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决心

  选哪一个？
  真的有的选？
  自己的状况其实再明朗不过了，无论怎么看，都只能去进阶狂战士。
  但是，狂战士……
  诺斯真的从心里抗拒这个职业。
  “老师，进阶职业真的是必要的？”
  沉默片刻后，诺斯有些艰难的开口问道。
  “不，这怎么可能。”
  然而老师矢口否认，倒是让诺斯一时间愣住了。
  凯尔平静的继续说道。
  “高级执照，归根结底只是一张纸，一个称号罢了，能有什么约束力？”
  他瞥了一眼诺斯。
  “但是，你只要还在冒险，就会沿着某条路走下去，就算你考取了剑魂执照又能如何？如果你平时惯用、磨练，狂战士那方面的能力，最后走的也只是狂战士之路而已。”
  一席话，让诺斯哑然。
  只要自己继续冒险，使用的必然是狂战士那方面的能力，因为对于剑魂之道，自己完全没有任何头绪，难道只是拿着剑挥砍？
  而如果停止冒险，以诺斯目前鬼手的状况来看，也只是等死而已。
  无论怎么选，都是死。
  怎么办？
  诺斯一时间心乱如麻。
  他真的很想活下去，他还有许多想做的事情没去做，还有很多没追求的需要去追求。
  如果能平平凡凡的活下去，做一个平凡的冒险家，等累了以后再娶妻生子，那该多好……
  但是事与愿违。
  这一切，都怪自己被感染上了卡赞综合症！
  仅仅是一个传染病而已，竟然把自己的命运扭曲到这种地步？！
  如果没得这种病，自己也不会失控！不会亲手杀死自己的父母！也会有一个平凡快乐的人生！
  如果……把这只手臂砍下来的话，是不是自己就能摆脱这种病了……
  诺斯的大脑，此刻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无法思考，他低着头，血液在身体中流淌，如同大鼓敲击在耳边一般，只听“嘭！嘭！……”的巨响。
  他，出现了暴走的前兆了。
  此刻，他全身的血气狂暴至极，血液比之前他刻意加速的状态还要快的多，青筋鼓起，因此也不断有殷红的血迹从之前赛丽亚辛辛苦苦包扎好的伤口处流出，而他的身体，也在不断颤抖着。
  “诺斯？”
  凯尔在诺斯的面前，虽然看不见自己正在低着头的弟子的表情，但是从他那不断颤抖的身体、混乱的气息中猜测出，他很有可能暴走了。
  “你怎么了？清醒一点！”
  开始暴走的狂战士是非常可怕的，但是凯尔此时却心急如焚，根本顾不上那些。他伸出双手去摇晃诺斯的肩膀，试图让他清醒。
  “噗嗤。”
  但在一瞬间，垂首的诺斯忽然伸出左手握住了凯尔的右手臂，那恐怖的鬼爪力气极大，凯尔的手臂犹如橡皮泥一般，血液大量的流出，骨头也被捏的粉碎。
  手臂被捏碎，这种痛苦无论是怎样意志坚定的人都难以忍受的，但是凯尔却除了眉头紧锁，脸色苍白，虚汗直流之外，竟然连吭都没吭一声。
  不过看到诺斯已经变成了这幅样子，凯尔更显焦急，他又再次大声喝道：
  “不要这么软弱！给我清醒过来！忘了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了吗？！”
  这一声大喊，似乎还真有点作用，诺斯的身躯晃了晃，抓着凯尔的鬼手力道也随之散了去。
  “嗯......”
  如同从噩梦中醒了过来，诺斯满头都是虚汗，他抬起头，茫然的看着双手犹自抓着自己肩膀的老师。
  “老师？”
  而在这时，自己的老师居然忽然紧紧的搂抱过来，让诺斯有些不知所措。
  暴走时虽然人自身是有意识的，但是在即将进入暴走的那段极短的时间人的意识会出现片刻的空白，所以诺斯是不清楚自己之前做了什么的。
  不过刚才诺斯的状况可谓是临渊止步，危险至极。凯尔到现在心中依旧后怕不已。
  害怕就这样失去了自己的这个弟子。
  “清醒了，清醒过来就好......”
