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罗海城虽觉得钓上彩鳞鱼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有鱼上钩还是让他欣喜不已,万一呢?
他回身猛一提竿,一条彩鱼随之飞上半空,罗海城瞳孔放大,鼻孔绷大,嘴巴张大,猿臂一捞,眼看着就要将鱼抓住。
“铮——”
鱼线被一片叶子割断,蜿蜒成蛇,与彩鱼一同落入水中,转瞬不见。
最怕是突如其来的安静,安静之后是喷发的怒火,罗海城横眉倒竖,眼睛赤红,“他!妈!的!是谁?!”
他头一个目标就是景岳,后者从容道:“别看我啊,你们都盯着我和燕支,有没有使坏你问问你的同门啊。”
罗海城又将目光转向余麻子,余麻子被他的表情震了下,吞了口唾沫,嗓音也有些变调,“他们没动。”
罗海城回忆了一下,他刚才的确没感觉来自景岳方向的灵力波动,于是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又将仇恨投向其他人。
“是你!”他冲着王迎风吼道,“灵力波动是从你这个方向来的,你他妈暗算我!”
王迎风一脸无辜,“罗道友,你是不是误会了?咱们虽有竞争,但来时门中长辈都有告诫,说是秘境中危机重重,大家须得守望相助,不可内耗,否则便是害人害己。我以为,一千年过去,五大仙门都已有了默契。”
罗海城一听更是暴怒,“装什么装?你们青云谷这帮子伪君子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又有哪一次遵循了?!上一次,上上次,都是你们撑到了最后,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们心机深沉!哼,以往你们还会做做样子,今次却连第一层都忍不了了!”
他的话立刻引来菩萨宇弟子的附和,“说得好!还守望相助?哪一次到了后来青云谷不跟条疯狗似的?什么都要抢!”
王迎风也气到了,“你们敢辱我门中长辈?!”
罗海城:“辱就辱了,先撩者贱,谁让你先害我的鱼?!”
“昔年五大仙门立誓共进退,却是你们天罡教心思狭隘,背叛盟约,第一个偷袭我门中先祖,要说先撩者贱,贱的也是你们!”
“管我们屁事,都说过几万次,当年天罡教也是中了慈航门那帮秃驴的算计!”
“罗施主……”
……
五大仙门恩怨纠葛多年,如今翻起旧账来有如涛涛江水绵延不绝,说到激动处,更是大打出手!
但他们终究心有顾忌怕惊扰了鱼,克制地只动用拳脚功夫,掌风虎虎,拳拳到肉。然而谁都没注意到,景岳怀中的小蓝鸡此时已缩进他衣服里,只露出脑袋上一小撮绒毛。
“景景,你千万千万不要供出叽叽,要好好保护叽叽!”
“乖叽不怕,他们发现不了的。”
蓝凤的叶刃可以隐匿灵力波动,他本打算让叽叽神不知鬼不觉地抢鱼,可惜叽叽技术太次,加上难得被委以重任参与到打脸环节中,一时心情激荡,吐出的叶刃在经过王迎风身边时稍稍漏了痕迹……
虽然先撩的是自己,王迎风纯属躺枪,但景岳也不会主动跳出来认领,他小小愧疚片刻,暗道:无量寿福,对不住了王大兄弟!
半个时辰之后,大家的火气终于稍有平息,除了天水殿的女修们情况好一些,其余人莫不是发衫凌乱,鼻青脸肿,还都大喘着气相互怒视。
罗海城正准备摞一句狠话,又听见了让他恨得牙痒痒的声音——
“诸位道友,据我观察,湖中已无彩鳞鱼,我一共抓了十九条,加上菩萨宇得了一条,整好是二十条。”景岳真诚地求问道:“所以,二十是极数么?你们是不是没有了?”
众人:“…………………………………………”
第96章
现场安静得有如一座坟墓。
良久,王迎风上前道:“景掌门果然手段厉害,不过这些七彩石你拿多了也无用。”
“是是是。”其他人连连附和,同步的好像他们已融为一体,刚才打架斗殴都是幻觉。
景岳:“可是,对你们有用啊,应该可以离开这一层吧?”
