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周家昌说完就笑看了一眼夏二,道:“人都说有其母必有其女,也怪我没查清楚,才匆匆定下了亲事,当年二老爷肯和离娶了二夫人,想来那柳家必定也肯娶了四姑娘的。”
  “你!”夏二老爷大怒,正待大骂回去那夏老太爷却是一个不觉,眼睛一翻当真晕了过去。
  周家昌给许大夫使了个眼色,许大夫上前给夏老太爷诊治,夏二老爷虽然气极,可当次时刻顾着老爹的性命,只得忍了怒气让许大夫诊治。
  许大夫医术不错,只在夏老太爷几个穴位掐了几把,夏老太爷就悠悠醒来了。
  夏老太爷醒来,瞪着一副气定神闲立在一旁的周家昌,先还满脸恨怒之色,慢慢那恨怒之色却转化成满脸疲惫,道:“你且想要怎样?”
  既是已经有了身孕,就不可能是面前这人作伪,且自己家是官家,对方再有钱也不过是商家,还不敢诬陷自己家,那就是确有其事了……真是家门不幸,夏老太爷此时真恨不得打死那孽障东西,不,当年就不该顺了老太婆的意,娶了那个败坏门风的搅家精。
  周家昌笑道:“老太爷果然是明白人,婚事就在半个月后,想来老太爷也明白,若是婚事取消,事情闹开,丢脸的可不是区区在下,且夏三姑娘和燕王殿下的婚期就在九月,夏家发生这种事情,还不知燕王殿下怎么恼怒。所以这婚事还是势在必行的,这夏四姑娘既然已经和旁人有了婚约,那夏家便拿个其他女儿,先应付了这场婚事再说吧。”
  夏家还剩下一个未婚女儿就是夏以琪。
  周家昌只是不想和与燕王妃有旧仇怨的夏以珠结亲,他不知道燕王妃的态度,可不愿去承受这种风险,至于是夏以琪还是其他人,他并不在意。且,至少那个夏以琪够有眼色,也还算得上有些聪明,自己家那种情况,夏以珠那样自以为聪明实际蠢笨如猪的,只会拖累自己。
  周家昌离开,夏老太爷就唤了夏老夫人,召了夏大老爷夏大夫人夏二夫人带了夏以珠到自己房中。
  夏二夫人还只当是夏老太爷要谈女儿婚礼还有嫁妆一事,正忐忑着,谁知夏老太爷一开口就如同一个晴天霹雳在她头顶炸开。
  夏老太爷并不看她们母女,只对着夏大夫人姚氏道:“老大媳妇,和周家的婚事,是五丫头,你今日回去之后就开始准备,让五丫头嫁去周家。”
  “不!”众人惊愕中就听到一声尖叫声,下意识转头过去就见到夏二夫人已经满脸惊恐的瘫倒在地。
  “不,父亲,不能,婚事明明是我们珠姐儿的!”夏二夫人疯狂哭着道。
  夏老太爷瞪着她还未出声,夏二老爷已经上前一脚踢在她身上,涨红着脸怒骂道:“你这贱人,你不知道为什么要嫁的是琪姐儿而不是珠姐儿吗?都是你,都是你这贱人娇惯着她,让她败坏我们夏家的门风。”
  夏老夫人还不知道是什么状况,她见到二儿子踢打夏二夫人,就本能的斥道:“老二,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好好说,好端端的打什么媳妇?”
  又对夏老太爷皱眉道,“老爷,这好端端的婚事怎么说换人就换人,有这样没有规矩的吗?”
