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梁小叔端起酒闻了闻，然后尝了口：“确实香。”
梁庆收是个瘦高的男人，四十多岁看起来却比实际年龄大些。他也端起了酒，抿了点：“好酒！这酒不便宜吧？”
梁汉：“还行。”
几个小辈见两个长辈喝过了，便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梁兴家尝了尝，玩笑似的说道：“这酒好喝。听说大堂哥赚了不少钱，看来是真的了。”做了豆芽生意，还卖了方子。前些日子收养的小孩还是坐着马车走的，人家肯定给了谢礼。他奇怪这个堂哥最近运气怎么那么好。
“一般，没多少。”梁汉笑笑给个很虚的答案，然后转向桌面上的杀猪菜。其实就是一些猪内脏肥猪肉猪骨头当然少不了猪血再加上酸菜一锅炖，所以，也就是炖大杂烩。看起来不好看，闻起来倒是挺香的。
梁小叔开口道：“来来来，趁热吃菜。”
看向伸手摸酒的小儿子，“小磊，你懂啥喝酒啊。别浪费了那么好的酒。”
本来想跟着尝尝酒味的梁磊把手缩了回去。
梁汉：“小叔，没事。让小磊也尝尝，他了来年就十五了，练练酒量也好。”
梁小叔笑道：“咱们需要啥酒量啊。”不过没再阻止小儿子喝酒，“倒一点尝尝就行了。”
“哎！”梁磊高兴的给自己倒了点酒，在他眼里，喝酒就是爷们的专属。他觉得自己也早该尝尝看了。
不过，当真正尝了酒的滋味后，梁磊觉得一点都不好喝。不明白其他人为什么能喝得这么津津有味的样子。
等长辈动筷子之后，梁汉夹了口菜，酸香的口味真的太开胃了。这么乱炖都能出这么好的味道，他决定跟小婶好好学学，有机会自己做来尝尝看。
等离开梁小叔家已经是半下午的时间了，大家凑在一起唠嗑。东拉西扯的，梁汉听了不少村里人的事情。
小石头蹦蹦跳跳的走在梁汉身边，跟他打小报告：“梁叔，你都不知道，二爷爷家的婶婶竟然还抢我碗里的肉吃。”
梁汉笑问道：“她怎么抢你肉吃的？”
小石头有模有样的叹口气：“我碗里有块好肉，那个婶婶说小顺啃骨头不方便，要跟我换。三奶奶让我跟她换，我就跟她换了。她却专给我的挑个小骨头，那骨头上根本没多少肉。”
梁汉想到临走前，那个三岁多的孩子冲着他小叔要肉的情景，心里摇头。
梁汉也知道小婶让小石头跟她换也是怕她们传闲话，那个弟媳妇可不是个软茬：“小石头别跟她一般见识，现在过年不缺肉吃。你要想吃肉，我做给你吃。”
“也不是。三奶奶还给我夹了块肉呢。我就是不想跟她换。小姑偷偷跟我说，她脸皮太厚，咱斗不过她们。”
梁汉笑了一下，见小石头没太在意，就没再说什么。
………………
时间一天天过去，终于到了大家万众瞩目的日子。小孩们的兴奋也高涨到了极点，这一天，是大年三十！
大年三十是东罗村祭祖的日子，一大早，梁汉就拿着他该出的那份贡品，跟着梁姓族人一起来到了梁姓人的坟地。
那里已经摆好了桌案，各家各户上前奉上自己的贡品。然后在梁氏族长，也是东罗村村长梁铁生的带领下，开始进行祭祖的仪式。
梁铁生是个长相敦厚的汉子，他穿着盛装，带领着神色肃穆的村民燃香跪下，三拜之后，开始高声朗诵祭文。
梁汉举着香跪在人群里，他是第一次参加祭祖的活动。大家看起来都特别的严肃认真，肃穆的情景让他也更认真起来。
他听着不是很能听懂的祭文，但知道大致意思表达着后代子孙对于先人的恭敬，带着他们的孝敬。希望先人保佑他们梁氏子孙能长长久久的繁衍下去……
族长梁铁生朗诵完祭文之后，把祭文烧了，然后宣布大家起身开始上香。等族老们依次上香之后，他们这些后辈则排着队奉香。
等到梁汉上香的时候，他见族长对他点点头。疑惑了一下，因为后面还有人等，他便拜了拜后就让开了位置。
所有族人奉上香火之后，族长让大家再次三跪九叩，然后等着纸钱烧完。还要等着先人来享用他们的供奉。直到族长宣布先人已经享用过祭品后，大家才依次拿走自己的贡品，然后回家。
梁汉跟梁小叔走到一起，他看了眼梁汉上贡用的烧鸡：“你这次做的不错。我见族长对你点头了，看来他挺满意的。”
“嗯。”原身以往祭祖的时候，拿出的贡品真是……让族长脸色很不好看。
梁小叔小声叮嘱道：“今晚给族老送年礼你可上点心，讨好了族老，以后在村里有点啥事他们要是能帮你说话，可比什么都强。”
梁汉点点头：“这个我知道。放心吧小叔，给族老的年礼我都准备好了，绝对不会失礼的。”
梁小叔小声道：“这就好。前些年你在族老那里没留个好，以前你手头不宽裕就不说了，今年可不能让他们捏着了错。”
