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过是随口说了几句而已,婉言怎会真和猴爷计较?邓海东听的摇头不已,他拉过婉言:“还记得当年,族公守护着我,初炼烈虎诀时的情况,那时奠基刚过。”
邓海东低声说着,房内妻妾都在安静的听,就是宗棠儿也眼不眨的看着他。
“过赤柱二十六阶,暗合勇烈先公晚年心得,那时,举族看到了复兴门第的希望,族公和族老们就把我当宝一样的护着。”邓海东轻轻拍拍婉言的手:“时间就在遇到了婉言之后,那时候我们初见就斗嘴斗气,结果遇到杜家子伏击,千辛万苦逃脱,回头后族公在祖庙为我传承的。”
婉言想起当年,甜蜜的一笑,靠着邓海东幽幽的道:“前所未有的二十六阶呢,当时我和明远还纳闷,邓族上下怎么这么在乎你呢。”
“奠基之后,误打误撞又开了烈虎诀的真六窍,得了上下双翼炼,犹记得那夜,二叔公他们为了壮大我辈的功力,不惜自毁明台来成全子弟。我第二日醒来时,看到他们憔悴,心中甚是难过,发誓一定振兴家族不负长者所托。”
话到口边又咽下,其实也就是从那时候起,邓海东才对家族有了真正的依恋。
他继续道:“夺了兵马使,卷入玄宗扫杨阀之事,灭了平岗,得了二叔看重军前赐刀,然后天下扬名渐渐领袖了家族,勾兑天火,吞了五行…现在人皆知勇烈,而不晓得若不是邓族长辈的看护扶持,哪里有我的今日?”说着他看着婉言她们:“一向不曾定什么规矩,疼着你们宠了你们,但今日我要告知,你们一定要孝敬族公他们,不然,逐出家门!”
“是。”
“多多去哄着老人家,他们不过武尉手境界,尤其二叔公他们是毁了一次明台的,伤神伤神,如此他们已过甲子年岁啊。”
“是。”
邓海东看她们乖巧,还有宗棠儿也跟着点头,微微一笑,抱着孩儿,也不管他听的明白听不明白,认真的道:“宗棠儿,要带和你笑儿妹妹,一定要孝敬太爷他们,明白吗?”宗棠儿居然懂了,轻轻点头,伸手去摸他的胡须,努力了半天,迸出了一个爹字。
婉言大喜:“乖儿。”上去亲了一口,抱过宗棠儿,回头一笑:“海东,听了说你…”邓海东点点头看着妻妾:“将来子女当相亲相爱,不可兄弟相争坏了家国,你们都要好好教导,唐灭惨事不远,不想我邓族来日也上演一次!”
“是。”
平阳先养育的是女儿,性子又柔顺,一向随着婉言,其余妻妾都是她们的丫鬟,一个呼延是不会有这种妄想的,邓海东看看,只要宗棠儿有中上之资,家族传承就绝无什么大患,何况此事还远,于是和婉言就说自家要冲武将境的事情。
呼延嫣然吃惊:“夫君难道还不是武将?”掩口惊骇的看着他,平阳笑道:“他呀!他是武尉就能杀武校,是武校已经能斩将败帅呢。”呼延嫣然更吃惊,她在府内现在也勤奋学习自己所缺的,少言而多看,小心且自知本分,所以反而和其他人处甚好。
往日闲聊,于是也长了很多,按着她出身,是无法有的见识。
天下武门的轨迹,武分兵尉校将帅,勇烈却颠覆传统,从中杀出了河山一片。
她听了婉言略微解释,关乎五行的传说,更敬畏爱慕邓海东,胡女向来难藏心思,于是眼中柔情不顾他人还在,就在那里兴奋,小昭掩口:“嫣然想要夫君了呢。”这丫头是最口无遮拦的一个,一句话说出,房内人人起身,赶紧要走,邓海东大笑去东扯西拉,好不容易留下了故意走的很慢的小貂,和根本不在乎的呼延。
宅外的丫鬟们听到里面尖叫嬉笑,晓得君候又开始行荒唐事情,都竖起耳朵,却听到脚步声,是婉言夫人和平阳一起,抱着少公,然后走了过去,犹然听到婉言在怒:“也不避了儿子。”宗棠奶声奶气:“怎么,避?”丫鬟们笑的前俯后仰,纷纷上来看他。
宗棠在一群美女之中,左右看看,挣扎开婉言怀抱,手向着最丰满的一个伸出,努力喊;“抱,抱。”不是小儿好色,是胸大柔软靠的才舒服,不过本性而已。
至于宅内,榻上,早已经衣衫凌乱,横陈了一对,只有贼秃在那里忙的满头大汗…
一夜过去,这厮神清气爽到了堂前,转悠了半圈,实在无事可做,因为如今这关中政事都按剑南模板推行,又有颜公这样的大才坐镇,一切井井有条,何况军事暂停,只是民团军屯的日常训练而已,各将负责操练自己麾下军马,定期会有传自唐时的考核制度,所以他才无聊。
但说到关中制度和唐有区别,那唐时武门林立,而此时关中只令出一门。
且有冯百川监督。
其中缘由,邓海东也曾说过,一切制度的出发点都是好的,如果遇到好的执行人,就算是一条比较烂的政策也能让部分人受益,怕只怕执行者出问题,此话被颜公赞为精辟之句,广为传播。
可若不是关中剑南破而后立,经历了这么多变故,而大部分的代价都是由前朝承担去了,甚至关中得到了澜沧北岸的军民无数,这冷兵器时代,人力就是国力,仔细算来,关中其实得大于失,又有他的威名赫赫,和冯百川内卫的滴水不漏,才压制的住各处官吏和武门的私心,严格执行了下达的条文规定。
还有一点不为人注意的就是,内卫还负责收集各处的民间对政令的评价,好坏种种,反馈至上层,再有颜公等根据实验政令得到的结果,而调整。
凡事按着规矩办理,先扫了过去门第之隐患,去了地方豪强的私心,行法治而不行人治,便是不识字的民夫也晓得说上几句,和自己切身有关的条陈,若是被人剥削,去敲鼓去,马上有人来拿下那厮!