  夏老太爷不听夏老夫人说话还好,一听她说话,还“规矩”不“规矩”的,就怒从心头起,怒骂道:“都是你,都是你当年非要把这败坏门风的……妇人弄进门,毁了儿子前途不说,好好的夏家名声也都要被她们母女败光了。你想知道为什么,去问问你的好媳妇,好侄女,好孙女。明儿个,就把她们送回湖州府,关进家庙中,永世都不许出来。”
  夏二夫人又是一声尖叫,夏以珠哭着就去抱夏老夫人的腿,哭道:“祖父祖母,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要被关进家庙,我是被害的,我是被夏以琪那个贱人害的……”
  她一开口就是认了自己的罪了,夏老太爷再也不想见她们,只让人塞了她们的嘴拖了她们下去关在了房中,若不是为了孙子夏乐文,夏老太爷当真想休了柳氏。
  夏家的这场闹剧自然瞒不过以宓,她与燕王穆元祯的婚期是九月十八,离这个时候也不过只剩下一个半月了,所以整日里被韩大夫人以及韩二夫人抓着备嫁,依玥也住到了温梅庄陪着她,以以宓的话来说,就是每日里叽叽喳喳的,没个消停,让人脑袋疼。
  除了夏家那边传了消息过来,周家昌还特意派了个心腹嬷嬷过来,仔仔细细丝毫不漏的将前后事情跟以宓说了,最后道:“三姑娘,四姑娘心术不正,欲害其庶妹,公子他不过是就手救了五姑娘,我们公子还听说四姑娘以前在湖州府也曾多次想这般害三姑娘,这样的姑娘我们公子也是不敢娶的,此事若是我们公子做的令三姑娘有什么不喜的,还请三姑娘直说,我们公子必然听从姑娘吩咐。”
  以宓摇着折扇,笑道:“夏家的事,别闹得太过了,我是不会理会的。不过此次夏四自作孽也就罢了,只下不为例。你们公子很能干,还是好生做事比什么都强。”
  嬷嬷忙恭敬的应下告退了。
  依玥从帘子后面出来,笑道:“真是好大的一出戏,不过送走了也好,以后大概也能消停些了。这周三公子还真厉害,也拿捏住了夏家,夏家以后再不敢在他面前摆谱仗着岳家身份暗中索要钱财了。”
  第46章
  夏老太爷让人直接给夏以珠灌了打胎药,然后要送夏二夫人柳氏还有夏以珠回湖州府关去家庙,夏老夫人哭着求夏老太爷,道:“好端端的送回湖州府,这让外人怎么看,老爷,不若就让珠姐儿嫁给承志,就说两人是打小定下的亲事……”
  “闭嘴,你给我闭嘴!”
  夏老太爷怒顿着拐杖,其实真正的祸家之源应该是自己身边这位老妻才是,当年自己就不该不听父母阻劝,贪其颜色好,娶了柳氏女,这才引致夏家的一再败落。
  可到底已经是几十年的老妻,为自己生儿育女,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而且她当年看起来也好好的,并不糊涂,怎么就搞到如今这个地步?
  夏老太爷喘着气道:“你再说,再说,那就不送她们去湖州府,直接送到庄子上,灌两碗药让她们暴毙了也罢!以后不要再提柳家,让他们滚回湖州府去,再不许同他们来往!”
