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就差了那么一点点,老杨树的房子在最热的季节,只要安静地躺一会儿,汗就落了,晚上能舒舒服服睡觉;榆钱巷的房子,心气平和的老年人还行,火力壮的年轻人不开空调就睡不着,开的时间长了,又会不舒服。
玉芳就是在空调屋呆时间长了会头疼的那种,瓜瓜不会表达,但他额头上出现的痱子说明,小家伙在那边住的也不太舒服。
程新庭买下了那个两进的四合院,钱花完了,没办法修缮和购买家具,现在还住在柳家,所以厨房里什么都有。
柳侠带着四嫂和一群小的,安安生生在老杨树住了一天半,几个小的一个晚上就把附近小树林里的老古龙都祸害了一遍,第二天天快黑了,几个人又摸了一大茶缸老古龙,才跟着柳侠和柳凌回去。
五号,全家人起了个大早,准备送冬燕和几个小的去机场。
去云南进货的怀琛前一天半夜也回来了,早上七点钟,他和柳凌、柳葳各开一辆车,柳家人往机场赶去。
柳侠没开车,柳长青不让他开,柳侠不争辩,大家也就都默契地不问原因。
上车的时候,柳侠抱着瓜瓜坐了柳凌开的车,坐在驾驶座后边的位置,他先上去,还没坐稳,就被柳凌反手打了后脑勺。
柳侠一手抱瓜瓜一手捂头:“我咋着了你打我?”
柳凌转过身,伸出右手拧着他的右边唇角:“偷打电话能不能低调点?你看你这嘴翘哩,傻子都能看出来你偷吃油了。”
柳侠摸着唇角惊恐:“不会吧?我,我使劲儿擎着装低沉了啊。”
柳凌拽着他的耳朵使劲揪了两下,转过身去:小萱和玉芳、冬燕上车了。
柳侠放下了手,嘴角不知不觉又翘了起来。
前天他能回老杨树,是柳凌和柳葳授意小雲,让他鼓动几个小的给柳侠找了个借口,不过这事正好也合了几个小家伙的心愿而已。
晚上十点,他接到了柳岸的电话,柳岸已经拿到毕业证,并进入了一家他十分心仪的公司,柳岸说他之所以能特别顺利地进入那这家公司,除了他m大这个金字招牌,还因为他的华人身份,公司正好有近期向中国大陆拓展业务的计划,而他,以后应该会有比较多的机会回国。
柳侠乐傻了,这简直是最完美的结果——柳岸可以生活在自然环境更好的地方,想他的时候,还可以公款来看他。
柳侠高兴之余,也没有忘记让自己闹心了大半天的事,他跟柳岸提出,让他为自己多试管几个孩子,柳岸只是犹豫了一下下,很快就答应了。
到目前为止,柳岸还从来没有对他失信过,那么这次,既然答应了他多试管几个婴儿,柳岸肯定也能做到。
猫儿拿到了最牛的学历;猫儿有了他喜欢的工作;不久的将来,他可能就能见到猫儿;猫儿老的时候身边会有很多孩子陪伴他,而不是像何家老爷子那样孤伶伶的。
这是从过年以来,柳侠心情最美好的一天了。
柳侠在后面满脑子对未来美好人生的幻想,坐在副驾上的小萱却一点不美,除了对第一次坐飞机有点忐忑外,他今天才意识到,好不容易盼来的美妙假期,他居然得和柳凌爸爸分开过,小胖子的脸鼓成了个包子。
柳若虹和小萱相反,小丫头对坐飞机充满向往,她担心的是当她回来的时候,瓜瓜会不认识她这个姐姐了,所以到了机场,小丫头一直拉着弟弟的手,一遍一遍地让瓜瓜看她的脸 :“记住姐姐哦,不准忘,敢忘姐姐打屁屁。”
瓜瓜用小笨鸟似的蹦蹦,表示自己根本听不懂姐姐在说什么。
小雲和小雷也是兴奋,两个人看着大厅里推着行李来来往往的人,发出小阎王风的独特感想:“靠哦,咱搁阴暗潮湿的教室里叫老师修理得跟傻鹌鹑样哩时候,人家都是这么过日子哩啊?”
柳侠一人给了他们一个脑瓜崩:“您俩像鹌鹑样过吗?老师看见您俩恨不得缩成鹌鹑才对吧?”
柳葳又给俩货补了两下:“咱那儿学习任务是重了点,可教室那儿阴暗潮湿了?”
