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林缚洗脸整衣,跑下河堤到渡口来,与李卓、顾悟尘、王添、王学善、程余谦等人见礼。
李卓只淡淡的说了句:“很好,”便沉声吩咐左右,“准备为勤王师祭旗……”
长牛角吹号呜咽的吹响,悲凉壮烈,打着赤膊的军士将祭旗的牲畜抬到香案前,李卓请程余谦率北上勤王诸官将一起登台祭旗,分派印信关防。
程余谦对此行率师北上勤王满心悲观,特别是李卓硬往勤王师里塞三千民勇,这几日来他每日都要将李卓祖宗十八辈都骂了个遍,待林缚率千余民勇奔行五百里如期出现在渡口长堤上,他心情才稍好一些,心里想这千余民勇要比提督府衙门塞给他的那些杂碎强得多啊!这个猪倌儿当真不是常人,要好好笼络一番,北上要是遇到强敌,还要相互依重。
祭旗发师,程余谦与林缚约好途中的联络方式便率七千余众乘兵船走水路先行,他们要先顺流东下,从白沙县走白水河经维扬府北上,避开在洪泽浦聚集的刘贼。
林缚率千余民勇能如期赶到江宁已经是非常难得了,大家的身体都异常的疲惫,休整、换装需要一天,明天可以径直沿石梁河北上,从古棠县北的野人渡折向东前往维扬府,能比程余谦节约一天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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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左军五营
祭旗后,程余谦率勤王师主力从水路先行后,李卓、王学善等江宁诸衙司部院的官员以及给王师饯行的江宁勋贵都相继乘船南渡返回江宁城,奢飞虎也无借口在北岸滞留;顾系官员留下来给林缚及三千民勇单独饯行。
“此行唯艰,以保全为要,战绩不比中军、右军稍弱,便有说辞,即使一道糜烂,也是法不责众,无需太担忧责罚……”顾悟尘这时候也知道林缚如何取巧使千余民勇三日奔行五百里,私下与他面授机宜,所谓约期而至、勤王驱虏都是屁话,江宁诸人都没有奢望一万杂兵北上勤王能建下什么宏功伟绩,顾悟尘不希望林缚北上勤王有失,失去一强大臂助,他此时门下还不无人能替代林缚的位置。
“我会见机行事,不会使大人蒙羞。”林缚说道。
“嗯,”顾悟尘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交给林缚,“你去燕京,有机会见到嗣元外祖,这封信你替我交给他。张相与嗣元外祖对你们也会多加扶持,他等有什么吩咐,你也要尽力而为……”
“这是当然。”林缚说道。
顾悟尘拍了拍林缚的肩膀,说道:“一切要好自为之……”招呼其他人过来,“我先回城去,城里还有一摊子事情。你们都留下来替我给林缚饯行,诸多事情都交待清楚,不要有含糊的地方。”
顾悟尘在杨朴及诸缉骑的护卫下,先乘船返回江宁城去了。赵勤民、顾嗣元、张玉伯、柳西林、孙敬轩以及林家众人都留在渡口,江宁所募两千余民勇要交接以及后勤补给方面的安排还要仔细商议,三千新募民勇要走陆路,约期又十分的紧迫,事情异常的繁杂。
林缚使赵虎即刻率武卒赶往十六里铺,约束尚滞留在那里的百余民勇,走驿道前往西沙岛,与大鳅爷葛存信水路相互照应,沿途收拢掉队民勇,驻守西沙岛,接受傅青河的指挥,以备东海寇。
三日前,从西沙岛随林缚出发,包括从长山岛及时赶来的百余精锐共有两千余人,从崇州南到江宁北十六里铺,共计四百五十余里,沿途共分九站,使林梦得与大鳅爷葛存信先期而动,举着募勤王兵的大旗沿途勒使地方里甲出雇民夫、准备充足补给,林缚则延后一天时间率两千余人编队而行。
以强行五十里为一站,将掉队者以及体弱不支或意志不坚者剔除出去,留待以后收拢整编,其余民勇则就地休整、体力补充之后再整新编队而行。就是用这种方式九站路三日奔行近五百里,最终有一千一百余人赶到古棠县十六里铺集结,赶到十六里铺的民勇每人皆发十两安家银,林缚只是从中选择千人赶来渡口汇合。