王迎风噎住,众人面色各异,有的甚至眼中闪过一抹凶光,看样子像是想要来抢。
景岳装作没看懂,又道:“所以你们拿什么来换?”
秦燕支也天真地问道:“我们找到的,为什么要换给他们?”
景岳:“守望相助,不可内耗嘛,我们虽是新来的,规矩还是懂的。”
众人:“………………”无耻!
王迎风深吸口气,“既然如此,我青云谷愿用二十万灵石来换取四颗七彩石。”
景岳:“不止吧?你们的离尘剑就值这个价?而且你要换的可是四颗,好多的。”
“你别嚣张!真当我们拿你没办法吗?”罗城海威胁道:“老子忍你很久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否则咱们联手围攻,景掌门的小命可就得丢在这里了。”
景岳:“哦。”
罗海城气绝,脑子一热,一掌拍向景岳,如今彩鳞鱼已被捉完,他可不怕破坏环境,掌风中还带着灵力。
他与景岳同为筑基上境,纸面实力不相上下,本想抛个砖引来其他人共同出手击杀景岳,可掌风刚出,他手腕就是一麻。
罗海城动作一顿,视线落在手腕处。
他看到一根极细的血线,接着,手掌掉落,鲜血喷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罗海城终于感觉到迟来的剧痛,他忙用灵力止血,躬着背抓住手腕,一张脸瞬间白如僵尸,瞳孔中满是惊惧。
所有人都僵住了,他们维持着原本的姿势和表情,仿佛凝固成一幅血腥狰狞的画卷,而浮冰上躺着的手掌,以及染红了湖面的鲜血,则是画卷中最夺人眼球的细节。
不,或许并不能算最夺目的——
秦燕支手中一把桃木剑,剑身淌着殷红的血,一滴一滴滑落剑尖,积成不一样的形状。
王迎风猛打了个激灵,他看得出来,此人不过刚刚筑基,是这许多人中修为最差的,可他竟不知对方是如何出手的?
小寒云宗,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可怕的人?!
景岳也是眼皮一跳,他没想到秦燕支会突然伤人,此刻对方面无表情,眼中藏着寒霜,仿佛杀神一般。
真不愧是同境界第一人——在大世界,秦燕支一旦入了筑基,筑基中便再无敌手!
“你们——”余麻子和另一名天罡教弟子都拔出武器,眼中虽有残留的惊骇,但他们绝不能退!
“好了!”天水殿许风兰上前,制止了天罡教,“不过是皮肉之伤,续肢丹我给你们便是!还是你们想将力气都浪费在第一层?”
她眼神扫过菩萨宇几名不太安分的弟子,这句话也是对他们说的。
原本蠢蠢欲动的人都是一惊,是了,他们来这里可不是为了斗勇逞凶的,以防万一,他们本就准备了交换之物,如今只是换了个意外的对象交换罢了。
怪只怪景岳一人独得十九颗七彩石,让他们急红了眼。
何况,景岳可不是好对付的,再加上他这个帮手着实让人看不透,想要轻松取胜几乎不可能。到时候若是损失太大,就算成功击杀景岳二人,也要小心其他仙门的弟子不会乘人之危,他们本就互为忌惮,没事都能自相残杀八百回呢!
余麻子与同伴对视一眼,都收了武器,“我们就给天水殿一个面子!”
许风兰拱拱手,“多谢。”
她又转向景岳,见对方不见半点异色,她竟觉得理当如此。由于丹比之故,她对景岳一直怀有敬意与好感,在她心中,这位掌门总是这般镇定自若,好似雷劫当头都不会动一动眉毛。(并不
许风兰态度恭谨,“景掌门猜得没错,七彩石的确是通往第二层楼的关键之物。只有带着七彩石才能穿过紫雾,若是硬闯,身体就会被紫雾中蕴含的玄妙能量消融。”
“若是以往,哪座仙门七彩石不够,就会拿出珍贵宝物与别派交换,我天水殿向来是用金莲仙丹来换,但……”她苦笑道:“景掌门估计看不上眼,不知您想要什么?”
