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唐若瑾挑了一件雨过天青的床帐,极淡的颜色,很是清爽。唐思文又给她挑了一对漂亮的花瓶,一副牡丹图。两人直磨蹭到晚膳时间才回到海棠苑。
唐思文盯着丫鬟们把她的东西都摆放好,还不肯离开,吩咐道:“去厨房,把我的晚膳摆到这里来。”青菱高兴地应了一声,亲自去厨房吩咐了,老爷看重小姐,她们这些身边的丫鬟也跟着脸上有光。
唐若瑾的饭菜本来就很丰盛了,厨房里知道唐思文要和大小姐一起用膳,做得更用心,都是适合生病的人用的,再加上唐思文的晚膳,各式各样地摆了一大桌子。
唐若瑾用的不多,只是每样都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唐思文皱眉:“瑾儿可还是不舒服,怎么只吃这么点?要不请大夫过来看看?”
唐若瑾一听大夫就头大了:“爹爹,我没事的,就是下午的时候点心吃多了,这会儿一点都不饿。爹爹吃吧,我在一边陪着。”那么多样的点心,唐思文逼着她每样都尝过,她实在是吃不下了。
唐思文给她盛了一小碗汤,放到她前面,“来,瑾儿吃不下没事,再喝一碗汤好了。”
唐若瑾无奈,只好厚着脸皮,拉着唐思文的衣袖,轻轻摇了摇,“爹爹~喝过汤我可什么都不吃了,我的肚皮都撑圆了。”
唐思文看她撒娇,眉开眼笑:“好,再喝了这碗汤,就什么都不吃了。”
用过晚膳,唐思文细细问了她都读过什么书,识得多少字。唐若瑾并没有读过什么四书五经,当初在庄子上,繁体字她会认不会写,她学了三字经、千字文、弟子规这些简单的启蒙书籍,每日练字,总算是也能写出来了。
唐思文沉吟片刻:“明日,爹爹给瑾儿整理些字帖,等瑾儿好了就教瑾儿写字。”
唐若瑾好容易将唐思文送走了,等她沐浴完回卧房,赫然发现宋逸成又来了,她忍不住抚额,这一个接一个的,怎么没完了?!
宋逸成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又被嫌弃了,俊脸一沉,唐若瑾立刻就怂了,扑上去抱着他的腰,“逸成~你白天辛苦晚上还要来看我,我好感动啊。”呜呜,都要感动哭了,希望爹爹和您老都别再来了。
她刚刚沐浴完,还带着潮气,玲珑有致的娇躯扑在宋逸成的怀里,纤细的手臂抱着他的劲腰,少女的幽香一阵阵钻进他的鼻子,萦绕在他心头,他想起了今日刚刚研习过的那些画册,身体立刻就起了反应。
唐若瑾兀自不觉,见他没有说话,还以为他真的生气了,抬头在他的脸上啄了一口:“逸成,我错了~”
宋逸成看着她,幽深的眸子黑沉沉的,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若若,错了就要认罚,嗯?”他说话时热热的气息染在唐若瑾白玉一般的耳垂上,声音低沉暗哑,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莫名的危险。
“啊?怎么罚?”唐若瑾抬头问道,没想到宋逸成正低头等着她,这一抬头,直接就把樱唇送到了他的唇边。宋逸成自然不会放过,立刻就衔住了,温柔地摩挲两下,舌尖抵开她的唇瓣,叩齿入关,带着他强烈的男子气息,闯入她的檀口中,热情地问候每一片肌肤,每一颗贝齿都被抚慰,逮住那无处躲闪的小丁香,强迫她和他缠绵。
唐若瑾目瞪口呆。他什么时候解锁这个新技能的?为什么她有些模糊的印象,似乎昨晚上他就学会了,他们已经这样实施过了?
宋逸成的学习能力很强,昨晚首次尝试之后,今日又专门研习过,很快,唐若瑾就面颊绯红,水眸盈盈,身体软得站不住,只能靠在他的怀里。
宋逸成越吻越激动,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向某个危险的地方去了。唐若瑾几乎都要透不过气来了,用力地推他,宋逸成这才放开她的唇,将她揽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怎么也平息不下来,不行,他这尴尬的情况可不能让小姑娘发现了,会把她吓到的。
他在她发顶吻了一下:“若若,我……还有事,先走了。”不等唐若瑾反应过来,他立刻就转身出去了。
唐若瑾眨眨眼,没明白他这来去如风是怎么回事。
她躺到床上暗暗发愁,唐思文热情得受不住,宋逸成也天天来,还有那个古板弟弟,过两天又要休沐回来了,她决定了,逃跑!
