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月桥?

  “啊!救命!”黄俪被面前这一幕吓得一下从床上滚到了地上, 在她的跟前儿, 一个披头散发, 手中还不知拿了什么在喋喋不休的人瞪着她, 目光像是要找她索命一般。
  小翠被这叫声给惊醒, 见到这一幕, 跟着黄俪一起叫了起来, 很快主仆两个在墙角儿抱着瑟瑟发抖,眼睁睁看着赵大云神神叨叨的走近她们。
  “你做什么,你走, 别吃我……”
  黄俪一边儿流泪一边儿低声求道,这儿想到睡前想的那一茬,真真是后悔得肠子都清了, 早知道如此, 她还睡干嘛,便是去外头吹风淋雨受了凉也总比这些妖怪吃了好。
  “吃了你都不够补偿的。”赵大云恨得牙痒痒的。看中手中密密麻麻写满了符文的黄纸, 长啸一声。
  她辛辛苦苦了几个月, 好不容易熬到了今日, 只待今日一过, 她恨了许久的人就得遭到报应, 就得被万人唾弃,却在临门一脚时功败垂成。
  这一想, 她真是想把这临时来的人给揉碎了都不解恨。
  她好恨,恨上苍不公, 恨恶人还在逍遥法外, 恨无人替她做主,恨……
  赵大云的眼神越来越凶狠,把黄俪主仆两个吓得话都说不出来,好在外头响起了不少的脚步声,不多时,门嘭的一声被踹开,黄员外带着黄家人当先闯了进来:“俪儿。”
  他的声音对黄俪来说,犹如天籁之音,顿时把恐慌之中的她拉了出来,冲着黄员外扑过去:“爹,女儿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别怕,别怕,爹在这儿。”黄员外虽说对黄俪心寒,但那也是不会见她身处危险时还无动于衷的,安慰黄俪时,他一双眼如鹰一般四处查看,在看到赵大云身上时一顿。
  确切的说,是见到赵大云手上的那一张黄纸时,他下意识的紧缩了瞳孔,惊呼出声儿:“邪术。”
  黄员外能把黄家在渭水府经营得有条有理,让各路豪杰们都卖一张面儿,到如今这年纪,什么没见识过,正因为见了,他才控制不住怒火的攀升,对紧跟着赶过来的刘管事发了火:“用此等秘法邪术害人,可谓是其心不正,刘管事,我一家老小不过是今日借宿于贵庄,岂料竟见得这样藏污纳垢的事儿,若是我儿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可如何是好?”
  刘管事铁青着脸,同黄员外抬手施礼:“都是在下御下无方,还请黄老爷莫怪,你放心,此事我定然给你们一个交代。”说完,他挥挥手:“把人带到厅里,余下的人在屋里继续找,有任何发现及时回报!”
  “是!”
  庄头的下人们动作很快,一行人扑上去捉住赵大云不让她动,一行人翻箱倒柜的,把赵大云气得大叫起来:“刘志,你疯了不成,别以为你是刘家的家生子就可以假公济私了,我是二少夫人的人,你捉我就不怕她怪罪不成?”
  刘管事只当没听到似的,含笑着朝黄员外父女一请:“黄老爷请,这疯妇的话不用放在心上。”
  别说,他还真没把二少夫人放在眼里,一来二少夫人娘家不给力,嫁到这金陵府里,后头没人撑着,连陪嫁都七鼓八凑的用了聘礼才换出来两间街角的铺面儿,平日里又仗着身份趾高气昂的,说小了是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往大了说,就是狗眼看人低,一朝得了势,尾巴都翘起来了。
  何况在刘家里头,其他夫人、少夫人们哪个不比二少夫人会来事儿,他虽然是刘家的家生子,但亲爹是刘家屋头的大总管,娘也曾伺候过老夫人身侧,他又自小随着府上几位老爷一块儿长大,还真是不怕这威胁。
  不过一个被发派过来的奶娘罢了,给了两分脸面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黄员外也没理这中间的弯弯绕绕,只扶着黄俪,带着人出去了,等人一走,庄头的下人们下手更没顾及,不一会就翻出了数样东西,这些东西摆在面前,让人忍不住发寒。
  大厅里,赵大云被押着跪在中间,满脸倔强,刘管事在上头寒着脸发问:“赵大云,我问你,你在房里装神弄鬼的做甚?”
  “你管我的。”赵大云愤愤的说了句,而后又动了几下,只是被押着他的下人给看着,动不了,最后只撇开头不说话了。
  刘管事见多了这油盐不进的人,嗤笑一声儿:“旁人不知你如何来了我们这个庄子,我却是一清二楚的,以你的罪名,是不可能重新回到刘府,何况,二少夫人对你已经是仁至义尽,若是你不知好歹自食恶果,想来这也是你咎由自取的,你不说没关系,待会等人搜完了不就知道了?”
