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老夫人看着儿媳,两孙女儿叮嘱道:“今儿热闹归热闹,人也多,你们可要小心点儿,我是不去了,我陪陪我那老妹妹去!”
  陆家分家之后,陆太夫人心里还是很气苦,只是不想纵容陆焕扬了,便是与他不再来往,可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怎会不伤心,老夫人常去看她。
  阮珍道:“母亲,您放心吧,我们也不会久留,看完赛龙舟就回来了。”她惦记两个孩子呢,太小,不好带出门,
  老夫人笑着点点头。
  三人一起坐了马车。
  第一次跟母亲出游,苏沅别提多兴奋了,与阮珍道:“娘,等回来,我带您去吃好吃的,这里好些个馆子的东西都不错,还有料子铺,珠玉铺,我们也去看看!“
  车外真热闹,什么吆喝声都有,阮珍想起小时候,她有几次与哥哥跟着父亲来京都,父亲便是带他们到处去看,去玩,她不知道多高兴,好想见到了大世面,哥哥放下大话,说以后赚了大钱一起搬来京都住。
  现在搬来是搬来了,但是却经过了那么多年,真是物是人非。
  心里有些凄凉,只看到苏沅,阮珍心头有非常的欢喜,她有了这么大一个可爱懂事的女儿了!
  哥哥也做了官,不知道父亲可看见了?
  贴在车窗上,她微微的笑:“只怕回来都晚了,也不用急于一时。”
  “应该不会很晚。”苏沅太想带母亲去京都逛一圈了,母亲一直在家里不曾出来,许多地方都没有去过。
  苏锦见她那样子,心道关心则乱,这不是活生生的例子?她挑眉笑道:“你真是傻,要你带什么呢?等爹爹休沐日,有的是时间,你抢着做什么?”
  阮珍听着脸一红,却不好说苏锦。
  苏沅恍然大悟:“对极,对极。”
  自己的女儿倒是好办,阮珍偷偷掐了苏沅一下:“别浑说。”
  哪里像是责备的样子,她总是柔柔的,两个小姑娘都笑起来。
  来到白河,果然是人山人海,比以往的端午许是多了一倍的人,可能祁徽不太露面,只是有个玩世不恭的名声,引得人好奇来一睹皇帝真颜也难说。
  苏沅随母亲,苏锦下来,三人走去河边。
  远处,陆静姝笑着招手:“来这儿,这里看得清楚!”
  自从分家之后,陆静姝姐妹两个便是与陆静英也分道扬镳了,听说再也没有见过面,陆静姝不耻陆静英的行为,却与苏沅,苏锦更好了,陆静妍对陆静英也非常的失望,这个人曾经可是自己一心想要成为的人,而今这形象全毁了!
  韩氏也在,与阮珍道:“你难得出来,我同你去见一见几位夫人,她们早就想见你了,好不好?”
  多么体贴的人,晓得阮珍抬为正室之后,第一次露面,她便热心的引荐,那些夫人必是很有教养的,阮珍非常感激,握住韩氏的手:“劳烦你了!”
  苏沅有点担心,目送着母亲的背影。
  可看到阮珍的腰越来越挺直,走的越来越自信的样子时,她突然一笑,母亲又不是傻子,只是这些年作为侧室不得已的隐忍,掩盖了她的聪明。那是一种大智如愚的聪慧,不然父亲又怎么会喜欢上她呢?
  她可以不用担心母亲了,母亲一定会做好苏夫人的!