三千民勇都集结在渡口外的空地上,寒风吹至,在空旷野地里席地而坐的民勇们抖抖缩缩。
林缚整饬甲胄,持刀走到阵列前的高台上,看着这些挤挤挨挨占据两百余步见方的场地的民勇们,西沙岛民勇虽疲惫,但是意志坚定,不畏寒畏苦,堪当此行北上的骨干;河口民勇六百余人,多为上林里乡民,准备也最充足,换上兵服,内穿寒衣,刀矛长枪及盾牌都齐全;最让人堪忧的是从北岸流民新募的一千四百余民勇。短短三五日时间,想要让绝大多数目不识丁的农夫、流民走出稍整齐的队列都不可能,更不用说独立成军了。
“台下绝大多数人,以前都是种田的农民或者是铺子里的学徒、作坊里的雇工、江河里的渔民,也许有少部分人干过偷鸡摸狗的事、堵过路、打过劫、干过流寇、当过山贼。在老家吃不饱饭、不想饿死逃荒过来,或者老家兵荒马乱不得不逃了出来;很多人在之前都只摸过锄头、钉钯或者切菜刀、切草料的铡刀,”林缚眼睛锐利的盯着台下众人,朗声说道,“之前的事情,统统都过去了,没人会追究,也没有人理会。从这一刻起,你们都是江东勤王师左军五营的一分子。你们要拿起刀来、拿起长矛来、拿起长枪来、拿起盾牌来、拿来弓箭来,去面对可能比你们凶恶一百倍的敌人。所有‘我只种过田、只打过铁、只捕过鱼、没有杀过生、更没有杀人见过血’之类的话,在我这里统统都不再是借口。从今日起,你们是江东勤王师左军五营里一卒,吃兵粮、拿兵饷、守土杀敌是你们的本分。就跟你们生来就要下地耕作一样,从现在起,服从命令、守土杀敌就是你们的本分。北上勤王、建功立业的话,我不多说。头落碗大的疤、人死鸟朝天,但是你们妻子父母从此有养有依靠,不会再是流落街头会饿死乡野的流民、流贼……”
江东勤王师,三千民营独立成军,编左军五营。
夜色渐深,数十堆营火熊熊燃起来,临时抽调出来的两百余卒正分五营搭设营帐。
林缚使诸营旗帜竖起来,他要在这里将三千民勇打散开,分五营编制。
除第一营皆西沙岛健勇编成、林缚亲自兼任营指挥,敖沧海为副指挥,陈花脸、李柴、姚星、马泼猴等十余护卫武卒为六十卒之首的都卒长外,朝天荡北岸新募民勇将与河口民勇、西沙岛民勇完全打散混编成为其余四营。
林缚甚至将从长山岛调来的百余精锐也都编入这五营之中,要让他们积军功与民勇中崛起的骨干一同成长为左军五营的中坚力量,而不是直接指任。一方面是防止长山岛的秘密过早给外人窥破,一方面也是要左军五营成长为更具凝聚力的精兵。
当然了,林缚率军北上勤王,沿途将流贼、巨寇、山匪编入勤王军,加强战斗力,都是他职责范围以内可以从权决定的特权。
只有要能将一支三千人的精锐战力掌握在手里,通匪罪名什么的,都是浮云。
除第一营直接设立较完整的指挥体系,其他四营都混编,只临时指定代都卒长与代旗头,完整的指挥体系要在北上途中磨合完善之后再行编设。
眼下看来,至少从江宁到山东北境的路途还是相对安全的。林缚与傅青河他们分析河北境内以及各地勤王师里敢与东虏铁骑野战的将领会很少,绝大多数会分城驻守,也就是说他们进入河北境内后,就很有可能与外围游寇的东虏铁骑接战。
林缚的目标是利用一个月的时间行进到河北边境,使左军五营与小股东虏骑兵有作战的勇气跟能力。
祭旗饯行时,林缚除了拿到他本人江东勤王师左军五营统领的关防(临时募军,有关防、无正式官印)之外,还拿到一大叠空白告身与信符。
林缚当即就决定由他以及周普、曹子昂、宁则臣、赵青山五人出任左军五营指挥,将这五张空白告身填了交给江宁兵部报备,其他近五十张都卒长、近二百张旗头的空白告身都随身携带,要在行军编训途中甄别合格的人选。
曹子昂、宁则臣、赵青山三人皆有根脚可查,周普是以林缚随扈家仆的身份独领一营,这也是林缚以兵备都监兼左军五营统领的特权。
除林缚为文官外,曹子昂、宁则臣、赵青山、周普则授羽骑尉衔。
