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她辛苦大半辈子,苦苦追求的银钱、田地、青砖大瓦房、孙子,全都有了,自是心满意足了,就是苦点累点亦是毫无怨言的。
至于三个娃儿的满月酒,自是要风风光光大办一场的。去年因着江大玉讹钱的事情,闹得她整个腊月皆是背时倒运的,今年却是要挺直了腰杆子转运一回的。
还未到九月初八这一日,她就带着三婶和军哥儿将新屋旧屋里外三层的全打扫出来,虽然小军哥儿只会叫上小尾巴狗捣乱,但抵不住王氏她老人家心情畅快。一畅快又给堂屋添了几件家什,称了几斤茶叶家来,其它满月酒惯用的鸡蛋、醪糟、酒肉、米粮、菜果自是不必说的……
到得九月初八这一日,江家炮仗声响了一趟又一趟,亲戚来了一拨又一拨,村人亦带些米粮瓜果的来吃酒了。
就是素来自诩王家箐“一等大户”的村长家,也只得咬了牙嬉皮笑脸上门来,还不住拿他家那刚定亲的“媳妇儿”王芳娘来攀亲戚,其实几人皆心知肚明去年的事情,如今眼见着江家愈过愈好,尤其是江春还入了弘文馆,以后前途不定怎说呢……只得忍着红眼,努力维持些面子情,若能真攀扯出甚情分来,往后也是不好说的。
待外头风小了些,王氏又进屋去把三个孙子孙女抱出来,在众村人面前显摆了一回,白玉团子似的三个小奶娃,眼珠子黑葡萄似的乌溜溜转,又不哭不闹的,惹来一片小媳妇的羡慕,恨不得人人轮流着抱一圈……她方觉着心满意足,气定神闲地收拾了排场。
第57章 少女
待九月初八这一日办过三个孙子的满月酒,取了武哥儿、斌哥儿、秋姐儿的名字,十月头子上又买了十亩上好的水田来,将地契捏在手心里,江家的日子就渐渐红火起来。
且不说田地里各种稻子、麦子、油菜、包谷产出不断的,就是山里的酸木瓜、金樱子、银杏果皆是额外的收益。虽然也渐渐有了别的村人跟着捡拾那些果子的,但江家还是能得了大头的。
院里大小肥猪养了三头,鸡也是光下蛋的就有十几只,更遑论又不断添了些小鸡仔进来。
而当初抱来那只小土狗也是慢慢长得有小军哥儿高了,倒不消用链子与绳子拴住,整日间就放了它在院里“巡逻”,有见着生人进来的,吠起来在村口都能听见……一切都向着光明、红火的方向发展着。
而江春在县学里,除了每月月试雷打不动的头名,也按部就班地从丙黄班升到了乙黄班,又升到甲黄班,现在甲黄班都读了大半年了,待过年前就要升学试……“高中”也就要毕业了。
外头烈日灼人,窗外的桃李树林被晒得一片蔫头蔫脑,仿佛一群得了瘟病的小公鸡,水米不进,只低垂着头,浑身无力。
而在室内的学子亦是好不到哪去的,愈发接近毕业,所学内容愈发高深,各科夫子的教学重点愈加向科举考试靠拢,这对现代的江春来说,难度就比以前读读背背的大多了,而她需要付出的努力也就愈发地多。每日天蒙亮,在现代也就五点多的样子,她就得起了,晚间亦是天黑透了才睡,为了长身体,她自是不敢熬夜的。
随着身高的增长,她着意好好选用些首乌、黑芝麻、核桃的来吃用上,头发委实黑亮了不少,只天生底子在那摆着,要想长得有多浓密也不可能,但比起三年前刚穿来的样子却是好很多了。
天气正是热辣的时候,她扎不了甚复杂的发髻,只简单地将黑亮的发丝绕成个小揪揪,用随意买的桃木簪子别到了脑后,再配上那身石青色的曲裾长裙,昂首挺胸的,倒是愈发衬得她白|嫩。有男同学从后望去,见到那副乌发雪|颈的样子,倒是觉着赏心悦目。
身旁的胡沁雪又开始打起瞌睡来,江春无奈地轻推她一把,又将她唬一跳……江春也很无奈啊,她每次都提前交代若是自己打瞌睡就让江春推她一把,但这光张夫子的课就得推她七八次,就跟同一个镜头不断不断反复回放一样。
好容易挨到散学,她倒是恨不得拉上江春回学寝睡个三天三夜,但一来到学舍外,又觉着这般炎炎的夏日,寝里没凉席没冰块的……睡觉也是受罪啊!只得仰天长叹一口老气,乖乖地往珍馐堂去打饭食。
待一见到饭堂里那些吃来吃去万年不变的洋芋菘菜,她又如泄|了气的皮球被狠狠踩了一脚——最后那口瘪气也没了!
