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决不能嫁给朱尔旦!你干嘛替他养育这个孩子,你打掉孩子,只要你不嫌弃我,你嫁给我!”霍桓一拍胸脯。
  她之前不喜欢霍桓,现在却觉得自己配不上霍桓:“我这个样子,怎么好意思嫁给你。”
  “又不是你的错!你不必自怨自艾。”霍桓道:“今日的事情,我一个字都不会多说,我回去劝我爹再来提亲,只要你们家答应,咱们就成婚,叫朱尔旦做梦去罢。”
  青瑗看着霍桓,只觉得他这会颇有男子气概:“……真的吗?”
  霍桓被青瑗注视,怪不好意思的:“只要你愿意……”
  她羞涩的垂头,微微颔首。
  “那、那就好,你可别反悔,我这就回家去找我爹说件事,你等我的好消息罢。”说着一刻都坐不住,霍桓咧嘴笑着站起来,与青瑗告辞,转身就往院内跑,钻出王家了。
  ……
  黄九郎昨天一天不见王瑞,便早晨来他家拜访,得知王瑞的母亲病了,当即离开王家向城南飞去。
  他落在一处深山中,此处景致如人间仙境一般,葱葱青山,潺潺流水,云遮雾绕。
  有个只穿着肚兜的矮胖娃娃正在河边钓鱼,看到黄九郎,立即兴奋的扔下鱼竿跑过来:“黄哥哥,这次你给我带什么好玩的来了?”
  黄九郎打量眼前的小孩,抬起他莲藕似的胖胳膊瞧了瞧:“我要救人,你能不能帮帮我?”
  小胖孩咯咯笑道:“我尿一泡尿好了。”
  黄九郎摆手:“不太好,你爷爷呢?”
  小胖孩指着山上的一座若隐若现的小茅屋:“在家睡觉呢。”
  黄九郎从身后拿出一个风车,摸着小胖孩的发顶:“你帮我的忙,这个风车就送你了,你回茅屋去,在你爷爷身边看看有没有掉落的胡须什么的,若是有,捡几根给我拿回来,这风车就是你的了。”
  “好嘞!”小胖孩原地蹦起来,往地里一跳,不见了踪影。
  他再出现时,已经是在茅屋内了,他咬着手指在地上来回看,爷爷的胡须……可是爷爷好像都不掉胡须呀。
  这时候睡在床上的白胡子老头,红光满面的在睡觉,每次出气都将胡子吹得颤抖。
  小胖孩噘嘴,算了,都找不到掉落的胡须呢,不如现揪一把。于是爬上床,一把抓住老头的胡子,使劲一揪,便下来几根胡须。
  黄九郎在山下就听茅屋里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臭小子,你想疼死爷爷啊?”
  转眼,小胖孩咯咯笑着出现在黄九郎面前,将几根胡须塞进黄九郎手中,这几个根胡须落到他的手中,立即变成了人参须。
  这时候活了上千年的人参精也追了过来,吹胡子瞪眼睛:“又是你这臭狐狸骗我孙子!”
  黄九郎笑着腾飞在空中,朝下面笑道:“还不是您老人家太抠门了!”
  人参精在下面跳脚:“不许再来了!”将黄九郎的风车撇到地上,不想小胖孩立即咧嘴开始哭,老头没办法,将风车捡起来吹了吹塞回孙子手里,然后继续愤愤不平的朝天空中喊:“臭狐狸不许再来了!”
  黄九郎将四根千年参须小心的用布包好,小心的放在了胸口处,一路往王家去了。
  第39章 状告陆判
  王瑞从霍柯那里取了人参, 一刻都不敢耽误的回了家,一进门才要吩咐下人将人参熬汤喝, 就见黄九郎从客厅走了出来。
  黄九郎在王家已经等了他两刻钟了。
  这时赵氏身边的大丫鬟迎出来, 带着欣喜的笑容:“多谢黄公子,您带来的参须给太太服下,太太现在已经恢复了不少气色了,真真是神物。”又对王瑞道:“少爷,太太已经大好了, 全赖这位黄公子送来的参须。”
  王瑞一愣,问黄九郎:“你怎么知道我母亲需要治病?”
