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来自卡秋莎的邀请

  空气中充斥着海岛特有的腥闲味道,湿粘的海风与灼热的阳光掺合在落到人的皮肤上,粘粘的闷闷的,让人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泥泞的街上只有零零散散的行人。
  两旁的小摊前基本上没有什么客人,摊主们懒懒散散地坐在摊子后面,或是摇着竹笠眯着眼睛闭目养神,或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笑闲聊。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再普通不过的渔家小岛,平和,自然,悠闲。
  不是亲身体会,很难想像得到,这竟然是国际黑暗海运的集中转运点,汇集了世界上大部分具有国际性或是地区性影响的黑帮组织,号称黑暗联合国。
  那些不起眼的半敞破烂门户后面,或许就是哪个国家的黑手党,或许就是日本当前虽然已经日落西山却依旧余威不减的山口组,或许就是台湾可以影响到政界的竹联帮,或许就是金三解毒品军队,或许就是欧洲的光头党,或许就是中东地区的圣战会,或许就是非洲的血钻公司……
  走在这里的街上,或许每吸一口空气,里面都含着浓浓的罪恶与血腥。
  雍博文自街头走,看着街两边那一张张看起来平凡普通的面孔,猜测着或许随便揪出来一个,就是国际通缉要犯。
  在电话里安抚了莫名其妙暴走的鱼纯冰,向借用电话的安格斯表示了谢意之后,雍博文便离开白水公司,返回医院。与安格斯的短暂对话之后,雍博文意识到,由于自己端了人蛇帮的中转基地,已经处在与人蛇帮开战的状态,在战争结果水落石出之前,自己不可能通过雇佣船只的方法离开齐塞岛。
  难道就是这样等着鱼纯冰过来?等着人蛇帮的大队人马前来报复?对于人蛇帮必定到来的报复,雍博文自己倒是不怎么在乎,却比较担心岩里麻央和那些救出来的女孩儿,她们根本没有任何自保之力,而他和五十铃嘉兵卫只有两个人,很难照顾周全。至于手下的那些恶鬼,根本没有能力对付大伙的恶人,女鬼王手下那群疯鬼倒是可以杀人,但用来做守卫明显不合适。
  或许,像五十铃嘉兵卫说的那样,抢一条船离开,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人穷气短,雍大天师在想不到解决办法的情况下,也开始考虑作奸犯科的问题了。
  当然,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中一闪,就被雍博文抛到了脑后,抢船容易,但让船员配合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还要把那些女孩儿送回到各自国家,难度系数就更高了,抢船只能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下下策。目前最佳的办法,还是固守待援。以鱼承世的行事风格,来接应他之前,肯定会做足功课。
  拿定主意,雍博文的脚步加快了些,很快就看到成鸣医院。
  医院外停着三轮军用吉普,车旁站着十几个荷枪实弹身穿军用作战服的白人大汉,充满了军人特意的肃杀与严肃。
  雍博文心里不禁一沉,只是离开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居然就有人找上门来,五十铃嘉兵卫一个人也不知能不能应付,连忙抢过去,问:“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门口的一众大汉面面相觑,显然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不过让雍博文稍感放心的是,这些人虽然凶气实足,但看起来没什么恶意,大抵不是人蛇帮或是泰国帮杀上门来。
  忽听屋内有人说:“是雍博文先生吗?”好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随着声音,一个人走出来,却是一个金碧眼的白人帅哥,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穿着笔挺的军服,看身样式,即使是军盲如雍大天师者,也能认出来,这人穿的是一身俄罗斯军装,那边沿大得有些夸张的大盖帽就是最好的证明。五十铃嘉兵卫就跟在这人身旁,看到雍博文,紧走两步,上前低声道:“他们才刚刚到这里,指名要找您,也不说想要干什么。”
  看到这人的一身打扮,雍博文心头闪电般划过一个名字“卡秋莎”!这只由俄罗斯正派军转化而来的黑帮正是当年成鸣医院血案的罪魁祸。他搭眼扫了一圈身周跟着的一众医院恶鬼,果然见众鬼神情愤愤,似乎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咬这家伙两口。便有一恶鬼凑上来道:“这家伙是卡秋莎的干将,名叫列昂尼德,听说还是个什么中尉,当年就是他领人冲进成鸣医院把我们全都杀掉了,绝对的心狠手辣!”