于是——“今日饭堂不吃了,春妹妹我们去外头吃罢,姐姐请你吃上一顿好的!”
江春记不清这是入夏后第几次听她这般说了,刚开始她还觉着饭堂有菜有肉的,量又管够,只恨不得一天吃上个四五顿,过了一年,饭堂里仍是那些菜以后,她也有些腻了……再被胡沁雪一怂恿,吃过几顿外头的,更加吃不下饭堂里的了。
她也晓得这般挑食不对,但没法子,她现在正是发育的时候,不能愁眉苦眼、满怀怨念地用餐,若连续这么几日,她胸口就会开始疼起来。
黛玉和西施人家那是心口疼,她是胸口疼。
嗯,虽然,她也晓得胸口疼不过是正常生理发育的表现,若是吃不开心,导致心情郁结,会加重肝气不舒,肝经郁滞,对“小白兔”发育也不好。
对,她胸前现已有些白兔的影子了,且是小白兔在向大白兔发展的过程中。虽然与顾夫子等成熟|女性无法相比,但因着有遗传基因在,比起胡沁雪来却是绰绰有余了……自己已经好几次被她取笑“发面馒头”“厚积薄发”了。
两人说笑着到学馆门口,也不往远处走,就在附近有卖鸡汤米线小馄饨的食铺里点了两碗鸡汤米线吃起来。
虽然是夏季,但这米线是用小锅煮的,将米线、韭菜、辣椒、豆腐、豆芽等物放锅里,加入滚烫的鸡汤煮沸,待沸腾个四五分钟,提下小锅倒进碗里,直到端到她们面前来都还是滚烫的。
两人也不待冷一些,呼啦啦地就吃起来,边吃边有那不知是热得还是辣得汗珠子冒出来。别人可能会吃不惯,但她两个也算土生土长的当地人了,却是最稀罕小锅米线那股热辣劲头的,就是得趁烫吃下去才过瘾。
其实若按后世疾病谱、流行病学的理论来说,太烫的食物吃多了对口腔、食道都不好,有这般饮食习惯的人群与食道癌的发生存在着正相关……但人的口腹之欲也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江春刚开始还劝着胡沁雪,慢慢地待她自己吃上几次也就放不下了,过几日不吃一碗都会觉着馋。
两人呼啦啦吃完出了食馆门,见着有卖酸梅汤的,虽未如后世一般冰镇过,但也是放水井里凉了半日的,每人又吃了一碗,方才擦净嘴巴手挽手地往学馆走回去。
当然,说是“手挽手”,其实是江春一路上都想要将自己胳膊手从胡沁雪手里抽|出来,实在是太热了啊!大热的天吃完滚烫的东西,还要恨不得肉贴肉地挨在一起,尤其胡沁雪还是个“大汗手”,方一碰上就将她衣裳沾湿|了……但那小丫头仿似与她杠上了似的,牛皮糖一样任江春怎也甩不脱。
两人一路嬉闹着进了学舍,才有半年不到就要结业考了,氛围开始紧张起来,故虽是午休时间,却也有好些人在学舍安坐了。
刚出了一身汗,江春慢悠悠坐下后,也不急着拿书出来,只静坐了片刻,待身上不那般热气腾腾了,她才伸手进抽屉里拿书册。
今日下午虽是诗画课,但她还想将晨学的《春秋》拿出来“回味”一遍,作为中国史上现存的第一部编年体史书,她是将它当作历史故事书来看的。上辈子是文科生出身的关系,对这种叙事性、故事性极强的书籍,虽张夫子讲解得枯燥乏味,但她读起来倒是津津有味的。
只刚拿出来,不小心就从里头抖落了一张浅粉色的花签纸出来。江春暗自奇怪,自己没有这桃花底纹洒金线的纸啊,她历来都觉着浅粉太女气,不合她审美,当然最主要还是舍不得花钱买这么浑身花样子的签纸。
不待她反应过来,身旁的胡沁雪却早先她一步低下头去将那花签纸给拾起来了。
江春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不待她张嘴,胡沁雪却已是忍不住好奇看起上头的文字来了,看也就罢了,还边看边念出来:“彼狡女兮,不与我言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彼狡女兮,不与我食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
这是《诗经.郑风》中一首名叫“狡童”的情诗!