  “昨天不见你去书院,今早过来看你, 得知伯母病了,所以就拿了一些家里的储备的人参须子来了。”
  大丫鬟还是称赞:“只是太神奇了, 只是一个小小的须子给太太喝下,就已经大好了, 若是明天再喝上一回, 定能全好的。老爷说只是一个小小的须子就有这样的功效, 一定是千年人参。”
  王瑞突然觉得从霍柯哪里求来的百年人参可能派不上用场了,便吩咐文顺将人参还回霍家去。
  黄九郎装傻:“可能吧,我也不知道这人参多少年了, 不过能帮上忙就好。”据说吃了人参精, 人能立地成仙,现在吃他点须子,去病还是能做到的。
  “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每次遇到危险,都是你来帮我。”想到法力高强的陆判,他不觉丧气。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如果信得过我,你就跟我说,我一定会为你保守秘密。”
  王瑞这两天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无处倾诉,在父母和妹妹面前,他表现的非常坚强,但这会也快到极限了,他疲倦的叹道:“那就和你说了吧,就怕你不相信,我现在遇到了一件非人力能解决的事情了。”
  他将妹妹如何遭受无妄之灾,朱尔旦如何趋势鬼神胁迫他们王家的,全跟黄九郎说了。
  黄九郎极为震惊,这个陆判简直是徇私枉法,为祸人间:“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王瑞叹气摇头:“现在我都不敢细想,越想越绝望,我的妹妹现在的身体里,竟然有个朱尔旦的孩子。”青瑗没有直接疯过去,只能说她坚强了。
  黄九郎道:“那个所谓的孩子现在不过是个肉芽而已,只有等到那个胎儿生出心脏,阴间才会安排鬼魂来投胎,现在快刀斩乱麻给青瑗小姐堕胎便是了。当然这个不能解决根本,最好的还是将两个人的身体换过来。”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朱尔旦和陆判躲了起来,如何能将头换过来?!而且,我害怕若是青瑗堕了胎,那个朱尔旦会生气叫陆判加害她。”王瑞困恼的双手捂脸:“怎么叫我们碰上这种事,明明是那个判官的错,他只要肯改正,不过是举手之劳,却偏要鱼肉我们。”
  王瑞发现有一个很好的词形容这种事,这就叫做权力的傲慢。
  就整你怎么了?偏不改,你奈我何?
  黄九郎见王瑞如此痛苦,心中隐隐发闷,轻声安慰道:“你别急,总有办法的,我这就回家问问我家老太太,她见多识广,看她有没有办法。”
  王瑞抱着一丝希望:“若是能有的话就好了。”
  黄九郎不再耽搁,立即告辞了王瑞。但是离开王家后,他却没有回家,而是来到城郊一处偏僻的树林中,这林子里有条通往阴间的通道,他用法力打开,顶着阵阵阴风走了进去。
  阴间远不如人间繁华,处处飘着烟瘴,偶尔也有楼阁,路上不时走过一些等待投胎的鬼魂,他们或是没有罪过的,或是在地狱受刑洗清了罪孽的,这会暂时住在阴间的鬼城内,等待着排队投胎,这些人有衣着光鲜谈笑风生的,这种一看就是在人世间还有人供奉的,有的就惨了,神色晦暗,衣衫褴褛,没人烧纸钱给他们花,死了也是穷困潦倒。
  黄九郎径直来到十万殿前,击鼓鸣冤,很快就有两个阴差出来质问。他报上自己的名字:“狐族黄九郎求见五殿下阎罗王。”阴差听了,上下打量他,扔下一句:“等着!”转身回去了,过了一会出来:“进来吧,你走运了,殿下今日在府中。”
  地府分别有十个掌管者,统称十王,分别是一殿秦广王、二殿楚江王、三殿宋帝王、四殿五官王、五殿阎罗王、六殿卞城王、七殿泰山王、八殿都市王、九殿平等王、十殿转轮王。
  而这个陆判就是五殿阎罗王旗下的判官。
  黄九郎在殿内等了一会,阴差叫了一声:“殿下来了!”他就见一个白净面孔,身着荷叶边翻领宽袖长袍的官员打后堂走了出来,他忙叩拜:“晚辈黄九郎拜见阎罗王殿下。”
  阎罗王坐到王座上,意兴阑珊的问:“你前来所为何事啊?”因为黄九郎有了人身,若是勤加修炼,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成为仙人,所以阎罗王难得卖了个面子给他,就像人间的官员对秀才也会卖个薄面,毕竟秀才日后可能中举嘛。
  黄九郎不敢耽误时间,将陆判的所作所为一股脑的说了,再次叩拜:“希望阎罗王殿下做主!”