  夏老太爷甚少这般和夏老夫人这般发怒,这次显然是气得狠了,夏老夫人也不敢再在他气头上说什么,也只能想着来日方长,等夏老太爷气消了,再想法子了。
  夏家闹得一团糟,但外人看来却仍是热热闹闹红红火火的,因为门里门外都贴着大红喜字,准备着嫁女呢。
  夏老夫人也只当是夏以琪害了夏以珠,厌透了她,可问来问去那日的事情清清楚楚都是夏以珠唤了夏以琪出去,根本就是夏以珠想害夏以琪而不果,自己害了自己,夏老夫人还想再查却被夏老太爷厉声喝止,只让她好生操持夏以琪的婚事,莫再生事端,否则就请她一起回湖州府陪着二夫人母女,只把夏老夫人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夏家的这一堆破事,以宓半点不受影响,夏以琪出嫁那日以宓照样让人送去了添妆,是一套小巧精致的金头面,说不上多贵重,但夏以琪却不像夏以菡那样有半点不满,而是非常郑重的收了起来。
  她是替嫁的,以宓能送来添妆,不说还是套她以前想都不敢的金头面,哪怕是根不值钱的簪子,也代表自己的这个三姐至少承认了自己。这对她,对她的未来来说,比夏家任何一个人的态度都要重要。夏以琪很有自知之明,也极有眼色,她自认没什么太大本事,但却胜在头脑清醒,知道谨守本分。那一次若不是被逼急了,她也不会去寻周家昌。
  以宓的婚期是九月十八,她的嫁衣是宗室府准备的,早在一个多月前宗室府便将嫁衣送了过来给她试身,试过合身满意之后她只需要意思一下在嫁衣的袖口绣上滚边就可以了。以宓的绣技其实很好,虽然只是滚边,她绣的丝毫也不比尚衣局绣坊绣娘所绣的逊色。
  穆元祯站在院中看着她绣了良久,他看着她的手搭在她的大红嫁衣上,纤细的手指轻扣着袖口,阳光射在金色绣纹上,细嫩莹白的手指,金色绣纹,红色锦缎,美得摄人心魄。
  婚期越近,也不知是她真的越来越美,还是他对着她的自制力越来越差,常常只是她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或者什么也不做,只是一个侧颜,已经让他心跳加速,总有一种冲动想要做些什么,只是他很能克制,外人从他的面上看不出来而已。
  以前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可以很心静的看书批公文,各做各的,现在他却常常忍不住就把目光转向了她而不自觉,他也只能希望这成亲前的日子快点翻过去了。
  以宓察觉到穆元祯有些炙热的目光,她停顿下来抬首看他,两人目光相对,以宓的脸不由得就红了红。
  穆元祯看她脸红心跳了跳,他爱极了她带了些羞意又努力若无其事的模样,他笑道:“阿宓,你若不喜夏家,我可以让夏家将你过继至韩家二爷名下,以后和夏家再无关系。”
  这个主意还是沈铎那次和以宓的对话给他的启示。虽然以宓从来不说,但他知道她其实很厌恶夏家,厌恶夏家的人。
  韩二爷夫妇和魏国公韩誉还有国公夫人曾氏不同,他们性情平和,没什么太大追求,疼爱以宓也是完全出自真心,更没有任何利益上的考量,以宓和他们相处时也一直都十分的放松,不像对着别人甚至包括魏国公夫妇两人那般心底其实一直都带着隐隐的戒备。
  以宓一愣,然后就想起了那一次沈铎所说的什么韩三姑娘的话,摇了摇头,笑道:“没有必要,夏家人又碍不着事,而且他们以后也只会越来越消停。”
  而且,夏家其实极好控制,反而她若是过继到国公府,国公府的爵位止于韩慎远,将来到底会如何很难说,说不得会将二舅二舅母都牵扯进去,扰乱他们的生活。
