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石斌走后段飞取来鸡毛掸子给城隍老爷的泥胎掸了掸灰,又上了三炷香,拜了几下,这才到厨房去,一碗冷饭两小碟咸菜便是老和尚留给他的晚餐。
  长夜漫漫,辗转反侧,段飞不由记起了自己穿越前的事,温馨的家和冷漠的现代化大都市都已远离他而去了,这种事是不能对别人说的,唯有在深夜的时候,自己回忆一下而已,白天的时候他就得忘记这一切,努力地融入这个时代,尽快摆脱现在这种困苦生活……
  ……
  第二天一早,石斌果然跑来请段飞一起去山阳镇,昨晚段飞是趴着睡的,起来后这屁股更疼了,有心想推辞不去,又想起当初石斌是怎么带伤照顾自己的,终于还是咬着牙忍着痛跟他去了。
  山阳镇位于宝应县西北方约二十里处,段飞和石斌走得比较慢,路上花了一个多时辰,走久了段飞的屁股反而不疼了,至少不去在意的时候已经忘了疼。
  命案发生在山阳镇商人刘偱家,石斌早已熟门熟路,带着段飞径直来到刘偱家门前,刘偱家小院围墙高耸正门大开,听到石斌说话声一个叫郭威的年轻捕快走出来查看,见到两人点点头,转首唤道:“头儿,石斌和段飞来了。”
  “嘿嘿,郭大哥,有什么新发现么?”石斌笑着上前问道。
  严捕头走了出来,望着段飞淡淡地笑道:“飞仔你来了,听石斌说你想来现场看看,虽然这不太合规矩,不过倒也可以一试,这件事你知我们知,今后不可在外头乱说,我若是听到什么风声……”
  这家伙还装蒜呢,段飞嘻嘻一笑,道:“我屁股还疼着呢,严大人你放心,不该出声的时候我不会再放半个屁的。”
  严捕头点点头,又道:“你进入现场之后行动得分外小心,不得触碰现场任何东西,有什么疑问就问,有什么发现也要立即告诉我……”
  警告一通之后严捕头带着段飞进入刘家宅院,一边走一边介绍道:“刘偱老婆死在自己床上,仰面朝天躺着,双目不闭,脖子上有掐痕,舌骨断裂,仵作断定她是被人掐死的。”
  “有没有现场照……”段飞猛地住口,咳了一声,道:“找到什么异常的东西?”
  严捕头答道:“没有,刘偱老婆衣裳凌乱,发现有强。暴迹象,仵作怀疑衣服是事后凶手帮她穿上的……”
  第〇〇七章 【犯罪行为初判】
  段飞打断道:“不是说没穿衣服的吗?”
  严捕头向石斌瞧了一眼,答道:“石斌说的?这小子是后来的,没见过现场,平时也不太用心,以诈传诈毫不稀奇……当时家中物什丢了满地,我们基本上没有动过。”严捕头把段飞领进了刘家的卧室,继续道:“刘偱是二月六日出的门,当时还有人亲眼见到刘氏在门口相送,过得几日,刘偱做生意回来才发现妻子已经死在床上,尸体都烂了,刘偱那几天的行踪经查证没有问题,我们怀疑是镇里的无赖汉乘刘偱不在家的时候翻墙而入强,暴刘氏,事后掐死了刘氏又洗劫了钱财,镇上几个有嫌疑的无赖汉都曾经被提审过,不过一直没有证据,闵大人不准动大刑,因此一直无人肯认罪。”
  段飞第一次亲临案发现场,进屋后鼻子里立刻嗅到一股前所未闻的臭味,心知那是尸臭,心跳骤然加快。不敢多想,他的目光的目光在寝室里四下游走起来。
  如严捕头所说,寝室内果然很乱,屏风被推倒,蚊帐被扯落,花瓶被打碎,圆木椅子也断了一脚落在墙角,黄花梨的木柜敞开,衣裳被翻得满地都是。
  严捕头见段飞望着柜子出神,又提供了一条线索道:“刘偱报案时说柜子里本来有一个小首饰盒,里边装着不少金银首饰,他回来的时候就不见了,应该是被凶手带走了。”
  段飞没有回答他,又走到床前看了看,尸体早已被搬走,床上被褥凌乱,连床单都被带走了,除了在褥子上看到一滩发黄的水迹外只余扑鼻的尸臭。
  段飞掩鼻退开,道:“刘家看样子不穷,家里可有仆妇丫鬟?”
