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邵琬清见他突然大笑,惊惧的神情亦渐渐恢复了几丝清明,一捏手心,满满的一把尽是冷汗。
计世澜斜了她一眼,突然一笑,温言道:“刚才是不是吓着你了?嗯?”
“不、不!”邵琬清刚刚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揪在了半空,忙陪笑道:“婢妾,婢妾好好儿的呢!婢妾不曾吓着!真的不曾吓着!”
计世澜轻哼一声,目光落在她沾满血迹的手上,淡淡道:“下去将伤口包扎一下,叫个人来将这儿收拾打扫干净了!”说毕头也不回的往自己房间去了。
“是,爷,婢妾谢爷关心!”邵琬清在后小心翼翼一叠声的谢恩,直到看不见计世澜的背影,方完完全全放松了下来,口内大大的舒一口气,差点儿瘫软在此。
不小心碰到流血的伤口,她抽了口气顿时蹙眉,刚才神经绷得紧紧的还不觉得,此时一放松下来,只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痛,尤其是这被瓷片划破的手掌,更是火辣辣的痛得厉害。
邵琬清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拂了拂凌乱的衣裳,抬手随意理了理乱得不成样的头发,恨恨的朝地上“呸”了一口,喃喃咬牙冷笑道:“甄钰,你害了我我也不让你好过,你就等着做寡妇罢!”
甄府中,甄钰的嫁衣已经送来,上边只差一双并蒂莲花不曾绣好,这是甄夫人特意交代让她亲自绣上的。
槐花、槐叶将绣架整理好,将丝线理好,余下的功夫便交给甄钰。
算算时间,还有二十来天的功夫,甄钰便也不急,命人将绣架用轻纱盖着,只等着那日有心情了再添上几针。
凭她手上的功夫,绣这两朵花也不过两日的功夫便可。
这晚月朗风清,甄钰坐在榻上,但听见窗格轻动,她下意识的便直直的望着,眼前一花,果然是计世宜又出现在了眼前。
“你,你怎么又来了!”甄钰跺脚暗恼,心中却不知自己是真恼还是假恼,薄面含嗔,索性转过了脸去,冷声道:“你快走吧!”
计世宜反而上前几步,笑道:“钰儿,咱们又不是头一遭见面,我也从没有因此而怪你不够庄重,更没有半点儿不敬你的意思,你干嘛连看我一眼都不肯呢?”
“强词夺理!”甄钰蹙眉,说道:“回了上京跟在外头不一样,你这样子若是落在外人眼里,我成了什么了!”
计世宜苦笑,嘴动了动一个字说不出来。甄钰说的,他何尝不懂?只是,天知道他有多想念她,自分别之后,他没有一刻不在想着她,竟有几分怀念起两人相携逃命的日子来!
“钰儿,我是来同你告别的。”计世宜终于轻叹一声,说道:“我知道不该来,可不知怎么的又来了!我今晚就要出京,恐怕要在咱们成亲前几日才能回来。”
甄钰吃了一惊,下意识转过身来,盈盈眼眸望着他关切道:“你要出京?”两人很快就要成亲,正常来说,皇帝或者定郡王不应该在此时派给他差事才对,有什么事非得他才行?
计世宜目光顿时温柔下来,流连在她娇好的面容上不舍挪开,含笑点头道:“是,有点儿小事需要处理一下,这是圣上的旨意,不可违抗。”
甄钰眼眸垂了垂,想了片刻,轻轻说道:“你要小心。”
计世宜眸中骤然亮了亮,顿时神采飞扬,他眉开眼笑连连点头道:“你放心,不过是些小事而已,我会好好回来娶你的!”
甄钰面上一红,轻轻的嘟囔了一句什么微微别过脸去。他那话,倒好像是她生怕他不娶似的。
计世宜见她害羞的模样恨不得上前搂在怀中好好的抱一抱亲一亲,又怕挨骂,只得生生忍住了,“呵呵”笑了两声,说道:“我得走了,钰儿,你等我回来!”
甄钰轻轻“嗯”了一下,轻声道:“你保重!”
计世宜一笑,纵身跃出了窗口,悄无声息的消失在眼前,只有微微晃动的窗格彰显着刚才有人来过。
甄钰轻叹一声,怔怔的出了一会儿神,过去将窗户关好,凝着浅浅跳跃的灯火,神思禁不住有些凝重起来。
从丁睿那里得来的消息,那首饰盒分明已经交到了计侯爷的手中,皇帝必定也见过了。要发现那盒子中的秘密,甄钰相信皇帝手下多得是能工巧匠。
也就是说,皇帝如今定然已经知晓了那盒子中的秘密,至于为何没有公布于众,没有动简家,甚至连老胡院判归来的消息都不曾公布出来,显然他是另有打算。
偏偏又在计世宜成亲之前命他悄悄出京办事,摆明了就是有意让他吸引炮火,故意引东宫的人注意。
婚期本就甚紧,偏偏这时还要让新郎官秘密出京,若说没有天大的紧急要事发生,谁会信?至于是什么事,那就看各方人马查探的本事了!
