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哦。”沈潘委屈道。“那我真走了。”
  “快滚。啰嗦什么?”
  “哦。”沈潘越说越委屈。
  两腿一弯。跪下来磕了头。
  前世里,三叔沦落成了个疯子时,他才知道,这人看似不羁却实在重情。
  养他十几载。不怨不悔。
  他连恩情都不报,那可还算个人?
  “切记。定要留心明玦。定不要妄进。徐徐图之,方才妥当。”
  沈潘不放心。再交代了一遍。
  “我答应你。”沈清慎重点头。
  “实在不行。”沈潘皱眉。“明琛若是耍横,你把他砸晕了带走算了。以后孤云野鹤的也逍遥。至少有命。”
  上一世,沈清带着一抔枯骨游山玩水的时候。可不还是可怜又心酸?
  “。。。。。”
  “你今日怎么老说胡话?”
  “我只是不放心。”
  “嗯。”
  沧桑过往烟云,他到底是放不下,解不开。
  只能等着命运顺着轨迹朝着他们倾轧过来。
  但愿他以往所做的努力有用。
  能让他们逢凶化吉。能让他们平安顺遂。
  第51章 刺激
  山花开满头。阳光遍染枝头。
  垂柳亭里,有人长袖惜别。
  “你走便走吧。为何还要带上马?”孙子锐叹口气。别扭地将一应包袱扔在马背上。
  “不骑马,那么远的路,我怎么去?走过去?”沈潘笑一声。重重地拍着孙子锐的头。
  “坐马车啊。”
  “。。。。”好有道理怎么办。
  “男子汉,好儿郎。做什么马车啊。”沈潘僵了半天。好不容易说道。
  “哦。”孙子锐给了他一个。“你说什么都是对的”的眼神。
  “嘿。你还不服气?”沈潘又拍一下。“你丫欠抽?”
  “哪里能啊。”孙子锐噘嘴道。
  “什么时候回来?”
  到底是舍不得。孙子锐抱着他胳膊。委委屈屈问道。
  “不知道。”沈潘思忖道。
  “说不定等我回来你儿子都打酱油了。”
  “哪,哪能啊。”孙子锐噎了一下。讪笑道。
  “说不定,等我回来。可给你带个嫂子。”沈潘哼笑一声。
  “嫂子?”孙子锐眼睛一亮。忽然脸色一凛。“你不是喜欢”
  “好龙阳。”沈潘直言不讳。“等我把他带回来。你可要给他敬茶。”
  前世那年,他镇守梧州。在那梧州小院里不止一次地搂着明琼想象。
  “日后待得凤连让我打到了盛都。我变带你去我兄弟府上祭拜。你喝不上他的茶,倒给他喝也是无妨的。”
  明琼总会含着羞,半敛眉。看着他嘿嘿嘿傻笑的样子,拧他耳朵。
  “谁要跟你回去给你当媳妇儿?”
  “不当不当。”沈潘忽然摆手。搂着明琼换个姿势。“我就这么一个从小到大的朋友。他若是知道我有你,还不告诉他。定然会爬上来,让人盖不住棺材板。”
  孙家那时候全家被诛。连着家产都被抄没了。
  如今的孙子锐才十六岁。正是年轻。正是个好年龄。
  “我给他倒茶?好呀。”孙子锐尤不自知。“男的?”
  “嗯。”
  “真的是男的?”
  “嗯。”
  “男的我也认他当嫂子。”孙子锐拍马屁。
  “好。”沈潘回答他。
  “情来情去情随缘,缘分来了是挡不住的。听我一句。若是欢喜,定要让自己无怨无悔。”
  “我走了。”
  沈潘骑上马。轻拍疾风。
  随着哒哒的马蹄声。渐行渐远。
  孙子锐还未回过神来。
  只看到一抹黑影,顺着官路,慢慢离去。
  影与人齐。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孙子锐喃喃。苦笑一声。又觉得心里酣畅淋漓。好不轻松。
  。。。。。。。。。
  晨起喧嚣。一间驿店里,鸡声嘹亮。
  店里出来个人。看着满天的星光,扯着极为熟练的梧州腔,和店小二说话。
  “几时了,你们这鸡就叫了?”
  “客官。五更了。”店小二哈腰殷勤道。“大多数住店的行人都是五更启程。这鸡,也就这时候叫。客官是现在就走,还是天大明了再走?”
  “现在就走吧。”沈潘结了账。买了好些干粮往外有去。
  烈国处北。宁国是南。
  这五更天的初夏倒也没有宁国盛都的烦热。多了丝粗犷的疏意。
  连着天都显得更高一些。
  沈潘牵了马,走出驿店,随手拿出块干粮啃。
  梧州离边关不远。他乔装打扮,刚从宁国出来,就是这梧州。
  千里梦回,如今又踏上这土地,感到新鲜又忐忑。
  梧州是当年他镇守的地方。
  凤连未雨绸缪的时候,派他亲自来当了监察史,将梧州打探清楚。
  当年他出手凌厉,将梧州知府先斩后奏砍在马下的时候,震惊了整个朝堂。
  李淮安中饱私囊,鱼肉百姓。仗着出身李家。在梧州胡作非为。甚至出卖敌情。
  那时候自己年轻气盛。凤连刚以铁血手段积下威信,正是他们杀鸡儆猴的好机会。
  是也,沈潘砍了李淮安丝毫不手软。
  那个大贪官。从他府里抄出的银钱,比那整个梧州报上来的税都多。
  杀了算了。
  沈潘叹了口气。挠挠头。硬着头皮,问了声,追着他出来送他的店小二。
  “这梧州知府还是李淮安?”
  店小二正捧着手里的碎银子傻笑。听见沈潘说话,连脑子都不用带。
  “当然是李大人。李大人今年还娶了第二十七房小妾。那排场,那架势。红红火火的,哪里见过这架势?”
  。。。。。
  “好嘞。”沈潘抽了抽嘴角。打马直接往北去。
  天色渐明。沈潘从晦暗走到天色大明?看天边泛起的日日红色朝霞。。
  沈潘最近老是做梦。
  梦到梧州。梦到他曾经住的院子。
  当年他杀了李淮安,却不曾问他。他到底是否通敌叛国,和宁国勾搭上了。
  不然,他的明琼怎么会沦落至此?
  他的明琼。
  初遇他的时候,还是个丁点的少年。
  偷偷藏在他的门后。只一眼,就被他劫掠了去。从此不休。
  明琼是被人送上门的。送与他的。
  被人送到了他在梧州躲藏的屋子里。
  他明知道他来路不明。到底还是喜欢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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