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风难振
栽赃嫁祸,唯恐不乱,皆为某人所喜,尤其是坑人后幸灾乐祸的勾当,她更是乐此不疲。
闻梦里眸子深了。
桂嬷嬷又道:“庄妃自然是矢口否认,不料,宫人在未央宫里发现了庄妃的头饰,想是那刺客落下的,如此一来,便是太后有心护着,庄妃也难逃干系了。”
闻柒给自己倒了杯茶,笑意更深了:“皇上怎么说?”
“太后求情,而且这是终归是一桩丑闻,皇上想必是不想家丑外扬,况且死无对证,仅凭一根簪子要定庄妃一个陷害皇后的罪名,苏家和太后自然是不答应,只是息事宁人,又难和姬家与皇后交代,皇上便下旨,皇后失仪,罚了半年俸禄,庄妃娘娘纵容宫中侍女作乱,贬为庄嫔,这事就这么压下了。”桂嬷嬷眼角露出笑纹,“只怕是皇后与庄妃,姬家与苏家的梁子是结大了。”
闻柒撑着下巴,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案几,若有所思着,大燕四大家族,闻家落寞,华妃失了依仗,不足畏惧。凌家书香世家,元妃性子温吞,不争不夺。倒是外戚专权的姬家与野心勃勃的苏家……为帝者,容不得,只是,这心头的刺,不拔,要出血,拔了,也要出血,最好的法子嘛……鹬蚌相争。
老东西!坐观虎斗啊。
渔翁是这么好当的吗?闻柒哼了一句,抬眸:“没了?”
桂嬷嬷愣了一下,这模样,怎地像唯恐不乱?
闻柒手指一敲,眸光盈盈:“什么见不得人的,难以启齿的,丑事怪事的,说来听听,我也乐乐。”
这姑娘,的确是在唯恐不乱,幸灾乐祸得天经地义。鼻子倒是灵,嗅到味儿了,桂嬷嬷继续道:“昨夜里,倒真是怪了,不止皇后和庄妃,还有三位王爷都遭了难。”上前,拿捏了分寸,四下无人才放心地说,“后半夜里,常广王也像皇后娘娘一般,好端端的失了魂,扒了自己不说,还撕了常钰王的衣裳,常钰王便失手伤了常广王,怕是伤得不轻,太医一波一波赶去常广殿,闹腾了一夜,才消停不到半刻,储秀宫又出事了,御林军奉命巡宫,刺客没寻着,倒看见常湘王殿下躺在储秀宫的内堂里,一旁还躺着好些个秀女,各个衣衫不整的,这些可都是士族家的女子,是太子的秀女,闹了这么一出,太子东宫是怎么也不会要了。”
闻柒拧眉,似乎思考着什么,好半天,吐出这么一句:“那些个姑娘,燕湘荀给睡了没?”
噗——
闻梦里一口茶水喷出,梗着脖子,红着脸:“咳咳咳。”
桂嬷嬷嘴巴大张,一时没合上。
闻柒一边给闻梦里顺气,一边迫不及待:“睡了几个?战况怎样?”这语气,又是激动,又是猴急。
“咳咳咳咳咳。”闻梦里咳得更凶了,面红耳赤。
桂嬷嬷一张老脸,有些挂不住,感情这姑娘,好这口。直摇头:“想是没有,御林军赶到储秀宫时,常湘王还晕着呢。”
闻柒脸一垮,摇头:“可惜了。”
“可惜什么?”闻梦里搭了一句。
“到嘴的鸭子,一口也没啃。”
闻梦里失笑。
“那燕湘荀呢?皇上怎么处理?”闻家姑娘眼里,这又是哪门子的迫不及待。
桂嬷嬷拂额:“有元妃和凌国公府护着,皇上也没重罚,关三个月禁闭,又将这些女子都送去了常湘殿,推迟了太子选秀,让凌家去操办,换一批秀女,这选秀宴怕是要拖到秋后了。”
拖得好拖得妙啊,那只老狐狸,怕是气得不轻。
闻柒又叹了:“可惜了。”
闻梦里笑着看她:“可惜什么?”
