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少……!!”
三个老人同时腾身而起,以最快的速度冲至炎夕茗面前,稳住他翻腾的身体,三人双手齐出按在他的身上,死死的稳住他的伤势。
“我们替他认输,这场切磋,是你胜了!”其中的一个老者出声说道,以防炎弓洛再次攻击。为了北帝宗的颜面,他们可以容忍大长老死,却绝不能容忍少主出事……虽然,他已经出事。四星连珠,第一箭被炎夕茗避开,第二箭打散他的护身之力,第三第四道气箭在他身上开了两个血窟窿,几乎打了他个透心凉。好在,不知是不是炎弓洛的手下留情,炎夕茗虽受创极重,却没有被伤到要害,此时在三人的合力之下,血已止住,伤口不再恶化。
败,惨败。从两人的交锋开始,这个风度翩翩的北帝宗天之骄子便被狠狠的压着打,压到之前的气度气势全无,自始至终,竟连炎弓洛的衣角都没有碰到过。败的一败涂地。
炎夕茗亮出来的赤色软剑没有挥出过一次,成了滑稽的摆设。而炎弓洛败他所用的,仅仅是一把临时做成的木弓。
他手一挥,那把弓已经被他随手丢到脚下,双手随意的互相擦了擦,脸上露出似得意似讥讽的笑:“北帝宗,果然不过如此。本来还以为是场有点意思的比赛,没想到却是这么的让人失望透顶。我才仅仅是动了动手指,连热身都没开始。你们北帝宗都只是一群这样的货色?”
三个长老脸色变得更加昏暗。他们开始觉得,这次只有他们几个人出面这场天辰魔武大会实在是太少了些。一个个超出他们预想甚至想象的事情发生,让他们开始完全无法掌控局面……大长老死了,现在连少主也已经重伤。而那个重伤少主,拥有着可怕实力的男子,当着所有人的面,无情和毫无顾忌的讥讽着他北帝宗。
从未有过,从未想过!连他们自己都忽然开始觉得,他们在这里的存在感已经被打击到很低很低,甚至无颜再去做这场比赛的见证和制裁者。
邪弓洛,他们牢牢的记住了这个名字,无论这个名字是真是假。
“年轻人,你今日之表现让我们几个老头子大开眼界。你胜他是你实力所及,无可置疑。但,做人还是收敛点的好,招惹了招惹不起的人,你就算再强上十倍,也会后悔来到这个世上。”一个老人站起身来,目光如钩,声音低沉,另外两个人架起炎夕茗,目光短暂的瞥了炎弓洛一眼,扶着已经意识溃散的炎夕茗倚坐在之前所在的石壁前。
“招惹不起的人?呵……这位北帝宗的高人前~~辈,可否有胆量和晚辈交手一番呢?”炎弓洛看着他,脸上的讽笑丝毫不减。
老者的脸色稍变……他的实力,还要略逊于炎夕茗,连炎夕茗都在没碰到对方衣角的情况下败得体无完肤。他若与之交手,唯一的结果同样是败得难堪不已。虽然他刚刚才亲眼目睹炎弓洛以气箭射出的四星连珠,但就算此时让他面对,他也自知情况不会好过炎夕茗多少。
而若不应战,又完全等同于承认自己这个北帝宗的“前辈”怕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辈,再次给北帝宗的脸上抹上一层灰。
而且,他已年近七十,早已经过了冲动无知的年龄。年纪轻轻,便有着如此惊人的实力,此人来历必定非同寻常……而且,此人之前一直表现的笃定沉稳,却在明知道他们是北帝宗中人的情况下依然对他们这番讥讽挑衅,他们的来历和用意让他无法不疑虑。
他再次默叹,只有他们四个戒律长老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太少了。
他的短暂犹豫让炎弓洛的讥讽之色愈加浓重,呵呵笑道:“哦,看来你是并不敢和晚辈交手了……也罢,你们三个,一起上吧。”
三个戒律长老从少到老,何曾被一个外人如此藐视过,那多年的修养也根本压不下蹭蹭燃起的火气,但三人联手对付一个小辈的举动,他们是决计无法做出来的,二长老冷声说道:“无知小辈,我们与你并无冤仇,也从不愿与人结下冤仇。你今日这番,可是有仔细想到过后果?”