江宁诸人之前根本就认为林缚率三千民勇北上勤王跟送死无异,所以给左军五营的编制就相对较宽松,林缚用随扈家仆出任营指挥、用流民首领曹子昂、宁则臣为营指挥,他们也视若未见,毕竟指望别人去送死,临行前总不能一点甜头都不给。
当然了,江宁方面也不可能对仓促成军的左军五营三千民勇特别慷慨。营指挥辖一营六百士卒,在镇军体系里已经算中级武职了,羽骑尉只是正九品武官衔,其他都卒长、旗头都不授武官衔。在镇军体系里,通常六十卒之首都卒长都是正八品云骑尉以下的低级武官来担任。
随扈虽为贱籍,但不影响在军中担任低级武职,这也是当世镇府军私兵化现象严重的表现,许多将领都用随扈出任低级武职或将一些武官笼络为随扈,在薪饷上给予优待,并给予其他武官不可能有的特权,以控制军中精锐。这恰恰也使得军中其他武官与士卒成为受排挤与压迫的对象,造成镇军战力整体性的下滑。
一直忙到后半夜,才将五营士卒粗略的编排安定,使各自归营帐饮食休息。林缚与敖沧海、周普、宁则臣、赵青山、曹子昂等人都不得休息,明日就要分发装备上路,还有太多的准备工作要做。
今夜的戒备,还是托柳西林率东城尉马步兵来执行,赵勤民、林景中、顾嗣元、林续宏、孙敬轩等人都等候在这里,既帮着准备兵备、后勤事务,也目睹林缚编军过程。
眼前至少看来林缚从西沙岛带来的民勇与河口募集的民勇是堪用的,将北岸流民募勇打散混编裹胁北上,也是可行的。
这么繁重而艰巨的重任,除了林缚,大概也没有其他人能承担了,但是赵勤民、顾嗣元也看到,左军五营若是此次北上建功归来成长为精锐之师,大概也只有林缚一人能指挥得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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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兵备将行
“到河北,那边差不多是极寒天气了,”夜深风寒,林缚裹着大氅钻进营帐里,坐到火炉边,拿起火炉上的铁水壶,给自己倒了一碗热水,喝着热气,边喝边说道,“还要多备寒衣,特别是靴子,这一路走过去,每人走破两双靴子,那是真正常不过的事情。”
江宁入冬后就陡然寒冷起来,像崇州等地都还是深秋的模样,林梦得裹着棉袍子,烤着炉火,说道:“沿途置办是来不及的,关键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将入寇的东虏赶出边墙去。等江东勤王师赶到,河北境内的城池都有给攻破的可能,到时候兵荒马乱的,物资奇缺,物价飞涨,我们现在就要在山东北境挑选一地,先派人过去囤备军资……”
“去德州,”林缚看着铺在木台子上的郡府图,指着黄河与北线漕路的连接点,“德州是大城,不会那么容易失陷,又濒临河水、漕路,物资丰富,在那里囤备一些军资很有必要……”看向孙敬轩,见陈敬轩眼睛闪向别处,也不强求他,毕竟携带数千两银子先行去德州置办军资有很大的风险,问林续宏,“林记货栈里找几个熟悉山东情况的掌柜跟伙计给梦得叔差遣,我这边挑十名兵卒护送他们过去,银子重,携带不方便,多带些金子去,到地后再换开就是……”
赵勤民眯眼看着烧得红通通的炉火,他这边已经跟林缚交接完毕,但是也要等到天亮等能乘船回江宁去。
要保证三千没有什么经验的新募士卒如期北上勤王,对补给的要求极高,赵勤民早想到林缚想将林梦得直接调过来负责此事,再从西河会、林家借船借人,倒也不是说绝无可能办到。
虽然具体的行军路线不会公布出来,但是赵勤民能想到林缚他们大体还是会沿漕路走,如此才能减轻补给的压力。
这时候,赵青山、周普、曹子昂、宁则臣等人从外面巡营回来,帐篷帘子掀来,窜进来一阵风,将一蓬火星从火炉里吹出来。林缚手给烫了一下,拿文扎将火星打灭,跟边上人吩咐:“三千人都是新卒,没有什么经验,营地防火尤其要注意,要派专人盯着,不能在这种小事上出篓子。”
赵青山将大氅解下来,坐到林缚身边,问道:“兵甲什么时候发,出发之前发?”
