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5. 人生便是猝不及防

  这个社会上大部分的人都是一样的,遇到事情会习惯性地成为一直鸵鸟,把自己的脑袋埋在沙子底下,假装看不见,听不着,却忘记了自己的身子还在沙子外面的世界里,还是需要和这个世界对抗。
  薛季遥一直觉得鸵鸟心态是要不得的,事情发生了,如果不立刻去解决的话,那么那件事情就还会一直在那里等着你,或许真的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等着等着,那件让人烦心的事情就真的不见了,但是,宇宙法则规定能量是守恒的,这件事从眼前消失了,并不意味着这件事就真的不存在了,它只是选择待在了一个人都看不见的地方,慢慢蛰伏着,发酵着,等到将来的某一天,以更加腐烂的姿态出现在面前恶心你。
  这些道理明明她都知道,明明她也是严格按照这个方式做事的,但是,一遇到家人,她就开始犯禁忌了,像是一只鸵鸟一般,把自己的脑袋埋在了沙子底下,以为自己看不到了,这件事就会消失,从来没想到,她的父母会以这样的方式试图把她这个人挖出来。
  “知道了,学长,我会立刻去杂志社的。”
  薛季遥挂掉了手中的电话,心里分外沉重。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父母不仅不能够自己的孩子的事业做辅助,甚至还时不时就出来做一次绊脚石。从前刚刚毕业,她什么都不知道,即便是接受了大城市里最普通的婚姻观和事业观,在父母提出要自己和章钟正结婚的时候,也只是稍微挣扎了一下,然后就选择了妥协。
  那个时候她不知道那些东西是妨碍,现在她知道了,就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再一次让步,她必须让自己梵父母而已知道,她并不只是她们的乖乖女,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要坚持的人和事。
  钟离知最近接到了一个工作,就是给幼儿园画壁画,这样的工作不是第一次接受了,但是以前一般都是给各种舞蹈练习室之类的地方画壁画,整体风格选择嘻哈绝对没错,就算不画嘻哈的,那么往酷帅炸天这个大方向走就绝对没错。但是给幼儿园的小朋友画画,那么看她壁画的对象就是幼儿园的小朋友,那些酷帅炸天的画在小朋友的眼里,说不定会有些恐怖吓人,所以壁画的整体风格必须要往童趣这个方向走。
  以前的钟离知是绝对不会跟童趣这个词语扯上任何关系的,让她画童趣壁画估计也就只是在网络上随便找几个别人设计好了的壁纸,照猫画虎地搬上去就好了,不过因为家里有了郑睿和游窦两个小孩子,钟离知有时候会陪着他们两个人看动画片,陪着他们画画,对于小孩子的世界,她也或多或少知道了些,也清楚了并不是所有的卡通小孩子都会喜欢,所以当下也有了设计的方向。
  昨天晚上,她有了点灵感,在把游窦和郑睿哄睡了之后,她就在工作台前一直画着画,说是要在明天小孩子醒了的时候问问他们,到底是哪一幅画会比较好看些?
  在薛季遥看来,不过都是动画片上的卡通动物而已,还有一张设计图上画的是花园宝宝,还有一张是日本的线条粗、头大身小的动漫人物而已,没什么区别,干脆就直接把所有的设计图交给幼儿园,让幼儿园的那些老师自己来选,钟离知非要让小孩子选出一幅优秀作品之后,再把那一张作品交给幼儿园。
  薛季遥要去杂志社了,去把自己正在杂志社闹事的父母劝回家,而她也从来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钟离知,总想着,这件事是她一个人惹出来的,钟离知不该掺和进来。她深吸一口气,还是紧张害怕得厉害,本能地想要把还在床上躺着的钟离知拍起来,让她跟着自己一起去,好好地站在自己的身后,做自己的后盾,可是她又努力地克制住了自己,在纠结了许久之后,还是决定自己一个人上场了。
  去年,薛季遥因为和钟离知的恋情在网上曝光,直接导致她没办法在社会部待下去了,确切来说,应该是没办法在杂志社内部的任何一个部门待下去了。
  但是这一次,她想着,自己大概是要主动请辞了,要不然,有些事情,怕是一辈子都要躲个不停,没完没了。
  到了杂志社的时候,薛爸爸和薛妈妈都坐在了会客厅的沙发上,两个人气定神闲地坐着,喝着茶,看起来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边上是刘庆城在跟他们说话,大致内容是薛季遥工作到底有多认真,她到底有多喜欢这一份工作,希望父母能给她足够的支持。不过,看到他们面无表情的样子就知道了,刘庆城这一番话大概是没触动到任何人。
  薛季遥觉得心口有点疼。
  看看吧,她已经二十三岁了,都已经正式走上工作岗位多长时间了,然而父母还是把她当成了在上学的学生,一遇到事情就是来到自己工作的地方,从来不会去在意他们的行为会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影响,别人会怎么看自己,自己会不会因为他们而难堪……
  “好了,我来了,别耽误其他人工作,你们要是有事情找我谈的话,去外面的咖啡厅就可以了。”薛季遥说着这句话,整个人看起来有点阴恻恻的,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海面,刘庆城是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个学妹生气的样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安慰的话,只能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长叹了一口气。
  薛爸爸就因为薛季遥这样的态度,气了:“我是你爸爸,你就拿这样的态度跟我说话!”
  深吸一口气:“是个人都有脾气,你们这样直接冲到我的办公室来,都不考虑我的感受,我因为这件事生气不可以吗?”
  “就这样的工作有什么好做的!”薛爸爸差点就拿着茶壶砸到了薛季遥的头上去,然后,他就看到了自家女儿冷酷无比的表情:“我只说一次,出去。”
  薛季遥觉得,她一直都是一个孝顺的人,此时才发现,其实有些人不稀罕自己的孝顺,而且他们,也不值得自己那么孝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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