想及此,甄钰不禁暗暗替计世宜担忧。
转眼又过了大半个月,听闻计世宜已经回京,甄钰悬着的心才又放下了。细细算来,还有三天,便是大婚的日子了。
鲜红的嫁衣已经绣成,柔滑如水的上等大红云锦之上,胸襟前斜斜相对缀着细碎的珍珠流苏,前襟后背绣着凤穿牡丹的图样,大朵大朵肆意绽放的牡丹花中,美丽的凤凰拖着五彩绚烂的尾羽穿梭其间,拖曳出一路璀璨的光华。双袖上,则是鸳鸯并蹄莲的图样,莲花并蒂双开,鸳鸯交颈缠绵,神态亲昵。
甄钰的手轻轻的拂过柔滑的嫁衣,指尖带着微微的凉意,不经意便触动了心弦。
这就要出嫁了,甄钰一时有些恍惚,目光流连的在屋子中逡巡扫视而过,熟悉的一样样都要别去,心底突然生出深深的不忍。
计家,她没有想过,兜兜转转,换了一个身份,她仍然同计家脱不了关系。
甄钰自嘲一笑,这是否就叫做冥冥中自有天意?如此也好,至少,她能够名正言顺的叫他一声“爹”,将来她亦会想法子,将娘亲的牌位迎回计家。这是娘亲的心愿,也是她能够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从此之后,一切前世旧事皆了,今生今世,她只是甄钰。
很快又过去两日,甄钰心中益发的忐忑不安起来。其实想想她也自觉好笑,计世宜与她并非盲婚哑嫁,二人早已有情,按说这是水到渠成之事,可看着身边人等忙忙碌碌的言行神情,她没来由的便感到心慌!
出嫁前两晚,甄夫人都在玉兰苑中陪着她一起,娘儿两个自有说不完的话。
若说不舍,甄夫人比她还要不舍,这可是她从小捧在心尖上的女儿啊,虽然早知有朝一日要嫁做他人妇,可当这一日来临的时候,她的心里依旧是沉甸甸的。既欢喜,又酸涩。
“娘的钰儿果真是长大了!”
甄夫人含笑说道,手万般怜爱不舍的轻轻滑过甄钰的脸,如玉的肌肤触手凉滑细腻,洁白如瓷中透着浅浅的红晕,属于临嫁女儿独有的一份娇羞与韵味。仿佛就在一夜之间,她却已经变得不同了,依旧是那张娇俏含嗔的面容,依旧是那般惹人怜爱的神情,可是她知道,她不同了。待嫁女儿的娇羞,忐忑中隐隐透露的期盼与不安,在她的神情举止中展露无遗,过了今日,她便是别人家的媳妇了!虽然还是她的女儿,但却不是只属于她了!
“娘!”甄钰面上一热,有些讪讪的垂下了头。
“呵呵!”甄夫人携过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握在手中久久不忍放开:“钰儿,到了婆家要好好的侍奉长辈、丈夫,可不能像从前那般率性了!”
甄钰默默的抬头,清亮亮的眸子迎视着甄夫人,鼻子有点儿微微的发酸:“娘,女儿明白的,绝不会给爹娘和甄家丢脸。爹娘养育之恩,钰儿尚不及回报,实在是——心中有愧!”
甄钰不禁有些心酸,如果甄夫人知道,自己是鸠占鹊巢,不知心中会有多么伤心!她抚养了她一场,给了她最无私最宽容的爱,每每思及此,她的心中便越发愧疚难安。
“真是傻孩子!”甄夫人反倒笑了起来,说道:“只要你好好儿的,便是报答了爹娘了!横竖就在上京,离的也近,往后有什么事拿不准主意,你尽管回来同娘商量便是!”
甄钰心中一宽,点点头展颜一笑,顺势往甄夫人怀中靠了过去,小嘴忽然嘟了起来,抱怨道:“二哥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连我出嫁都赶不回来!”
说起这事甄夫人心中也是无奈,遂笑道:“谁知呢!可别这么说,他自幼疼你,没准儿回不来心里比你还要着急呢!等他回来,娘再好好儿的数落他一顿!”
甄钰“嗤”的一笑,打趣道:“到时候娘怕是欢喜还来不及,哪里还舍得数落呢!二哥哥也该回来成亲了!”
甄夫人笑道:“你爹说他还没定性呢,让他再历练历练再看。”甄夫人说着不禁又叹道:“说起来,新姑爷真正是出众,怎么从前娘却不曾想到他呐!不想误打误撞偏巧与你撞到一起了,这可真正的是天定良缘!你二哥哥若是有新姑爷的一半好,娘心里便满足了!”