第26章 江府小住
唐若瑾一早起来就去给陈氏报备了,说是前些天外祖母要她去江府小住几日,正好最近没什么事,她决定今天就去。
陈氏自然知道她的外祖是赫赫有名的江阁老,不知道的是她什么时候和外祖见过面,不过,这都不是她该操心的事情,她也自然不会阻拦唐若瑾,只简单叮嘱了几句,就命人准备马车去了。
唐若瑾本来想问问唐嘉珍要不要同去,陈氏没同意,因为她自己也还是第一次去外祖家小住,带着嘉珍并不合适,更何况,嘉珍是唐思文和她这个继室的女儿,没准会刺痛江府众人的心,惹人不快。
唐嘉珍很不高兴,她是想跟着姐姐出门的,再说,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去过自己的外祖家,听丫鬟们说,姐姐的娘亲也是她的嫡母,姐姐的外祖也是她的外祖,她也想去外祖家,奈何娘亲不同意,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唐若瑾。
唐若瑾刚要走出议事的花厅,又想到了什么,回来对唐嘉珍说道:“昨天去库房,姐姐给你挑了一盒子玉雕的摆件,都是些小兔子小狗什么的,给嘉珍摆在多宝阁上,好不好?”
唐嘉珍沮丧的小脸一亮,用力点点头。
唐若瑾拉着她:“走,去海棠苑拿去,正好,我还要回去收拾收拾。”
江府的男人们都不在家,偌大个江府只有外祖母纪氏一个主子在,见到唐若瑾来,别提有多高兴了。她亲切地拉着唐若瑾:“瑾儿,怎么今天才来,我都盼了你好多天了,院子早就给你收拾好了,是当年你母亲住的采月阁,这么多年,一直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来,外祖母带你过去。”
唐若瑾笑道:“我也想外祖母了,这次,我可要赖在这里住上些天呢,到时候,外祖母可不要嫌我烦哦。”
纪老太太拍拍她的手:“傻丫头,你也看见了,平常这府里就我一个,到了晚膳的时候男人们才能回来,有瑾儿来陪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你。倒是你,陪着我这个老太婆,不要嫌弃外祖母才好。”江阁老公务繁忙,大表哥江知宁任翰林院修撰,二表哥江知远在国子监读书,除了休沐的那天,白天都不在家的。
采月阁是当年江婉的闺房,一个二层小楼,正对着一片湖,湖中荷花盛开,微风袭来,带着水面的清凉和荷花的香气,唐若瑾一眼就喜欢上了。江婉当年可是江阁老的掌上明珠,闺房的位置自然是府中最舒适最怡人的。
唐若瑾开心地转了一个圈,“外祖母,这里好凉爽,我好喜欢。”
纪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她,她是自己的宝贝女儿留下的唯一血脉,长得还真是相像,不过,婉儿很是娴淑,一举一动都是大家闺秀的标准,瑾儿却活泼有趣,行动举止随性自然。“瑾儿看看可有什么不满意的,咱们都换了,要是缺什么,跟外祖母说,咱们的库房里还有不少好东西呢。”
唐若瑾一听库房就头大,连忙道:“不用换了,这里的一切我都喜欢。”江婉喜欢华美精致的东西,采月阁的东西都十分精美,光是那道光华闪烁的帘子,就不知道用多少颗宝石穿成的。
青萍和以琪把唐若瑾带来的衣物等东西都放置好,这次青菱留在海棠苑,唐若瑾带了更稳重些的青萍过来。
纪老太太看着这两个丫鬟,眉头轻皱,唐若瑾忙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外祖母,我饿了~”以琪是个暗卫,她做丫鬟还没几天,自然是没法让老太太看顺眼,不过,她可不想把以琪赶走。
纪老太太看看天,果然到了午膳的时间了。以往她都是一个人用午膳,现在还有个娇俏可人的外孙女陪她,她顿时也来了食欲,“走,咱们用膳去。上次,你送来的那些干菜,我和你外祖父都爱吃。”
唐若瑾道:“下次我去庄子上的时候,再给外祖母带些回来。罗婶很喜欢晾晒这些干菜,我可爱吃了,那个萝卜干的小包子,是最好吃的。”
纪老太太笑眯眯地点头,“没错,没错,我也爱吃呢。这罗庄头一家都是好的。”
江阁老家的午膳自然不可能只有包子,唐若瑾看着满满一大桌子的菜,有些傻眼:“外祖母,这些也太多了,咱们两个怎么可能吃得了这么多?”就是加上江府的三个男人,这些菜都足够了。
纪老太太平时也就很小份的六道菜,今日是因为唐若瑾来了才吩咐厨房准备这么多的:“傻丫头,今日你第一次来,外祖母不知道你的口味,做的少了万一都是你不爱吃的怎么办,难道让我的瑾儿饿肚子不成?”
