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之后两人回到了府上,此时天色黑成,老夫人还在等他们吃饭。两人过去时,略显的疲惫。
“回来了,坐吧。吃个饭,喝完热汤,有什么事,明儿再说。”老夫人招呼两人过来坐下,并命丫鬟盛来饭菜。
丫鬟看见钟水月的眼神明显带着几分嫉妒。她在嫉妒同为丫鬟,为何待遇不同。钟水月看见了这种嫉妒的眼光,只是正事在身懒得理会。人家递汤过来时,只是轻声说句谢谢,算是要主动和好的意思了。就不知那丫鬟领不领情。
正吃着,石师爷急匆匆过来禀报,“大人,邱夫人来了。”
卫长风一听这话,饭吃一半又停下了。这邱夫人来的还真快,才把她妹妹抓起来,人就来了,也不知谁通风报的信。
好吧,既然人都来了,不见总显得自己气势弱。索性就见见吧,卫长风点头,让石师爷把人请来。
邱夫人来了,身后跟着丫鬟如月。来时还如之前那般心高气傲,仿佛那日在饭桌上受的教训已经忘诸脑后了一般。如此也好,卫长风心想健忘的人总不会脾气太差,但愿她是真忘才好,若是假忘,这人可就恐怖极了。
但真与假,三言两语的谈话就能知道。卫长风也不急于一时的探究到底。
邱夫人过来了,扫视了一圈后,目光重重的落在低头吃饭的钟水月身上。她记得,上次来时,这丫鬟就莽莽撞撞冲进大堂,这次来,她直接跟主人同桌而食了,也不知是卫大人门规宽松还是这丫鬟地位非常啊。
邱夫人没好气的扫了一眼后,轻咳了一阵,原以为能引起丫鬟注意,没曾想这丫鬟居然继续吃饭,丝毫不看自己一眼。
邱夫人脸色一僵,有些不悦。
老夫人和卫长风倒是瞧见了这一变化,虽然明面上说着好话,可心底也暗暗支持钟水月的举止。
“哈哈,邱夫人,何事劳您大晚上的就跑来。既然来都来了,就坐下吧。”说着,老夫人给身后丫鬟递了个眼色让丫鬟给邱夫人倒茶。
卫长风也笑脸相迎,“邱夫人,您可是有事?若是有,但说无妨。”
邱夫人看到丫鬟倒茶过来时,眼神异常的凶狠,余光全部落在吃饭的钟水月身上。而钟水月就是不抬一下头,邱夫人也就显得无可奈何了。
那倒茶的丫鬟被这凶恶的眼神吓了一跳,差点就把茶水洒了,幸好顺利的递到邱夫人面前。然后才如释重负的回到老夫人身旁。
老夫人浅浅一笑,她知道邱夫人并不怕他们,甚至眼里心里都无敬畏之心。邱家虽是贫民,到底还有些官场人脉,加上老夫人其实跟邱夫人差不多的年纪。只因为她儿卫长风成为县令,人家尊一声老爷,才太抬高了卫氏的地位,成了老夫人。但说到底都是同龄人,所以邱夫人才不怕他们吧。
邱夫人知道自己再讨厌这丫鬟,人家卫家也会当宝贝宠着,何况又不是自己府上的人更管不着了,也就不说了,直接说明来意。
“大人,我听说您又把我妹妹送了进去?这是为何呀,大人,您可得给个说法。”
“哈哈,本官还以为是何事,原来就这事啊。好说,好说。邱夫人,你的妹妹王氏,大白天的带着人冲进王进家里,对着人家又恐吓又吓唬的。你说本官不抓她抓谁?重点,这事本官亲眼所见,还能诬赖王氏不成?”
