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氏压了压心头的怒火。这个香橼来的倒是时候,还有齐二夫人,是来做什么的?她倒要听听这两个人会说些什么。
“让她们进来吧。”容氏吩咐道。
小丫头打起门帘,齐二夫人从外面走了进来,香橼低着头,跟在齐二夫人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上来给容氏请安。
容氏嗯了一声,也不开口。
齐二夫人早已经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就将方才香橼的话又根据她的领会加了些料,说给容氏听。
“……老太太,四奶奶这事做的有些不妥当。媳妇打算另派几个体己的人,送这丫头去伺候四爷。”
“哦?你这做母亲的倒是贴心。”容氏打量着齐二夫人说道。
容氏的语气冷冷的,半点赞赏的意味也没有。
齐二夫人自是听出来了,只得陪笑,本想说的这是她的本份之类的话,也说不出口了。这个时候,齐二夫人才注意到,容氏屋内伺候的一干丫头、婆子,各个都是敛声屏气,就是姜嬷嬷几个老嬷嬷也都垂手而立,全没有了往日的随意。齐二夫人只觉得眼睛直跳,她一进屋就想着该如何说话,让容氏厌弃荀卿染,忽略了屋子里的气氛。
这气氛很不对劲。
容氏转过头,冷冷打量着香橼。
“说是你母亲病了,你怎么就来了?”
香橼却是早就觉察到了容氏屋里的异样,当下说话就十分小心。
“婢子老娘是一时着急上火的病,因四爷、四奶奶恩典,许婢子回来看看老娘。婢子老娘见了婢子,又听说四爷、四奶奶的恩典,感激地又哭又拜,昨个夜里就好了。催促婢子赶紧回来,报效主子要紧。还和婢子说,准许婢子和家里来往,已经是主子的大恩,教婢子不可忘了本份。”
齐二夫人不觉也转头看香橼,这丫头怎么口风变的这样快?和方才完全是两样。
容氏已经将两人神色都看在眼里,就道:“我们齐家从来待下宽厚,虽说你是死契,不过既然有了这么桩子事,没得拦着你尽孝的。你自回去照顾你母亲吧。”容氏吩咐道。
香橼一愣。容氏这是什么意思,她已经说她老娘病好了,怎么还要打发她回去。
齐二夫人也愣了,难道容氏没听清楚她的话?
“老太太,我……”已经打点好要送香橼去追赶车队。
“出去!”容氏叱道。
齐二夫人的话噎在喉咙里,僵立在那里。
齐二夫人和香橼都不动。婆子们不好去拉扯齐二夫人,就都过来扯了香橼,往外就拖。
香橼也有些慌了,容氏只问了一句话,怎么这好好的,就翻了脸赶她出去。香橼被拖出门口,眼睛一扫,发觉旁边屏风后,站着陈德家的。
香橼一惊,顿时恍然,原来荀卿染留的后招是在这里等着她。必定是她没来之前,这陈德家的就在容氏面前告了她一状。
香橼心里发狠,她对容氏的话里并没拉扯荀卿染,看来这样的说法是行不通了,那么……
想到这里,香橼两手扳住门框不放。
“老太太,婢子冤枉啊。请听婢子一句话。”
容氏挥挥手,她才没兴趣听这丫头说什么,让婆子拉走香橼。
香橼拼命挣扎,“老太太,婢子老娘并没生病,是四奶奶派人诳了婢子的哥哥,才接了婢子回来。婢子全不知情。婢子是无辜的啊!”