江春脸颊上刚退下的绯红又飞上来了,学舍里还有这多同学在,居然被胡沁雪当众念出来了!虽然声音放得挺小,但耐不住舍里太|安静啊!
她恨不得蒙上她的嘴,不,最好是用针线给她缝严实!
但已经来不及了,短短三十八字很快就被她念完……在众生惊奇的目光里,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其实“狡童”一诗就是个“爱情的小船说翻就翻”的故事。原诗中用的是“彼狡童兮”,说的是一对恋人,因闹别扭而分开,女子实在想念那“狡童”(泛指美男子),因为“狡童”不与她说话,而令她觉着寝食难安,故写出这首埋怨恋人的情诗来。那匿名投信之人将“童”改为“女”,就是一首对倾慕女子表达相思的情诗了。
这是江春两辈子加一起四十多年里第一次收到情诗,然而却并没有悸动,只是觉着奇异,三十多岁的人了,居然被十几岁的小屁孩儿塞情书?!写情诗也就罢了,还匿名?!甲黄班这多男同学,全学馆里这多男学生,她怎知是谁写的?!而且还不能排除可是与哪个女学生有过节,被人家捉弄的……
她要晓得是谁写的,真恨不得拉住这小屁孩儿来几巴掌,嘴里还得骂上:让你不学好!学谁不好,偏学人早恋写情书!早恋也就罢了,还是单相思!
可惜她盯着那三十八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看了两分钟,也认不出到底是谁的笔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到底是哪个小屁孩儿在暗恋她。
有几个平素玩得好的女学生已经笑嘻嘻走过来了:“小江妹妹,是谁在倾慕你哇?”现风气还是开放了很多的,外加又是少男少女聚居的学里,对这些男女情思甚的也不会避如蛇蝎,皆是好奇居多。自然,要说“惊世骇俗”,却也算不上的。
江春也想晓得到底是哪个大侄子在暗恋她啊!她心理年龄作他们姑妈姨母甚的都绰绰有余了。
她将自己平日有接触的男学生在心内捋了一遍:接触最多的当属徐绍,他倒是温文尔雅的,平素对自己也颇多照顾,认识时间也最长……但他那般家世教养应该不会做这莽撞的事,就算要表白,也该是当面问过“小友,我可以向你表白吗?”才会行事的。况且她平日也未看出来他对她有甚男女之情。
其次是乖乖好学生杨世贤,平日二人讨教功课是最多的,有时为了争辩个问题也会专门坐到一处去;为着他写得一手好字的关系,她在书法上有甚不懂的也如迷妹般地向他请教过;在珍馐堂里也曾坐一起用过膳……但他那么内向害羞的学生,应该也做不出这般大胆之事,若要暗恋那就是真正的暗搓搓地单恋了。况且,她亦未看出他对她有甚男女之情。
然后是胡英豪,那就是个腹黑的家伙。江春与他同窗三年了也未猜得出他那脑袋瓜里想些啥,平素总一副狐狸样子,不肯多说一句话,凡是劳动他尊口了的,那须得是有缘由的……这般男学生,更加不会做这种轻而易举被同窗识破的事了罢?他要暗恋那就是小说套路里的腹黑心机boy,支好个套,等她自己往里钻就行了……要追求哪个女学生还不是手到擒来,根本用不上写情书。
下来还有接触的就是徐纯了,唉,算了,那大愣子,与自己身旁的小愣子胡沁雪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冤家。两人之间已经慢慢有点那意思了,就是反射弧再长,长得绕过南半球,也不可能给自己写情书的,可直接排除了。
当然,她有接触的还剩下护花屎者冯毅,但他可是班花的忠实粉丝,不给自己塞恐吓信就算不错的了,情书?除非是来捉弄她的。
于是,待班上每一个男学生进门来,皆被她皱着眉,用炯炯目光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然而,排查了一遍之后,她还是不知“暗恋者”是谁。
