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他看着王女的手,睫毛垂下来,半闭上了眼,向前走了一步。
  ………………
  ——
  短短数天之内,帝星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了整个宇宙。
  先是莎乐美王女陷害米亚侯爵之子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而王室却态度暧昧,虽然护着王女,却没有为王女澄清的意思。皇帝以面壁思过的理由将王女软禁在房间里,收回了她手中原有的权利。
  随后,皇帝病体康复的消息传了出来,又有传闻,已经病好的皇帝意欲选择优秀女子,使用mother系统再次孕育数个孩子。
  再后来,有暗中传闻,皇帝已成功使用mother系统培育出了一名新的子嗣,等待其满月降生之后才昭告整个宇宙。
  然而,还没等那些贵族们查出这个暗中传闻是真是假,一个令整个宇宙都为之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在发生那次陷害事件之后一直安静地待在自己寝宫中的莎乐美王女突然反戈一击,夺取了王室直属皇家舰队的掌控权,控制了帝星,逼迫皇帝退位,让位于她。
  没有人想到已经被剥夺了权利软禁在宫中的莎乐美王女会突然暴起,做出如此激烈的事情,甚至直接逼宫夺位,连皇帝也没有料到。在这一次的骤然政变之中,刚刚病愈没多久的皇帝根本来不及做出应对,被掌控了皇家舰队的莎乐美夺走了帝星的控制权。皇帝被软禁在深宫之中,而莎乐美王女成为了帝星实际的掌控者。
  这一系列事情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以至于无数贵族军阀都有些措手不及差点反应不过来。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消化完这些消息没多久,又有一个爆发性的消息冲击而来。
  皇帝在数日之前隐约察觉到王女的所作所为,于是暗中发讯给特洛尔上将,命令其立刻带领舰队前往帝星勤王。
  于是一众围观人等顿时恍然大悟——难怪数日之前,特洛尔上将突然毫无预兆地就调动大军,带领他麾下舰队紧急奔赴帝星——围观人群都还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位新晋上将突然如此大动干戈是想要做什么,现在一看,哦,原来这位皇帝的心腹大将是接到了皇帝的密令奔赴帝星勤王啊!
  然而,大概是特洛尔上将大军一动,莎乐美王女也察觉到了危险,立刻果断地发动政变。在特洛尔上将的舰队尚未来得及到达帝星的时候,她就已经成功地软禁了皇帝,掌控了军权,成为了帝星实际的掌控者。
  一日后,在广阔无边的星空中,在那艘宛如星海巨鲸的依修塔尔旗舰的率领下,特洛尔上将麾下庞大的舰队到达了帝星星系的边缘。
  而就在它们尚未到达的时候,在帝星星系的边缘,同样庞大的皇家舰队依托着星际要塞,已经在此严阵以待。
  有着标志性的金色徽章的皇家舰队在广阔的宇宙之中展开,在星际要塞的附近,在舰队的中央,一艘孔雀蓝的漂亮旗舰就在那里,它两翼展开的弧度就像是青鸟展翼的那一刻优美的弧线,线条流畅而优雅。
  厄里斯奇格,帝国王女莎乐美的座舰。
  身为王女,莎乐美从数十年前就已经开始进入军队之中,并参与过数次的剿匪战争。这是王室的传统,所有王位继承者都必须在军中历练,获取一定的战绩,才能得到军方的认可和支持登上王位。
  这也是为何这一次她能成功地夺取皇家舰队的指挥权的原因之一。
  此刻,两只数量庞大的舰队在帝星星系的边缘对峙,一条像是银河般的空带在两方舰队之间延伸开来。
  空河的两侧,无数的船舰排列成整齐的队伍,像是无数的星光错落有致地在宇宙中展开。
  大战将至,一触即发。
  在这个战场的外面,有不少的势力在暗中观察着,等待着这场大战的结果。
  因为对这些势力而言,无论是现任皇帝在位,还是王女逼皇帝退位自己做了女王,对他们来说影响都不是很大。无论是哪个人做皇帝,以王室现在的军事力量,都不可能对他们各大势力下手。而且,王室内斗,这样还能削弱王室的力量,他们更是乐观其变。
  现在他们在附近等着,其实也就是等着这场战争的结果,等到最后双方打得差不多快要分出胜负的时候,他们就会瞅准时机出现,帮助占有优势的一方彻底压倒另一方,这样不仅不会让自己的舰队有太大伤亡,还能理直气壮地表示自己站在了胜利者的一方,不用担心最终的胜利者秋后算账。
  战场外的南方,是一架银白色的旗舰。
  “你觉得谁最后会赢?”