“有这样的事?”齐二夫人耳朵里捕捉到有她感兴趣的信息,忙上前来,让婆子们住手。
两个婆子有些为难,老太太、二太太都是主子。她们在宜年居自然是听老太太的,但是也不好太得罪了二太太。因此,这两个婆子虽没放开香橼,却也没再出力往外拉扯了。
“老太太、太太,婢子说的都是实情。是四奶奶派人诳了婢子家里,接回婢子来,不让婢子伺候四爷。婢子本不愿意说出来,坏了四奶奶的名声,才顺着四奶奶的意思说婢子的老娘是真的病了。”
“老太太,”齐二夫人急急走到容氏跟前,“我看这丫头说的不是假话。没想到四奶奶竟然敢在老太太跟前耍这样的手段。老太太,您不知道,四奶奶她……”
齐二夫人有些喜出望外,没想到这事情还有这样的内情。如果落实了,那就在容氏跟前解开了荀卿染的面具。她就可以诉诉她的委屈,比如说荀卿染耍计谋撵了她身边得用的大丫头,借着侍疾的名义,暗地里折磨她这个婆婆什么的。这些让她有苦说不出的事情,都能趁这个机会让容氏知道,让容氏彻底地厌恶了荀卿染。
“你们是做什么的,连个丫头都制不了,可是不想要这差事了?”容氏不理睬齐二夫人,指着那两个婆子怒道。
容氏发了火。两个婆子这下可不敢再手下留情,一个拉着香橼的胳膊,另一个揪了香橼的头发,将人硬拖了出去。
“老太太,”齐二夫人也吓了一跳,心道,怎地容氏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
香橼被婆子们拖到了外面,死也不肯走,只跪在院子里。这两个粗使婆子也有些为难,老太太只是吩咐把人给拖出来,并没有说接下来如何处置。因此两人也只得站在旁边,看守着香橼。
香橼跪在青石地面上,头发被撕扯的乱成一团,身上的衣衫也被扯了个口子。她自从被卖进齐家,也就是一开始的时候挨过手板子,却因为她懂得看风色,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
这些必定都是荀卿染安排下的,香橼心里恨。她要跪在这里,等着齐二夫人为她说话,直到容氏肯听她辩解为止。她不能被这样赶出去,被赶出去的奴才有什么样的下场,她很清楚。
被撵出去的和被放出去的奴才,虽都是出府,但是却天差地别。放出去的,就是主家发还了身契,去衙门登记,从此就脱了奴籍。这样的奴才多是有些功劳,得主家的宠,出去时总带着些资财,以后也有主家做靠山。但是撵出去的,却依旧是主家的奴才,却是被主家厌弃,扔出去自生自灭的。依旧是奴才,却没有主家依傍,出去只有要饭等死,还要受人欺负。
香橼跪了半晌,才有人从上房出来,却是容氏身边的姜嬷嬷。
香橼跪爬了几步,“嬷嬷,求嬷嬷帮婢子说几句话,婢子从来忠心耿耿,实在冤枉啊。”
姜嬷嬷看着香橼,这个丫头虽不是她亲手调教,可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聪明机敏,表现的也本份,可是现在竟然犯了糊涂。竟然不明白,四奶奶在其中有没有施过什么手段,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丫头的哥哥编造了老娘重病的借口,接了这丫头回来。这丫头完全不知情又怎么样,在容氏心里,把这丫头给齐攸做通房,是抬举这丫头。可这丫头家里却不识抬举,忘了本份,这是打了齐家,打了容氏,打了齐四爷的脸,触犯了容氏的大忌。
就算这丫头在这件事情上真的无辜,再会说话,容氏依旧会迁怒。只是将这丫头撵出去,已经是最轻的惩罚。容氏稍不顺心,让她们家破人亡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你走吧。”姜嬷嬷轻声道。
这个丫头,是她那故去的老姐妹杨嬷嬷一手调教出来的,和她有那么一点香火情。她因此来提点上一句半句,让这丫头早点离开,别再触容氏的霉头,或许就能得条活路。
“嬷嬷,婢子伺候了四爷这么些年,婢子如何,嬷嬷是知道的,婢子……”香橼哭道。
姜嬷嬷叹了口气,“你历来知道进退,怎么这个时候糊涂了?放了你,已经是极大的恩典了。”
“嬷嬷,婢子……”
姜嬷嬷哪里还会听香橼再说什么,叹口气转身回了屋里。
………………
屋内,容氏靠在引枕上,正与身边的丫头、嬷嬷们说笑。齐二夫人站在地当间,尴尬地插不上话,看着旁边的椅子,也只能看看。
齐二夫人不是不想坐,她是不敢坐。方才进来的时候,急着和容氏说话,因此没想到要坐。后来,容氏撵了香橼出去,就不再理她,她只好在地当间站着。
“想明白了吗?”半晌,容氏才转向齐二夫人。
“媳妇,媳妇驽钝。”齐二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看着齐二夫人的样子,容氏不禁有些生气,对姜嬷嬷点了点头。
姜嬷嬷走到齐二夫人跟前,低声说了一番话。
齐二夫人恍然大悟,原来容氏是因为这个生气,厌弃了香橼。
怪不得香橼明知道她千方百计要抓荀卿染的错处,却一开始就不肯告诉她实话。她这个齐家的主母,竟然被个小丫头玩弄在鼓掌之上。这样不识抬举,背主忘恩的奴才,她竟然要大张旗鼓地给齐攸送过去。给这丫头长脸,那就是在打齐攸的脸。
“媳妇明白了,媳妇被这丫头花言巧语给骗了。”齐二夫人红着脸道。
“你这个母亲,做的极好。”容氏道,“这些,你本该想到的,却还要我提点你。你好好想一想,你为什么会这样,这么乐意为个贱婢奔走!”
容氏历来就算是斥责齐二夫人,也从未像今天这样,直戳齐二夫人的痛处。齐二夫人冷汗涔涔,眼前发黑,双腿一软,就跪了下来。
“老太太,都怪媳妇糊涂,不知道这个丫头有这样有心机,被她被骗过了。老太太,您知道,媳妇、媳妇我就是个笨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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