“弓弩也暂时不发,”林缚说道,“刀盾枪矛,明天等人起来就发,铠甲就照暂时指定的武职发。空手而行,与手里拿着刀盾枪矛差别很大,要怎么行进,节奏跟强度怎么控制,你们几人,夜里都要给我讨论明白了。明天不能乱糟糟的发兵,而且不能前几天就要将力气耗尽了。我们这一趟要走近两千里路,行进过程中怎么练兵,怎么让新兵互相磨合;休整时,要经进哪些操训,你们都要反复的不厌其烦的讨论清楚了。今天只是将你们五人聚集在这里,明天,下面的都卒长都要聚集起来,先旁听,能参加讨论的,要鼓励他们参加讨论。再到下面,要让旗头们都要积极参与进来……”
“好了,”张玉伯打断林缚的话,“你再操心,天都快亮了,你总要留些时间跟佳人话别啊……”
林缚笑了笑,将马靴穿好,带着几名护卫,骑马往朝天驿馆而去。
柳月儿、小蛮她们都赶到北岸来,这时候在驿馆里。白天祭旗饯行,她们也只能躲在马车里不能露面,饯行官员离开之后,林缚忙得屁股冒烟,都抽不空跟她们说话的空儿来。
三千新卒远征北上勤王,事情也不可能一夜就能安排妥当,要有随时补漏子的心理准备,林缚便也暂时放一下,回驿馆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养足精神要启程。不过他骑在马背上,满脑子想的还是兵备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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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套御寒被服、三千套兵服、防寒靴三千双、蒙皮木牌一千面、直脊刀一千柄、枪矛两千柄、步弓三百张、臂张弩五十张、蹶张弩五十张、合甲两百副、组甲五十副、鳞甲十二副、各式箭支两万余、行军帐篷三百顶、银六万两……
这些都是江宁工部、兵部直接划拨给左军五营的军资兵械。
除六万两拨银外,其他军械物资可以说是顾悟尘亲自带队堵江宁工部、兵部等部院的衙门强讨过来的,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拿到黑市去卖,总也值两三万两银子。
不能说有多慷慨,也不能说一毛不拔。
刀盾枪矛即使不算特别精良,也能应付过去,关键还是步弓、铠甲太少。
即使是东城尉马步兵披甲步卒也超过六成;左军五营三千人,实际拨给的铠甲才两百六十二幅,只能满足基层武官配给,实在是少得可怜。
良甲、强弓难求,倒不是需要多少银子就能解决的问题,由于良甲、强弓所需要的材料十分复杂,产量极为有限。一副制式鳞甲,共有一千余片冷锻钢甲片采用阳阴双线重叠连缀而成,江宁卫尉寺所辖的制甲作坊规模仅次于燕京,每年的所制鳞甲数量也不足百副,还都给军队中高级武官所垄断。
北上勤王,赶到燕京,东虏已经退出,自然是皆大欢喜。要是燕京、河北还是处于粘着状态,林缚率师勤王,一战不打也说不过去。
到时候朝廷对天下勤王兵会有统一的部署,打或不打,也不是完全由林缚说得算的。
左军五营三千人本身都是新卒,兵甲再不加强,更不能看了。
除了江宁部院直接拨给两百六十余副铠甲外,顾悟尘利用手里的权力在江宁给林缚多凑出一百二十余副铠甲来,精钢陌刀、步弓也各凑出百余件;此外林缚还从西沙岛挤出铠甲百余件来。