唐若瑾拿起筷子:“我不挑食的,外祖母,那我就不客气喽。”她并不偏食,荤素都吃,肉食更喜欢鸡肉和鱼肉,她吃得欢快,老太太看着高兴,不知不觉跟着也用得多。
用过午膳,老太太是要歇午觉的,唐若瑾回了采月阁,仔细地洗了脸,为了遮住额头上残存的一点青紫,她用了好多脂粉,捂得脸十分难受。以琪又给她抹了一层药,估计到明天就算不用脂粉也看不出来了。
唐若瑾自在地在采月阁转了几圈,趴在二楼的窗口,吹着凉风,无比惬意。
知道今日唐若瑾来了家中小住,江府的三个男人都回来的比较早。老远就听见欢声笑语,唐若瑾正在给老太太讲她在庄子上的趣事,老太太兴致盎然,也想去庄子上体会一番乡野生活了。
江阁老微笑着看看这一老一小,老的这个自从女儿去了以后,很少有这么开心的时候了,小的这个眼神清澈,活脱脱就是女儿再世,只是比女儿活泼灵动的多。
唐若瑾忙给外祖父见礼,江阁老点点头,虽说是在庄子上长大的,这礼行得很标准,一点都不粗野。
纪老太太笑道:“老爷回来了,这丫头把我说的都想去庄子上了。”
江阁老道:“好,过了这阵不忙了,咱们也去休闲去。”
江知宁和江知远也回来了,老太太的眼神不好,这两个表哥的眼神可好得很,江知远纳闷地问道:“表妹,你脸上上这么多粉干什么?天这么热,你不难受?”
唐若瑾偷偷白了他一眼,看见就行了,干嘛要说破?“呵呵,我这——”她对上江阁老平静的眼神,突然就心虚了,“我前两天额头上不小心碰了一下,有点不好看,所以用粉遮一下。”
纪老太太立刻就慌了:“瑾儿,怎么受伤了,快给我看看。”
唐若瑾凑过去抱住她的胳膊:“不碍事,已经快好了,明天就看不出来了。”
纪老太太盯着仔细看了看,什么也看不出来,用手一摸,额头上果然是粉,她沉着脸命人拿了湿巾子来,亲自给唐若瑾擦拭,露出受伤的额头来。“都青紫成这样了,还说不碍事?”
唐若瑾很无奈,她本来想着明天就好了,今天先用粉遮一下,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是怎么受伤的?”江阁老的脸也沉下来,他久居高位,官威颇重,这一沉脸屋里的人都不敢吭气了。
唐若瑾也有些紧张了,她不敢乱扯谎,只好说道:“前两天去善觉寺,回来的时候马发狂了,在马车里碰到车壁了。”
江阁老看着她,一副等着她解释前因后果的样子。
这件事说起来源头在宋逸成那里,她受伤是因为宋逸成的关系,宋逸成派来保护她的暗卫又救了她。唐若瑾下意识地不想说得太明白,她可怜兮兮地看向纪老太太,表哥说过,这家里只有老太太不怕外祖父。
纪老太太被她这样看着,心软得一塌糊涂,不负所望地说道:“好了,瑾儿都吓到了,不许再问了。”
江阁老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什么,果然没再追问。瑾儿不想说,没关系,他有的是办法知道。
江府的日子简直太逍遥了,白天只有唐若瑾和纪老太太两个主子,唐若瑾不用学习掌家理事,也没有热情的唐思文和宋逸成,纪老太太对她百依百顺,唐若瑾成了山大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最喜欢的是采月楼对着的湖,这湖可比唐府的大多了,她坐上小船,以琪慢悠悠地摇着,采上些荷花,给自己和老太太的屋里都插上。
过了两天是旬末,这天是很多人的休沐日,唐若瑾刚刚把自己收拾整理好,准备去老太太跟前,就听见江府的丫鬟来报:“表小姐,外面有个自称唐嘉瑞的少年,说是您的弟弟,要见您呢,现在在二门外边等着呢。”
唐若瑾不禁扶额,这古板弟弟怎么这么执着,小弓箭不能贿赂他也罢了,她都跑到江府来了,他还不依不饶地追来了!
第27章 三从四德
唐若瑾无奈地来到二门处,唐嘉瑞果然在附近的亭子里坐着,看见她从二门出来,向她招招手。
现在还比较早,凉亭里微风习习,很是怡人。唐若瑾问道:“你怎么来了?”
唐嘉瑞看看她的额头,基本看不出来受伤的痕迹了,“头上的伤还疼吗?”