“知道了。”梁汉也清楚那些族中老人的力量，他们要是仗着辈分来压迫他，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除非你不想在村子里住了，不然不能轻易得罪了族老。
他知道入乡要随俗，除非他有绝对的力量可以反抗这里的秩序，不然的话，想要日子过的安顺，就得遵守规则。所以，他早早的就买好了年礼，一定不会再惹他们生气。
见梁汉听进去了，梁小叔就没再多说。梁汉都那么大了，自己要是再事事啰嗦不好。
回到家，梁汉把烧鸡拿了出来。小石头看到后，“梁叔，今天吃烤鸡？”
“是啊，怎么，你不想吃了？”贡品上贡之后自然是拿回来吃的。之前上坟的时候烤鸡烤鸭他们就吃了好几顿，而且最近也不缺肉吃。梁汉还真不稀罕肉。
小石头爱吃肉，但现在确实不馋：“梁叔，这烤鸡能放吗？你不是要走亲戚吗，拿去走亲戚好看。”
梁汉笑道：“你个小傻瓜，贡品可不能拿去走亲戚，人家觉得不吉利。要是被人知道了，得被说半年。”
小石头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忌讳：“那留着咱们吃吧。”
第051章 小石头的秘密！
大年三十吃饺子, 不过在中午吃饺子之前, 还有个很必要的步骤——贴春联。
梁汉把春联拿出来。这可是他昨晚特地去找梁司栋帮忙写的，然后发现, 找对方写春联的人还真不少，搞得梁司栋连晚饭都来不及吃。
不过, 梁汉有些奇怪，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要凑到昨天让他写？为什么不提前几天？难道是为了凑年味？不过他决定好了，下一年一定要提前让人家帮忙写好。提前到……腊月二十八！
梁汉把春联在桌子上放好，这东西可是分上下联的。幸好这个冬天他找梁司栋学了不少字，不过还是有些认不全。所以他很小心的分了上下联：“小石头, 把浆糊拿来给我。就在锅台上放着呢。”
小石头听话的跑到厨房端了浆糊过来：“梁叔，我也帮忙刷浆糊吧？”
“行, 你去拿个小刷子。”他昨天做了不止一个，等小石头回来, 梁汉拿出一张春联：“你刷刷看, 别蘸太多, 薄薄的一层就行。”
梁汉拿出一个福字给他示意了一下：“刷太多把字给晕毁了就麻烦了。”他的春联很正好, 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毁了就得再去找人家写, 今天都三十号了, 不好再找人家干活。不过他这次也算长了记性，等明年一定要多备点！
小石头学着梁汉的样子，很小心的刷了一条对联出来。等刷完了, 狠狠松了口气：“刷完了。梁叔, 这个能用吧？”
“能用。”梁汉提着小凳子, “你拿好了，咱们去贴大门外面。”
小石头捧着春联跟在梁汉身后。梁汉打算先把福字贴上，让小石头看着：“看看，正不正？”
小石头后退几步，“再往……左……右边一点。”
梁汉往右边挪了一点后：“这样？”
“嗯嗯，这里最中间了。”
梁汉把福字贴上后，然后去贴对联。
看到贴好的春联，小石头很高兴：“梁叔，我继续帮你刷。”
见他玩的那么有兴趣，梁汉就随他了。
当他们贴春联贴的兴高采烈的时候，梁磊跑了过来。看到他们的春联都快贴好了：“大堂哥，快贴好了吧？我娘让我给你送些窗花，嘿嘿，早剪好了我娘差点给忘了，我家贴的时候才想起来忘记给你了。”
梁汉接过窗花，花样有抱鱼童子，还有一对男女娃娃，都是些很吉庆的花样：“真好看。”递到小石头手中，让他看看。
“对了，我娘让我来问问。你包了饺子没，要是没包，我待会儿给你送些来。”
“我包了，荤的素的都包好了。”以前原主是不包的，等着两个叔叔家包好了，然后上门去要生饺子。两家都硬拿点，觉得这么做很省事还省东西。捂脸。
小石头听他这么说，好奇的看了他一眼。明明还没有包啊，不过觉得这时候不该戳破梁叔的。所以，等梁磊走了之后，小石头才好奇的问：“梁叔，你为啥说谎啊？”
梁汉有点尴尬，“……我是不想要他家的饺子。”主要是不想被误会，被鄙视。
“唉，昨天竟然没想着提前把饺子给做好。”他馅倒是做好了，只是做的晚了，昨天没来得及包。不过觉得他们就俩人，小石头还只算半个，所以现吃现包也不迟。
“等贴好了窗花我就去包饺子，面都和好了，包饺子很快的。”
“那我待会儿帮你包饺子吧？”