“后果?哦?我只知这里是二十五年一次的天辰魔武大会,可以自由的相互切磋,相互挑战,不分男女老少善恶,不论生死伤残。你北帝宗之人在我手下败就是败了,在我兄弟手下死了就是死了,一对一而败,一对一而死,光明磊落,无任何投机算计,按照这次大会的规矩,双方都不得追究。而你北帝宗作为这次大会的见证者和制裁者,竟然大论‘冤仇’,而你所言的后果……我是不是可以当成为威胁呢?”炎弓洛目光斜视,从容说道。
二长老不怒反笑,脸色明显的黑了下来:“好,很好……看来是我们沉默的太久,让一些无知的人都忘记了我们的威名……很好!邪弓洛,能让我北帝宗记住名字,你足以觉得荣耀了!!”
得罪北帝宗会是什么后果?
而,二长老的这番话,也意味着这个名为邪弓洛的人彻底开罪了北帝宗,难有挽回的余地。这么多年来,北帝宗都是那么的沉默无声,至少表面上是如此,但它的存在,一直都是那么的高不可及,他们沉默,并不代表他们会容忍被触犯尊严。
这个叫邪弓洛的男子有着登峰造极,让人瞠目的气箭神技,但他真的有和北帝宗叫板的资格了吗?
没有。每个人都这么想着。就算十个,甚至百个他,也不可能有和北帝宗抗衡的实力。但,他为什么要刻意出言讥讽?难道仅仅是因为无知?不会。其中,必然有着他们不知道的隐情。
第298章 震慑,炎断沧
众多高手冷眼旁观,无一出面多言,谁也不想掺入其中。他们这些有着极强实力,极强高手的尊严的人自然不会惧了北帝宗,否则在刚才冷崖被大长老下重手打下落辰崖时也不会怒言相向。但邪弓洛与北帝宗几人的僵硬却是由邪弓洛引起。这场天辰魔武大会,一开场,便出现了几个让他们无法不动容的年轻人,如今,就连气氛也开始变得怪异。
“三娃,回来吧。”一个中年人的声音传来,这个平静的声音中有几分深沉,也有着几分别人听不懂的失望。
炎弓洛点头,不再看炎夕茗和三个戒律长老一眼,走回了喊他的炎断沧身边。炎断沧叹了一口气,徐徐说道:“也许是我的期望太高了,所以才会如此的失望。北帝宗……真正的北帝宗又怎会忍下这般的轻蔑,谁要招惹,纵然不敌,即使拼上性命,也要让对方付出最惨重的代价……而你们,却是忍,是退……依仗着身后的势力说着狠话,准备事后依仗整个北帝宗进行报复。更可悲的是,你们为了区区世俗颜面,竟然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伙伴葬送在一个外人的手里。”
他一边说着,缓缓向前走去,走向表情僵硬的三个北帝宗戒律长老。虽然,他们背弃了北帝宗存在的理由和使命,本该就是他的敌人,但当年将他的前辈逼下断魂渊的并不是他们,更何况,他们的血脉里也流动着些许北帝血脉,他无法生出真正的恨意。但,这几个北帝宗中人的表现,实在让他失望到了极点。
最尊贵的血脉,最不能触犯的尊严,世上能让其俯首的只有圣主,对于他人,从来不知什么叫退缩,什么叫隐忍,对敌人,从来不知何为仁慈,何为犹豫,何为顾忌。谁敢触犯,便马上让他们付出最凄惨的代价,给予其数倍的践踏。这就是北帝的血,北帝宗的骄傲。
但,他眼前的这个“北帝宗”,让他失望透顶。不知道是因为太久的安逸和目中无人,还是欲望的膨胀,他们变得狂妄,胆小,没有了该有的血性、骄傲和不能舍弃的坚持,甚至可以强忍着坐视伙伴亡于他人之手。圣主说的没错,他们,的确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泯灭他们的野心,让天下安定只是其一,对他而言更重要的,是不能让这北帝的血蒙羞。