说起来,这剑南模板在关中推行时,已经略微改动,就仿佛先有一片良田试验,再得一处无主良田,行使前政时就可以明白过去得失,这种改变一般情况下,往往只在朝代更替时才能实行,所谓借鉴前朝知兴亡故,可也不是看到好处就能去随心所欲的做的,比如唐明明知道周亡于节度,门第之祸却还是实行不了。
但剑南关中,却阴差阳错有了这样的良机,现在这里有法可依,而无人胆敢枉法,官吏皆用心子民也听令,所以,怎么能不展现出一种开国才有的生机,并超越过往许多呢?
于是,家国如此的兴旺,事务繁多,偏偏这厮只要不杀人放火,就会比较的悠闲。
他也晓得,自己没脸去打搅颜公,没脸去打搅宋缺,可是要他自己现在斗气成真灵,修炼不修炼都是一个样子,在缓缓的时刻的进展,等待再起一阶而已,宗棠儿还小,旺财已经长大,最终这厮实在无聊,只能带了亲卫们去了属于他的勇烈军中找人群殴过瘾。
打翻了好多人,得胜而回下午他就去窜入了学堂巡视,去看看子弟们的学业武技的进展。
消磨到了临晚,又去看族公,好不容易天黑了,这厮还不想回家,居然带了旺财去了公孙楼,如今明历在漳水之南,尉迟在白帝,白起在平岗,百川和头陀不肯和他胡闹,许褚伤势未好,赵山河一向自重,他只能勾引旺财一起,无人知道,君候富有中原,其实寂寞。
可就在他才入公孙楼,赵山河疾驰而来禀告,说柔然使者求见。
他一楞,赵山河告知,是个唐人到了城外,这才拿出身份,不然还以为是客商,所以不曾察觉,邓海东觉得纳闷,这就起身,一时间也忘记了自己来时遮掩着来的,堂而皇之走的正门而出,络绎不绝赶来夜场的长安子们看到门内忽然走出一条大汉,再看看,居然是他,连忙闪避问好。
最后半条街在喊主公,其实仿佛在喊君候又来公孙楼偷嘴拉!
邓海东实在狼狈恼怒,但怕寒了同好们的心,还要赔着笑脸四处点头,表示自己很亲民,折腾了半天才走出来,向着城主府去,这厮是武人,洪城又是祖地,内卫多少按着防备,所以他得以轻身来回,至于那所谓勾引旺财一起悄悄去,也是吃定了百川不会出卖他,把家国资源用在挑拨他和内宅关系上。
一路到了城主府,进了堂后,冯百川已经在那里等着,早已经详细盘问了那柔然来人,于是兄弟两人先坐下,说了情况。
“来人祖籍范阳,本名李陵,玄宗年间,他和父亲被卷去了柔然境内,后被拓跋附族,前周的鲜卑部落分去,侍奉鲜卑少主慕容城至今,天佑初年,慕容城得继承族长位。”
正说着,冯百川拿起杯却空了,邓海东给他倒上,吩咐道:“二兄,你继续说,思路莫打断了。”
“好。”冯百川一笑,继续道:“鲜卑为柔然剥削甚重,尤其是这些年来,拓跋雄兵败,木华黎兵败,连年用兵而无收获,内耗甚重。鲜卑苦不堪言,兵败后又被柔然驱到边境,他们现见柔然王庭没落,于是想联络关中所以才诡异而来,见了我才说实话。”
“为何不求安西去。”
“鲜卑部靠了范阳境,何况,天下只知勇烈,你的名声在草原上可让小儿止啼。”
那厮冷笑:“这人前来求助,虽是唐人后裔,在草原养成,怕早就和鲜卑没什么两样,为主而来自然阿谀奉承!”冯百川欣慰的看着他:“七弟,你从来不曾变,不骄不躁,过去人以为你跋扈,却不知道是你英雄本色,今日谁还不知勇烈之名?你该有此天下。”
“英雄本色可以,英雄,本色,不可断读。”
冯百川哑然失笑:“用你身上也可,去年悄悄去了公孙楼三十余次!”邓海东大惊:“这么多次?可曾焚尽档案,万万不可流传出去。”冯百川懒得和他废话,直接扯了他道:“我还不曾说完。”
就接着道:“鲜卑微末时要崛起,慕容城也甚有壮志,自然要选强者而依附,但他也晓得相隔如此之远,实在难以要求兵力支持,更开不了口,今日只是想悄悄联络,能买些利器去武装子弟。”
又道:“那厮看上去仪容甚佳,也甚魁梧,同时口称不忘祖宗,说是暗为鲜卑,其实是想草原内乱,又说了自家的惨烈,说老父在北念念不忘故土,前年已去,现在孤身一人。”说到这里,冯百川一笑:“若真是这样忠良,也好。”邓海东沉声道:“不管他是忠是奸,能用则用之而已,日久才见人心,如今只当这厮是个草原寇就是,严加防范,他若真是为唐人利益,我等越是如此,也不会冷了他的心。”
