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我怎么感觉这里有些压抑啊?润林,这里真的是母亲说的那样吗?”
  晏夫人临行前对鹿希甄千叮咛万嘱咐,到了晏家,一举一动一定要做到满足。但是总觉得回去之后若是被人看不中,哪怕练再难的武功,也并不能让他喜欢的人感受到。
  晏总理两个儿子在北平zheng府位居要职的消息在晏家军本部早就传开了,有人祝福有人嫉妒,这都是说不准的。
  人怕出名猪怕壮,树大招风的晏总理和他的两个儿子在晏家军的名望和人气越来越高,却是常年不在大本营。虽然有易靖卓和单昱的父亲在这里镇守,也是岌岌可危。
  晏家兄弟在北平遭遇了两次的突然袭击,总是让晏夫人心里不放心。虽然跟郁家也有牵连,可大本营里要是也出了问题,那就是四面楚歌,腹背受敌。
  “别担心,所有的事情这一次我都会处理好的,你只要一直跟着我就好了。”晏润林给了身边的鹿希甄一个微笑,他只有变得更加强大才能够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这个道理他是老早就明白了。
  一行人终于全部到了正厅里,南方的老宅子在阴雨的天里显得晦暗不明,隐隐约约的透露着一股子沧桑的垂暮之气。
  年轻朝气的士兵们穿着晏家军独有的军装,扛着枪硬挺的立在门口,像是广东特有的碧天榕树一般。
  一对双生儿似乎不能很好的适应南方湿热的气候,在父亲母亲的怀里双双醒来,哇哇哭的特别伤心,鹿希甄不想耽误晏润林办正事儿,就跟奶妈抱着孩子去了侧厅休息。
  晏润林看着鹿希甄和自己的孩子离开视线,身上的气氛和脸上的表情就立马发生了变化,那股子潜在的柔情全部收敛了起来。
  “看来,我们这一次回来倒是真的对了,从大门进来走到这里,时间也不短了。倒也没有人拦住我们,这位营长,不如你告诉我,这里的其他人呢?”晏润林冰冷的语气吐出来的话像是冰渣子,扎的亲自去火车站迎接的营长刷刷的冒冷汗。
  “晏军长,这……不瞒您说,晏家军大本营如今已经不同以往了,有那么几位司令心生间隙,在半年前就带着手下的兵撤离了广东,不是投靠了别处就是自己占山为王,成了山大王了!”
  广东是舶来品生意的主要关口,跟洋人的来往最是密切,近来华夏成了那些洋人眼中的肥肉,都想凑上来咬一口,抱着不单纯的心思,着实叫人不能放心。
  “什么!”晏润林略带诧异的反问,他跟晏总理意料之中晏家军大本营这里出了问题,并且这边好歹还有单昱和易靖卓的父亲在,情况也不至于糟糕成这样。现在突然得到了这样的消息,他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
  这位营长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似得,好不容易等到了晏润林回来,倒苦水一般的发泄道:“晏军长,我是易司令手下的一位营长,今儿个是奉了易司令的命令在火车站接你们的。要不是易司令,咱们晏家军还不知道要散成什么样子!”
  “此话何解?你把话都给我说清楚!”单昱从这位营长的嘴巴里听出来了猫腻,刚才只提到了易司令,去没有提到他的父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营长红着眼睛看向单昱,声音竟然哽咽了起来,“单副官,令尊单司令在半年前就已经……就已经……”
  单昱的身形不受控制的晃了晃,鹿黎担心的连忙上前抱住他,“你还好吗?”
  “你说,我父亲怎么了!你把话说清楚,否则小心我杀了你!”单昱挣脱开鹿黎的搀扶,揪住营长的衣领,麻痹着自己一般的摇着头,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营长哭哭啼啼的,不忍说出口一般的断断续续的说道:“单司令为了阻止其他的司令领兵出走,站出来说了一番振奋人心的话,还枪毙了第一个动摇军心的团长。虽然一时压制住了那些司令的心思,却在当晚赶回来的路上,被人打了埋伏,身受重伤,不治身亡……”
  不治身亡……单昱的脑海里瞬间只有这四个字在盘旋,他不能想象自己的父亲在重伤的时候,生命垂留之际,是多么的思念他,多么的想念他,可惜他从小就没了母亲,被父亲辛辛苦苦养大,还不能让父亲省心,才不得不将他送到了北平晏润林的身边。
  vip卷 第二百章 噩耗
  如果自己争气一点,他就不用去北平了,那样父亲在阻拦别人的时候,他就可以一起站出来帮助父亲。那样父亲在被人打埋伏的时候,他就可以抱着父亲,为父亲挡住那一枪……那样的话,父亲就不会离开了!