  他说得合情合理,赵大云也由一开始的忿然不平到面儿上染了几分焦急。
  她的屋里有甚她心里门清儿,若是被人给找了出来,依着当初二少爷决绝的态度,只怕……
  只怕连二少夫人也保不下她了。
  赵大云正要开口,庄子上的下人们却捧着什么急慌的走了进来,一下打断了赵大云方才酝酿好的一番措辞,那手上捧着的像一个方形的盘子似的,上头还盖了个绸缎。
  进来的两个下人还算是庄头两个胆子大的了,此刻却战战兢兢的抖着手,似乎连牙齿都打着颤:“管事,已经找到了。”
  他们的模样十分恐惧,让寒着脸的刘管事瞬间想了很多,最后发狠的看着他们手中捧着的盘子厉声说道:“打开。”
  下人下意识的把盖着的绸缎一抽,一下就露出了装在盘子里的那个草人。
  草人身上还贴着东西,用朱砂写了个名字,一笔一划十分触目惊心。
  “啊!”
  厅里好些人都没见过这个,但不妨碍他们的心一下提了上来,尤其黄俪,更是脸色惨白,整个人抖抖索索的,牙齿都打着颤一般:“我…我跟她无冤无仇。”
  “我可没有针对你。”
  而自打已经被揭露的赵大云,却冲着她冷冷一笑:“若不是你,待今儿过后,这咒语就成了,我恨的人也能被诅咒了,要不是你突然醒了打断了那词儿,我已经心满意足了,都是你,都是你!”
  说着,她恶狠狠的朝黄俪露出凶恶的眼,更想一把扑上去,只没走两步就被庄头的下人给拦了下来,拉着她不让动,赵大云如今事情败露,心里一片大乱,再也顾不得别的,竟然一心想找这个坏了她好事的人好看,不断的挣扎着上前,险些让她挣脱开了。
  黄俪被她狰狞得模样吓得直朝黄员外身后躲去,见赵大云被拉住,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一股脑的朝人吼道:“关我何事!你自己害人害己还想赖我身上,门都没有!”
  “你!”
  两人怒目而视,而刘管事在一开始的惊讶后,在下人们惊恐的目光里,尽直走了下去,拿起了被放在盘子里的草人,认真的打量着,不放过一丝一毫。
  而这越看,他便越是心惊,到最后,已是皮笑肉不笑的朝赵大云说了句:“既然你诚心找死,那么我也不阻拦你。”
  他只盼着这样一个愚蠢的妇人不要连累到他们庄子上的别人才是。
  “你懂什么!”
  赵大云喉咙处低吼出声儿:“她害我得流落到这般田地,我报复她有何不对?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怕她,怕那宁家的权利,怕没了这荣华富贵,可我连家都没了,我不怕!”
  早在当日求得了这一习之地时,赵大云就对自己说过,这仇,她迟早要报。也是她运气,在被发派来这庄子的当日,她在城外碰到了个游走的道士,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银钱才在那道士手里头买了这个草人和一段咒语。
  那道士告诉她,只要她能每晚念上一段,用针朝写着仇人名字的草人身上扎上个十来日,那她的仇人就能被她诅咒成功,从此日日夜夜不得安宁,什么荣华富贵都会离她远去,自此被夫家休弃,最后流落风尘,只得过着迎来送往的日子,苟且偷生。
  这些日子,每念上一段,赵大云就十分心满意足,眼看日子马上就要到了,不想却杀出了个程咬金,她不甘呐!
  “哼!”刘管事冷冷的把那草人放到盘子里,让下人去把这给烧掉,这才讥讽出声儿:“心满意足,我看你是走火入魔才是,居然用了这些手段,真真是可笑,这世道上多少人都是同一个名字,凭你这点小算计就能把人给算计了?”
  也不欲同赵大云争辩,他只摆摆手:“把她押下去关着,派人好生看着,此事定要回禀家主才是。”
  赵大云很快被拖了下去,为了不让她再呼喊,下人们更是直接堵了她的嘴。
  待厅里只剩下了刘管事和黄员外等人,他面带愧疚的朝黄员外拱拱手:“让黄老爷见笑了,此妇愚昧,被人给唬骗了钱财做出了这得事儿,让诸位见笑了。”
  若赵大云不是急病乱投医,或者还带着几分理智,许多的问题根本不用旁人说就能想通的,不过,她已经走火入魔了,满心眼的只有那一个念头,如今有此大祸临头也实属活该。
  黄员外自是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忙客气的回道:“鄙人来金陵府只短短几日,倒是不甚清楚这各种原由,既然庄子上有事儿,如今外头的雨也歇下了,我看,我们一行还是尽早离去吧。”
  刘管事也没客套的挽留,毕竟庄子上出了这种事儿,自然是越少人知道其中内情越好。
  黄员外再三谢过了刘管事,正要招呼人迅速离去,一直呆呆楞楞的黄俪却突然出声儿道:“爹,方才那个妇人要报复的人是那月家的月桥,是吧?”
  黄员外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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