  正想着,远处一阵喧闹,抬头看去,先头几百禁军开路,跟之五色华盖十二柄,双龙扇十六柄,五色金龙纛,御杖,引杖又是几十柄,绵延漫长,也不知走了多久,才有皇帝皇后所乘坐的龙辇出现。
  一时众人山呼万岁。
  只离得太远,根本也看不清人脸,苏沅转过头。
  好一会儿声音才平息,许是皇帝皇后入座了,马上要开始赛龙舟,到处便是押注玩乐,这每年端午,除了观看比赛,就是押注最好玩,赢了高兴,锦上添花,输了也没多少钱,就是添个彩头。
  故而上到达官贵人,下到黎民百姓,都不会放过这机会。
  盘子端到苏沅面前时,苏沅想一想,就想压十两银子予那邱家,印象里,邱家好像经常夺冠。
  可一只手却拦住了她,声音清越传来:“还是押许家罢。”
  不知陆策何时来的,穿着暗红银燕的禁军服,腰佩长剑,足凳黑靴,俊美又不失军中刚毅之气。
  可苏沅好似没看到他一样,啪的就把银子压给了邱家。
  陆策眉头一挑。
  这三表妹可真记仇,明明许家有利,她不听,非得与他反着来!他眼帘一垂,原想赢那银子,到底没有压在许家去,不知为何,突然就失去了那种兴趣。
  他转身走了。
  苏沅看在眼里,冷哼了声,谁让陆策辜负了她的信任?她相信他,才会跟他小巷子里,结果他却骗人,而今她才不会听陆策的呢。
  第55章
  今日皇帝皇后到白河观龙舟赛,许多官员随行,而今分散坐于各处,离皇帝祁徽坐得最近的就是蔡庸与曹国公了,至于皇太后,并不曾来。
  盘着此时端到了祁徽面前。
  小黄门笑道:“皇上,您看看,您要押哪一家?”
  祁徽瞄一眼,冷笑道:“朕多少年没来看龙舟赛了,哪里晓得押哪一家,你倒是说说,哪家会赢?”
  曹国公听得发笑,这要知道谁赢,还有押注的乐趣?不过这草包皇帝就这个德行了,也就欺负欺负小黄门,去到外面,哪个官员把他放在眼里?他心想,姐姐也是心善,还养着这窝囊废,要他的话,早就一刀把祁徽杀了,自个儿当皇帝才好!
  不像姐姐,非得要个好名声。
  可名声值几两银子?只要君临天下,谁敢说个不字?
  他想着,朝坐在前面的蔡庸看了一眼,姐姐这样也是因为蔡庸的主意,说什么而今需要众位大臣的支持,万万不可废掉祁徽,动摇人心。
  这蔡庸如此说,也不过是想稳固他自己的地位罢?毕竟现在皇土还是祁家的皇土,他们吴家再如何说,也不能太过明目张胆,而蔡庸却能借着姐姐的势,统领群臣,可要这江山换了姓,就不一样了!
  曹国公眼眸微微一眯。
  那头小黄门实在答不上来,祁徽正好看见陆策回来,招手道:“你来看看,朕应该押哪一家。”
  “许家。”陆策道,“邱家今年不行了,内讧。”
  祁徽乐:“是吗?那你押了多少?”
  “臣没有押。”
  祁徽一怔,陆策从来都很有胜负心,这个时候,竟然不押注吗?他想到刚才见陆策去的方向,哪里好似有几个小姑娘,不晓得是他姐妹还是别的谁,不由狡黠一笑:“怎么,遇到什么事情了?说来与朕听听。”
  陆策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回皇上,没什么事儿。”
  这样越藏着,越是古怪,祁徽心想,这小子莫非动了春心了?想着朝自己的皇后睨一眼,那陈韫玉虽是生得娇美可爱,但却是吴太后的远房亲戚,大婚战战兢兢的,好像自己要吃了她,转头却去太后那里,也不知说什么,许是来当细作随时禀告的。
  反正,他是没有机会动春心了。
  至少,现在是。
  他押了许家,笑骂陆策:“朕可是花了五十两银子,要是输了,要你好看!”
  陆策颔首:“皇上输了,臣两倍奉还。”
  那输了也等于赢了,祁徽哈哈大笑。
  笑声传到远处,阮直眉头直皱,陆策说祁徽是韬晦养光,这也真不容易,好好一个少年天天跟炼丹绑一起,比起自己隐藏的身份,这皇帝更不好当!只是,光有这雄心大志,隐忍不发,真的能成吗?
