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屏幕上鲜红的比分提醒着她一切都变了，他们终于取得了胜利，哥哥也没有出事。这一切真好，真好……
  楚寘和队友们击掌拥抱——当然，身边跟着个腿部挂件——楚宁。楚寘看着哭了笑、笑了又哭的妹妹，简直是一点儿脾气也没有。他心里早被融化成了蜜糖，甜丝丝地。
  ☆、第6章 意外
  人群持续欢呼着，看着给他们带来荣誉和大逆转的队员们，掌声持续不息。
  双方队员在摄影机的环绕下‘友好’握手。轮到宋乔和楚寘的时候，双方队员都沉默地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两人。
  或许此时，周成铖才是眼神最复杂的那位。
  楚宁就站在他们身边，看得自然清楚。她走过去拉住了周成铖的手臂。两人看向楚寘那边，宋乔竟然主动拥抱了楚寘，一副哥俩好的态度懵了一群人。
  他还没死心。楚宁抓着周成铖手臂的手忽地一紧，惹得周成铖诧异地收回目光。两人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来不及收回去的复杂。周成铖心底更加诧异。不过，仿佛只是错觉一般。刚才一脸复杂的小姑娘对他甜甜地笑了一个便扑向了走过来的楚寘。
  周成铖隐晦地向某一处观众席望去，某人不动声色地起身离开，仿佛不曾来过。
  楚宁从哥哥的胳膊下看向周成铖，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人群中，那个人一袭黑色风衣，带着墨镜的脸看不清楚表情，紧抿的唇和棱廓分明的下巴带着一种凛然尊贵的气质。
  是他！他竟然也来了！
  楚宁绝不会看错。上辈子她看不到自己父母看不到哥哥，整日混混僵僵。于是她把华国当权人——周铭的所有可以搜集的信息全部搜集了过来，影音、报纸、杂志、照片……一个都不落下。
  她原以为自己是恨他的，可是，到后来，她也不清楚自己恨不恨了。权利斗争的受害方将成功者视为仇敌未免也太可笑。若说恨，她最恨的应该是宋乔，将她一家推向深渊。可是，宋乔有错吗？为了那个位子不择手段，他只是做得更绝了一点而已。她可不相信那一位手里也没点这手段。
  再一次见到周家太子，楚宁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重来一世未卜先知了太多事情，让她忽然间畏首畏尾，既担心会因为她的插手而发生一些不可预料的事情，也担心这个世界的剧本依然按照既定的轨迹走……
  而那个人，周家现在的太子、未来的掌权人，更是华国将来的‘君主’！楚宁从未想过会见到这位，也不知该以何种态度来面对这位位高权重的人。
  未走上那个位子之前，他低调而谨慎，她从未注意过他，或者说是曾经的楚宁从未留意过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周家太子。现在的他还没有二十多年后的岁月沉淀的气度，也不过才20岁而已。想到这里，楚宁心中微微一晒，这位走上人生巅峰的征程才刚刚开始呢。
  不知不觉，楚宁的眼神追随着他有一阵子了。被楚寘叫回神后，正好对上了周成铖那双带着探究的眼睛。
  楚宁对着他笑得很……高深莫测——当然，这是周成铖的感觉。有那么一瞬间，周成铖很想跟楚寘说，你妹妹不简单。可是一想到楚寘的妹控样，周成铖忍住了。于是，这也就造成了以后楚宁在他面前更加……肆无忌惮。咳咳，当然，这是后话。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好像看到一个熟人了，后来才发现不是。”
  楚宁说完，悄悄对着周成铖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倒是把周成铖吓了一跳。当时，周成铖心里一定是‘卧槽卧槽’在刷屏。隐藏在后面的是‘说假话都不带喘的，以前怎么没发现宁妹子还有这技能？！’。
  被众人担心的楚寘再三表示会按照医嘱好好休息后，众人才放过他，并贴心地将胜利聚会的时间定在了一周后。
  “哥，你真没事？”
  “要不要背你试试？”楚寘忽然觉得几天不见，妹妹怎么变得这么爱操心了。咳咳……不过，他挺享受妹妹的关心。
  楚寘玩心顿起，忽然蹲下身，把楚宁举了起来。
  额……楚宁此时满头黑线地坐在她家帅气的哥哥肩膀上，刚才一个不小心就被楚寘提溜了起来，她都快忘了自己还是个14岁的小姑娘。