待舍里学生渐渐来得多了,也不知是哪个大嘴巴将“小学霸被人倾慕”的消息散播出去,还将“粉色桃花底的花签”“一手形神兼备的章草”描绘得有鼻子有眼的,仿佛人人都得见了那张纸似的……江春感觉自己脸红成六月的水蜜|桃了——不是害羞,是气恼的,已经有口老血来到脖子眼了。
下午的诗画课就在她的抓心挠肝中度过了。
不过,她这边抓心挠肝不是滋味,身旁的小愣子胡沁雪也有些不是滋味了。
一面她也有些后悔自己莽撞了,给好友带来困扰。她本意只是好奇,并非有心让江春出这样的“名”,若她生了自己的气该怎办啊?历来只有她或真或假生气,由江春来哄的……若江春不快了,她又该怎办呢?嗯,这是个问题。
另一面却是有些伤怀的,同为豆蔻少女,自己学业不如江妹妹优秀,就是那窦夫子也愈发与江妹妹走得近了,当初他主动搭讪的人明明是她……是因为她皮肤不如江妹妹白,相貌也与她差了些吗?
现今,她都有倾慕者了,自己还是男同学口中的“女霸王”……都怪那母女俩,林淑茵一来就将她“女霸王”的名头打出去,现都无几个男学生敢与她往来。就是徐纯那厮也只会整日作弄笑话她,前几日还将她给气哭了,现已好几日懒得搭理他了。
少女心事真是几多愁,越想越是“悲”从中来,从学业、相貌、人缘到从小丧母,没有慈母疼爱,没有亲兄弟姐妹,哪像江妹妹有慈母日日挂念,还得了三个亲弟弟……人果然是不能比较的,尤其女人,越比越心绪纠结,缠成了个线团,恨不得拿把剪子将它全绞了干净。
江春自也有她的烦心事要纠结——这“大侄子”始终未猜出是哪个来,也就未曾留意到好友的郁闷了。
待散了学,两人用过晚食后又默默无语地回了学寝。
午间二人热出一身汗来,晚间就得好生洗浴一番了,只学寝条件有限,未有专门的洗澡间,只在每层楼左边最尽头设了间净房,分隔为两仓。前头那仓作洗浴用,下头铺设了排水管道,与后头厕所那仓直接相连,外加每日有人定时打扫,倒也闻不到甚味儿。
江胡二人平日皆是分工协作,一个从学寝司处打了开水来,一个从井里打了凉水来兑过,待温度适宜了再用瓢浇冲到身上去。
今日江春打来热水半晌,方见胡沁雪打来凉水,因着天热,倒是所需热水不多,直待胡沁雪将凉水打够,两人方脱下衣裳,开始洗起来。
只今日的胡沁雪颇为奇怪,不住眼地偷瞧江春,边看还边红了脸。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江春也是拒绝的,从未与人一起洗过澡的她自是不愿与胡沁雪一处的,只是这小姑奶奶在家被伺候惯了,莫说兑水了,就是一错眼没看住就能在青石板上跌倒,江春无奈只得从最简单的兑冷热水开始教起,到后来教着教着就两个一起洗了。本也就是女娃子,大大方方放开些也无甚的。
只是最近这几次,小愣子的眼神总不对劲,不是拿着她小白兔看,就是指着她臀|部笑的。
江春这两年来发育比较快,嗯,前世只有a+的她对现在这对快到b的白兔还是很满意的。而且现在这副身子很会长肉,腰上脸上四肢皆不长,只长胸和臀|部了,从侧面看起来颇为婀娜,尤其配上那细细的不够掐一把的腰肢,衬得愈发明显,委实是有些曲线的。
“快莫东张西望,再不洗水冷嘞!”江春拿手在盯着自己瞧的小愣子眼前摇了摇,想要将她神思拉回来。
哪晓得她不抬手不动还好,一动,那对翘挺挺的半大白兔就跟着晃起来,尤其是顶上两只红红的兔子眼睛颇为扎眼,沾了水后还真犹如红润的兔子眼睛似的有神采。
小愣子脸更红了,低下头来看看自己的,又看看她的,左看右看,看来看去又觉着“悲”从中来了,为甚江妹妹的似两朵红梅般娇艳,自己的只是像浅粉色的桃花?自己有她那么大的时候也是两朵浅桃花,为甚没她的好看哩?