  “难说,虽然那位上将久经战场,但是王女阁下占据着地利之势,兵力也多一层。”
  东北方,在无数船舰的环绕中,肥大的椭圆形旗舰悬停在星海中。
  “我觉得王女将皇家舰队拉出到星系外对阵并不明智。”
  “是的,依托帝星防守更好,而且还可以用皇帝做人质。”
  “不好说,虽然王女软禁了陛下,但是毕竟是父女,不会真的伤害到陛下。而且,看她宁可选择放弃优势来到星系之外对阵,恐怕也是不想让战火伤及帝星上的民众。”
  “哼,妇人之仁。”
  更远的宇宙一端,数量不算很多但是全部都是精锐歼灭舰组成的舰队严阵以待中。
  “王女为何不依托帝星?一个【天国的权杖】比得上数个舰队。”
  “有消息说,王女虽然软禁了陛下,但是却没能从陛下手里夺走【天国的权杖】的最终控制权,没办法掌控这个武器。”
  “这种事……啊!开战了!”
  “嗯……双方兵力差不多,王女一方拥有星际要塞,这一仗恐怕短时间里分不出胜负,我们有得等了。”
  “你觉得大概需要多久才能分出胜负?”
  “最快恐怕也要一天的时间,万一僵持起来,一周都有可能。”
  “我可不想在这里呆上一个星期。”
  战场瞬息万变,就在两人嬉笑玩闹似的对话中,刚刚开始接触的战场已经在一瞬间有了巨大的变化。
  在绝大多数人都想着这场势均力敌甚至依托要塞的皇家舰队具有优势的战争一时半会打不完的时候,陡然变化的战场局势一下子就狠狠地打了他们的脸。
  “我靠,说好的势均力敌呢?”
  “特洛尔舰队的突击速度太快了!”
  “王女那一方应对慢了一步!”
  “被绕过去了——”
  “麻烦了,侧翼要被吞了!”
  “后侧部分舰队溃散了!”
  “这简直是——”
  星空为画布,漫天星舰为色彩斑点。
  特洛尔舰队的攻势就像是宇宙星辰之中一只无形的画笔一挥而就在星空中画出的优美弧线。
  那无以伦比的攻击速度和舰队队列的转换就像是最美的艺术,像是画笔在星空中挥就的美景。那没有丝毫停顿的流畅攻击,如行云流水一般,宛如钢琴在星辰中弹奏出的美妙音符。
  那就像是一头在一望无际的草地上奔跑的矫健黑豹,挥动着它雄壮有力的四肢,张开它锋利的利齿,以迅雷之势将它的敌人撕咬得体无完肤、鲜血淋漓。
  三个小时,仅仅是三个小时。
  这场已经被众人认为要僵持一段时间的战争已经步入了尾声。
  星际要塞被抢占,无数舰队溃败,莎乐美王女的座舰厄里斯奇格被团团围住,动弹不得。
  这场战争结束的快得让那些想要在最后关头上前的投机分子们都措手不及,几乎是还没等他们凑过去,战争就已经结束了。
  莎乐美王女一方彻底溃败。
  “不愧是被胜利女神青睐的男人啊……”
  有人不禁发出了如此的感慨。
  因为本身的强悍,才拥有被青睐的资格。
  就在那些在附近偷窥着的众人纷纷将消息传回去的时候,很少有人注意到,一架不起眼的小型飞船离开了依修塔尔,飞快地驶向厄里斯奇格。
  在大战之中被打得残破不堪不复之前优雅美丽的厄里斯奇格船舰静静地停留在星空之中,腹部打开的舱口让那个小型飞船进入了其中。
  金发的王女安静地站在房间里,她身上并未穿着常日里在王宫里穿的华美纱裙,浓密的金发在脑后高高地扎成一束,她身上穿着的是黑底银纹的帝国军服,两肩上的金色饰物将其和普通军服区别开来。
  领口的金色流苏从她的胸前垂落,衬着胸口那银白色的扣子,交相辉映。
  房间里的灯光很亮,照在她略有些苍白的颊上,那吹弹可破的肌肤在此刻白得有着透明。她站在那里,站得笔直。
  这艘船舰已经被占领,她在护卫的保护下且战且退,最终退到了这里。等她退到这里之后,外面的军人似乎得到了上面下达的命令,不再进攻,而是守在了外面。