卫长风还以为邱夫人来出什么难题,原来是这么简单的题,恐怕这背后是不知道发生这事,否则她怎么好意思来质问。
果真,这话一说,邱夫人当即五官扭曲,神色微变,差点又让茶水烫了舌头。
邱夫人一言不发,卫长风笑容依旧,“邱夫人,您放心。本官会秉公处理的,不会让您妹妹受了委屈。若真是误会,本官也会查明白。”
“邱夫人,没什么事请回吧。这天到了晚上,容易叫人着凉,还是早些歇息好。省了烦心事。”老夫人又婉言送客。
邱夫人正愁没台阶下,这下就坡下驴,回去了。走时,老夫人让钟水月送客,钟水月刚起身,邱夫人一看到这张脸就嫌弃的眉头紧蹙,转身就走了。
卫长风本还想就王二一案秘密调查,省的引来麻烦。如今看来麻烦还是来了,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秘密不秘密的了。索性让石师爷去大牢里问问王氏,看看王氏怎么说。
没多久,师爷从牢里出来,说是王氏否认王二一事。也否认自己过去是给王二料理此事,说只是出于邻里关心,照顾王冉兮罢了。毕竟王冉兮遭了这难也是可怜,便出钱买了藏红花。
有此说辞,也是在卫长风的意料之中,这些人,没有十足的证据,根本定不了罪,说来都是老狐狸了。
卫长风无奈的摇摇头,瞧着天色已晚,打发大伙睡了。钟水月也不多留,回屋睡下,打算明日再想。
第二日一早,卫长风就去工地看修路的王二,顺便也把钟水月叫去了。反正丑化过的钟水月满脸胎记也看不清模样,王二也不易认出,也少些麻烦。
那里,王二还是一如往常的偷懒,解闷,时不时的找人聊聊。总之,卫长风看见的就是他能随意的跟任何人聊上话,还能逗得官差哈哈大笑,看样子此人嘴上功夫着实厉害。
吸取上回教训,这次王二可不敢再亭子里边休息边闲聊了,转而一边忙活一边闲聊,闲聊时目光偷溜着环顾四周。
这一环顾发现卫长风果然来了,身边还跟着丑丫鬟。王二兴奋至极,像是终于扳回一局一样踮起脚尖兴奋的冲还在远处走来的卫长风招呼。
“大人,大人!”
第二十章 探探王二口风
卫长风远远就听见王二的声音,看他垫脚挥手的模样,就知此人在这过得逍遥自在,哪里受了苦了。同时也猜到,他还不知自己即将牵扯的案。
卫长风无奈摇摇头,向钟水月引了引路一道过去。
王二立刻眼疾手快的跑到凉亭下给卫长风倒茶,等卫长风走来时茶已经倒好。
卫长风见他如此殷勤,心里又好笑又鄙视,“王二,哪学的这些左右逢源的招数。看行子,你这个斗鸡还斗出了人情世故的门道了。”
王二不以为耻,反以为傲的说道,“那是。大人。我王二除了好斗鸡之外就是大好人一个。左邻右舍的,谁找我办点事,我不都答应?若是先帝不因斗鸡误国,新帝不把斗鸡列为违法,我王二就是个正正经经清清白白的大好人。”
王二说的十分洒脱,说完还故意敞开怀抱袒胸的,想以此证明自己是个正儿八经的好人。
但是卫长风听得眉头紧蹙,牙关直咬,但也没往心里去,“王二,你这张嘴可得管好啊。涉及先帝新帝的话可不能说呀。这要是让别人听了去,本官就是想保你也保不住啊。”
王二不以为然,甩甩手,就过去了,“哎呀,知道了,知道了。那我就谢谢县令大人的提醒了。”
卫长风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把这一页翻过去,而后说起正事,“王二,你真的除了斗鸡没敢别的伤天害理的事情?”
卫长风说的十分轻细,但这中言词,还是不得不引起王二的注意。王二听了后心里一阵咯噔,说话也没之前那么底气十足,开口前双目下意识的眨了眨。
“大,大人,这话从何说起啊?您,您是不是吓唬我呢?”
“是不是吓唬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呀,本官确实接到状纸。说你呀了王家村王冉兮。人家姑娘至今还哭哭啼啼要生要死的。你说,多好的一位姑娘,如此的楚楚可怜,本官能不接吗?”