荣泽的学校在硬件上这几年投入很大,县城学校的教室都称得上宽敞明亮。
小雲抱着脑袋跟大哥犟嘴:“一个该容纳四十个学生哩教室装了九十七个,一进屋都是黑乎乎哩骶脑,你说阴暗不阴暗?”
小雷补充:“九十多个人坐一个小教室里头,冬天俺班里玻璃窗哈气乱流,咋不潮湿?”
柳葳不做声了。
他那个时候,很多村子都还有初中,各乡也都有高中,现在,学校合并,最近几年乡里的老师拖欠工资严重,有一点门路的都去荣泽了,村子和乡里的学校大量关闭,荣泽从幼儿园到高中,全部都人满为患,县中所有的班级都超过八十人。
两个小阎王只是习惯性犟嘴,并没有诉苦的意思,两个人辩论赢了大哥,立马就恢复了好心情,小雷说:“嘿嘿,没准可多人跟咱一样,也是头一回出国,他们可能还觉得咱可牛逼,成天满世界乱跑咧。”
小雲附和:“就是,咱不过还小咧,过几年咱长大了,考上个最好哩大学,跟咱柳岸哥样,也能说坐飞机就坐飞机,羡慕死别人。”
小萱到了机场反而不紧张了,看着几个胸前挂着相机的外国人,对柳凌说:“咱也忘带相机了,要不,我就能照可多相片给你带回来了。”
柳凌说:“您六叔有,国外相机便宜,你到了德国,叫六叔给你买个也中。”
孙嫦娥看着熙熙攘攘地人流,拉着柳若虹不敢撒手:“这么多人,孩儿要是丢了咋弄?”
胖虫儿说:“没事儿奶奶,我看着虹虹;其实,就是虹虹跑丢了,机场有大喇叭,一会儿就有人搁喇叭里头通知,叫家长去领小孩儿。”
曾广同在家经常说中原话,假期时候胖虫儿又经常和柳家的孩子一起度过,这家伙现在中原话越说越标准。
孙嫦娥还是不放心,弯下腰交待柳若虹:“一会儿上飞机,人老多,你可拉紧您胖虫儿哥哩手,可不敢丢了。”
柳长春紧张得连话都说不来了,他有点后悔让几个孩子出国玩了,这可不是在柳家岭,丢了可就真找不回来了。
曾广同安慰他:“别担心,机场比火车站安全多了,孩儿们一会儿过了安检,搁里头绝对丢不了。到了德国,他们连话都听不懂,你叫他们乱跑他们也不会跑。”
冬燕笑着说:“叔,放心吧,丢一个,回来我赔你三个。”
时间差不多了,必须要去安检了。
孙嫦娥看着孩子们排队,担心得不行,抬头看柳长青,却发现他好像在看后边某个地方。
孙嫦娥拍拍柳长青的胳膊:“咋了?想上厕所?”
“哦,”柳长青回过神,“不是,将有个外国女哩,头发跟红彤彤哩,跟翻毛鸡样,我看着老稀罕。”
孙嫦娥说:“几十年了,今儿头一回知你也有稀罕哩东西,早知你喜欢翻毛鸡,这回就该叫你领着几个孩儿去看小海,也省得我搁这儿担惊受怕。”
她旁边的柳葳笑着说:“奶奶,那几个货没一个省油灯,他们会丢才奇怪咧。”
他说着拍了下前边的冬燕:“冬燕姨,你可看好俺厉害妮儿哦,俺家光蛋孩儿一大群,那仨货丢了就丢了,俺厉害妮儿可不能丢。”
小雲、小雷、小萱同时扭头对大哥龇牙,小雲说:“呃……,你想哩美,俺非回来缠着你不可。”
小雷:“你是大哥,俺娶媳妇你得给俺盖房。”
小萱:“我要别墅,你不给我买我就天天住您家,不叫来宜姐跟你睡。”
柳葳被几个货逗得笑:“还没蚂蚱大,一个个可都想着去媳妇了,中,都娶吧,这回回来一人带回来一个德国妮儿,大哥以后就拼了命挣钱给您买别墅。”
几个孩子放松的情绪感染了孙嫦娥和柳长春,两个人也笑起来。
几个孩子马上要进安检口了,同时跟送行的大人摆手:“奶奶、爷爷,叔叔,再见。”
柳若虹再次交待玉芳:“妈,你可看好瓜瓜哦,京都人老多,人贩子也老多,可别给孩儿丢了。”
玉芳拍拍她的头顶:“记住啦,你别瞎操心啦,你记住别给自个儿丢了才是正事儿。”
小萱松开柳凌的手:“爸爸,你搁家好好等我,我回来给您带可多好吃哩。”
柳凌弯腰,在小萱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小萱眼睛亮晶晶地,连连点头:“嗯,嗯,我知,我是哥哥,我肯定会。”
终于,冬燕和孩子们都看不见了。
一群长辈出来的时候都有点萎靡,几个年轻的努力说笑活跃气氛,柳侠更是驮着瓜瓜,把小家伙逗得咯咯笑。
柳凌却有点忐忑,他觉得,父亲好像看到了什么。
而此刻站在一根柱子后凝视柳凌的陈震北,还不知道自己被柳长青看到了,他的手机突然响起,电话号码是他非常熟悉的,家里的电话,通常用这个电话联系他的,都是老田。
所以,他开口就说:“田叔,什么事?”
