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这份公文比上一封写的更加详细,那十五人的年龄,性别,症状全部描述在内,想来赵县县令见时疫爆发已是时间问题,也不敢继续隐瞒,早点说出事情的严重性,也好躲过朝廷的对他救治不力的斥责。
通篇文言文的病情描述让聂冬看的十分吃力,可唯有一句令他警觉起来:“皮肤常呈黑紫色……”
聂冬知道古代医学不发达,一场小流感都可以酿成一次时疫,所以一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可到底是什么时疫才会让人的皮肤都变黑色了?
“我的天啊!”
秦苍听到老侯爷突然惊呼,以为老侯爷又生气了,想要过去看看,突然听到老侯爷嘴里低声念着:“竟然是黑死病……”
中世纪的欧洲人几乎被黑死病给灭绝,这种从老鼠身上传播的疾病,一旦染上在古代就是一个死!聂冬瘫坐在椅子里,秦苍见状有些不妙,赶紧问道:“侯爷您又觉得不舒服了吗,需要传太医吗?”
“还不快去!”聂冬提起了力气,慌乱中突然道,“等等,传我的令,侯府要扫房!”
秦苍:“……啊?”
聂冬急得跺脚:“本侯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听到老鼠的声音,这群吃白饭的家伙,要是敢让本侯在侯府看见一只老鼠,看本侯不刮了他!记得在府里多养抓老鼠的猫,快去!”
“是。”
秦苍恭敬应下,心中却无奈一叹,老侯爷又要折腾人了,又不是过年,扫个什么房子呢。
第十四章 离府
霍文钟好不容易将陈功曹和邓公公送走,还没歇上一口气,便接到了沈府的拜帖。正当他想用什么理由在搪塞几日时,送帖子的侍从道:“大姑爷的马车已经到府门前了。”
霍文钟来不及收拾,放下手里的拜帖便往外走,迎面遇到了前来传达老侯爷命令的秦苍。
“大郎这般从匆忙要去哪里?”秦苍问道。
霍文钟挥退左右,低声道:“沈府来人了,十七郎亲自来接三娘回去。”
秦苍听得此消息脸色颇为不妙,这种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滋味让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你去与父亲说一声吧,三娘她到底……哎,她只是一时糊涂。”
秦苍点点头,赶在霍文钟走之前说道:“老侯爷说最近睡觉时总听到老鼠的声音,命全府上下立刻扫房,抓老鼠,养猫。”
此刻霍文钟也顾不上这个命令听起来有多瞎,立刻叫来了王家丞,将此事吩咐下去执行。
等了有半盏茶的功夫,沈江卓便见到了自己的大舅子,对此他颇为惊讶。才数日不见,霍文钟整个人好像瘦了一圈,眼下还有青印子,显得精神不太好。
“府衙之事虽繁重,蕴之可得保重身体啊。”沈江卓道,“今日冒昧前来,还望侯府赎罪。”
“十七郎说的哪里话,都是自家亲戚,有什么冒昧不冒昧的。”霍文钟拿不准霍文萱的事沈江卓是否参与了,只得暂时与之周旋。
薛太医听到老侯爷身体不适突然传他,放下手里的棋子坐上小轿便匆匆赶去。刚到正院,还没过月洞门,便听到老侯爷暂时出去了,让他在抱夏厅小坐片刻。薛太医虽有些好奇,但也不敢多问,周围的侍从给他上了茶点后便都退到一侧。
四周静悄悄的,薛太医百般无聊,又不能在此随意走动,只好打量着这屋里的陈设。他发现老侯爷周围伺候的都是些侍从,从他进侯府后,很少在正院里看见丫鬟婆子之类的。
京里一向传老侯爷颇为好色,府里凡是有些姿色的丫鬟都祸害了一遍,还命人从江南采买歌伎舞娘之类回府享乐。可面对周围清一色的小厮,薛太医觉得这老侯爷的生活与好色根本就不沾边啊。自他住进侯府里的这几日,老侯爷除了赏玩古董字画、听说书先生说两段趣闻之外,顶多就是叫上侍卫在他面前耍耍刀枪棍棒,这点子爱好和外面传的贪财好色,吃喝嫖赌差太多了。
就在薛太医无聊瞎捉摸的时候,聂冬正乘着小轿去往霍文萱所住的修竹院。由于霍文萱不得原本的老侯爷宠爱,修竹院自然是府里最偏僻的一个小院,与正院距离之远是打个的都要超过起步价的那种。
比起聂冬的焦急,霍文萱倒是一副悠哉自得的模样。她虽被禁足,但一应供给都没减少,此刻正拿着一个小壶浇花,脚边还放着好几盆奇珍异草。
“真是难得见到父亲如此匆忙的神情。”霍文萱放下喷壶,从监视她的丫鬟手里拿过团扇,目光尖锐,“连额头的汗珠都来不及擦了吗?”
聂冬听着下意识的就抬手。
“噗……”霍文萱掩面而笑。
被当猴耍了的聂冬无语的看着她:“你还想不想回沈府了?”
霍文萱没有回答,却是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你是闹哪样啊!
聂冬觉得自己快要被这女人给逼疯了。
霍文萱却对他爹那幅快要抓狂的模样颇为开心:“让我猜一猜,十七郎来了对吗?父亲要是硬气,不如干脆连十七郎也关起来啊,正好让我们夫妻团聚。”
聂冬按下想拍死这个蛇精病的心,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问道:“你来府里做所的那些事他可知道?”
霍文萱想了会儿,突然咧嘴一笑:“你猜?”
好熟悉的对话啊……
秦苍默默望向远方,三娘不愧是老侯爷的亲生闺女,连表情都一模一样。
要不是有着不打女人的原则,聂冬此刻恨不得撩起袖子跟霍文萱来一场,当然更深层次的原因他觉得自己很有可能拍不过霍文萱……是欺负哥的女盆友没有一起穿过来是吗,等我家女王来了,你就shi定了!跟我放学后等着!
“十七郎是来接你回沈府的。”聂冬道。
“这不是挺正常的吗。”霍文萱轻松道,“我回来侯府也有五六天了,在娘家待得时间也够久了。若父亲还想继续关着我,便去让十七郎写个休书便是。”说罢抬手遮了遮午后的阳光,又命丫鬟去端酸梅汤和新鲜的果子来,转身回屋了。
见到聂冬跟来,霍文萱也不客气,自顾的坐下,摇着团扇随口道:“父亲请自便,我这儿拢共就一个丫鬟伺候,实在是分不开人手。”
见她这幅阴阳怪气的模样,聂冬从最先的气愤渐渐又觉得她有些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古人不成欺我。
“你也不用喝什么酸梅汤了,随十七郎回去吧。”聂冬站在门外。
霍文萱得意洋洋,像是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在她爹猜到她弑父之心却没有第一时间杀了她后,她就非常确定自己死不了。既然如此,这桩侯府丑闻就必须要压下来,没看见参与者之一的霍文钟都若无其事的出去办差了吗。
聂冬被这种目光盯着非常不舒服,只听霍文萱道:“父亲要随我一道去见十七郎么,论理,他还得向您请安呢。”
“不必了,本侯很忙,有你哥哥见也就行了。”聂冬别过头,示意侍卫跟着霍文萱。
霍文萱缓缓站起身,理了理衣袖,高傲的抬起头:“这个侍卫身手倒是不错,说起来,侯府就是侯府,沈家再好,也训不出这样的侍卫。父亲若疼我,不如让我把他带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