  严捕头道:“原先是有一个老妈子看门的,不过在刘偱离家之前刚好被辞退了。”
  段飞眉毛一挑,道:“这么巧?有谁知道这事,找过那个老妈子问话吗?”
  不知不觉段飞已经主导了现场,石斌闻言抢着答道:“找过,我还亲自问过呐,那老妈子也姓刘,是镇南三里外刘庄人,她说那天夜里刘老爷跟夫人在房里吵架,第二天早晨她在院子里见到刘偱的时候刘偱还在气头上,因为她前一天没有劈够当日的柴禾,把她大骂了一顿,正巧隔壁的花大婶来约她下午去镇东头看戏,刘偱更加生气,当即就把她赶走了。”
  “她走之前有没有见过刘氏?”段飞问道:“她听到刘偱和夫人在吵什么没有?”
  石斌抓了抓脑袋,摇头道:“她说主人家的事她不敢偷听,刘偱他们吵架的时候声音也不大,所以她不知道,至于早上见没见刘氏……好像没谁提过。”
  严捕头望着段飞沉声道:“你怀疑刘偱?就算老妈子没见着,刘偱离家当日有人证实可是看见过刘氏的。”
  段飞摇摇头道:“只是觉得有点可疑而已,看看别处再说,石斌,你去找刘妈确认一下,当日她见到刘氏没有?像这样使用多年已经有感情的老佣人不会说辞就辞的,至少刘氏也该出面劝说挽留一下才对吧?”
  “嗯,我这就去!”石斌答应着飞奔出去,段飞又道:“严捕头,是谁在刘偱离家之日见过刘氏的?也请过来让我问几句。”
  严捕头带了两个捕快过来查案,郭威匆匆离去,另一个叫张钧,这时忍不住问道:“段飞,你还是怀疑刘偱?”
  “嗯,首先排除报案者的嫌疑是有必要的。”段飞说道。
  张钧驳道:“可刘偱没有作案时间啊!”
  段飞微微一笑,说道:“所以要问清楚呀,乘他们还没回来,我先给你们说说这个现场的几个疑点……”
  在两人期盼的目光中段飞走了几步,指着花瓶的碎片道:“这房间之凌乱,首先是从这个花瓶开始的……”
  “哦?”严捕头望着满地的玻璃碎片,皱眉不语。
  “花瓶在床前摔碎,碎片撒散向这边,架子却倒向窗户,花瓶飞出这么远,架子却是原地倒下,说明这两个东西不是同时倒下的,花瓶碎片分部很广,被其他倒下的家什压住不少,这说明花瓶的碎裂在前,你们看看这凌乱的房间,没发现其中的规律吗?”段飞在两人疑惑的目光中缓步走起来,嘴里缓缓地说道:“某时某刻某人坐在床沿,他呆了片刻,突然挥手砸碎了花瓶,再一脚踢倒了根雕木架,回手将帐子扯下,然后抓起床脚的矮凳掷出砸倒了屏风……”
  段飞一边走一边手比足划,所说竟然与现场情形一模一样,严捕头和另一个捕快听得目瞪口呆,两眼随着段飞比划越睁越大,但见段飞来到那个衣柜前,手捏下巴想了想,说道:“凶手与刘氏发生了性关系?可惜尸体已经下葬,否则……嗯嗯……凶手很聪明,不过却过犹不及,这个入室抢劫的现场显然是伪造的,刘氏羸弱,又一人在家,凶犯轻易便可制服她,哪里会弄得跟世界大战似的……还有,若是抢劫,凶手为何不翻=弄刘氏的梳妆台却直奔衣柜?除非凶手很清楚刘家藏宝之地……”
  段飞沉思起来,嘴里喃喃地念叨道:“奸杀?……劫杀?……刘偱平日在乎自己的名声吗?”
  严捕头默然点点头,段飞似有所悟,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道:“里面没啥看的了,我们到外头去瞧瞧。”
  段飞掩鼻走了出来,在院子里长吸一口新鲜空气,这才四下张望起来,又道:“刘家的墙很高啊,外人怕不那么容易爬进来吧?对了,刘家的老妈子住的是哪间房?”