  楚宁抱着哥哥的头，就这样被哥哥背着，慢慢走向体育馆门前的广场，司机之前打电话说停在那里等他们。
  楚宁听着哥哥的声音，摇晃着脚丫，看着四周的夜景，虽然晚风依旧有点凉，但是心里热乎乎的。
  晚上迎接他们的是楚妈妈和冯阿姨弄好的一大桌菜，为了犒劳胜利归来的英雄。楚妈妈和爸爸之前有事脱不开身，因此也就没有到现场去给楚寘加油。
  “有我们家的小宝贝儿去，我和你爸还担心什么呢！”楚妈妈笑着看一双儿女，内心十分地满足。
  还小~宝~贝~儿~~，楚宁满头黑线地朝哥哥吐了吐舌头，却被楚寘轻轻拍了拍头。
  “寘儿，明天去唐伯伯那里做个全身检查吧。妈妈已经跟你唐伯伯打过电话了。”
  “嗯，好。”已初具绅士风范的阳光少年在母亲面前很是乖巧。
  “还有你，别整天缠着你哥哥，让他好好休息下。最近钢琴上积了一层灰，是不是又偷懒了？你说说上次练琴是什么时候？”
  看着楚妈妈故作严肃的脸，楚宁条件反射地做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别再我面前装可怜！正好，你爸爸今天有事，咱俩可以好好聊聊。”
  以前的楚宁最怕妈妈了，反倒是楚爸爸扮演了家里的红脸。不过此刻楚宁听到妈妈的话，却是想到了其他的……
  难道宋乔这么快就下手了吗……也是，依那个人的脾性，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这次在全球直播前面丢了个这么大的脸，还不在背地里找点场子。给楚爸爸找点麻烦也没什么大不了。
  楚宁低垂的眼睑暗了暗，咬了咬牙关，却依然什么也做不了。不过她也不太担心，那人不会出手，只是他身边那几只走狗喜欢揣度着他的心思做事。爸爸那边不会有大问题，但是小麻烦肯定是少不了的了。
  上一世，她想了许久才明白过来，宋乔那人一点儿也不关心楚家如何，他只是想从楚家打开史家的门路。谁让楚爸爸是史家老太爷的得意门生呢。想到这里，楚宁心里微微一晒，史家老太爷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当年楚爸爸一步步走向深渊，史家老太爷虽然不忍，却也没多少动作。那些豪门爵府向来便是如此，站错了队，不落井下石你就该谢天谢地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虽然她楚家没有处于那个权力中心，也没那个野心，却也被那群人算计得骨头也不剩。
  “阿宁，阿宁？想什么呢？”
  楚宁抬起头，对上两张最亲切的脸。
  “刚才问你，明天要不要陪哥哥去医院。”楚妈妈说道。
  “噢。去啊。肯定得去！哥哥怕疼。”
  楚妈妈听见女儿的调侃，也笑了起来。楚寘也只能无奈地看着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善意’地嘲笑他的不为人知的短处。
  是的，楚寘从小就对医院的针头敏感，怕惨了这东西。
  第二天，楚宁随着楚寘如约见到了唐伯伯。
  看着楚寘跟着唐伯伯被引导机器人带进复查室后，楚宁就无聊地坐在离这最近的一个休息区花园里发呆。
  唐伯伯家的医院是私人医疗会所，每个房间都能直接进入环绕在四周的玻璃房休息区，透过玻璃幕墙可以看到四周的街景，休息区内相当于一座小花园，草木葱郁，草坪上花团锦簇——都是人工培育的无过敏原的植物。
  就在楚宁昏昏欲睡之时，唐院长急促的身影一闪而过。楚宁以为哥哥已经检查完了，正准备走过去，却见得唐伯伯急匆匆地跟身边的几个助理一边走一边吩咐着什么事情。
  楚宁走去复查室门口，问了下守门的机器人，估计还有大半个小时才能检查完毕。
  楚宁皱了皱眉，复又走到休息区，拿了本书，坐到了草坪上的沙发里。视线瞄到了楼下，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好几辆低调的黑色加长宾利，楚宁看着鞠躬迎接的唐伯伯微微一晒。正想着阳光太刺眼，把书盖在脸上好睡觉时，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帘。
  曾经她看到没有戴墨镜的他眼神淡漠，冷峻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可是此刻，他却温柔地抱着一个女孩。白色的裙裾荡出优美的弧度，露出一双米色的长靴，女孩柔柔弱弱地靠在他胸膛上，只看得到那一头柔顺的长发。