不止是炎断沧,炎天威和炎轻鸿也暗中摇头,长吁短叹。虽然这只是几个戒律长老,但已经足够代表一些什么。从炎弓洛的这番试探中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们原本应深埋血脉中的血性,已经慢慢的被安逸和欲望蚕食。北帝宗,不该是这个样子。
在亲人、朋友面前,炎断沧一直是个憨厚,看上去还有些傻乎乎的中年大叔,对谁都是笑呵呵的。但此时,面对不是亲人和朋友的人,他便完全是换了一个人,脸色冷峻如岩,目光平淡,脚步平稳舒缓,面对三个北帝宗比他要大上一辈多的三个戒律长老,他便如一个在教训后辈的长者,声音字字如铁。
现场忽然变得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了这个原本貌不惊人,穿着简朴,让人看一眼便懒得再看第二眼的中年人身上。目光中的惊诧和震撼,比之在刚才面对楚惊天、冷崖、炎弓洛时要强烈不知多少倍。
被他一番说教的三个戒律长老也全部瞪大眼睛,如见鬼了一番怔怔的看着他,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原本不断吹拂,带着湿冷水汽的风忽然变得狂暴,如绵绵细雨一瞬间变成肆虐的暴雨。风时而向东,时而向西,时而向南……摇摆不定,天上的云朵在混乱的风中纷纷离散。风吹起众强者的衣角,也吹荡着他们震颤的心。
四面八方的风,竟是以炎断沧的身体为中心而变得狂暴混乱,烈烈作响。
身未动,仅凭气场便干扰了周围的环境,仅凭气场便让这些强者生出微妙的卑微感……当炎断沧在正中心的位置安静的站定时,众强者的眼中便如出现了一座大山——高不见顶,就连仰望,也看不到已经耸入云霄的顶峰。云霄之上,是他们无法碰触和企及,只能顶礼膜拜的高度。
这是,神的气息!
安静,绝对的安静。楚惊天惊呆了,就连极少动容的冷崖也惊呆了,除了已知炎断沧实力的几人,每个人都惊呆了。
“敢问……阁下可否告知名讳?”落辰崖的气氛因一个人的出现而动荡。终于,一个声音响起,搅动了现场的气氛。正是幻神武憔悴之子武三思。面对这个释放出神之气息的人,他下意识的露出了几乎从未出现的卑谦姿态。他知道,每个人都知道,又是一个神级强者降临,又是一个名字即将传遍天辰大陆每个人的耳中,齐名于剑神、亡去的战神、雪女以及幻神。
“邪断沧。”炎断沧淡声说道,目光,依然直刺刺的看着神色惊疑的三个北帝戒律长老。
邪断沧!?
邪,又是邪。
一道道的目光下意识的移向炎弓洛和他身边的几人……这一行九个人,三个双十年华的年轻男子:楚惊天、冷崖、邪弓洛,无一不让他们大为震撼,还有一个不知深浅的妙龄少女。其它五人,两个中年,一个为这个自称“邪断沧”的人,另一个是和他同样其貌不扬的中年女子,还有一个如磐石般一动不动的老人,以及两个老态龙钟的老者。
三个青年男子,全部是天级实力,而且每个人都有着一个堪称恐怖的专长,让他们能远超同级别的对手——冷崖睁开的血杀魔瞳,楚惊天出神入化的御剑,炎弓洛堪称神技的气箭……继三个少年人之后,这一行人中终于走了一个中年人,也将一座大山死死的压在了他们心上……竟然是神级!!
那么,那个少女,那个中年妇女,还有那三个沉稳如山的老人……他们究竟会有着怎样的实力?