卫长风故意说得夸张又细致,目光毫无错漏的打量着王二的神情举止。
王二听到这三字,果然眼眸一低,喉结下意识一动,表情也开始变得正经严肃起来,“大人,您有十足的证据吗?没证据可不能血口喷人,别忘了您可是官。您得为您的言行负责任。”
卫长风不说话,双眸眯的更紧了,眼神死死盯着王二的脸,从他的额头皱纹到眼角,到脸颊到下巴,甚至新长了几根胡渣,都恨不得看清楚了。
王二也不说话,心里七上八下的,尤其是被卫长风如此一丝不苟的盯着,越发的焦灼不安了。
“大,大人,您有话就直说,别这么盯着我看了,行吗?”王二有些不自然了。
卫长风局势看他不自然了,才肯罢休,才又哈哈大笑,做回往常那不羁的逍遥县令。
“没,没证据。就是听到这消息特来问问,你若是有这案子就最好主动承认,本县可以从轻发落,若是没有也罢。本官自会用事实证明到底有还是没有。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好好干,这条路往后少不了你们家也要走。为乡亲们修路其实也是为你们家修路,好好干!”卫长风说完,站起身拍拍王二的肩膀,引着钟水月一块走了。
等人转过身,王二才偷偷瞧了瞧钟水月的背影,寻思着这人是谁,总觉着眼熟,但正脸一瞧又不认识。
等走远了这里,卫长风才转过头看向钟水月,问起她对于王二的印象,“你可曾觉着这个王二有什么异样?”
钟水月双手环胸,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有。此人能在短短几日跟官差,犯人混熟,可见其交际能力极强。而且王二的娘子王氏手里有一帮人,我看王二这人的性格,十有八九这帮人是王二的。所以,这个王二不简单,不仅是表面那种卖鸡的小摊贩,更不只因为手痒想斗鸡的人。估摸着背后还有别的好处。”
卫长风点点头,“所以这个案子,我得慢慢判,最好把他背后的情况都摸透了。今日算是小小的打草惊蛇一下,不知道这蛇接下来会有何反应。”
“能有何反应,你都没拿到有力证据,他会轻易乱动?越是这时候越是以静制动。如果我是王二我就按兵不动,除非有足够证据证明,我才会想尽办法动用一切关系消除证据。”钟水月觉着卫长风这法子不算灵。毕竟案至今还无有力证据,这么贸然惊扰王二这条蛇,根本无济于事,反而显得多余。
钟水月双手环胸,百无聊赖的踢着地上的石子,心想着法子,却也无计可施,所以才会心烦意乱。
“谁说没有?没有有力的证据,我敢这么嚣张?”卫长风斜眼一笑,明媚的眸子里迸发着耀眼的光芒,阳光下,他的轮廓明暗分明,笑意更透着智慧。
钟水月忍不住双眸紧盯,想听听他的有力证据。
但是卫长风笑而不语,只是留给钟水月一个神秘的背影。钟水月也不多问,隐约相信这位县令大人一定能还以公道,所以很放心他的法子。
第二天,卫长风开堂审问,把王二直接带到了公堂上,而后也把王氏,王冉兮带上堂。之后又请了那客栈的掌柜。
那家客栈卫长风亲自去查的,也是收到信条说客栈不正常,于是亲自去查。果然在客栈查到了一条密道,外头便是城外小树林,王二他们在那斗鸡。事后卫长风就把客栈掌柜请进大牢。
如今人已带到。
等所有人都到齐了,卫长风才开堂审问,惊堂木一敲,直奔主题。
“王二,虽然昨日本县问你有无涉及民女的案。你说没有,不过今日人家原告就来告状了。而且本官也找到了你在芦苇丛中遗落的衣服碎片,更有客栈掌柜指认你每当亥时就去客栈斗鸡。斗完回来,走西柳镇那条路经芦苇丛回家。而且客栈那条通往城外的密道其实不过是一个后门罢了。那成为小树林距离西柳镇最近,你就索性从西柳镇那边回去。”
第二十一章 王二案告破
卫长风简单将王二的行走路线说了一遍。王二心里一个咯噔,不得不说卫长风说的全对,看样子真是那客栈掌柜说的。
王二目光一瞥那掌柜而后又迅速收了回来,“大人,这,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呀。草民习惯了从村里往本镇走,去客栈斗鸡。而后再从西柳镇回去。因着客栈那里的小密道通往的地方离西柳镇近,而西柳镇离我家最近。我当然是选最近的路子。”
王二说的没错,正常人也会挑选最近的路回家。只是卫长风心里在盘算另一件事,这家客栈既然都做了密道为何不把最后通往的地方做的更隐秘一些。随随便便把密道的通口通向郊外树林,无茅草屋遮挡也无山洞,就这么在树林里斗鸡,倒不如直接叫他们去树林斗鸡就好,免去了客栈这一路。
要知道王二从家出发向西经西柳镇到达斗鸡的树林可比经过客栈再经密道更快捷。为何还要舍近求远,这不是很奇怪吗?