  张钧指了指大门西侧靠墙的一个小屋,段飞走过去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刘家宅子小院东侧是一个柴房和紧挨着的简陋茅房——回到古代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正门对面就是正房,正房左边还有一间偏房,西侧则是一间库房以及刘妈的小屋,段飞发现偏房上了锁,遂问道:“严捕头,你们可检查过这个偏房?”
  ps:出现‘翻=弄’之类的不规则使用符号状况纯属无奈,为了社会的和谐,大家请原谅则个……
  第〇〇八章 【连哄带吓】
  严捕头道:“没有,它一直锁着,一来我们觉得刘偱没有作案时间,二来检查这个房间似乎也没有什么用处,刘偱说这房子唯有亲友来时才开启,平时都是锁着的,于是我们就没有查看。”
  段飞仔细看了看门上挂着的铜锁,锁头上的确有不少积灰,但是令段飞眼前一亮的是有一小块似乎曾经被擦拭过,因此积灰只有薄薄的一层,段飞微笑道:“看来不久前刘家有亲戚拜访呢……严捕头,能不能打开门进去看一看呢?”
  “这……打开是无妨的,不过我们没有钥匙,得找刘偱去要,他就住在这山阳镇的亲友家,张钧,去把刘偱传来。”严捕头说道。
  “不用了,我只是想看一眼而已。”段飞在那偏房窗户上用手指一捅,将纸糊的窗纸捅破了一个小洞,探目看了进去。
  屋里果然蜘蛛网遍布,灰尘扑扑,一张木板床上空空如也,并没有段飞所想象的东西,段飞认真看了一阵,终于有了一些发现,他微笑着回过头来,说道:“按规矩……刘偱应该可以住在家中的吧?官府并没有查封他的家嘛,他怎么跑朋友家住那么久呢?”
  严捕头答道:“许是死过人的缘故吧?我听说他准备卖房子搬到别处去呢。”
  “哦,死过人的房子怕也不好卖吧……”段飞随口说了一句,继续在院子里东看看西看看,高高的围墙上并没有攀爬蹬踏的痕迹,这就更排除了外人入屋行凶的可能,严捕头和张钧透过段飞捅破的窗纸向那偏房里瞧了又瞧,只是什么也没发现。
  很快隔壁的花大婶和刘家侧对面的孙老汉都被传了来,段飞借用了刘老妈子的那个小房间一个个地询问他们。
  花大婶年约五旬,矮矮地很敦实,她朴素的脸上隐现惧怕,举止有些战战兢兢,问什么就答什么,典型的小民本色——怕见官。
  询问很快就结束了,她涉案最少,不过她却提供了一些很重要的信息。
  “当日我来找刘嬷嬷,想和她一起下午去镇东看戏,京城来的戏班子呐,听说有很多新戏目……呃,是,起初我还没发觉不对,把话一说刘偱就像发疯一般骂起刘嬷嬷来,说她不好好看家,整天溜出去玩,给人可乘之机什么的,我当时见势不妙走了,后来就听说刘嬷嬷被赶走了,唉,她可是一个老实人呀。”
  “给人可乘之机?你没听错?除了这句话还有什么其他相关的?作为街坊邻居,有没有听到些什么关于刘氏的传闻?”段飞追问道。
  花大婶皱皱眉,想了想道:“再没听到什么了,大人你怀疑刘氏?天啊?天底下再没有比她更守节的女人了,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半年都见不着她影子,刘偱也没什么亲友来往,哪有什么关于她的传言,就有传言那也是跟刘偱有关的。”
  “哦?有什么跟刘偱有关的传言啊?都说来听听。”段飞道。
  “这……这……奴家不好说,都是街坊邻居的……”花大婶犹豫起来,严捕头一声冷笑,道:“花大姐,这可是一桩人命案子,你现在不肯说,那我们只好把你带回县衙,到那里再慢慢听你说咯!”
  大明律凡造反及奸盗抢劫等重罪嫌犯是可以当堂动大刑的,在这年头搜查无须搜查令,抓人无须逮捕证,想逮谁就逮谁,在县衙里动刑打个半死也不会有任何人质疑,严捕头这话一说,对普通人来说是极具威慑力的。
  花大婶吓得浑身一抖,连道:“我说,我说……刘偱经常不在家,关于他的流言不少,听说他借做生意去苏杭之机经常流连于青楼,在扬州快雪堂还包了个姑娘,说是要娶回家做妾,另外……还有传言说他跟镇里的马寡妇有点那个……不干不净……”
  段飞和严捕头对视一眼,严捕头警告花大婶口风严一些就让她出去了,随后又将孙老汉叫了进来。
  孙老汉年不过五十,那张脸看起来却像风干了的橘皮,看来他这辈子过得相当艰辛,段飞不禁暗暗告诫自己决不能混得如此落魄,那边严捕头已经单刀直入地喝问道:“孙老汉,你可知罪!”