他们无法不去往这个方向想。能出现在这里本就已经说明了他们的不凡。而和三个堪称怪物的少年与一个释放着神级气息的人一道而来,现在有谁还会怀疑他们的不凡。而更多的疑问是: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路?有着如此可怕的实力,为什么之前竟默默无闻。就仿佛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
“邪断沧……父亲说的没错,每届的天辰魔武大会,必会诞生奇人。此行,果然不虚。邪兄之名,武某记下了。”武三思点头说道,心中无限的感叹唏嘘。他眼前这个年纪和他相仿的人,是一个和他父亲一样踏上神阶的人,是每一个修行之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巅峰。
“这这……老根叔居然已经进入了神道,和爷爷一样的神道!”楚惊天兀自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惊讶无比的呢喃着。据他所知,踏上神道难如登天,但一旦窥破,便可一步登天,从此便受无数人仰望,横行天下,无人可惹。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让他觉得很亲切很热心的中年大叔居然释放出了神的气息。
那这位中年大叔的父亲,那位温和的老爷爷,还有大葱爷爷和葱花奶奶,他们难道……难道……
三个北帝宗戒律长老的脸色阴暗不定,在心中死死的记住了“邪断沧”这个名字。而就算他们不记住,这个名字也会马上传遍天下,他们想不知道都难上加难。一个神级高手,就这么在他们毫无准备的时候出现在他们面前。而且,这个人非但没有表现出任何对北帝宗的顾忌,哪怕平淡视之也好,反而和刚才的邪弓洛一道,对他们有着一种他们捉摸不清的排斥和敌对之意,将他们死死的压下,在他面前,这三个戒律长老除了震惊,还有一种被俯视蔑视的极度压抑憋屈感。
二长老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常态,强自冷笑道:“我北帝宗想要如何行事,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教训。”
面对神级,他心中无法不生出一种自然产生的惧、佩、卑,不能和他过多的纠缠下去,马上又说道:“今日是天辰魔武大会,还请不要忘记了这是什么地方。如今天下高手云集,可尽情的切磋较量,其它的,今日之后必定结算。”
一番色厉内荏的话说完,他不再多发一言的转过身去查看炎夕茗的伤势。虽然背对炎断沧,但他的气息和目光让他动作和神情明显的不自然。
炎断沧目光扫视四周,被他目光所扫过的人都感觉到一股磅礴的压力猛然压在心头,为之有了一瞬的屏息,心中更是惊骇。这就是神级的实力……神级与天级虽然只有一个级别的差距,却绝对是天云与地泥的差别,而它们之间相隔的,是一个巨大的鸿沟,古往今来,能跨过这道鸿沟者极少,一个天赋极高的人有可能在三十岁之内跨到天级,却不一定能在百年之内从天级跨到神级,因为,从初级接连跨到天级,都是从人到人的蜕变,而从天级跨到神级,是从人到神的蜕变。而每一个跨过的人,都会名动天下,天下为之而颤。
“我,邪断沧,前来拜会天下英雄。”炎断沧轻喝出口,声震四方。
回答他的,唯有沉默。战神一死,而剑神、幻神、雪女都未出现。还有谁会傻到去和神级高手交手?即使有着天级高阶的实力,在神级面前,也如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纯粹只是找辱,找虐。