“正是。”冯百川合掌道。
邓海东这就摆手:“既然如此,鲜卑小部详细情况还未曾知道,和他没甚好见的,就让二兄你去了解再说吧。”
“好。”
冯百川说完,脸色古怪的看看邓海东:“七弟难道怪我坏了你的兴致?”邓海东顿时窘迫:“哪里的话。”冯百川哈哈一笑,原来是作弄他的,随即却正色起来:“七弟,按着过去布置,今年要收拢北地豪杰,为抗拒外寇而为,如此前提之下,多了这鲜卑的变故。”
“若是可扶持,也仅提供些兵刃器械而已,草原缺铁缺盐,皮毛等特产却是江东奢侈之物,这事让我关中第一奸商去正好。”
“国舅听了又要得意。”
邓海东想到自己逗杨国忠,说他是关中第一奸商时的嘴脸,他也乐不可支起来:“国舅临老却显风骨,如此人物也是后代奇趣传记的主角。”然后收敛了笑容道:“至于器械,一等品为我军用,二等用于民团,三等才可出给外寇,技术不可流出。”
“铸造司几处,都有重兵把守,那里也没有外人可入,你尽管放心。”
“二兄辛苦了。”
“等七弟君临天下一刻,再辛苦也是值得的,下午还去办事路过了渭桥,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七弟时的样子。”冯百川起身,郑重其事的道,随即告辞而去,留下邓海东站在那里,也不由去回想当时,忽然脑海里闪过梁王称帝之前曾和自己说过:“若是当年身不遇。”
而后自己说:“老了英雄。”
戾帝虚情假意,玩弄手段暗算忠良,早已成灰烬,今日却是自己有资格取而代之,但定不能如他!邓海东回头去看高公,右帅,整理了衣衫,低声道:“以史为镜可知兴亡,以人为镜可知得失,晚辈当步步谨慎,不负前辈不负苍生,还望两公保佑在下家国万年!”
转身,大步走出了虎堂,堂前子弟等,听到他的祷告,声低沉却入心,过耳而难忘。
那边,冯百川回头,不曾去见李陵,冷落了他在一边,李陵被丢在行馆内,为内卫看管,吃饱喝足就睡去,传承自唐的内卫,从细微处能看人,综合后再判断,往往形容此人能十不离八九。
又观察几日,告知冯百川,李陵此人善忍,武艺也是不凡,且好读书,不是寻常。
冯百川听了他要的书目,又听了详细,缓缓点头:“就怕和蠢货做对手,那却无趣。”淡淡一笑,依旧冷落,却早已经派人去查探此人,看看河东以及范阳来的人等可有晓得他的,又派人去了北部秘密的询问边境豪杰等,只不过来回消息缓慢,所以干脆还是不见。
连续了半月过去,而这李陵独居于行馆院落内,闲则看日升月落,或灯下观史,不与人言一句,从容不迫。
冯百川得知,对这厮真的多了一些欣赏,这个时候,北方消息终于传来,确认鲜卑被柔然驱使,移至范阳境边,北边是苦寒,尤其这个季节迁徙,而两邦交接处,就是往日战场,都是大凶之地,所以据报,鲜卑子民十来万,其中精壮不过万余!
如此比例,可谓惨烈,灭族不远也。
只因精壮或被柔然索走,或者没于过去厮杀中,而老弱妇孺,比之中原百姓或是能吃苦,但那里环境也恶劣几分,所以来时路上,数百里迁徙,哭喊一路,遗骸无数,到了边境,诚惶诚恐四处拜山,又将族内好女子,好珍惜尽献唐人。
而范阳,自从那连番变故之后,边军折了多少,其余将领能压的住全军?都各自散成强横,像河东乐进这样的毕竟少数,所以到处是厮杀,各自不得安宁,这军一失了国就是匪,来了鲜卑一族,就如来了羊羔于狼群,纷纷去闹。
而让冯百川吃惊的是,鲜卑居然有手段,除了示弱,也显了刚强,前些日刚刚还灭了范阳旧校王振所部千人,又得了范阳旧将黄忠的支持,所以,其余小部已经不敢轻视这穷途末路之族,他们才得以立足。(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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