江春在她一眨不眨的注视下,脸也红了,若这小愣子不是生得女儿身,江春定以为她是个小色胚哩……
“喂!胡姐姐,你不洗我可洗好嘞,我先出去了啊……”江春边说边拿过裤子来,弯着腰准备穿上干净亵裤。
“别啊,春妹妹,你等等我,我马上就好了。”小愣子望着她稍微弯下腰去显得愈发明显的曲线,眼睛在她挺翘的臀|瓣上流连片刻,将手放到自己身后去摸了摸自己的,有些平呢,怎……怎就不如江妹妹哩……
果真是少女心事多。
江春怕冷,将身上水气擦干净了赶快穿上衣裳裤子,却不晓得这小愣子连洗个澡都能让她“悲”从中来。
二人洗完,将地板上水气打扫干净了,方拿着洗漱用品回了学寝,只胡沁雪一路上皆沉默寡言的,这倒与平日的她有些不一样了。
江春看了她几次皆是眼睛红红的偷瞧着她,目光一与她对上又立马闪开了……也不知怎了。
直到晚间,二人躺床上,江春才忍不住问起来:“胡姐姐今日是怎了?好似不太开怀哩。”
“唉——哎!”那小丫头翻了个身,叹了口老气,也不说话。
江春对此早就有经验了,这丫头定是有话憋着了,她就算不问她,她憋一会儿也自然会吐口的。
果然,沉默了好一会儿,见江春不再问她了,她又生怕江春就此真睡着了,不好奇她到底要说啥了,迫不及待地说起心事来:“春妹妹,今日我很不舒坦哩!”
江春隔着黑漆漆的空气,仿佛已经看到她那眨巴着期待着的大眼睛了,好吧,静闻其详。
“今日,今日,姐姐不该将你的诗念出来,害得你难为情。对不住春妹妹了。”只听她小声地道歉,江春也倒不觉着气恼了,反正也不是甚大事,只是希望她能养成好习惯,稍微注意一下别人的感受,今后再遇着这般涉及别人隐私的物件,还是当注意些分寸。
“只是我有些不痛快哩。”小姑娘委屈得估计已咬住嘴唇了。
“胡姐姐是怎了?有甚不痛快的就与我说说罢。”
“你保证,你听了不许笑话我!”
“好,我保证。”
“已经有人倾慕你了,为甚就无人倾慕我哩?我不痛快。”
江春:……这个,被大侄子一样的小屁孩儿“倾慕”我也不痛快啊!
不过,为了让她痛快些,江春还是安慰道:“胡姐姐你生得这般好看,心地又好,怎会无人倾慕嘞?定是他们都将你当作高岭之花遥不可攀嘞!我要是男子,我定会十分倾慕你的。”这是实话,像胡沁雪这般天真浪漫、心地善良、阳光开朗、努力上进,有公主命却又没公主病的女孩子,江春要是男子,定会喜欢她的。
然而,这些话并没有安慰到她——“春妹妹你骗人,你胡说!明明是你好看,你学业又好,还有阿嬷疼……”
江春|心想:真是个小愣子啊,原来是为这事。
“胡姐姐你切莫妄自菲薄,各人有各人的命,你羡慕我有阿嬷疼,家中兄弟姊妹多,我当年吃不饱时却是觉着你家顿顿有鱼肉下饭才是好日子哩,恨不得自己生作胡家女儿哩……”
小丫头听得沉默了片刻,似乎是觉得她说得也有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