  一向孤僻别扭的他，此时说的话，就好像在向上天祈祷感谢一般。
  “老师？”
  诺斯此刻虽然依旧有些不解，但也能感受到自己这个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老师此时心中的惶恐。
  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诺斯忽然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他下意识的看向自己老师无力下垂着的右手臂，只见那手臂鲜血淋漓，手掌都和手臂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扭曲状态。
  还有诺斯自己的左手，同样沾满了鲜血。
  “啊！老师，你的手臂！”
  诺斯猛然和老师分开，他焦急的问着凯尔，同时慌乱的说道：
  “这、这……这得赶紧包扎才行……怎么办？这到底是谁弄的？！”
  慌乱了一瞬间后，诺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呆呆的坐在那里。
  此时凯尔的脸上依旧苍白无比，他看着自己的弟子，脸上没有了平时的刻薄和冷漠，他平和的微微一笑，伸出左手摸了摸自己弟子的脑袋。
  “一点小伤而已，等会儿我自己会处理，你能清醒过来，实在太好了。”
  “但、但是……”
  诺斯嘴唇不停的颤抖，连话都说不出来。
  而后，眼泪便流了下来。
  即使是被人无端的侮辱、敌视，即使是被怪物的攻击砸碎骨头，即使被冰冻，被火烧，即使满身是伤，身陷绝境，诺斯也不曾留下过一滴眼泪。
  但是现在，他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他伏在老师凯尔的腿上，压抑不住的痛哭起来。
  “老师……老师……我，到底应该怎么办，到底怎样做，才算好？……”
  哽咽着说出的话，凌乱不成句。
  凯尔低着头看着自己这个哭的如同孩子般的弟子，轻轻的抚着他的背，无声的叹息着。
  一个落魄的、一无所成的孤僻冒险家，在最初和一个几乎失去灵魂，如同空壳的小男孩是如何生活的？
  那一定是一段相当艰苦的岁月吧。
  他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去笨拙的抚平这个空壳孩子内心的伤口，用其他更有意义的东西来充斥这个孩子的人生。
  说故事，陪他一起玩，一起吃饭，一起洗澡，一起睡觉……长大之后，教他武术，教他知识，严格的要求他……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现在……
  诺斯虽然不是他的孩子，但却是他最为珍贵的宝物，值得他去用生命守护。在一旁看着这孩子一点一滴的成长，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他活着的意义……
  所以，他从未想过责怪诺斯，反而因为诺斯此时哭的样子，回忆起了从前。
  在诺斯小的时候，也是个爱哭的孩子，被村里的顽童欺负了，也不知道还手，每次都是哇哇的哭着跑回来，看着真是没出息；因为这个的原因，诺斯不知道被自己训斥过多少次……
  回忆着，凯尔竟然无声的笑了出来。
  他轻轻拍了拍诺斯的背，一只手把他扶了起来。
  “关于以后的职业进阶，还是选择狂战士吧。”
  “老师……？”
  诺斯在坐起身之后，一直在低着头擦着眼睛，听到老师说的话，便抬起红红的眼圈望着他。
  凯尔微微叹息了一声。
  “从目前来看，这个应该是避免不掉的，那也只能走这条道路了，毕竟其他方法我们之前也试过，全都不管用。”
  人能选择的职业方向有很多，早在诺斯还没有完全定型时，凯尔便尝试教给他诸多流派的入门修炼方法，但最后还是变成了这个样子。
  该来的，根本没办法躲得掉。
  清醒后的诺斯，也赞同的默默点了点头。
  “而且，这条路并不是没有任何希望的！”
  这时候，凯尔的声音忽然高涨起来，诺斯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你知道剑魂的职业进阶？剑士，剑魂，剑圣，还有，则是传说中的剑神！”
  凯尔的声音仿佛是在为诺斯鼓气。
  “狂战士也同样如此，目前有记载的狂战士可以修炼到狱血魔神的境界，这个境界对应的是剑圣，而在这之上，一定还有更为玄妙的境界，那时候，想必便可以一举解决你鬼手的问题了。”
  凯尔对着诺斯平和的微笑，接着说道：
  “更何况，人的心是很难捉摸的，鬼神也是来源于心，人未尝不能真正控制住它。”
  他解释道：
  “我曾在一片古籍中看过，从前，人将自己的修炼，形容为降服自己的心猿意马。”
  “何谓心猿意马？那可以理解为自己的邪念、外界的诱惑，那是自己的心魔，是从自己心中诞生的鬼神！”
  “降服了它，人便可以成神，也许这也无意中为人指明了今后的修炼道路。”
  “所以，人的修炼，最关键还是在于，自己的内心是否坚定。若是心智不坚，自然一事无成，最终沦为鬼神的奴隶。”
  “这一点，你自己今后一定要注意。”
  最后，凯尔神色凝重的叮嘱道。
  “我知道了，老师，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听了老师的这番话，诺斯的心里也燃起了希望，不像以前那般消沉。
  ……
  之后，他们二人在包扎了一下伤口之后，便熄灯休息了。
  只是，人心中所诞生的鬼神，又岂是那般好抹去的？
  但这师徒二人，已经满怀着希望，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