  阎罗王沉吟了一下,吩咐阴差:“去把陆判叫来。”
  须臾,陆判就走了进来,笑道:“殿下何事叫下官啊?”
  “唉,老陆啊,你看看你,你是怎么弄的?都叫人家把你告到我面前了,这叫我很难做啊。”阎罗王笑道,语气十分随便:“那个王瑞是他的恩公,你们好好商量一下,把这件事解决了吧。”
  黄九郎心里发虚,隐约觉得不好,阎罗王的语气太和善了,听着根本不像会处置陆判的样子。
  陆判冷眼瞧了眼黄九郎:“是,属下会和他们商量着解决。”
  阎罗王听了,便欲起身离去,黄九郎见了,忙道:“殿下!您不能走!”
  “哎呀,你这只小狐狸真是麻烦,本王不是让陆判与你商量了吗?这么一点小事,就不要纠缠不休了,你们啊太年轻爱冲动,经历得少,芝麻点小事当作天大的事来吵,叫本王很头疼啊。”阎罗王本没有肉身,在他看来,人类换了身体不就是换了件衣服穿么,王家小姐和蕊云都有衣服穿,还想怎样?又没有死人!
  至于逼婚一事,那是月老的事情,跟他无关。
  陆判得意的冷笑,这小狐狸真是涉世未深,完全不懂官场的规则,跑到直属上级那里状告下级,简直可笑。难道不知道何为官官相护吗?他和阎罗王可是做了上千年的上下级了,相处了一千年的交情岂是几个凡人可以撼动的。他不过是作弄了个把凡人,阎罗王才懒得管。
  “如果陆判肯和我们商量,晚辈就不会到您这里伸冤了。”
  阎罗王越加不耐烦:“现在本王不是已经让陆判肯和你们商量了吗?!他不是也答应了么,你还想怎样啊?”
  “希望您能惩罚陆判!”
  阎罗王和陆判相视一笑,笑这小狐狸太天真,阎罗王摆摆手:“他是我的老下级了,他什么样本王还是知道的,再说了,判官是天庭任命的,惩罚的权力在上面,难道要本王上书除掉自己的判官吗?呵呵,小狐狸回家去吧,别闹了。”说完又对陆判道:“你们商量一下,别再闹了。”
  昨天有个叫席方平的人,告城隍徇私枉法告到他这儿,被他用遍了酷刑,终于改口说不告了。那还只是袒护个城隍,陆判是他的左右手,他怎么可能不袒护。
  看在黄九郎是个有人身的狐狸,以后可能修成狐仙,才和稀泥叫他回去的,若是人类敢告陆判,必定下油锅过钉板,就像那席方平一样。
  “殿下——”黄九郎刚站起来,身旁的阴差便欲拔刀,他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阎罗王走了。
  自己孤注一掷告状,阎罗王却只想和稀泥。
  再说去天庭伸冤?那是不可能的,身为低级的狐族,他是没资格上天庭的,他能见到阎罗王已属不易,他若是敢贸然登上天庭,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阎罗王的态度很明显了,不是大事,他不想管,不服就上天,如果不能就憋着。
  黄九郎感受到身后陆判冷冷的目光,知道事情不好,出了阎罗殿,飞身逃出了阴间,可刚一在小树林里落地,便感到阵阵阴风,他一回头,果然是陆判追来了。
  “你一个个小小的狐妖,竟然控告本官!”