  孙老汉老实木讷,给他一吓立刻筛糠般抖了起来,本来是坐在矮凳上的,身子向前一扑,顿时跪倒在地,他匍匐着胆战心惊地叫道:“大人,小的冤枉啊……”
  “冤枉?我问你,你当真在那天清晨见过刘氏?你敢画押证明那真的是刘氏么?要知道做伪证可是要获罪流放的!”严捕头威吓道。
  孙老汉吓得一时不敢做声,段飞和颜悦色地说道:“孙大伯,你别害怕,你且将那天你看到刘偱出门的情形慢慢说来,注意,我要的是关于那个女人的所有细节,她的穿戴,她走路的样子,她说了些甚么,表情与语气有何异样?你都要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别怕,只要你说得清楚明白,没人会为难你。”
  孙老汉心情平静了少许,他抬起头,回忆着说道:“是,当日半夜我就起来在院子里磨豆子,做好了新鲜的豆腐时天都还没开,我装好豆腐推车出门,转身关门的时候就听见对门刘家门响,刘偱走出门来,老汉心中便有些纳闷,刘偱往日出门办货要么在晌午要么在半夜三更,几年来老汉还是第一次见他大清早出门的,更奇怪的是随着他走出来的不是刘嬷嬷而是刘氏,老汉住在他对门亲眼见着刘氏嫁进刘家,但是数年来老汉还是第三次见刘氏出门,老汉不由多望了几眼……”
  严捕头追问道:“你可看清楚了?那真的是刘氏?”
  孙老汉摇摇头,道:“老汉老眼昏花,加上当时天还未大亮,着实未曾看清那女子的面目,不过她的穿着倒是跟半年前看到的刘氏差不多,她当时送出门来,低低地叮嘱了一句,老汉我眼虽花,耳朵倒还灵便,她当时说的是:夫君此去需小心谨慎,贱妾盼着夫君早日平安归家……然后她突然掩口轻笑了一声,刘偱向她道别后跟我打了声招呼,我回头再看时那刘氏已经回家关门了。”
  “说完话然后突然笑了一下?”段飞自言自语了一句,突然冷笑起来,道:“我明白了,孙老汉,今天我们问你的话你回去后不要跟任何人说起,若是听到什么风声……严捕头自会把你抓去当凶手顶罪!”
  “小人不敢,小的不敢……”孙老汉颤巍巍地走了,严捕头疑惑地道:“你怀疑那女子不是刘氏?”
  第〇〇九章 【证据够了】
  段飞微笑道:“还记得那天宋螭当众偷偷跟何柳氏用私物调情么?我猜当日刘偱也是如此,在相送之时不是偷捏了下那女人的手就是做了些其他什么动作,这才逗得那女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刘偱结婚多年,刘氏据说素来端庄贞洁,两人在人前不可能作出这样的事来。
  另外还有个可疑之处,大家都说刘氏大门不迈二门不出,以前刘偱半夜三更出门刘氏都没有送出来,何以大吵一架之后两人感情倒是迅速升温演出这送君千里的好戏?孙老头才出来刘偱也出来了,这分明是想让这个老眼昏花的老头子替他们当免费的人证啊!”
  严捕头道:“这么说来倒也确实可疑,刘氏那时候莫非已经死了?”
  段飞笑道:“我们都看过那个偏房里的情形了,虽然床上没有物件,但是床板上却只有一层薄灰,跟房子其他地方灰尘扑扑蛛网遍布截然不同,显然近期有人睡过,在掐死刘氏赶走刘嬷嬷的那两天刘偱怕是不敢跟死人睡在一个床上吧……”
  严捕头面现狰狞,捏着拳头冷笑道:“好小子,我这就去把他抓起来!”