除了运装辎重的骡马大车两百辆外,赵勤民、张玉伯他们还在江宁收购了三百匹马,也能让林缚凑出半营骑步兵来。新卒多为北方过来的流民,精擅骑术者不多,会骑马的倒是不少。
多凑出来的两百多副铠甲、三百多匹马,林缚会集中加强他亲自担任营指挥的左军第一营。
左军第一营六百余卒都是经过月余军事训练又通过三日奔行五百里挑选出来的西沙岛健勇。林缚让敖沧海担任副营指挥,直接代他指挥第一营,又将长期跟随他的十余护卫武卒派遣下去担任六十人一队的都卒长。无论是兵员素质,还是组织指挥体系,还是兵甲装备,左军第一营已经能直接接受作战任务了。
从江宁到河北境内,除了洪泽浦刘安儿部之外,一路上没有别的大股盘踞的势力,小股的流寇、山贼、水匪却是不少。林缚会大体沿漕路前进,但不会特别的老实,以行代训,沿途也总要拿这些小股的山贼水匪给新卒们试刀。为免意外,手里总要有一支勉强能用、加强过的兵马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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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缚骑马赶到朝天驿馆,柳月儿、小蛮在院子里已经秋水望穿了,听着林缚踏着马靴进来,看他下巴上胡渣子凌乱,心疼得很。
“你这腿伤刚好,说走就要走了,你一点都不会怜惜自己……”柳月儿将林缚递过来的大氅先放在桌上,与小蛮一起帮他将铠甲脱下来,看到他手臂上的伤疤还没有消去,又忍不住的心疼。
林缚拿胡渣子在柳月儿娇嫩的脸蛋上刺了刺,笑道:“哪里能事事都由着自己,北上勤王,李卓故意逼我站出来,我要退后不前,岂不是让他小心了?我走后,你们俩就住进林家新宅里,跟七夫人有着照应,这样我也能放心……”
“七夫人也在馆驿呢,说是明天顺便去山上庙里烧香。”柳月儿说道。
林缚心里一动,只是这会儿都快拂晓了,不晓得她有没有睡下,再说他过去找人也不合适。
“你过去吧,”柳月儿身子贴着林缚的胸膛,抬着看着他的眼睛,小声说道,“我见你一面就安心了,我跟小蛮先睡了。”
“当真以为别人不知道呢,”小蛮在旁边推着柳月儿的肩膀娇嗔的说道,“我说过他几回身上的香气很不一样呢,你还替他掩饰。你看他现在眼睛闪得跟啥似的?倒不怕给外人知道,拿刀子似的眼睛割七夫人……”
林缚脸皮再厚,也禁不住红了起来,伸手在小蛮的脸蛋上捏了一下,腆着脸说道:“虽说私下见面不合适,但是河口诸多事还是要七夫人暗中主持,我要跟她交待一声……小蛮陪我一起过去。”
“我才不想遭人恨呢!”小蛮一脸不屑,不信林缚的谎话,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林缚与柳月儿、小蛮借着烛火说了一会儿话,还是柳月儿拉着小蛮先去睡,他才狼狈不堪的离开院子,灯笼也没有打,带着两人摸黑从驿馆夹道里走到顾盈袖借居的小院子前叩门进去。
香暖雅舍里,顾盈袖迫不及待的等丫鬟端茶来掩门离开后就扑进林缚的怀里,说道:“我要了掉一个心愿,把自己给你。你北上勤王,我还能少些惦记……你这些天这么劳累,你躺下来,我伺候你,这事我专门找人问过,知道怎么伺候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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