  穆元祯听她拒绝也不再就此说什么,他想起了另一件事,就道:“阿宓,过几日我将我以前贴身的一个老嬷嬷于嬷嬷还有王府的一个管事侍女送过来给你,还有燕王府所有下人的名单记录,燕王府这些年的账本,你嫁来王府之后就要接手打理王府,你先了解下也好过届时一无所知。不过你不必担心,王府内务并不复杂,下人中但凡有不喜欢的你换了也就是了,一些规矩也可以重新定过。”
  京中的燕王府其实穆元祯并没有住过多久,他自十五岁便去了军中,十六岁就去了北地藩地,这么些年京中的燕王府一直只住了些下人,内院便是一直由管事侍女千苓协助他的乳嬷嬷郑嬷嬷打理,这两年他住在京中因为府中没有女主人亦是如此,以宓嫁到王府,所有事务自然要移交给以宓。
  以宓点头,王府之事,傅先生虽对自己简单说过一些,但却只是主要的一些人和事,具体内务还是需要王府的管事嬷嬷和侍女转交的。
  燕王府。
  “姑母,听说王爷吩咐,明日让千苓姑姑去夏三姑娘那里,姑母……”郑绮的话还未说完,郑嬷嬷便抬头扫了她一眼,目光慈爱却带了些了然和不赞同,让郑绮的脸就是一红。
  郑嬷嬷是燕王的乳母,她原是燕王生母闵后的宫女,丈夫姓云,也是宫中侍卫,只云侍卫一次跟随身为太子的庆源帝出宫办差,半路遭刺客刺杀为保护庆源帝而被杀身亡,遗下了一长女一幼子,而她的幼子少时一次入宫,穆元祯随手将宫人给他的糕点赏给了他吃,却不想那糕点有毒,虽太医尽力救治,但那孩子拖了些时日还是不治身亡了。
  因着这些旧事,穆元祯对郑嬷嬷很是内疚,也对她十分的宽容和信重。
  但郑嬷嬷虽得穆元祯信重,却极有分寸也很忠心,她性格一板一眼,极少自持身份就狂妄自大,为自己或自己亲戚谋私利,更不曾因其夫和其子的死而心中有所怨恨,反是把燕王看得大过天。
  而此时说话的小姑娘郑绮则是郑嬷嬷的兄长之女,郑嬷嬷的长女云书月早些年出嫁之后,他兄长怜郑嬷嬷身下无子女陪伴,便将郑绮送了过来给郑嬷嬷当女儿般养着,也算是聊解膝下寂寞,郑嬷嬷得了燕王同意,便将她接到王府一直跟自己一起住着。
  郑绮生得不算十分标青,但粉面桃腮,大大的杏眼水汪汪的也十分娇俏可人,性格也活泼玲珑,在王府里很得嬷嬷侍卫们的喜欢,就是王府长史那严肃老头,因也算是看着郑绮长大的,对她多了几分喜爱。
  只是此次燕王回京之后,郑嬷嬷却渐渐发现侄女对燕王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虽然她劝也劝过,奈何郑绮却是嘴上应着,那心却怎么也收不住。
  郑嬷嬷想过送郑绮出府,只是郑绮苦苦哀求,道定是会收了心,不会做什么逾矩行为,郑嬷嬷想这王府爱慕王爷的侍女也不知凡几,她到底也不舍得侄女,便也就罢了。
  郑绮抱了郑嬷嬷的胳膊道:“姑母,我知道,我,我只是有些好奇。我听说那夏三姑娘容貌倾城,无怪得王爷对她这般好,连于嬷嬷和千苓姑姑都先送过去给她使。”虽然极力掩饰,语气中到底带了些酸意。
  郑嬷嬷伸手拍了拍她,道:“她是未来的燕王妃,以后内要服侍好王爷,打理这王府中馈,外还要和外面各府夫人交际往来,王爷提前把于嬷嬷和千苓送过去让她先熟悉熟悉王府的内务,也好过将来一无所知。”
  郑绮嘟了嘟嘴,低低道:“也不知道她性子如何,好不好相处。”
  郑嬷嬷手一顿,低头看了看侄女,叹了口气,道:“绮儿,王妃娘娘她是主子,我们只需要听王爷的吩咐好好服侍她即可,哪里可以说什么她性子如何,好不好相处这种话。且前些日子我已经跟你父亲说了,让他给你相看些好人家,待你定了亲事,就接你出府,王妃娘娘如何,再不和你相干的。”
  郑绮咬唇,见过燕王那样的人,这世上,还有哪个男人让她甘心去嫁?哪怕不能嫁给他,只要能留在他身边,时时能看上他一眼,听他说说话,她也甘之如饴了。