甄钰心中自是高兴,笑道:“这是不是人家说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呢?”
“臭丫头,越发没规矩了!”甄夫人呵呵笑着,说道:“看他待人接物的模样,想必会对你好的。不过,有些事也不得不防。”
甄夫人的眸子瞬间沉冷了下去,正色道:“钰儿,他是世子,将来是要承爵的,你嫁过去便是世子夫人,贾氏早已不在,计府内宅理应由你主持,过去了可别心软!还有新姑爷身边,你也得好好查探查探,看看有无那些个心思不正的狐媚子!这些事你别当做小事,不牢牢掌控在手中,将来有的是麻烦!”
“娘……”甄钰面上微囧,这些事情本来距离自己很遥远很遥远,可是在甄夫人三五句话之间似乎突然一下子拉近了,这速度快得让甄钰有点儿无法接受。
“娘不过白嘱咐你一句,”甄夫人没有忽视她眸中一闪而逝的惊慌无措,哪一个女子不是这么过来的呢?她不能将她逼得太急了。
甄夫人于是又换了轻松闲适的语气微笑着淡淡说道:“娘已经为你挑好了四房陪房,个个都是忠心能办事的,尤其周妈妈和李妈妈,你可以多问问她们!至于计府上的人,你便自己看着办,能收服的收服,心术不正的慢慢的找机会打发了便是。”
甄钰听毕果然心头一松,有能料理事务的陪房,还有秋心姐妹、莲子、桂圆和唐妈妈,这些都是熟悉的人。
“槐叶和槐花的亲事,还请娘好好儿替她们做主呢!”想到一直伺候在身边的这姐妹俩甄钰忍不住又提了一句。
“娘自然知道,”甄夫人微嗔,笑道:“她们好歹服侍你一场,娘怎么会亏待了她们?是嫁给府里的管事还是外头聘去做正室娘子,都由她们自己选罢!”
甄钰一笑点头,甄夫人又道:“娘打听到了,姑爷那边没有通房丫头,也没有妾室,料想姑爷在这上头无甚讲究。钰儿,”甄夫人理所当然的吩咐道:“到了那边,你可要把握住机会,既然姑爷如今没有别的女人,那么将来也没有必要有,你说呢?”
甄钰猛然抬头望向甄夫人,嘴唇动了动,说道:“娘,您真的也这么想吗?”计世宜答应过她不会再有别的女人,她打心眼里也不肯贤惠大度,本还以为甄夫人会教她贤惠呢,不料却是教她做“妒妇”了。
“当然,”甄夫人斩钉截铁:“后院女人多了,不知生出多少是非,想要半刻清净都难!原先那事娘还担心,不过现在想起来,你们毕竟一起逃过命,也算是同生共死了,想必姑爷待你多少会不同的,趁着新婚,定要抓住姑爷的心!还有子嗣上,也要尽快——”
“娘!”甄钰脸上一红,别扭的别过脸去。子嗣?不等一切尘埃落定,她现在是绝对不能有孕的,她不能让他有后顾之忧,也不能让自己有后顾之忧。而一切尘埃落定,谁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也许是今年,也许是明年,也许是后年之后……
甄夫人见她害臊不免又握着她的手好生抚慰了一阵,一再的强调此事重要性,想当年,她嫁入甄家六年不孕,甄老爷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那坐立不安的滋味,不知道纠缠了多少个日日夜夜。
母女俩说了半夜的话,方一起入睡,次日天还没亮,便起床梳洗了,刚刚沐浴完,梳头的喜娘便在丫鬟的引领下笑吟吟的来了。
甄夫人则早已与甄老爷在前边忙着招呼来往客人,安排着内外宅管家各项事务。
欢快喜庆的鼓乐声随风隐隐透入玉兰苑的闺房中,换上了大红嫁衣的甄钰,坐在梳妆台前,随着那鼓乐声心跳一阵紧一阵慢,一阵忐忑一阵欢喜,垂眸瞧着大红袖子上交颈缠绵的五彩鸳鸯和并蒂双莲,不由痴了。
喜娘口才极好,面上一直带着笑容,一边为她梳头上妆,吉祥话儿流水似的一句紧跟着一句,许多俏皮话儿逗得秋心、莲子等咯咯笑个不住,甄钰亦不觉抿唇微笑,攥紧的手心不知不觉中松了开来。
描黛眉,点朱唇,娇白细嫩的双颊上均匀的打上香甜胭脂,晕染出浅浅的红晕,如同天边那一抹最娇艳的晚霞。
玄色缎子似的乌油秀发高高挽起,盘成牡丹如意鬓,以百子千孙、并蒂同心、长春白头、喜上眉梢的发簪固定,稳稳的戴上珠光璀璨的点翠凤冠。微微眨眼,眸光轻转瞟向光亮可鉴的镜中,甄钰有一刹那的怔忪,这是她么?陌生而新奇的感觉刹那间涌上心头,一时双颊微微的发起热来,抿唇一笑,不好意思的垂下了眼眸。
“新娘子真漂亮!老身梳了这么多年头,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新娘子呢!”喜娘端详着甄钰,不由笑嘻嘻的打趣道。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打趣附和声中,甄钰嘴角含笑,却是微囧的垂下了头,低声嗔道:“您老就会打趣人!”