他在想这里头又有什么道理。
“那你直接去树林斗鸡不就好了,何必走这么远去客栈再由客栈的密道过去?”卫长风皱着眉,好奇道。
王二不以为然,淡淡然的解释道,“那树林空无一人,不,可以说是鸡不生蛋鸟不拉屎。我没事去那干嘛。自然是平日里去客栈与酒友,鸡友,聊天喝酒。也就空暇时候才约着一块斗鸡。所以嘛,我们主要以饮酒作乐为主。去客栈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掌柜的说你经常斗鸡,这你又该如何解释?”卫长风反驳道。
王二耸耸肩,依旧不以为然,“对呀,我就喜欢这些。虽然偶尔玩一玩,但是我跟掌柜的很熟悉,大家老朋友了,自然在他看来我经常玩咯。”
王二的这些话卫长风再也无法反驳了,可隐隐的总觉着哪里说不通,又被绕的糊涂了,感觉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卫长风呼了口气,重新调整思绪继续往下说,“王二,事发那日掌柜的说你又来斗鸡,又去了郊外,而后经过西柳镇回了村。这点,你方才没有否认吧。同一时间,王冉兮也买药回来,你就在芦苇丛那起了色心,欲图谋不轨。这是本官现场找到的证据,你衣服上的碎片。而这件破旧的衣服也已经找到。”
说着,卫长风一个抬手命令捕快把东西带上来。
王二回头一瞧,的确是一件一模一样的衣服,连破的地方都如出一辙,但那件衣服他早就烧掉了,这件分明就不是自己的。所以王二认定了这是县令大人的栽赃嫁祸,坚决不肯承认。
“大人,您这是栽赃嫁祸啊。这根本不是草民的衣服!”
“哦,是吗,你怎么就看出这不是你的衣服?”卫长风咧嘴邪笑,瞪着眼眸反问道。
“这,这……”这还能如何证明,王二自己也懵了,要知道村民们穿的衣服几乎都是差不多的,除了衣服有大小胖瘦之风外还能怎么分。
王二想了想,便道,“这衣服不合我身,所以不是我的!”
卫长风不多言,又是一个抬眼示意最近的捕快过去把衣服给王二套上。王二套上后简直再合身不过,同时经由厉害的裁缝师傅缝制,卫长风才能形象的看到衣服缺口处的位置,原来是前襟最下面的衣角。
卫长风顺便想象了一下,大概是与王冉兮正面冲突时,那衣角挂在了芦苇丛,此事他已基本想象出当时的情形了。
外头听审的百姓们也都议论纷纷,他们都被卫长风成功误导,看着这一身衣服,简直就是证据确凿,百姓们纷纷摇头指责。
王氏还在奋力袒护,“大人,冤枉,冤枉。这衣服根本就不是王二的,有人栽赃嫁祸啊大人!”
王氏急的满头大汗,跪在地上还奋力叫喊。
卫长风明眸一闪,斜着眼,不紧不慢道,“王氏,你就这么肯定?看样子,你真的很了解。好,那你倒是说说看,王二的衣服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我,我……”王氏也哑口无言了,心想衣服还不都是一个样。又不是有钱的主还能穿着各种颜色的绫罗绸缎,寻常百姓几乎穿的也就差不多的,还能如何区分?
“说不上来吧?好,那让本官来说!”卫长风一拍惊堂木,神色变得严肃,气氛也逐渐推向紧张,“王冉兮,你说说。那日他欲行不轨你拼死抵抗,当中,可有抓伤或咬伤王二?若是有,快快指出!”
王冉兮点点头,小心翼翼的回忆道,“有。他俯身而下紧紧抱我时,我正好在他胸口处狠狠咬了一口。之后他就疼的甩了我一耳光。之后就扑了过来,我又在他后背狠狠的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