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从身后隐约传来那俩人的对话。
“姑娘,我——我一定会负责的。”
“负你个大爷的责!”
……
赶紧跑。
而这么一跑,也就没来得及和程妖继续纠结师徒的问题。
第二日,我去了道观,就见小白顶着熊猫眼,脸上多处淤青,他坐在柜台那儿被阿鬼一阵儿的嘲笑。
看来昨天程妖的怒气很猛烈啊,我摸着鼻子靠过去,没想多嘴。
白江转头看见我,站起身来将腰上的剑往柜台一拍,大喝一声:“玫姐!”
我……
这是要跟我算账吗,那他这胆子够肥了啊。
虽说昨日是我不厚道,但是,这小子这么个语气对我,那可就过分了啊。所以我也直接大声地吼了回去:“怎么着吧!”
小白一秒变怂,萎靡地坐了回去。他瞄着我,思忖了一会儿才说:“我就是——就是想说,我打算明日跟程姑娘一起走。”
啥!
和程妖一起离开赵国?
我敲了敲他的脑袋:“不能吧,你不是还要重振家风,这说走就走,白家怎么办?”
他显然是想得很清楚了,特坚定地对我说:“先成家后立业,我爹同意了。”
合着,是跟去追姑娘的。
“不是因为昨天……”我想起了什么,挑着眉问。
白江截了我的话,颇为激动地捏着他的拳头,回:“我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不是,你这……”太草率了啊。
“我一定要让程姑娘做我媳妇儿!”
……
聊不下去。
算了算了,想干嘛干嘛吧,反正听他讲,程妖也没有拒绝他的跟随。但我估摸着,那家伙其实就是看上白江好欺负又好玩。
因为我就是这么想的。
“程姑娘其实挺好一姑娘。”
“说实话,我第一眼就看上她了。”
“要是能追到程姑娘做媳妇儿,想一想就挺美。”
于是在他对程妖表达各种爱慕的滔滔不绝中,我不过跟个木头似的点着头,敷衍着做出各种回应。
“嗯。”
“哦。”
“你加油。”
爱咋咋地吧,自己的小弟就这么没出息的被那个半吊子师父给拐走了。
对了!
程妖这丫还没同我协商好师徒问题呢。
扭头我就甩下白江跑了,白江一肚子的话堵着,愣了一会儿,痴笑着又去找阿鬼说道说道了。
阿鬼听明白我俩的对话,脸上的笑容十分诡异:“你要追程妖?”
小白坚定点头。
阿鬼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拍着白江的肩以资鼓励,而后躺在了椅子上,将书往脸上一搁,安静了。
白江兀自说着话,越说越兴奋,而且这兴奋一直持续到他背着行囊跟着程妖离开。
为了表示我们那不浅的情谊,我还去城门口送上了一送。
关于我和程妖的师徒事,终是协商无果。他没把酒给我吐出来,丢了几本书给我,便说改日书信再议。
总有种被坑的感觉。
可是再怎么挣扎也就这样了。
……
一年之后,言悔的医馆在整个赵国都有了名气,不少人慕名前来求诊,有几回还把门给挤坏了,哎哟我这暴脾气,要不是看在人多钱也挣得多,姑奶奶我非要把肇事者揪出来,好好收拾一顿。
唉,这年头,修个门也贼贵了。
“玫姐,你过来一下。”
千织唤住我。
要说这一年,别的女工也没招,就只多了千织千娅桐嬷嬷,她们也算是融进了这个小家庭。
桐嬷嬷领着几个小厮管着内务,千娅倒是什么都会做,经常被小石喊去帮忙,至于千织,她居然挤掉了夏想,成了管账的。
小厮们刚开始还不服气,过了阵儿,便一口一个织姐,比叫我还熟稔。
而她们的身份,我至今未知,实际上也就是懒得问。
再说这千织吧,身体好之后不免颓废了一阵儿,只是不等我说教,就自个儿恢复了,听桐嬷嬷说,这还多亏王万华。
也是,有那么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孩儿在身边晃,心情总会好起来的。
她也没同我提起过报仇的事,大概是安稳于现在的平淡日子。
我优哉游哉地晃过去,听她同我讲这个月的支出收入,一串串的数字从脑袋里钻过,我听得稀里糊涂,两眼发昏。
“织儿啊,你就说赚了多少吧。”
她哦了一声,在账本上连翻了好几页,指了个结果给我看。
不错不错,利润可观。
于是给小厮们发的工钱也挺可观的。
今日倒还清闲,千织领了钱便出门去给桐嬷嬷买新衣裳去了,我掏了钱让她替我带俩串糖葫芦回来。
兀自晃悠了一会儿,我蹲在门口,百无聊赖,且看着街上人来人往,数着地上的蚂蚁,一双绣花鞋走近,不期然地落在了我的眼底。抬头一张望,哟呵,真是个清秀的小姑娘,就是穿得寒碜了不少。
“姐姐,言大夫在吗?”她弱弱地问着我,似是怕我,也不敢进门。
我撑着大腿起身,由于蹲太久腿麻,险些一个趑趄栽下去,那可就没面了,掸掸身后,我笑着说:“妹妹,我看你眼生着呢,头一回来吧。”
水灵的眼睛眨了眨,她盯着我点点头。
新顾客啊。
还不待我对言大夫的医术浮夸几句,背后便响起了言悔低沉的声音:“莺儿,你来了。”
小姑娘的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像是湖水泛起粼粼的波光。她挪了几步,小手紧张地拎着裙子,嘴巴一咧,甜甜地叫了一声:“言哥哥!”