  莎乐美大概猜得到接下来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个人会是谁,所以,她也平静地等待着那个人的出现。
  她已经听到了,那急促而沉稳的脚步声在外面响起,由远及近。
  然后,房间的门被打开,年轻上将那颀长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快步向她走来。
  看着走来的特洛尔,莎乐美轻轻弯了弯眼。
  “你赢了。”
  她说,说得坦然。
  她穿着和特洛尔一样的军服站在原地,身姿笔挺,微微昂着下巴。那傲然的姿势让她根本不像是这次战争中的败者,反正更像是一个胜利者。
  无论在何时,在何地,这个女人都从不曾低下过她的头。
  “特洛尔,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强大。”
  王女的桃花眼微微上挑,和盯着她的年轻上将冰冷的目光对视。
  “看起来,你以前似乎还隐藏了一些实力。”
  特洛尔所参与的每一场战争她都看过,一场不漏,她知道特洛尔在星际战争中的强悍。但是,依照她所看过的,在那些战争里特洛尔所表现出来的根本没有这一次这样的可怕。
  “作为第一个能让你全力以赴的敌人,我是不是该感到心满意足?”
  特洛尔上将看着她,面无表情。
  “他在哪儿?”
  “当然就在这里。”王女突然一笑,她说,“我在哪儿,他就在哪儿。要知道,我可是他的主人——唔!”
  一只手猛地伸出来,掐住了莎乐美的喉咙。
  那只强而有力的手臂一点点抬起来,手指狠狠地掐住莎乐美的喉咙,就这样抓着她将她整个人一点一点地举起在空中。
  像是被寒冰冻结的冰蓝凤眸微微眯起,越发显得狭长。
  特洛尔仰着头,他盯着被他掐着喉咙举起来的王女因为痛苦而微微扭曲的脸,瞳孔深处一点寒芒,像是暴风雨即将降临而阴暗到了极点的漆黑海面,有一种可怕的东西在海面之下酝酿着,汹涌着,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发出恐怖的力量肆虐整个天地。
  年轻的男子站在那里,那张俊美到了极点的脸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但是那无形的暴戾气息无法抑制地从他周身散发了出来。他就像是站在风暴的中心,飓风环绕着他的周身,想要撕裂整个天空。
  他盯着莎乐美,用可怕得让人不敢再看第二眼的眼神。
  “他在哪?”
  仍旧是这三个字,上将的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喉咙深处压迫出来。
  莎乐美咬紧了牙,她的脸因为窒息而涨红着,她的双手紧紧地抓住那只掐着她喉咙的手,试图将其掰开。
  可是那只手像是铁钳一般,无论她怎么掰都纹丝不动,哪怕就这么把她整个人硬生生地举起来这么久也稳稳地,也连一点颤抖都不曾有。
  这个男人是认真的。
  窒息的痛苦让她的脸有些扭曲。
  她以为,这个人好歹会忌讳自己的王女身份,但是现在看到这个人的目光,她才发觉这个男人是真的敢下手杀了自己。
  ……这个当初在那孩子暴露了伽的身份之后依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守护那孩子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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