  且她自认品貌不差,又自幼在王府长大,见识非一般人等可比,以她们郑家的门第,又说不上特别好的人家,她哪里能看得上那样的门第?就是她父亲,也是乐于见到她留在王府的,只是姑母却死心眼不肯帮自己,不然以姑母在王爷心中的地位,只要她肯出声,王爷定然肯收下自己的。
  第47章
  燕王府很大,但内院的人却不是很多。
  燕王在藩地的时候京城燕王府没有主人,内院不过就是郑嬷嬷,千苓,以及一干洒扫,花园里的花匠等二十来人,什么大厨房,绣房等都只是负责下人的饭菜衣裳,也都是就那么几个人。
  及至燕王回京,他也并未住到内院,而是一直住在外院,身边起居也都是一直跟着他去藩地又回京的于嬷嬷以及贴身內监在打理,内院跟之前也没有什么变化,最大的变化可能就是原先的内院是一潭死水,燕王回京了,不少人的心思也活络了,就是有些侍女们的打扮也精心了许多。
  千苓是王府内院的管事,年纪约莫二十好几,生得清秀干练,是燕王自在宫中就管着他宫殿内务的女官,后来燕王开府她就跟着出了宫进了燕王府,到了年纪嫁的夫君也是燕王府的外院侍卫,王府内院说是郑嬷嬷管着,但具体事务其实多是千苓在打理。
  千苓将燕王府这么些年王府收支的账本,由京中王府出入的人情往来记录等等的一份手抄本交给了以宓,除了这些,王府明面上的产业是由王府的外院大管事林总管打理的,燕王也让林总管将所有产业账本以及相关的一些资料等等都交了一份给以宓。
  以宓看着这么厚厚的一摞账簿和资料很有些无语,她还只当他是让于嬷嬷和千苓过来跟她说说王府内院的情况,却没想到他竟是让人把内院外院自开府以来所有的账簿以及各种资料都拿来了。
  以宓翻看着这些簿子,扫了燕王一眼,就笑道:“通常不是都等嫁过去才管这些的吗?现在怎么就都给我拿过来了?”
  现在她不是该忙着备嫁吗?想着二舅母看她这般忙碌又替她欣慰又有些无奈的模样,还有依玥摇着头说“这还没嫁呢,就要整个儿把你的时间都占用了,将来是不是连我找你说个话都难”,她就觉得有些好笑。
  穆元祯笑道:“不过是给你看看,心中有数就好,也是让他们现在就做好准备,以后这些就都是要由你管着的。内院那边,原先没有主子,不免都有些疏懒,很多地方人手也不是很齐全,你看看,哪里需要什么人手,你是自己带人过去,还是跟内务府说一声,让他们安排都行。还有王府花园,后院的布置摆设,你想怎么改动的,也可以先看看,将来吩咐了人照着你的心意改动就是。”
  以宓点头,这倒是,这一两年她自己这边的人都清理整顿的差不多了,反正她从温梅庄搬到王府,除了留下一些维护温梅庄的,大部分人手都可以直接带去王府,看着王府情况分配下去就是了。
  穆元祯说完也伸手取了本账簿翻了两下,扯了扯嘴角若有似无的笑了笑,突道:“林总管是我出宫开府时皇兄派过来的人,那时后宫已经是由薛太后执掌,王府中很多侍女內监都是薛太后派过来的人,因为那时我很快就要就藩,对京中燕王府并不太在意,所以并未作什么清理。此次回京,虽然王府外院那边的人手我全部清理过,但内院那边怕仍是有不干净的,还有王府这些公中产业的管事也都没有换过,你看看这些账簿,看会不会发现些什么问题。”
  其实他是他皇兄唯一的嫡亲弟弟,他少时薛太后对他还是极友善的,那时开府派人过来也并没有钉子的意思。
  以宓挑眉,然后嗔道:“你这是考我呢?”明知道有问题,他却放着没清理,必是有些原因的,总不会是专门来为难自己的吧……
  穆元祯伸手按了按她的鼻子,笑道:“跟你说过我的王妃其实不易做,这些只是给你练练手,我私下的产业还有很多,将来即使不用你亲自打理,也总得过问,你也好好培养下自己的人手。”
  现在朝堂上的事情几乎占用了他大半时间,他并不希望她将来只在后院等着他回府即可,她能做到哪步,他都会慢慢培养她走到哪里,如此两人才能更加贴近,更加心意相通。