唐若瑾受宠若惊,原来他是来看望自己的,而不是来考自己的,白担心了。她摇摇头:“早就好了,没感觉了。”
唐嘉瑞招呼她坐下:“姐姐,我给你的书你看了吧?我说了要考你的,现在,你先说说什么是三从四德吧。”
唐若瑾哀嚎一声,趴在石桌上。
唐嘉瑞皱眉:“姐姐,现在你的坐姿就不对。”
唐若瑾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好弟弟,你看到我送你的小弓箭了吧,好不好看,你喜不喜欢?”
唐嘉瑞的嘴角轻轻抽了两下,那个小弓箭很是精美,但是太小了,根本就是玩具,给嘉珍玩还差不多,君子六艺他们都要学,他可是会正经骑射的。“姐姐,别想贿赂我。快点说说三从四德是什么?”
唐若瑾白了他一眼,这小孩一点都不可爱,“咳咳,所谓三从四得嘛,是这样的,做为一个男人,妻子出门要跟从,妻子命令要服从,妻子讲错要盲从,妻子梳妆要等得,妻子花钱要舍得,妻子生气要忍得,妻子生辰要记得。”
“噗——”唐嘉瑞一口茶全喷了出来,一片茶叶堪堪挂在他的嘴角,摇摇欲坠,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呆呆地看着唐若瑾。
“哈哈——”亭子旁边的花丛外传来毫不顾忌的笑声,江知宁和另外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绕了出来。年轻人剑眉星目,龙行虎步,身材高大,穿着一件宝蓝色圆领锦袍,衣襟袖口都用金线细细勾勒着花纹,看起来很是华贵。“知宁,这个小姑娘是谁?三从四德总结的不错嘛。”
江知宁一身月白夏衫,俊逸儒雅,似笑非笑地看看唐若瑾:“这是我的表妹和表弟,姓唐。你们过来,见过太子殿下。”
唐若瑾和唐嘉瑞端端正正地过来行礼。唐嘉瑞埋怨地看看唐若瑾,他还想好好教她呢,让她变成一个大家闺秀,这下可好,还没开始,就丢了这么大的人,笑话都闹到储君这里来了。唐若瑾则埋怨地看看江知宁,偷听别人讲话的表哥不是好表哥,更何况他还带了个太子一起偷听。
太子笑道:“免礼,孤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三从四德。”
唐嘉瑞有些着急,这话要是传出去了,对唐若瑾的名声可不好,“太子殿下,我姐姐她自然是知道什么是三从四德,刚才那些话是跟我顽笑的,还请不要当真。”
江知宁暗暗看了他一眼,这个表弟还不错,至少知道维护表妹。
太子则是剑眉一扬:“你倒是好心,就不怕孤现在就问问你姐姐?”
江知宁轻咳一声:“若瑾,刚才祖母还找你呢,快去吧。”
唐若瑾早就觉得不妙,闻言立刻屈身一礼,急匆匆走了。
太子笑着看看江知宁:“你真是的,急什么,孤是那种不饶人的吗。”这一个表哥一个表弟,生怕自己会为难小姑娘,坏了她的名声,自己是那种会明着去坑人的太子吗?要坑自然是暗搓搓地坑,坑完还得让人感激涕零,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太子嘛。
唐嘉瑞也想告退,江知宁道:“表弟,你和我一起送送太子殿下,今日你也休沐,用过午膳再回去吧。”这个表弟虽然不是姑姑所出,但既然和表妹的关系好,不妨也当成正经亲戚,也免得表妹为难。
唐嘉瑞眼睛一亮,连连点头。这下等把太子送出门,他就可以和这个大表哥相处了。天知道他有多仰慕这个大表哥,其实不光是他,他们书院里的学子谁不仰慕江知宁,这个文采斐然的少年状元郎。
他今日跑来江府,一是找唐若瑾,二则也期待着能看到江知宁。要是同窗们知道他今日见到了江知宁,还说了话,还能独自相处,还能共进午膳,不知道得多羡慕他。若是再能得江知宁指点一两句,那就更不得了了。
唐嘉瑞跟在江知宁和太子身后,默默想着,他这个姐姐,背了黑锅,在庄子上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可是,运气也很好,未来的夫君是大齐朝的少年英雄,沙场上赫赫有名的将军;表哥是大齐朝的少年状元郎,多少学子心中的楷模……
唐若瑾没觉得自己运气好,她苦着脸去了纪老太太处,告了江知宁的黑状:“外祖母,大表哥欺负我了!”
江知远大笑:“哈哈,大哥表面光风霁月,温文儒雅,心里可黑着呢,快说说他是怎么欺负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