电话里说:“是我,你回来一趟,现在就回。”
第541章 虚惊(修改bug)
陈震北一进大门,在走廊下看书的老田就站起来迎上了他,小声说:“震北,待会儿不管首长有什么要求,你先答应下来,别让他生气,过后咱再商量怎么办,好不好?”
陈震北苦笑着说:“田叔,如果我爸让我和小凌从此一刀两断,我也答应吗?”
老田说:“不会不会,今天首长让你回来不是因为这事。”
陈震北扭头看了看书房:“你确定?”
老田说:“确定。”
陈震北点头:“那行。”
这一年多和父亲和平相处,陈震北对父亲有了更深刻的了解,父亲老了,在他心里,事业什么的其实已经不再是第一位,家人和孩子才是最让他放心不下的,父亲确实固执,但他的初衷也确实是为了孩子的未来在考虑,陈震北已经决定,除了他和柳凌的事,在其他事情上,只要父亲的要求不是太离谱,他都会满足。
警卫战士正好端着一个托盘从厨房过来,陈震北走过去接了托盘:“我来吧。”
陈仲年穿着白色短袖衬衫,军绿裤子,坐在沙发上,他戎马一生,到老年却还保持着儒雅的气质,单看外貌,谁也看不出他是个一言九鼎的性格。
看到陈震北,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陈震北把绿豆茶放在他面前:“天热,您先喝点凉茶。”
陈仲年端起碗喝一口:“我是不是这两个月都见不到我乖孙子了?”
陈震北笑:“最多五十天。”
陈仲年眯着眼睛看小儿子。
陈震北只管装糊涂:“大姐已经说了好几次了,我都没让思危过去,这不是思危马上该上幼儿园了嘛,以后再想出去就没有整块的时间了,这次就让他多陪大姐几天。”
陈仲年的碗放的有点重:“你就不会让你大姐回来?她一个人能有多少事?想自己的外甥就不能回来一趟看看?她多大的排场,还得让思危过去觐见她?”
陈震北呆了片刻,忽然笑起来,拿起茶几上的电话就拨号:“爸,我这就给大姐打电话,思危回来的时候,她必须亲自送,要不我就不认她这个大姐了。”
老爷子这是想闺女了,却碍着面子不肯说,借题发挥呢,他要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表现,那就等着老爷子在其他事情上刁难他吧。
陈仲年伸手按住了电话:“你要打去自己屋里打去,别用我的电话。”
陈震北楞了一下神,马上反应过来,老爷子怕陈忆沈以为,是他逼着自己给她打的电话。
陈震北扣上电话:“过几个小时她得给我打呢,到时候我再跟她说吧。”
陈仲年端起碗,又喝了口绿豆茶。
陈震北主动问:“爸,刚才电话里那么急,什么事啊?”
陈仲年放下碗,扭头看着陈震北:“你和卓雅真的一点联系都没有了?”
陈震北看着他的眼睛回答:“没有,当初我和卓雅姐说好的,除非我们各自都成了家,我们的爱人也对我们两个曾经名义上的夫妻关系不介意,否则我们永远都不会以任何方式出现在对方的生活中。”
卓雅比陈震北大一岁多,两个人被迫结婚后,陈震北不得已说起卓雅时,一直使用他原来对卓雅的称呼,以此表明他和卓雅之间还是原来的关系。
别人怎么看是一回事,自己做了什么又是一回事,这是他当时少数能坚持的东西之一,虽然微不足道,但他还是想尽可能明白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陈仲年叹了口气:“卓雅昨天中午回家了,是吴曼姝让她回去的,昨天吴曼姝生日。”
陈震北疑惑:“他们……,我是说吴曼姝,她敢私自联系卓雅姐?她是怎么拿到卓雅姐的联系方式的?”
吴曼姝是卓正山的第二任妻子,比卓正山小十几岁,卓正山的第一任妻子四十年前在老家拿到了一张离婚证,十年后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