  雍博文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上前一步,伸出手道:“列昂尼德中尉,久仰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问侯,让列昂尼德呆了一呆,显然他没有料到雍博文居然会知道他的名字,但他马上就恢复了从容,与雍博文握了握手道:“雍先生,欢迎光临齐塞岛!”
  “我也不想来,是被海啸刮来的。”雍博文说话向来很坦率,却总让对话者感到无话可说。真是,人家只是客气客气,你至于说什么不想来这些内容嘛。
  列昂尼德却笑道:“不想来,也会到这里,说明您和这里很有缘分啊,中国有句古话叫,有缘千里来相会,可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还有缘千里来相会呢,跟这个破岛有缘,还是跟你这个老毛子有缘?雍博文暗自撇了撇嘴,打了个哈哈,道:“是挺有缘的,更有缘的是,会有列昂尼德中尉你这样说中国话说得这么流利的国际友人找上门来。你在哪里学的中国话?”
  “我以前在中国当过留学生,回过后才加入军队。”列昂尼德简单地说了一句,突然一个立正,恭敬地道:“雍先生,季米特里少校诚挚邀请您到我部坐客。”
  “季米特里少校?他认识我吗?”雍大天师对俄罗人名一无所知,不晓得这是个女人名,万幸的是中文的他和她都是一个音,列昂尼德也没有听出来,微笑道:“相信你们之前并不相识,不过见面之后,不就认识了吗?或许我们可以向您提供一些帮助,比如离开齐塞岛的船只。”
  雍博文一听,精神一振,这真是正打瞌睡却有人送枕头来,这凶名赫赫的俄罗斯黑帮居然会主动要提供船只,不过这世上向来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卡秋莎主动上门示好,想来不是因为突然良心现,打算转行做慈善组织,而是另有图谋。或许是端掉人蛇帮中转基地的连锁反应吧。雍博文如此暗暗猜测,试探着又问了几句,这列昂尼德中尉口风极紧,也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当下答应下来,这便要跟他去卡秋莎在齐塞岛上的总部走一趟。
  五十铃嘉兵卫连忙提醒:“法师,当心有诈啊。”雍大天师艺高人胆大,却不在乎,想凭自己这一身本事,万一有事儿,就算打不过,跑也没问题,便道:“放心,我心里有数。你在这里好好守着,我去看看,如果真能弄到船,我们也好尽早离开。”五十铃也知道自己劝不住这位固执的法师,只能多叮嘱几句,让他小心。雍博文随口答应,跟着列昂尼德上了车,直奔卡秋莎总部。
  这卡秋莎的总部独占了一幢三层小楼,在齐塞岛上也是数一数的建筑,更是独门独院,楼前好大一个场院,四下高墙环绕,墙头环着铁丝网,四方墙角各有一个小楼,上面架着机枪,各有两名守卫,俨然军事要塞一般。据雍博文身边恶鬼介绍,这房子原本是俄罗斯光头党在岛上的基地,当年卡秋莎登陆齐塞岛,第一个拿这光头党开刀,不仅端了光头党在岛上的基地,而在俄罗斯对光头党进行了清扫,把他们的老窝一锅端掉。这里原本只是个平房,也没有围墙,卡秋莎占了这块地方后,推倒原来的房子,重建小楼,并且把附近的房子都拆了,建起围墙。为了推房子占地盘建围墙,又跟附近的几个黑帮火拼了一把,将所有人打得服服帖帖才算完。
  车子直驶进门,在院当中停下,列昂尼德带着雍博文走进房里,一路上只见荷枪实弹的武装大汉不停巡逻,可谓戒备森严,绝不是普通黑帮所能比拟的。