“别。你要想学包饺子换个时间，现在过年，不兴吃露馅的饺子。”梁汉拒绝了，等把窗花贴好之后，梁汉跟他说道：“帮我把给小叔家准备的年礼送过去。”
梁汉到屋里拿两份年礼给小石头：“大叔家的你也帮忙送吧。快去快回，今天大年三十，不能在别人家吃饭啊。”
“好，我很快回来。”说着，小石头提着年礼跑了。他长了个心眼，打算先去了梁小叔家。免得到时候梁大叔家还要比较一下两份年礼的厚薄。所以，就算小孩子，也是有心眼的。
等小石头走后，梁汉拿出昨天准备的饺子馅。今天中午还有晚上都是吃荤馅饺子，大年初一早上要吃素馅饺子。因为大年初一吃荤寓意不好，初一要吃素吃清，不能昏昏沉沉过一年。
梁汉并不怎么擅长包饺子，只能算可以。好在他们俩吃的数量不多，“先把中午要吃的包出来。晚上吃的，等下午再包。”
一边捏着饺子，梁汉一边暗想：“不知道小竹包饺子怎么样？他要是比较会包的话，我以后就能省事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好久没来找我了。难道是因为家里人看的太严了？”
“追媳妇真不容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修成正果。怎么才能让他爹娘对我改观呢？……拿钱砸不行；送礼人家可能不会收；上门兴许会被扫地出门……”
“只有熬时间是比较安全的，可是很费时啊……”
梁汉一边包着饺子，一边想着关于怎么追媳妇的事：“总见不着也是个问题啊。不知道过年之后小竹会不会来找我。要是还不来的话……我进不了小竹家，可以让小石头去。一个小孩，他们家总不会不让进门吧。”顿时觉得这个计策，没人能拒绝的了可爱的小孩子！
小石头吃着糖回来了，跑进厨房里。把口袋里的糖拿出来给梁汉看：“梁叔，三奶奶给我的糖，你吃不？”
看着他手中的糖块，梁汉拒绝了：“不用，你自己吃吧。不过也别吃太多，吃完了用水漱漱口。不然牙齿坏了，你以后就没法吃东西了。”
“嗯嗯。”这话他每次吃糖的时候梁汉都跟他说一次，小石头把糖放到口袋里，看着桌子上的饺子：“梁叔，你没有三奶奶包的好看。”
梁汉看了眼自己的作品，很承认这一点：“是不好看，你梁叔也不是做什么都行的。我包饺子，只能做到不露馅，包不好看。”
小石头惊讶：“梁叔，你也有做不好的啊。我以为你啥都会做呢，你做饭可好吃了。”
梁汉笑言道：“其实我做菜一般，酒楼的大厨做饭才更好吃呢。等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去尝尝你就知道了。你梁叔我也就只会做点家常便饭。”
小石头摇头：“我还是觉得梁叔做饭最好吃了。”
“那好，好吃你就多吃点。”他看了看桌子上的饺子，“你觉得你能吃几个？”
小石头比划了一下：“我吃一大碗。一大碗是多少个？”
“知道了，我再包几个就够吃了。”梁汉加快手上的速度。看看数量，他起身往锅里倒上水：“小石头，你开始烧火吧。等水烧好了，饺子差不多也包好了。这样省时间。”
大年三十是个让人很兴奋的日子，因为，第二天就要过年了。吃过饺子后，小孩子们都在村子里瞎跑，和小伙伴一起消耗过剩的活力。
天擦黑的时候，梁汉查看了一下自己准备的年礼。这边的习俗是，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在快天黑的时候给长辈送年礼。
族老一定要送，不过在这样七十古来稀的世界，村里有威望的长辈并不多。而且，碍于大家日子过的都不宽裕，所以送年礼除了村里几个比较有威望的老人外，就是自家的长辈了。简单来说，要把自己未出五服的爷爷辈和太爷爷辈的都要送。
原身的爷爷有四个，大爷爷和亲爷爷都去世了，三爷爷和小爷爷还在世。这两位老人的年礼是必须送的。然后就是比较年长的老人，还有族长家也要去一趟。算了算，一共要送七家。
原主的长辈都不在了，所以要送的礼比较多。如果原主爷爷奶奶还在世，他们也没分家，并不用特地备下多少年礼。收到的年礼可以转送给另一个人，所以并没太多损失。所以，分家的小辈，过年的时候年礼都是一笔不小的消耗。
梁汉两手都提着东西：“小石头，把帽子戴上，来跟上。趁着天没黑，咱们得赶紧把礼给送了。”
因为一连送七家，所以在送某家的时候需要小孩提着剩的在外面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