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 图穷匕现（下）

  从种种情况推溯到远古，那些摘星拿月，动不动就打得天地崩毁的大能们，也是真刀实枪的对拼着，一切算计都十分原始。
  再上一步，最后那些个站在食物链最顶端的大能者，或者说是天道的代言人，也不曾知道自己的努力会不会有着很好的结果。
  他们处处布局，仍然会有着破绽，算计来算计去，很多事情仍然会不尽如人意。
  从这里，苏辰就可以看得出来，在此方世界之中，没谁能真正完全的代表天意……
  所谓的圣人不死，超脱于世，其实并不是真正的超脱了出去，他们还在天道的限制之中。
  或许，那些圣人融入天道之中，已经泰半取得超脱，实际上，还是割裂不了。
  至少，有一点可以证明。
  上古一战之中，没有成圣的某些魔神，并不怎么惧怕圣人，屠圣自然是谈不上，但还是能够伤到他们。
  在苏辰的理解之中，诸天万界，这一个个世界，就如一部部电影，一本本小说。
  世界众生，就是电影小说中的人物，演绎着一幕幕可歌可泣的故事。
  而大罗金仙，就是可以在电影和小说之中无所不在，甚至能让没看过电影和小说的观众们，也知道其大名，间接影响到电影世界和小说世界中人物的走向。
  或者编写续集，或者变成唯一主角。
  似苏辰这种求道者，假如把自身世界当做电影，他想着的其实是有那么一天，终于脱离电影和小说的限制，见到作者或者导演，超脱本方世界，达到另一个层次。
  在苏辰原本的推测之中，本方世界的圣人，应该已经脱出了电影，站到了观众的位置。
  事实上，并非如此。
  若真的这样，电影中的角色，根本就不可能伤害到做为超脱者的圣人，他们的力量无法超出天道限制。
  所谓天道，当然就是作者本人了。
  这方世界的天道其实已经挂了。
  当初盘古开天辟地，身殒之后，天道就不存在，后来被人窃取权柄，掌控着诸天世界的运转。
  圣人真灵寄托其中，各自掌握着某些权力。
  也就是说，他们共同成为天道。是故事中的人，在自行决定着故事的发展。
  “这个世界，没有作者。圣人也并未完全超脱。”
  这么推断下来，苏辰就有些明白了以力证道和三尸证道、功德证道的区别。
  所谓三尸证道、功德证道，全都是以本世界的规则为依托，成为天道的一部分。
  天道不灭，己身不灭，世界长存，永远存在。
  这已经达到了至高无上的境界，没人能够超脱圣人本身的阶位。
  换句话说，圣人之下皆为蝼蚁，其原因就在这里了。
  不是因为境界高深而压人一头，而是因为权柄的存在。
  神通不及天数，天要你亡，那是不得不亡。
  一念之间，诸天毁灭，世界重启，也不在话下。
  因为权柄在那里。
  而以力证道呢，路子就完全不一样了。
  那是一条叛逆之路。
  也是一条真正的超脱之路。
  直接从电影故事之中，打破荧屏，撕开书本，走将出来。
  或许不会成为作者，也不会成为观众，但他可以走出电影院，看到另外一个世界。
  以巨大力量打破世界隔膜，超脱于世界之外。
  那么，在这个世界之外，到底又是什么？
  是混沌世界么？
  还是说，是另外一个谁也不知道的环境。
  更或许，是一片虚无。
  苏辰不清楚。
  但是，他想要试试看。
  自从明珠之中生成一个奇怪的世界之后，他就发现，事情有些不一样了。
  明珠世界中的众生万物，其成长的资源，除了向本世界抽取气运恢复伤损之外，最大的来源，其实是不知明的灰色气息。
  那灰蒙蒙的气流不知来源于哪里，苏辰有时只能调动那么一丁点。但就这么一点点，就有着无以伦比的威力。
  当初面对四位菩萨级高人的四相归元阵，能重演地水火风创世纪般的力量威能。在苏辰明珠携带着灰蒙蒙的一丝气流冲击之下，有如土鸡瓦犬一般，被轻松击溃。
  心高气傲的观世音菩萨，被打得没了脾气，慌慌张张的逃出千里万里，再也不敢在苏辰面前出现。
  这种战果，简直超出了苏辰对世界的认知。
  所以，他可以推算出来。
  明珠力量，或许在本方世界之中曾经出现过，观音菩萨认识，自认万万不敌，所以才会远远避开。
  还有，这种灰色气息，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之中，是超出所有人想象的一种力量。