  两人一前一后,直上三楼,来到尽头房间,列昂尼德在门前喊了一嗓子,大抵是报告之类的意思,房中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那声音虽然沙哑却别有一种磁性,相当有吸引力。雍博文听得是个女人的声音,不禁一愣,想不到卡秋莎在齐塞岛上的话事儿人居然是个女人。
  听到那声音,列昂尼德这才推开房门,闪身让到一旁,请雍博文先进。
  雍博文偷偷捏了张符在手心,又暗暗运起血影化身,提着十二万分的小心,走进房间。
  这房间大概有四十多平米的样子,摆设粗陋简单,墙上挂着马六甲海域形势图,迎门的桌后坐着一个一头金的女人。桌前站着两个裸着上身只穿条军裤的大汉,手中各持着一根短棍,其中一人脚下踩着个又干又瘦的家伙,被剥得赤条条的,浑身伤痕,脸朝下趴在地上,出低微的哼哼。
  看到雍博文进来,桌后的金女人站起来迎上前,主动伸出手,说出一连串话来,列昂尼德在旁翻译道:“季米特里少校说,欢迎光临,很荣幸你能前来坐客。”这女人比雍博文足足高了一个脑袋,身材不错,眉眼也端正,只是左脸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破坏了她的容貌,让她脸看起来相当可怖。雍博文跟她握了握手,只觉那手掌结实有力,**的,完全不像是个女人的手,微笑道:“素不相识,就能得到邀请,应该说荣幸的是我才对。”季米特里少校听了列昂尼德的翻译,哈哈一笑,拿出一条项链递给雍博文。雍博文接过来一瞧,居然就是莎娜丽娃送给他却被他拿来充电话费的虎啸蔷薇项链,一时不明所以,却听列昂尼德道:“雍先生,这是您的项链吧,我们已经替您拿回来,并且教训了骗取您项链的人。”他挥了挥手,其中一个赤膊壮汉揪着脚下踩的那人头,将他的脑袋扯起来,面对雍博文。
  那张老脸又青又肿,还满是鲜血,已经基本上看不出人样,雍博文花了大工夫才认出来,他就是那个三十美元打一个电话的店老板!
  虽然对这个黑心的店老板很不爽,但看到此人被折磨得如此凄惨,雍博文还是心中不忍,便道:“这项链是我给他当电话费的,不是他骗去的。”列昂尼德道:“如此贵重的项链,只让您打两个电话,而且没打通也不可以再打,难道不是骗吗?”雍博文挠头道:“他是挺黑的,可只是条项链,没必要这么严重吧。”列昂尼德将雍博文的话翻译给季米特里听,这位伤疤脸少校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问了一句话。
  “雍先生,难道你不知道这条项链代表着什么吗?”
  雍博文愕然道:“这项链代表什么?”心想,就算代表什么,也不能把人打成这样啊,太野蛮太凶狠了。
  听到雍博文这句话,季米特里和列昂尼德的表情都有些古怪,季米特里又问:“雍先生,您是怎么得到这条项链的?”语气隐隐有些不善。
  难道这项链还真有什么讲究不成?可当初莎娜丽娃也没说啊!雍博文心里仔细回想,这才想起当时莎娜丽娃确实是说了两句什么话,可他没听懂,难道那话就是交待项链的问题?可现在也不是后悔不多学一门外语的时候,雍博文老实地说:“前些天在日本的时候,是一个叫莎娜丽娃的俄罗斯女人送给我的。当时我救了她一命,她就摘了这条项链给我,还说了一些什么话,不过我不懂俄语,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这话一出,列昂尼德还没什么异样,季米特里却是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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