言哥哥?
我愕然地盯着他俩,擤了擤鼻子,像是嗅到了——奸情。
【作者题外话】:是不是没人看了,好桑心tat
☆、第二十三章 他说娶我回家
言悔扫过来一眼,仿佛猜到了我心中所想,一面颔首应着小姑娘,一面对我说:“这是我收的干妹妹。”
干妹妹?什么时候收的,我怎么不知道。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一叉腰,哼了一声,行为举止,莫名的幼稚。
“这就是言哥哥说的洛玫姐姐么?”叶莺瞧着不对,连忙救场,她上前一步拉着我的手,腼腆地笑着,“姐姐,我叫叶莺,我常听言哥哥提起你,姐姐,你真漂亮。”
小姑娘嘴挺甜,不过我却被她手掌粗糙的触感给怔住了,小小的丫头,手上的茧却是比我这习武之人还要厚上一层,反手握住她的手,我抿唇瞄了几眼,好奇地问道:“诶,你也练武吗,师从哪家啊?”
叶莺听我这么一问,忙尴尬地缩回手,背在身后扣住,咬着下唇,垂眸不语。
“莺儿,进来坐吧,别干杵在外面。”
“哦。”
叶莺前脚才踏进医馆,言悔便看着我,表情很是无奈,等小姑娘后脚也挪了进去,他过来拍着我的头,低声说:“莺儿还小的时候,娘就跟人跑了,留下瘫痪的爹还有她们姐弟俩相依为命,一直砍柴种田搓麻绳,手上能没茧子吗?”
我后知后觉,扯了扯他的衣角:“我刚才,是不是问了个犯傻的问题,让小妹妹不好受了?”
他又是轻轻地拍了一下我的头,也不作回答,就留下我一个人,转身进了医馆。
茫然地看着他的背影,我无意识地伸手摸着头上被拍过的地方,有小孩笑闹着经过我的身旁,不小心撞了我一下。
然后,我被撞的瞬间清醒,瞳孔猛地一收缩,不禁怒道:“阿悔,仗着个儿高了不起啊,还拍我两次,信不信我……”
“宰了我吗?”从医馆里传来言悔轻飘飘的话语,硬生生地截断了我的话,喉咙一哽,心里一堵,简直有种刚到手的钱掉了粪坑的心情。
愤愤地踩了几下地面,我一努嘴,昂着头走了进去,见叶莺很是羡慕地打量着医馆,嘴里说着:“这医馆好大啊,没想到言哥哥你这么有钱啊。”
我顿时脸色一变,有钱个屁,还不是用我的钱买的。
言悔也不作解释,从桌上端起一盘我新做的甜糕,便递给了叶莺,道:“这是你洛玫姐姐的手艺,你尝尝?”
叶莺本不好意思,想要拒绝,听了言悔这么说,点点头,还是伸手拿了一块,小小的咬下一口。
有了言悔之后,其实我很少下厨的,至于做甜糕,也只是因着言悔爱吃,如今小姑娘捧场,我还是很期待她的评价的,但面上仍是一贯的傲娇,只是轻描淡写地一问:“如何?”
大概是我的手艺太好,竟让叶莺捧着小脸称赞道:“好吃!这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东西了!”
……
言悔和我不约而同地相望一眼。
他看我是什么意思,我倒不知道,不过,我望向他,则是因为我第一次做甜糕给他时,他当时的反应虽不如叶莺这么激动,却也是轻声地说了一句,这是天底下,他吃过的最美味的东西了。
小姑娘着实讨人喜欢,我好笑地说:“比山珍海味还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