  “有可能来自于本世界之外……这么看来，明珠并非这一维度的法宝。”
  苏辰经受过现代社会各种思想的洗礼，他用维度这个不知道真假的理论来推测，感觉也比较恰当，也或许不算适当。
  只能说层面不一样……
  所有的猜想都只能是猜想。
  就如电影中的人，无论怎么猜，怎么想，也不可能想象得出电影之外的真实世界。
  ……
  十几载风霜，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西行一路降妖伏魔，晓行夜宿，历经了无尽艰险。
  这一天，终于来到一处所在。
  此处灵宫宝阙，琳馆珠庭。真堂谈道，宇宙传经。
  花向春来美，松临雨过青。
  紫芝仙果年年秀，丹凤仪翔万感灵。
  四处都传来诵经念佛之声，听之如饮佳酿……
  唐僧四人自感目不暇接，叹息不已，直呼灵山胜景，的确是天仙祖庭，万佛家乡。
  苏辰此时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身法力，如同虚虚渺渺一道鬼影一般飘在四人身后。
  他的实力越来越强，一种冲动时时萦绕在心，总感觉有着无穷束缚在自己身上，恨不得撕裂，挣脱……
  心头警兆越来越是明显，他知道此行无常，早早的就将雪女送走，此时想必已经御剑回了大唐。
  苏辰更是知道，这时候，随着自己上了灵山，朝天宫108天仙弟子以及万圣公主、雪女、李元化等人，想必一直在担心着。
  在远处默默观望着。
  因为，他们渐渐的感应不到苏辰的气息了。
  就象是已经快要脱离世界……
  苏辰感觉自己伟力深藏，随时都可能爆发出来。
  随着气运燃烧，整个明珠与他的肉身元神凝结在一起。
  此时他已经自成一方世界，与此方世界格格不入。
  他强行控制着身体内部即将溢出来的强猛力量，只觉得自己一举手一抬足之间，就要把这大美灵山，踩得塌陷。
  这是整个世界的力量凝聚一般，似乎在此方世界，又似乎在彼方世界。
  无穷的天道气运聚集之后，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通天之路得到的好处。
  上古妖族朝圣，建无上天庭，以应天数。
  自妖族天庭覆灭，妖众散于四方，这份气运本来将要重归天道，却被人以偷天换日之法，私自截留。
  为妖族留下一份生机，也为众生留下一丝机缘。
  不亲身经历一番，没人能够察觉其中的巧妙。
  如果这份气运被人吸取，定能直破重关，超脱出去。
  但是，妖族气运一空，再无反复。世间再无妖精魔怪，只余人族和野兽。
  这种后果，十分可怕。
  当初圣人截留气运的本意，就是不想面对这种结局。
  ……
  大光明之中，佛祖端坐莲台，宏大声音正在分封佛位，鉴定功果。
  三界神仙全都停下了手中动作，看着灵山盛会，天花乱坠，佛音震空，响彻三界六道。
  “圣僧，汝一路辛劳，取得真经，甚有功果，加升大职正果，为旃檀功德佛……”
  如来一言道出，唐僧身上大放光芒，脱去凡胎……
  苍青色毫光弥漫灵山，在无穷佛音之中微微一笑，回头望来。
  唐僧眉心出现一朵苍青色莲花，有着无穷妖魅，又带着奇怪的圣洁之意，突然开口，与如来同声共鸣：“大唐李御，此行护法，斩妖除魔，颇有功德，封为……”
  话音到这，灵山无数菩萨、罗汉如同梦游一般，齐齐出声：“阿弥陀佛！”
  整片山岭生出万丈毫光来，苏辰身体一颤，感觉整片天空之中出现一只巨大眼睛，死死盯着自己。
  身体轰的一声，就被锁在原地，顶门跳出一颗光闪闪明灼灼的珠子，如海洋一般的苍青气运，被牵引着，就要出现。
  不知何时，唐僧已经到了身边，长鲸吸水一般五指屈张虚虚抓来。
  苏辰身上光芒，被这一抓，同气相应，所有气运就要脱离。
  如来座下金莲一动，就到了半空之中，伸手一掌压下，恍若苍天倾覆……
  而在苏辰身后，又有一个满身宝光，头上结着无数波纹曲卷头发的雄壮僧人，轻诵佛号，手如兰花，缓缓按了过来。
  三位一体，结成天地人，三尊佛陀面上带着相同微笑，眼中含着悲悯，同时伸手捉拿镇压，收取气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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