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言朔嘴角勾了勾，拿起手边的温热咖啡抿了一口。
  奥利维亚的品味还不错，这的确是家味道十分浓厚正宗的店。
  这件事情很快就会牵扯到沈之繁，毕竟他就是公主大闹的源头。
  那个住在他家隔壁的漂亮青年，向来拥有着一双忧郁迷人的眼睛，也拥有着一双机甲操作极其华丽的手，他是机甲联赛势头最好的新秀，不过出道一年多就已经夺下了人气第一的宝座。
  但是这毕竟只是机甲联赛，这些选手的水准和真正奔赴前线的军人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他们讲究的更倾向于操作华丽罢了，而真正的战场每一秒都是生与死的决斗。
  机甲操作和天赋息息相关，有人天生就对机甲极富天分，也有人直到十七八岁也不得其门，天赋很难在年幼的时候看出来，所以也很难开展专门的机甲班，军队有时会选拔机甲联赛中的佼佼者入伍，其待遇水准极高，并且会得到帝国庇佑。
  这样一来机甲联赛就有些类似于军方选拔种子的学校了。
  所以从某一方面来说，沈之繁虽然现在只是一个机甲联赛明星，但是他未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这样想来，既拥有俊美出众的样貌，也拥有着前途无量的未来，他人气之高也可想而知了，即使是得到了公主的青睐也并不奇怪。
  但是言朔并不这么认为，奥利维亚是个十分典型的公主殿下，在时事总体和平的现代，奥利维亚这样的皇室公主的责任只是当吉祥物摆着看的而已。
  奥利维亚符合一个吉祥物的人设 ，既美貌也傲慢，但是据言朔对她的了解，除了这两样之外奥利维亚还拥有着和美貌不太相符的聪明。
  只是奥利维亚的聪明是不流露在表面的，沈之繁的确拥有着让年轻女孩神魂颠倒的魅力，但是奥利维亚不是普通的年轻女孩，言朔并不相信奥利维亚会真的为这样一位年轻俊美的青年就轻易地抛弃了自己的大脑。
  再联系这一次的失联一事，他总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旁人不知的隐晦的秘密。
  更奇怪的是……沈之繁那边也出了点什么情况。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温热的咖啡杯，眼睛思索着刚才沈之繁的眼神和情绪，以他多年来的一些经验来说，这些都不像是伪装的。
  沈之繁一定出了什么事，他昨天和沈之繁通话的时候对方还很正常，尽管两人不欢而散。
  可是沈之繁今天几乎表现出不认识他的样子，更别说那些奇怪的言行了 。
  想到这里他皱了皱眉。
  这不是赌气，他出事了。
  ……
  沈之柔努力地瞪大了她缝隙似的眼睛。
  “是真的，”沈之繁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我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昨天的记忆还停留在你考试作弊被抓回家撒泼那天。”
  “我、我什么时候考试作弊回家还撒泼了？”沈之柔心虚地强词夺理道。
  “七年前，总之，”沈之繁揉了揉太阳穴，从一开始的不可思议之后他总算开始正视现实了，“我失去了这七年的记忆，我印象里的我只有十六岁而不是二十三岁，生活在n-192是a1最高星系的帝星球，而你在我的记忆中，也只有十二岁。”
  沈之柔张大了嘴没有说话。
  “我……”沈之繁有些迷茫地倒在柔软的沙发上，看着这陌生的一切，将温暖的靠枕放在自己的胸前抱着，这种姿势是他没有安全感的表现，“但是我觉得我也没有失忆的症状，我……这听起来很荒谬吗？”
  沈之柔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又飞快地摇了摇头，最后急忙安慰道。
  “别、别急哥，你从小脑子就不好使，我们慢慢想，”沈之柔快被吓哭了，本来就磕碜的脸蛋看上去更吓人了，讲的也不知道是哪门子倒霉话，但是沈之繁莫名只觉得安心，毕竟这是妹妹真心实意的关怀，“是不是最近机甲联赛压力太大了呀，我、我们要去找医生吗？”
  沈之繁想了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找是要找的，不过先等等，我还没有觉得任何的不适，我最近……有发生什么事故吗？”
  “没、没有啊，”沈之柔努力地咬着唇回想，最后丧气地低下了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你已经很久不怎么搭理我了，我其实并不太清楚你最近的状况，对不起哥……我没想到你会出这种事。”
  “我不搭理你吗？”沈之繁愣了愣。
  虽然他觉得沈之柔确实挺烦的，但是家里感情一直都非常好才对。