  穆元祯陪着以宓看着账册,而此时王府产业的各大小管事,甚至包括林总管,以及王府左右两位长史都对此事各有看法或各怀心思。
  郑绮的父亲也就是郑嬷嬷的兄长郑安福亦是王府一个田庄的管事,其实相较田庄,铺子更能来钱,只是钱财动人心,郑嬷嬷知道自己兄长和嫂子刘氏有些贪财又喜欢动些小心思,因着自己的缘故众人又都会高看他几分,所以郑嬷嬷担心他们在京中受不住诱惑或被人下了套而犯了大错回不了头,所以便打发了他们在京郊管着田庄。
  郑安福将庄子的账簿送了上去,说是去送给未来的燕王妃查看,其妻刘氏就有些不安,道:“当家的,你说这夏氏她能发现问题不?看这势头,王爷他很喜欢这个夏氏啊。”
  郑安福阴阴的笑了下,道:“放心,我还就怕她发现不了问题呢。”
  那账簿他的确做了手脚,却不是他真正贪的部分。
  田庄他是贪了不少,但只要那夏氏不亲自抓了庄子上的人盘问,光看账簿是看不出多少问题来的,她如何会知道庄子上哪年种了什么瓜果,养了多少鱼,就是那些庄稼产量和价格上的浮动,她怕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的。
  账簿上亏空的部分,其实是他孝敬王府大总管林总管,还有送去了给郑嬷嬷还有内院其他人食用,以及王府拿去送礼作人情往来的,可他却故意没把这些去向标出来,只拿来小试一下这夏氏的反应和性子,看她好不好糊弄和拿捏。
  若是她发难,闹出来,届时难看的可不是他,而是她了,说不得她还会得罪自己妹子郑嬷嬷和林大总管等一众人等。就算她颜色好,王爷贪新鲜喜欢她,可得罪了自己妹子和林总管,她在后院将来怕也会不好过。
  若是她得罪妹子,说不定妹子就改了主意,愿意把绮儿说给王爷了,那就是意外之喜了。妹子竟然想让自己把绮儿说给别人家,简直就是傻了。
  燕王爷,那可是辅政王,难得女儿生得好又是妹子亲自教养大的,礼仪品格都拿得出去,这将来只要嫁给了王爷,生了孩子那就是小郡主小郡王,若是那夏氏再没有孩子……且女儿嫁给燕王爷,那也不是普通的妾侍,亲王侧妃可也是有品级的,就是普通的诰命夫人见了,也得行礼问安……郑安福想着这些,整个人都仿佛喜得有些漂浮了。
  林总管是当年庆源帝特意挑出来给弟弟打理王府的,自是个能干的,所有下面送上来的账簿都是经了他的手送到以宓手上的,郑安福做的手脚他自然看见了,只不过他只是笑了笑,这个时候,他是巴不得有人冲上前去先试一试这水深水浅呢。
  且说回以宓,燕王府的这些事情还有内院的人手安排都不是一日两日就能理清楚然后敲定的,以宓忙着这些自然就有些疏忽了新嫁娘该做的准备。
  其实这些日子她备嫁,嫁妆啊婚礼安排啊什么的都是她两个舅母韩大夫人曾氏和韩二夫人连氏带着她身边的两个嬷嬷和几个大丫鬟帮忙准备着,她倒是不特别忙,只是曾氏请了一个嬷嬷,每日里教她些护肤体态秘方什么的,折腾着她浸泡各种药草,让她做些奇怪的训练。
  嬷嬷还道:“姑娘,您虽然天生丽质,但这些养护却也忽略不得,不然待您嫁过去有了小郡主小王爷,或者过些年年华逝去,这身形体态都会有变,肌肤容颜也会失了颜色,虽说各个时候,各有各的美,但精心爱护些,也是对自己的尊重,就是自己瞧着,也赏心悦目。不为悦人,也为悦己。”
  不为悦人,也为悦己。这句话以宓倒是喜欢得紧,学起来也更用心了些,依玥的婚期是来年五月,不过也就大半年的时间了,所以以宓就干脆拉了她一起学着,两人讨论起来也有意思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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