“可惜了那些个花容月貌的秀女啊,要守活寡了。”闻柒摇头,一脸惋惜,诶,那一朵朵娇花啊,再摇头,掩嘴,细声细气神秘兮兮,“燕湘荀啊,有隐疾。”
这姑娘,说得好像真的似的。
闻梦嘴角微微抽动,垂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桂嬷嬷一头虚汗,心肝都抖了:“小姐这话可莫要乱说,要传到了常湘王和元妃娘娘耳朵里可不得了。”
闻柒哼了一句,不以为意,想着要传开了,元妃娘娘怕是第一个要给燕湘荀开苞的。
桂嬷嬷语重心长,千叮咛万嘱咐:“近来宫里不太平,怪事连连,刺客猖狂,连皇后和常广王都中了邪,太后已经请了宫外的法师来驱魔作法,小姐千万要小心些,娘娘交待小姐,若要无事,莫要出了华乾殿。”
闻柒眸子一亮:“作法啊。”转头,眸子弯成弦月状,“梦里啊,这日子不太平,咱别出门,要乖乖哒。”
闻梦里点头,淡笑。
别出门,要乖乖哒……
半盏茶后,燕宫南门前,高高围墙下,某人眨巴着亮晶晶的眼,托着下巴,好一番苦恼:“我是翻墙呢?”抬头一看,三人高的墙,看不到头,闻柒头疼,揉眉,“还是翻墙呢?”
她眸子转悠了一圈,狗洞猫洞神马的,毛都没个,退了三步,搓搓手,捋起袖子。
“汪汪汪。”
闻柒动作一顿,回头。一只杂毛狗,正冲她龇牙咧嘴。
尼玛,这狗不打洞啊。闻柒一颗石子扔过去,那杂毛君溜之大吉去,钻到一辆马车下,摇着尾巴得瑟。
闻柒眸子一眯,盯着那马车,嘴角邪邪一挑,伸出一根手指,对着杂毛君勾了勾:“去,咬他。”指了指一边车夫,眨眼间,眸已染了红。
这双眼,勾世间魂魄,锁万物生灵。
片刻,一只杂毛狗,一个车夫,追追赶赶,上蹿下跳,某人大大方方钻进了马车。
又片刻,宫门外,守卫道:“马车里何人。”
一身脏污满头大汗的车夫回:“九章王妃。”
“开宫门。”
又半盏茶后……
奢华精致的马车里,沉香袅袅,卧榻里,女孩儿侧卧,一侧的案几上,沏了一壶清茶,摆着两碟糕点,女孩儿伸了个懒腰,揉揉肚子,一副餍足的模样。
案几旁,妇人垂首,半跪,朱钗华光下掩不住目光呆滞。
鸠占鹊巢,莫过于此。这鸠是闻柒,这鹊自然是九章王妃。闻柒抬抬眸子,窝在锦被里,懒得像只猫儿,问道:“谁在上?”
酒足饭饱思那淫什么欲什么,诶,上天给了某人一双无所不能的眼,她用来侦查那档子事,这姑娘,也是绝了。
九章王妃目无焦距:“王爷。”
“嗯,算个男人。”闻柒拈了块糕点放在嘴里,“一夜几次?”
这都一脑袋的什么颜料啊。
“三次。”九章王妃木讷,摇头,“四次。”说完,又摇头。
三次?四次?闻柒咋舌:“啧啧啧,郎中狼啊。”又抿了口茶水,兴致甚好,“技术怎么样?”
这色胚!比之十一,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九章王妃摇头。
闻柒眸子一亮:“不好?”劲爆啊!
九章王妃还是摇头。
闻柒眸子一凝,愈发暗红了,浓浓的蛊惑:“乖,说人话。”
半天,失魂的人瞪着涣散的眼,语出惊人:“隐疾。”
闻柒手一抖,茶水洒了一半,捧腹,大笑:“哈哈哈。”满榻打滚,她笑得四仰八叉,花枝乱颤,马车也在乱颤,声声大笑肆意,笑声里,蹦出一句,“原来九章王爷雄风难振啊,难怪王府那么多母鸡没一个下蛋的,哈哈哈……”爆笑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