  沈之柔抽抽噎噎地点了点头。
  沈之繁叹了口气：“一定是你干什么坏事了吧，老实交代吧。”
  沈之柔愣了愣，然后又坚定地摇了摇头，最后沉默了一会儿咬着嘴唇道：“我没有……只是机甲联赛很累，你总是很辛苦，没有空理我。”
  “机甲联赛……”总是听到这个词汇的沈之繁有些疑惑，“机甲联赛是什么？”
  机甲对于生活在n-192星球这种一听就知道是星际旮旯里地方的少年们来说都是很陌生的东西，通常只生活在影像和书籍上，沈之繁见到过一只半真的，其中半只机甲听说是祖爷爷年轻的时候拼拼凑凑自己做出来的一坨金属怪物，看上去和机甲一点都不像但是听说以前确实是可以使用的，所以勉强算半只。
  沈之柔听完这句又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哥你就算傻了我也会养你一辈子的！”
  沈之繁：“……”
  虽然感动但是真的还没有到傻的地步。
  “机甲联赛是年轻人最兴起的赛事，赛事分为虚拟对决和机甲对决，新人是不允许接触真正的机甲的，只有比分和段数上去了才能够接触机甲对决，”沈之柔解释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抽抽噎噎着，“哥你现在是机甲联赛人气第一的选手，前途无量的。”
  “这个看出来了。”沈之繁看了一眼自己的居所，对比了一下他还生活在n-192时候那个金属风暴来一次就得搬一次家的房子。
  不得不说沈之繁迷茫之余也有一些不可思议，他昨天还是星际旮旯里的少年，转眼间就是帝星球炙手可热的新秀。
  更何况是机甲……机甲几乎是每个少年心中都有过的梦啊。
  沈之繁看了一会儿自己的手掌，觉得这些可以慢慢再去思索，他想了想，突然意识到这屋子里少了什么。
  “对了，爸爸妈妈呢，我得赶快把这件事告诉他们吧。”
  沈之柔愣了愣，脸色忽然苍白了下来。
  沈之繁一怔，下意识地觉得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哥——”沈之柔拉长了调子，垂下头，声音微微打着颤，“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
  沈之繁脸色也骤然白了下去。
  “对了，也是七年前……”沈之柔似乎想到了什么，她一只手抓着头发，显然对这件事回忆得十分痛苦，“七年前，n-192发生了很严重的爆炸事件，大家几乎都死了……我们能活着离开就已经是万幸了，整个星球，几乎都已经毁掉了。”
  第4章 将军的猫（1）
  “我们以流民的身份过了很多年，那个时候我被送往了星际灾民孤儿所，哥你不愿意留在那儿就跟随一位先生出去做事，那段时间你几个月才回来一次，”沈之柔脸色不太好看，显然回忆这段日子让她现在还心有余悸，“直到我成年，近些年来哥你又参加了机甲联赛，渐渐有了名声我们的日子也才好起来。”
  沈之繁张开了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他俊秀好看的眉头皱成了一团，似乎怎么都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房间里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沈之柔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静静在一旁看着。
  沈之繁这一年来真的十分忙碌，虽然日子好过了起来，但是兄妹俩几乎很久没有好好坐下来说说话了，机甲联赛的训练和对战夺走了沈之繁大半的精力，相依为命过的兄妹感情虽然不会疏散，但是也依然有了两分隔阂。
  “是……怎么没的？”沈之繁忽然说道。
  沈之柔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声音低沉：“七年前的大爆炸至今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发生的，爆炸一共持续了三天，但是第一起爆炸开始的时候我就被震晕了，几乎一直处于半昏迷的状态，等到意识清醒的时候，身边就只剩下你了，这件事……还是哥你告诉我的。”
  沈之繁点了点头，然后又沉默了下去。
  沈之柔有些担忧地看着哥哥，沈之繁精致而英俊的侧脸像阴影下的石膏像，忽然沉默而悲伤得让她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
  她忽然觉得很难受，十六岁的沈之繁已经经历过那一场噩梦了，可是现在竟然还要再受一次。
  “对不起哥……”沈之柔觉得自己有些崩溃，这些年的艰难原本让她已经坚强很多了，但是她始终还是那么爱哭，“我太没用了，什么都不知道，还长得难看……”