  瞧瞧这京都,多是蔡庸,曹国公的手下,兵权也握于皇太后之手,怎么想怎么艰难。
  正思忖着,耳边传来苏承芳的声音:“不管是岳母,还是珍儿,都关心你的终身大事,我看,你得给个说法,不然我回去也不好交代。”
  阮直一听就头疼:“怎么你也瞎掺和呢?”
  “你三十几了,这叫瞎掺和?我三个女儿,只是没有续弦,母亲还天天唠叨呢,你这一个孩子也没有,还不成亲,你觉得你自己有理?”苏承芳正色道,“岳母也是担心你,担心你们阮家,难道你不应该体谅下她老人家吗?”
  想到母亲头上的白发,还有每日的苦口婆心,阮直忍不住长叹一口气,早前他背负了对阮珍的愧疚不愿意成亲,后来成了杀手组织的头领,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虽说每次行事都很缜密,可也难保有一日会落网。
  而今同陆策合作,又要共举大事,桩桩都是危险至极的,他成什么亲?那不是害别人吗?
  可这些话不好跟苏承芳讲,阮直摸摸鼻子:“你觉得我能娶到什么样的姑娘?名门世家的能看上我吗?”
  这是故意抬杠呢,苏承芳斜睨他一眼:“你这年纪,这商家背景,小门小户的定然可行,我也认识几家……”
  “行,改天找个时间,我去看看。”阮直想,反正能拖一日是一日,看一下说不合适就好,他就不信苏承芳能变出多少的姑娘来。
  河上这时传来一阵敲锣声,龙舟赛马上要开始了。
  苏承芳站起来道:“你一个人看吧,我去找珍儿。”
  他专门弄了一只游舫,这会儿打算让阮珍跟他坐一起看龙舟赛,看完了,再带她去河上转转,看看今年刚开出来的荷花。
  多少年不曾出门,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阮直笑道:“去吧,带珍儿四处玩玩,白河往西游,不是还有个水中亭吗,那里荷花最多,四面都长满了。”
  苏承芳应声,疾步而去。
  十二只船队蓄势待发,两岸站满了观看的人,阮直也抬起眼,谁料就在这时候,一支箭无声无息的从高处射来,直飞向曹国公的胸口。
  眼看要刺中他,却有护卫察觉,长剑一挥,把那□□直接打歪,噗的声插在了地上,深入几寸。
  曹国公吓得面无人色,厉声叫道:“快,快把那杀手找出来!”
  因祁徽出游,也带了几百禁军,关系到他们的安危,那些护卫,禁军全都冲了出去,一时白河乱成一团。
  阮直朝四处打量,想那羽箭来的方向,从他左侧处飞来,杀手许是一早埋伏在高处,可这里……他突然就站起来,朝河边一排树走去,刚刚行得十来步,只见一个黑衣人飞速得从树上跳下,将身上衣服一脱,露出淡粉色的裙衫,很快就混入了人群中。
  是个女人!
  阮直疾步追上。
  不止他看到,也有别的护卫看到了,全都围过来,只是今日人多,那么多的姑娘,不知多少穿粉色裙衫的,如何找得过来?护卫们满头大汗,不至于要把所有人都拦下罢?正要回去请教上峰,哪里知百姓们因出现刺客,一个个惊慌失措,怕受伤,怕被牵连,瞬间功夫,竟是走得个七七八八。
  还去哪里找人?
  曹国公被护卫护送,立刻躲入马车逃回了家。
  祁徽也坐上了龙辇,与陆策道:“难得出来一趟看龙舟,又摊上这事儿,你说这些人的胆子怎么那么大,敢来这里刺杀人,你一定要给朕查,看看是谁毁了朕的雅兴!”
  “是,皇上。”陆策得令。
  第56章
  出了这种事,龙舟赛自然是比不成了。
  阮珍担心两个女儿,连忙与苏承芳道:“我们快些回去罢!”
  苏承芳微微叹口气。
  男人有些不甘心,阮珍抿嘴一笑:“相公,我们以后有得是时间,也不急于今天去游船,或者等下个休沐日再来?到时候荷花开的更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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