  这个案子连累大家挨打了不少板子,严捕头急着结案更恨死了凶手,段飞伸手一拦,道:“别急,现在我们还只是推断,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刘偱杀人,只怕他矢口否认,心中有了准备,审起来就麻烦了。”
  “还等什么,定是这家伙杀人无疑,现在已有的证据足以说动闵老爷了,刘偱若是否认正好动大刑给大伙的屁股报仇,嘿嘿,大家齐动手,还怕他不招?”严捕头目露凶光,不理段飞的阻拦,当即带着石斌他们抓人去了。
  段飞不是捕快,加上屁股还疼着,只能慢慢跟在后面,心中安慰自己道:“虽然还没有确凿证据,但刘偱就是杀人犯这个推论应该不会有错,这年头又没有dna检测工具,连指纹鉴定都做不到,我能做的差不多也都做完了……”
  只见如狼似虎的捕快们冲入了一个宅院,不久之后石斌匆匆走出来,对段飞低声道:“飞哥,严捕头请你进去一下,我们没有搜到那箱东西。”
  段飞和他进入那个宅院,只见屋主一家都被吓得惊慌失措地瑟缩在院子一角,两个身形有些发福年约三十出头的男人被镣铐锁着跪在院子里,严捕头正在对他们讯问,两个老练的捕快在房里乱搜,整个院子乌烟瘴气哭喊连天。
  石斌也搜查去了,看他们怀里渐鼓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借公务之便私捞是捕快们来钱的一个重要渠道,段飞来到严捕头面前,问道:“严捕头,可抓到了嫌犯?”
  严捕头唔了一声,道:“这便是嫌犯刘偱以及藏匿嫌犯的盐商林珪了。”
  刘偱和林珪各自放声喊冤,段飞和颜悦色地问道:“林珪,想洗脱你的嫌疑就要看你的表现了,我问你,刘偱来你家住这么久,你可曾见过一只大约这么大的小箱子?个头不大,但是却有点儿沉,应该是木制上了朱红漆的。”
  林珪茫然摇头,刘偱惊讶地抬头看了段飞一眼,惊讶之色转瞬即逝,然后他又低下头去,严捕头也惊讶地道:“你怎么说是朱红色的?这杀才却说是土黄色的箱子!”
  段飞嘿嘿一笑,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刚才去查看现场的时候在衣柜的边缘我发现了一点刮落的红漆,想必是凶手急切取出时不小心挂掉的,刘偱不认也无所谓,事实上我知道那红漆木箱藏在哪里,严捕头,我们不必在这林家浪费时间了,刘偱……”
  段飞突然俯身在刘偱耳边轻声说道:“我相信那个箱子应该很容易从马寡妇家里搜出来吧。”
  假装镇定的刘偱浑身一抖,他惊恐地扭头呆视着段飞,段飞冲他冷冷一笑,刘偱又一个哆嗦,急忙低下头去,紧闭上了嘴巴再不吭声。
  见他如此神态,段飞心中笃定下来,人八成是他杀的,只要没冤枉了他,动大刑那也是他自找的,现在还不清楚的是马寡妇是如何隐藏踪迹在刘偱家来去自如的,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林珪还算机灵,讨好地把严捕头请到一边,嘀咕几句后飞快地跑进自己屋里,捧了一包银子出来孝敬众差爷,严捕头掂掂分量,脸上便露出了和蔼笑容,当即只锁了刘偱出来,随后直奔同一条街相隔不远处的马寡妇家。
  寡妇门前是非多,如狼似虎的捕快用力拍响马寡妇家大门的时候迅速围上一群人来,指指点点的说什么的都有。
  马寡妇有些惊慌地开门出来,严捕头说了几句官面话就带着两个老捕快将独门独院的寡妇家抄了个底朝天,段飞和石斌在门口负责看守嫌犯刘偱以及马寡妇,段飞原本还担心有人作梗,幸好看来马寡妇的人缘不佳,肯替她说话的都没几个,更没人肯替她出头。
  段飞暗暗在观察这个马寡妇,只见她果然有几分姿色,虽然吓得魂不附体,却也楚楚可怜,她惊恐中带着慌乱,偶尔与刘偱视线相对,神色中竟然没有怨恨之意,竟然还有点相濡以沫福祸相依的感觉。
  没多久严捕头便难掩兴奋地手提一只朱红色的小木箱走了出来,将箱子在刘偱面前一晃,一脚把他踢翻,大声喝道:“刘偱,你通奸杀妻,假造盗窃现场,现在贼赃在你姘头家里搜到,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甚么话好说!来人啊,把马寡妇家封了,将这对奸夫淫妇押回县衙!”
  “真有奸情啊……”大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后鄙夷的,羡慕的,怀疑的,痛心疾首的脸一一在段飞眼里掠过,人赃俱在,这两人再嘴硬也没用了。
  段飞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寡妇门前高高的台阶上,又哎哟地一声跳起来,屁股的伤还没好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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