第299章 剑神楚沧溟
炎轻鸿和炎天威依然沉默而立,炎轻萍依然是笑眯眯的,炎弓若和炎秋沙则是笑嘻嘻的,一点都没有吃惊的神色,楚惊天和冷崖则是明显的一脸惊容。炎断沧目光再次扫动,与一道道惊疑和热切的目光相接触,却依然没有人回应他。
他出现的太早了。像这种终极高手,都应该是先淡然旁观其他高手的表演,最后出场。他这番站出,必将令后面的比斗索然无味。
炎断沧收回目光,忽然扬起头来,朗朗说道:“前辈既已观望我多时,想必心有所动,何不现身一见!”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包含着一种奇异的震荡力,在这个空旷的崖顶居然传来了回音,余音在耳光清晰回荡,久久不绝于耳。
就在人们心中惊疑时,那原本因炎断沧而起的混乱之风忽然停歇……那不是因为炎断沧忽然收回了神级的气息,而是他的气势竟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悄无声息的压下。被压迫的有些胸闷高手刚刚舒了一口气,忽然间,风再次骤起,但与之前的汹涌磅礴让人屏息不同,这次的风却是尖啸的劲风,不再是一波波,一浪浪的,而是仿若由万千细微至极点的风汇聚而起,从身上、脸上拂过,便如万千把锋利无比的轻刃切割着脸和身体。
众人心下大吃一惊,在心中猜测着又是何方高人之时,不得不运转力量保护着自己的身体。但尽管如此,一些人的衣服依然被一道道的切裂,头发被一根根的切断,皮肤之上,也渐渐出现红痕。
风刃?如果是风刃,将炎断沧的气势都压下的力量,和如此强大,看似不起眼,却能轻易破掉他们防御的风刃,天辰大陆,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强大的风魔师!再者,这个“邪断沧”刚刚喊的分明是——“前辈”。
如果不是风刃,那这是什么……
不知是有意无意,炎天威他们所站的位置没有受到任何的波及。但那混乱的风鸣声已经告诉了他们这混乱之风的可怕。炎天威和炎轻鸿泰然自若,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动,炎弓若往母亲的身上缩了缩,小声道:“这个人是谁啊……看老爹的表情,他好像要比老爹厉害那么一点点。”
气的交锋,瞬息之间便可断胜负。炎断沧的确落于下风。对方虽未现身,但他造就的气场却有着无比浑厚的底蕴,一出现便将他的气势死死的压住。若只论“气”之修为,他已经小败一回。
但,他的神情平淡如初,既无凝重,亦无意外,也无惊慌。
楚惊天的眼睛瞪的老大,吃惊的看着前方,感受着那熟悉无比的气息。这个气息陪着他长大,来自他最亲、最敬的人,永远都不可能认错。脚不听使唤的向前迈了一小步,他大喊出声:“爷爷!是爷爷……爷爷,原来你来了……我就知道你其实一定会来的!!”
爷爷!?
这不是风刃,而是剑神以流动的空气为载体,以“气”所凝成的无形剑气。这与其说是如刀一般的风,倒不是如说是万千把纵横驰骋的飞剑。这些高手之中只要修为稍低一些的,都会被其划伤。
“哈哈哈哈……”
一声舒缓如风的笑声从空中传来,那大范围纵横的剑气在一瞬间消失无遗。只闻笑声,便可想象得到一个仙风道骨的神仙老人,只是这声音太过飘渺,如同从四面八方一起飘来,让人根本找不清笑声的来源。当这些绝顶高手终于有所察觉时,他们几乎在同一时间看向了身后,那里的上空,不知何时已经漂浮着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身着青袍,腰缠黑束,黑发无风自舞,面色平静如水,目光却是凌厉如剑。
“剑神!”
“他是楚沧溟!”