  黄九郎见他这般傲慢,不由得也有了怒气:“晚辈的确不如大人你道行深,但也是得了人身,走了正途的,晚辈是狐,却不是妖了。”像黄九郎这样获得了人身的动物,再修炼便和人类一样,修成得到将成为仙,而不是妖,只有没得人身的妖怪修炼成了才是妖。
  陆判没料到黄九郎这么大的胆子:“你到阎罗王前控告本官,难道不是放肆吗?!”
  “大人你在人间的所作所为就不是放肆吗?!”黄九郎道:“王家小姐还未出嫁,现在却成了妇人,这难道不是大人你一手造成的吗?这难道不是人间惨剧?就为了包庇你的酒肉朋友朱尔旦?”
  陆判忍无可忍,决定给黄九郎一点厉害看看,若他是凡人,只需在生死薄上画上几笔,可像他这样有道行的狐族的名册在更高等级的一殿秦广王手中,陆判不能用生死薄制裁他。
  突然陆判拿出判官笔朝黄九郎击去,但黄九郎也有准备,闪身躲开,知道说不通道理,飞身欲走。不想这个时候,陆判突然现出原体,乃是一个十丈高的青皮恶鬼,鬼食用的香火越多,法力越高强,本体越是高大。
  像陆判这样高大的恶鬼,保守估算也有一千几百年道行了。
  陆判哈哈大笑,震得黄九郎头晕目眩,几乎站不稳,同时陆判举起判官笔在空中写就一个“镇”字,黄九郎顿觉事情不好,顾不得眩晕,腾空而去,但却慢了一拍,那个金色的大字凌空盘旋在他头顶,朝他当头压下来。
  眼看就要落入法阵,他只得用挥臂硬生生挡了一下,仿佛泰山压顶,余震几乎将他内脏震碎。
  他吐出一口血,跌落在地。
  “哈哈哈,这只是一次警告,若是再敢来,可不是这么简单了!”
  黄九郎朝陆判投去了一记怨恨的目光,转身飞离了。
  他一直忍着,回到黄家庄自己的屋内,掩好门便才吐出一口鲜血,他这次伤的不轻。
  该死的陆判!他恨得咬牙,但同时他也知道,他对陆判无可奈何。
  这就是陆判嚣张的本钱,上级袒护,上告无门。
  他不敢让父母和老太太知道他去找陆判的事情,擦净血迹,换了衣裳,窝在被子里休息。若是被家里人知道和阴司判官发生了冲突,定要他去赔礼道歉,他是万万不想的。就算王瑞是自己的恩人,但狐族也不会为了他去跟强大的陆判为敌。
  他无能为力,这是比身上的伤痛更叫他感到痛处的,身上的伤能够养好,但他今后要如何面对王瑞呢?
  这一夜,他连呻吟都不敢,就怕弄出动静叫家里人察觉,第二天醒来却发现好像更严重了,连起床都费劲。为了掩盖伤势,他对丫鬟宣称自己困倦了想睡而已,叫她们不要打扰自己。而他如今也五百来岁了,家里人除非察觉到什么,否则不会主动找他。
  如此过了两天,这一日他痛苦的趴在床上,心想着,若是有千年人参补身就好了,可人参的须都送给王瑞了,他母亲正需要,不可能要回来的。若是再去求人参,以他现在的状态,就怕没到人参谷,便死在路上。
  “公子,王家那位公子来了。”这时丫鬟在外面禀告。
  黄九郎一惊,马上道:“就说我方便,不见了。”话音刚落,就听外面王瑞道:“有什么不方便的?”接着,人就推门进来了。
  王瑞在黄家来去自由,这会直接来到黄九郎的卧房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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