  沈之繁本来全身心沉浸在悲伤里，冷不丁被沈之柔这样一番深刻的剖析弄得哭笑不得，他轻轻地抹了一把脸，反而摸了摸沈之柔的头，安慰她道：“没事，都过去了，你没有没用，长得也不难看。”
  沈之柔轻轻抬起头：“真的吗……”
  沈之繁看了一眼沈之柔和祖先一脉相承的大脸，自动省去了第二个答案的解释：“嗯，你那个时候才十二岁，而且我相信我这些年来努力的时候一定因为背后有你而更加坚强。”
  少年人总是一夜之间长大的，沈之繁上一个十六岁因此而长大，现在这一个十六岁，也可以因此而长大。
  “说不定是这段记忆实在是太痛苦了我自己选择忘掉的，”沈之繁努力放松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失忆了，但是别担心之柔，我只是忘记了，很快就会想起来的。”
  沈之柔忽然扑到了他的怀里，哥哥的怀抱温暖而宽阔，于是似乎这些年的委屈忽然又折腾起来了，哭得惊天地泣鬼神的。
  沈之繁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清澈的眼眸慢慢沉静下来。
  他昨天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几乎无忧无虑的少年，会因为见到喜欢的偶像脸红激动，然而现在就要试着成为一个二十三岁的大人了，这中间有七年他悉数遗忘的东西，或痛或苦，但是没关系，他已经走过来了，这些都是他一步一步迈过来的，没什么可怕的。
  但是因为失忆现在有很多麻烦的事情，别的都不重要，首当其冲的应该还是吃饭的事情。
  沈之柔有点严肃道：“虽然哥你现在人气很高，收入也很多，但是你是和机甲联赛的v战队签协议的，因为当年哥你年轻没经验，几乎被签了霸王条款，不过新人都是这样的，现在虽然收入多，但是分成很少，而且约还没满的话薪水他们会有各种名头克扣着，所以我们手头里的钱虽然不少但是也还不够多，之前一直想解约，但是解约费太高昂了没办法。”
  沈之繁点了点头，有些苦恼。
  十六岁的沈之繁对于机甲有向往，有憧憬，但是是一片空白的。
  “这间屋子也不是我们的，是v战队给我们的。”
  沈之繁点了点头。
  机甲联赛的战队总是人来人往，谁红谁身价高，好不容易v战队凭空得了一个宝，谁都没想到当年随便签的新人里横空出了一个一步登天的沈之繁，还签的是霸王条款，他们自然得从各种方面拼命挽留，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打一巴掌给一颗枣用的那叫一个炉火纯青。
  可是沈之繁现在到哪里给他们再找出来一个会操纵机甲的二十三岁的沈之繁。
  “我……我是一开始就那么厉害吗？”沈之繁有些不可置信，“我以前几乎从来没接触过机甲啊。”
  “这个我也很奇怪，”沈之柔想了想，又叹了口气，“但是其中有一段时间我们是分开的，你也没告诉我，总之日子忽然就好起来了，这是好事我也没追问啊，哪能知道会有今天……”
  “砰——”
  沈之柔话音未落，远处的窗台上忽然传来了一阵破碎的声音。
  他愣了愣，刚要过去看看就被沈之柔拦住了。
  “等等！”沈之柔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会吧，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沈之繁没听懂她的话，下意识地“啊”了一声，又看了一眼：“不就是花瓶倒了吗？”
  “哎呀，哥你现在人气可不是一般的高啊，这次v战队这么好心替我们在地价最昂贵保安设施最全面的地段买房还不是因为老是有各种痴汉追上门骚扰啊，”沈之柔掰着指头算了算，“我们这才搬了半个月，又被发现了？啊这得报警啊，这里的安保系统也太差劲了吧！”
  沈之繁蹙了蹙眉头，有点迟疑：“有这么夸张吗，应该只是一些比较冲动的女孩子吧？”
  “女孩子？”沈之柔张大眼睛，“你见过身高一米九，满身肌肉，脖子比你大腿还粗的女、孩、子、吗。”
  沈之繁：“……”这是仇家吧？
  “哎呀就是痴汉啦，”沈之柔叹了口气，张开手指摸了摸沈之繁的脸，看着哥哥俊美的样貌发出了一声感慨，“上次那个痴汉真的是太变态了，你现在是想不起来了，当时可是一边冲你脱衣服一边还要扑倒你呢，不然我们也不至于搬家啦。”
  沈之繁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确实有点不寒而栗。
  “欸，等等……”沈之柔往前走了两步，声音忽然一软，“好像不是痴汉，是只……”
  是只猫。
  沈之繁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那截白色的猫尾。
  “好、好漂亮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