曲城的景黎这会也在被雷劈的明玄眼下正紧张着下方的动静,看着那一道更比一道强的雷霆劈下,而苍麒并未显出颓势来,心中略松;但又在看见那随后变本加厉的天雷后,一颗心又被提了起来……
景黎才从地底出来,就差点被天雷劈了个正着,丝毫没给他准备时间的,第一道天雷就直直的落了下来。
声势浩大的落雷直接将黑夜照映成了白昼,而这座宅邸在继被魔族霸占之后,终于,在狂暴的雷霆之下被碾成了粉末,紫色的雷蛇在焦黑的地上乱蹿。
原本阻隔了其他人窥探的目光的围墙转眼化为乌有,看着周围的那些宅院,景黎深吸了一口气,连飞剑都没用,直接大轻功甩了出去,用上了此生最快的速度,赶在第二道天雷落下前,冲出了城外。
这会也没功夫计较什么灵气充沛之地了,只要是个空地就行。
景黎一路狂奔出城,随意找了个离平曲城尚有段距离,没有人烟的山头,还没来得及喘气,第二道天雷就落下了。
接第一道天雷时,他刚从地下出来,还没来得及看清,就下意识的挡了,心急慌忙的,也没多注意其他,到了这会终于能够静下心来渡劫了,才发觉,这雷劫,有点不对劲……
怎么会一上来就是双雷啊,而且这第一波雷霆的威力,都快赶上正常的第三波了。
就算没渡过元婴雷劫,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九华宗那血多人,景黎还是见过一两个渡劫的。
那时见到的,哪里像现在劈的这么凶残。
不过……
自己渡金丹劫时全赖苍麒出手帮忙,完全是躺过,天道现在要讨要回来,也属正常。
诸多念头在景黎脑中极快的闪过,在剑尖与雷霆相撞之后,再多的想法都被抛到了九霄之外,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些天雷之上。
就算是加倍的雷罚又如何,不管落下的什么,他都没有认输的道理。
景黎猛地抬起头,毫无畏惧的迎难而上……
与此同时,一抹白色自城内疾速掠来,在一座离景黎所在的山坡不远不近的山头停下,衣袂飞扬,极快的布下数道禁制,以免景黎被惊扰。
做完这些后,明堂立于山顶,默默的看着那道雷光中的人影,被宽大的衣袖所掩盖住的手掌微微握紧。
双雷……
第二百一十七章 (补全)
而深陷雷霆包围之内的景黎与苍麒自是不知道,在外围围观的诸如明玄、明堂等人是何等的紧张担忧,此时,他们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那不断降下,几乎不给他们喘息时间的天雷之上。
耳畔,竟是雷声轰鸣;眼前,皆是刺目雷光。
整个都仿若置身雷霆的海洋,整个世界,都只有那深紫色的落雷。
相比于景黎的粗手不及,这一场雷劫对于苍麒而言,却是在意料之内。
若非意外,他早就该踏足元婴,虽然因故拖延,但他早在许久之前就已积累足够,虽然从头再来,但这第二次结丹,对于他来说,并非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
比别人更多一次的沉淀,意味着比别人更多的积累。
而那种澎湃的力量,也从未消失,只是沉淀在体内的每一处血肉之内,只等待所需之日,再喷薄而出。
是以,即使这一场雷劫的规模远胜平常多矣,他也并不会感到惊慌。
因为他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他知道不管是师尊还是师弟,都曾担忧自己心魔未除,又逢记忆缺失,在这两者的隐患彻底解决之前渡劫,他们并不放心——都担心雷劫之后的心魔劫会出岔子。
但苍麒从不认为,这会是自己前进路上的阻碍。
若说心魔,在天澜秘境的雷池之内遭遇的那一场,反而变相的帮助他化解了心底的魔念。
至于那些失去的记忆,便是还没有全部想起,也没什么大碍,因为他很清楚,最重要的那些,从来就不曾丢失过。
雷劫也好,心魔劫也罢。
不管挡在前面的是什么,都不能阻止自己继续前行。
又是一声巨响。
粗壮的雷蛇仿若蛟龙,以悍然之势直冲而下,闪烁的雷光将整个夜空照亮,浓郁的紫色里带着点点赤红,呼啸而来,肆意张扬。
雷蛇过处,几乎将一切都灼烧、毁灭。
苍麒抬眼看向那凶残至极的雷蛇。
唯一一点令他稍嫌意外的,并非是双雷本身,而是在雷劫将至之时,心底忽然涌上的那一丝奇异的感觉,怕是景黎那边,动静也不会小。
他虽然没有想起以前所有的事,但许多事于他而言,都已经以一个个片段在他脑中闪现而过,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目睹了诸多过去,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某些景黎不知道,但自己的确有做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