喜娘“哎呀”一声,信誓旦旦的笑道:“怎么是打趣呢,老身说的可都是实话呐!有姑娘漂亮的没有姑娘端庄,有姑娘端庄的没有姑娘富贵,便是有姑娘富贵的,也不如姑娘有福!姑娘是真正的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呀!”
一席话说得众人愈发大笑起来,秋心姐妹和桂圆莲子更是捂着嘴咯咯的笑得前仰后合,甄钰嘴动了动,垂着头只是微囧的笑着,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秋心见状不由抿唇,心道姑娘平日里也是个伶牙俐齿心思极快的了,这倒是头一遭见她被人堵得说不出话来。
“说什么笑得这么大声呢!”一袭大红玉兔衔瑞草立纹袄裙的甄夫人笑吟吟的领着丫鬟婆子上来,身边的王妈妈手中捧着一个盖着大红绸布的红漆玉堂富贵托盘。
众人忙笑着上前见过夫人,甄钰亦起身微微屈膝福了福身叫了声“娘!”
“钰儿!”甄夫人笑吟吟上前忙扶起了她,瞧着花容月貌的女儿面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花轿就要来了,娘过来看看。”甄夫人含笑说着,目光扫过喜娘和秋心等。
喜娘忙收住了方才玩笑的神情,笑容得体的向甄夫人道:“夫人放心,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花轿呢!”
“好,好!”甄夫人满意的点点头,揭开那托盘上的红绸,盘中放着一面巴掌大的椭圆形铜镜,周边雕琢着镶嵌各色宝石的缠枝花纹,一头钻了个小小的空,穿着打着同心结的红绳。
甄夫人拿起那镜子,亲自挂在甄钰的脖子上,贴身戴着。这是上京的风俗,有辟邪吉祥之意。甄夫人携着她含笑看了半响,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乖女儿!”
眼眶一热,却是差点儿滚下泪来。
喜娘见了,忙又笑着在一旁凑趣说起笑话儿来,甄夫人心中酸涩一笑而收,气氛重又好转。
不一会儿,槐叶、槐花上前磕了头,玉兰苑的粗使丫鬟婆子们也在院子里磕了头,甄钰命人放了赏,与槐花、槐叶说了几句话,姐妹二人忍着不舍含笑应了,一阵嘈杂的声音从院子门口传来:这是迎亲的花轿到了!
披上云肩霞帔,大红的盖头当头而下,只看见影影绰绰的裙角飞扬,一片嬉闹嘈杂声中,甄钰身不由己的被人一左一右搀扶着下了绣楼,由甄克守背着上了花轿。
随着悠长轻快一声“起轿——”,甄钰身子轻晃,慌忙伸手扶住了一旁,鼓乐齐鸣,鞭炮震天响,欢笑声如潮似海将她包围,她忍住掀起盖头一角的冲动,握住的手心紧了紧,她终于,出嫁了!
一整天的跪拜仪式下来,甄钰浑身几乎累散了架,送入洞房之后,才渐渐的寻回了属于自己的意识。
秋心、秋朗陪着她在新房中,碍于规矩却也什么都不能做,只是瞧着木雕泥塑安坐床榻上、盖着大红盖头的主子发呆。
新郎官不曾挑起盖头,新娘子是不能说话走动的。
透过大红盖头,龙凤喜烛的灯光渐渐的明亮了起来,空气中渐渐弥漫着一股香甜馥郁的味道,甄钰知道这是喜烛中添了蜂蜜与其他香料调和所致。
门外终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甄钰脑子里还没来得及回神,房门已经被轻轻推开,跟着响起的,便是喜娘一声连一声,用轻婉柔和的声音唱着歌儿,秋心和秋朗早已站了起来,口内道:“世子爷!”
撒帐、揭盖头、饮交杯酒、吃子孙馍馍,又是一系列的仪式之后,新房中终于清静了。
不知为何,紧张忐忑了一整日,在眼前男子出现的那一刻,甄钰的心奇迹般的瞬间平静了下来。有他在,她总能安心。
一抬眼,房中似乎只剩下了她俩,甄钰微微垂下了眼眸。头上蓦地一轻,沉重的凤冠已被人小心的取下。
“不觉得重吗?”计世宜将凤冠搁在一旁含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