  他身旁那么多保镖随从，可是，他依然亲自抱着她，走进医院。
  楚宁记得他老婆是个意外，是个普通人，跟某个三等世家爵府里有那么丁点关系，两人都是被人陷害的，他最后反而娶了那个女人，而他取的平民姑娘最后成了第一夫人，极大地增加了民众喜悦度。那之后，她所看到的都是他和他老婆相敬如宾。
  那场意外……楚宁想了想才惊觉，不就是今年么！对，周铭22岁生日之前几天，她不会记错的。离现在还有不到十个月的时间。楚宁想到这里忽然心里有点复杂。
  可是现在，这个女人是谁？
  上一世，华国最高领导人的无子之谜为世人津津乐道。而楚宁搜集到的资料从来都没有关于周铭的任何野史八卦。难道是因为这个人封锁了所有消息，来了一个金屋藏娇？
  然后，他迫于表面压力，不得不娶了那个平民女子，只为给他上位增加民众信度？
  楚宁差点就要以为自己真相了，却被一个声音吓得从沙发上滑了下来。
  “你好。请问，我……是不是见过你？”
  ☆、第7章 偶遇
  楚宁艰难地转过头，看向来人，他逆着光，高大的身影就像神抵。不过神没有他那么冷漠冰冷的眼神。
  “请问，我们是不是见过？”他重复道，以为她没听见，放轻了声音。
  楚宁低下头，坐在沙发上不做声。她刚才看见休息区外围堆满了他的保镖。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射进来，隔绝了清冷的气息，室内温暖如春。花丛掩映下，少女清丽美好的侧颜安静得像一幅画。
  周铭坐在了沙发另一端，跟她隔着两个人的距离。
  “在球场。我见过你。”楚宁抬头，绽放了一个少女般的害羞的微笑，“你戴着墨镜很像g drain，我以为是他来了呢。”[注1]
  就像一个为了自己偶像锻炼出了火眼金睛的小女孩。
  周铭笑了笑，抬头看向窗外。安静的山峦和远处渺小的高楼大厦。
  “阿宁，我们走了。”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警告，对象是坐着的那个年轻的男人。
  楚宁回头，看到楚寘被外围的保镖拦住了。
  她看向身边坐着的这人，就那样随意地坐着，让普通的沙发似乎也熠熠生辉。
  周铭瞥了一眼门口的随从保镖们，要不是今天是从老宅直接过来，也不会带上这样一群人。
  随从们收到命令便退到了一边。楚寘走过来对着周铭行了一个通用礼，他可不会觉得这人是普通世家里出来的，从保镖的服饰和行为至少能判定这位家里是有爵位的。
  “舍妹不懂事，请海涵。”
  “无妨，我只是过来晒晒太阳，碰巧见到令妹。”
  明明是我先来的好伐？！休息区这么大，您可以去别处坐……
  楚宁心里默默吐槽。
  “今天阳光不错，两位有事请先行，想必令妹是一个喜欢安静的。”说完，颇有深意地看了眼楚宁。
  喜欢安静的么？不该说的话不要说，不该看到的当做没看到，安安静静地当个透明人是吧？
  少女牵着哥哥的手渐行渐远，周铭收回目光，手指抚过一片沐浴在阳光中的叶子。
  少女的身影竟然让他觉得意外地熟悉，就像……曾经见过。他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才在一开始问出了口，像玩笑一样。可是，他可不觉得自己曾经“见过”这样一个人。
  而那个小姑娘的反应……就像认识他一样……一个知道自己身份的三等新秀世家家里的小姐，周铭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危险的弧度，有点意思。
  “哥，你不要这么笑，瘆的慌。”
  只有她看得出来那一丁点弧度意味着什么，旁人看到的都是一个面无表情的英俊面孔。
  周铭的贴身助理推着一个轮椅过来了，上面坐着的白衣女子恬静美好，温婉秀丽的脸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看着柔柔弱弱惹人怜，但是说的话却透着一股匪气与不羁。
  “检查完了？”周铭看着女孩的脸色变得温柔与无害。
  “就你事多！明明只是磕碰了一下，什么事也没有，大惊小怪地还要来检查……”
  站在后面当背景的某助理心里默默念叨着：我没听到，我没听到，我没听到……敢这么说这位的人，那上面的长辈都得斟酌下，估计全天下也只找得到轮椅上的这位小祖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