楚沧溟已经十几年没有再出现在他人的视线中,他也从当年的中年迈进了如今的老年,但曾经见过他的人,依然一眼就认出了他,喊出了他的名字。除了因为那张变得苍老的脸上依然印着当年的痕迹,最主要的,还是那只会属于剑神的锋利气势。
剑神不仅仅是一个称号,更是一个登峰造极,几乎不可超越的剑道神话。多少人梦寐以求想见剑神一面而无法如愿。二十五年前,他的名字响彻天辰大陆,二十五年过去,整个天辰大陆依然无人不知他的名字。他的影响力所动荡的,并不仅仅是一代人。
那些白发苍苍的顶尖高手们在剑神面前全部下意识的收起各种狂态傲态,一脸的敬色与仰色。那些未见过剑神之人也在纷纷抬头仰望着这个动荡了天辰大陆数十年的剑道神话。原本他们还在为剑神未出现在这里而深觉遗憾,此时终算了愿。何为高手?何为神人?楚沧溟不再是那个坐在木桩,如与自然融合在一起般的安静老人,仅仅是一出现,便向他们诠释着这一概念。那是一种从心底自然而然生出的高山仰止。
“哇!爷爷你果然来了!”楚惊天喜悦的喊道。对别人来说,他是只能仰望的剑神,对他来说,他是他唯一的亲人。
面对一个接一个的低呼,还有楚惊天压抑不住的喊叫,楚沧溟没有理会,与炎断沧四目对视。空中的他缓缓发出厚重悠长的声音:“避世十几年,外面的世界果然已经人才辈出,如今的你,已经超越了二十五年前的我。我这些年封闭视听,不知是对,还是憾。你,可否告知我这个老头子师承何方高人,来自何方。你的功法气息,我闻所未闻。”
岂止是他,在场所有见多识广,通晓天下修行之道的顶尖高手,竟无一人能识出炎断沧,还有炎弓洛所修行的究竟是什么。而冷崖,他的气息没有章法,无规无矩。楚惊天,则是他们如雷贯耳的剑神诀。
“我?告诉你亦无妨,我师承自我的父亲,至于我的来历不说也罢。来自何方已经不重要了,今后我只需记得,我是主人身边最忠实的仆人,主人让我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这番斩钉截铁的话让在场之人无不深深的吸了一口凉气——他口中说出的那几个字,分明是——主人、仆人!!
一个能横行天辰大陆,任何一个国家都不敢招惹的神级高手,居然称呼一个人为主人,居然是一个人的仆人!而且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那番话时,表情是那般的坦然,没有任何做作,或者违心之类的异样之态,反而隐约透着一种发自内心的虔诚,甚至……自豪。
二十五年前的四大神人,楚沧溟被天下所仰,雪女远在沧澜,沧澜皇室不敢稍有冒犯,有一次沧澜皇后重病,和皇后感情极深沧澜皇帝亲自到了沧澜之北,在雪女宫前的雪堆中跪了一天一夜,直到坚持不住昏过去后雪女方才感其心而出手相助。沧澜皇室非但无任何怨言,反而对其千恩万谢。风朝阳虽自愿为大风皇室之仆,但大风皇室对他从来都是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冒犯。
成神千难万难,但一旦成神,便可俯视天下,翻手为云,不动而已,一动四方雷鸣。而这个释放着神之气息的男人,居然是一个人“最忠实的仆人”!
究竟是什么人,能让这么一个神人如此忠心和虔诚的甘愿为仆。
楚沧溟的眉头稍动,显然也暗自吃惊。无论是谁,在听闻此言后都会下意识的去想他口中的那个“主人”。能成为一个神人的主人,那他的实力、势力、魄力、手段,究竟会达到怎样一个程度。天辰大陆,又有哪个人有资格成为他的主人!?
究竟会是谁!
“看来,我真的老了。”楚沧溟心有所感,轻叹一声。
“没有没有,爷爷一点都不老。”楚惊天在下面兴奋的喊道。
楚沧溟终于将目光转向了他,也一一看过了他身边的那些人,说道:“你,动了杀心。”
楚惊天闻言,心中顿时一慌。刚刚冷崖被打下落辰崖,他悲伤与愤怒同时冲顶而发,几欲爆炸,那从未动过的杀心也如猛兽一般苏醒,根本无法控制。而从小,他的爷爷最常告诫他的一句话时,不可仗力欺人,不可滥杀生灵,平心静气,不可暴戾乱心。
也是在楚沧溟的严厉下,成就了一个没有恶念邪心,却在孤单中对沧溟剑产生了一种堪称疯狂的痴迷的楚惊天。
他刚要向爷爷认错,却听楚沧溟接着说道:“很好,本来,我还担心你的心性过于纯良,初走天下,不知何为‘恨’与‘杀’。现在,我总算放心大半。要知,只要心中无恶,手染鲜血亦不是恶。而让自己的伙伴流血,那才是真正的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