  为什么……当初的自己那么幼稚?为了一两件不重要的小事情都可以跟父亲争吵不休,闹得不可开交?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不孝子,他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他连父亲下葬的时候都没有在身边。作为一个儿子,他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他的父亲,还没有见过他这一辈子最喜欢的人,父亲……你让儿子以后怎么办?
  单昱的麻木和呆愣让鹿黎极度不安,他凑上去抓着他的胳膊摇晃,希望他可以清醒过来。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总是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如果不及时的走出来就会永久的在那个世界里。
  没有痛苦,自然也没有幸福。
  “单昱,你醒来,我们还在呢。你还有我……对啊,你还有我呢。我求求你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要这样的折磨自己好不好?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面对,你不要这样吓我啊!”
  晏润林等人也是震惊不已,这都半年过去了,他们在北平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根据这位营长的意思,看来是晏总理都被埋在了鼓里,毫不知情。否则,晏润林他起码也会被提前通过气,好给单昱做做思想工作。
  单昱的父亲和易靖卓的父亲,还有晏总理三个人从小就是好兄弟,这么多年了风里来雨里去,都是不离不弃,同舟共济。晏总理可以拥有今天的地位和名望,背后就是靠着这两位兄弟在晏家军大本营里的镇守。
  可是人都没了半年了,他们回来了才知道。易司令为什么也瞒着不说呢,期间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单昱涣散了的眼神,因为鹿黎的怒吼渐渐的聚集到了一起,他呆呆的看向鹿黎,扯开嘴角,却比哭了还难看。
  他说:“鹿黎,我是不是特没用?我一直都是父亲眼中不成器的儿子,从来都没有让他放心,更没有在他有生之年做过一件可以让他脸上觉得有光的事情。”
  “以前,他就总是说,晏伯伯的儿子,易叔叔的儿子怎么样出息,怎么样厉害了。而我却是一个花花公子,风一吹都能倒的绣花枕头。”
  单昱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下来,继续自顾自的说道:“是啊我就是这样的人,还能怎么办呢?现在我好不容易在战场上,立了军功,还得到了表彰。我的这枚徽章,我还等着他看了以后能够拍拍我的肩膀,明明心里乐开了花,嘴上还是严肃的教育我,继续保持,不能骄傲……”
  鹿黎抱住单昱,摩挲着他的后脖子,安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明白的你的感受,单昱,我们都是一样的。父母在的时候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只有等到他们都离开了才能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子欲养而亲不待,你的父亲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你千万不能自暴自弃,你要坚强,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呢。”
  “是啊单昱,我们都在这里,单叔叔的仇一定要报,你等着,我们一定不会放过那些出走的人,更不会让那个打埋伏的人逍遥法外。”
  易靖卓红着眼睛揉着单昱的头,他的这位好兄弟现在有多难过,他想他是可以感受到的,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怎么会不知道单昱的父亲对于单昱来说,占据着多么重要的地位?
  “查出来了吗?”晏润林周遭的气氛变得更加冷冽,好像下一秒就要吃人似得。
  这话问的不清不楚的,可营长却是听懂了,立刻回答道:“都查出来了,那些出走的司令,他们手下的兵马数量多少,易司令都叫人清楚的记录下来,还有埋伏单司令的人,就是出逃到了云滇的马三炮马司令的人。”
  “因为当初在会议上被单司令杀鸡儆猴的那位团长,是马三炮的房下小舅子,当时在会议上马三炮就跟单司令对峙了起来,奈何人数众多,被劝说开了。谁能想到,那厮狼心狗肺,竟然忘记了单司令对他昔日的恩情,竟然派人在单司令每天必经之路上埋伏,实在是让人寒心!”
  晏润林又问:“但是易伯伯在哪里?”
  “易司令正巧去了江浙一带练兵,不在大本营,听到了单司令遇刺的消息也是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哪里知道回来的时候,单司令已经神志不清,却还是拉住了易司令的手拜托他千万不能把这件事情告诉单昱副官。”
  “为什么?”单昱问道。
  营长回答说:“单司令说了,你在前线备战,不能轻易分心。拜托了易司令无论如何都要等你打了胜仗回来之后,再将这件事情告诉你。所以……”
  “所以你们瞒了我这么久,我这半年来在前线风里雨里,经历了那么多的生死,能够坚持下来是为了什么?”单昱质问道:“我就是为了做出一番事业来,让我的父亲看看,他的儿子不是只会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也可以立军功,也可以保护大家,也可以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可是,现在这些统统都做到了,他却再也没有办法告诉父亲,父亲希望的事情他都能够做到。
  晏润林拦住情绪激烈的单昱,让那营长下去,继续说下去,单昱非要疯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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