景岳见许风兰识相,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许道友客气,我想要的,仅仅是你们天水殿绘制的秘境地图。”
话一出口,五大仙门人人色变,须知他们的地图中不仅绘制了秘境分布,还有前人用鲜血和性命换来的宝贵经验。
许风兰直言拒绝:“不行,景掌门还是换一个吧。”
景岳:“别的我没兴趣啊?”
许风兰急道:“景掌门,地图我们真的不能换,除了地图,什么都可以!”
景岳依旧摇头,“我只要地图,你们不换,我就将多余的十七颗七彩石全部毁掉,我和燕支随时都能离开。”
许风兰:“你——”
景岳:“许道友莫急,我可以立誓,地图我看过之后会还给你们,更不会对旁人说起。”
许风兰还在纠结,却听一人道:“我们换。”
“永清大师!”许风兰震惊地看向一名和尚,她万万没想到,最先倒戈的竟然是慈航门!
“阿弥陀佛,”永清双手合十,“景施主,我们慈航门有秘境一至三层的详尽地图,想换四颗七彩石,可行?”
景岳笑道:“当然。”
永清很爽快,直接从怀中掏出地图交给景岳,景岳也不担心永清骗他,既然慈航门愿意换了,想必还有其他仙门也会换,他只要一对比就知真假。况且他也不可能完全依赖地图,只是想改变“所有人都知道就我不知道”的被动局面罢了。
景岳打开地图一看,上面详细绘制了一至三层楼的布局,且对每一层楼会遇到的情况和注意事项多有注释,他心中有了底,便交出四颗七彩石,又将地图还给永清。
“多谢大师了。”
永清淡淡一笑,“多谢景施主。”
景岳猜想,每份地图上的注解应该有所不同,几大仙门敝扫自珍,不舍得分享各自经验,或许他今天能有机会来一次总结。
于是又道:“还有人想换么?只要地图。”
他眼睛一转,对着王迎风微微一笑。
王迎风瞬间巨寒,硬着头皮道:“景掌门,你已经有一份了,为何还要纠缠地图?”
景岳:“王道友,听说贵派曾经上过第四层,能给我看看吗?”
王迎风当然不愿意,如今是他们先拔头筹,又怎么愿意让别人占便宜?再说了,慈航门地图只有三层就换了四颗七彩石,他们可是到了四层!要是也只换四颗,岂不是亏大了?
哼!他要果断拒绝!
景岳叹了口气:“那便算了,不过你们这次连第二层都上不去,等到下一百年,很可能会在第四层见到慈航门诸位道友哦。”
王迎风:“……”
是啊!如果慈航门此行顺利,很可能会爬到第四层,等到百年以后,青云谷的“头筹”还有何意义?王迎风简直要气昏过去,他就没想到景岳这么不要脸!本来,他们还打算利用小寒云宗吸引一部分仇恨,这下也不必了,小寒云宗每个人包括一只鸡都长着嘲讽脸,走到哪儿让人恨到哪儿!
可偏偏人家血还厚,扛得住!反倒他们束手束脚!
王迎风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最终幽幽望向自家师弟们,四人眼神交流一番,经历了从“我实在没办法了”的失望,到“看来还是认命吧”的绝望,无可奈何地答应了。
青云谷的地图自然比慈航门强一些,不仅有第四层的结构,备注也更细致,可以说是一份非常详尽的攻略了。景岳同时还发现,在某些细节上,青云谷建议的处理方式与慈航门有很大分歧,但对结果好似并无影响。
他很快看完,一抬头,就见菩萨宇的弟子赵影也上前来,道:“既然景掌门已有了两份地图,想必看不上我们菩萨宇的地图了,咱们有一种梦神双修大法,不知景掌门可有兴趣?”
再次听见“双修”一词的秦燕支不免好奇,偷偷竖起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