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太阳高挂的好天气，但实际上在这白雪覆盖的岛屿上, 即便日光在灿烂, 气温也不会超过8°, 但也已经足以让企鹅家族的成员们欢天喜地的在海滩上蹦跶了, 比起好莱坞电影里赶紧可爱的模样，现实里的企鹅们虽然也笨头笨脑，但绝对谈不上干净, 这海滩上布满着腐烂的海藻和它们的粪便, 这些笨家伙们偶尔欢腾起来还会直接在上头打滚，一路滚下来浑身都是不知道自己还是别人的粪便，看上去又脏又让人无语。
“嘿, 克拉克, 站长说后天会有个什么星球日报的记者要来，让你注意点别被她打探到我们内部消息！”雷克斯边嚷嚷着边朝克拉克走过来, 看着克拉克有些恍神的回过头看他，皱了皱眉然后靠近了这位同伴拍他的肩膀：“嘿伙计，你这几天不太对啊, 是不是还在担心你家里的母亲跟妹妹？”
克拉克在某个词汇冲进耳朵是颤抖了一下, 而后试图自然的微笑来掩盖自己心脏骤然的刺痛：“……不，我只是……最近有些睡不好, 可能是迟来的南极综合征。”
他这话巴雷克斯逗笑了：“你不是吧，都呆了三个多月了才出现症状？”
“……我一直比较迟钝。”所以才会那么多事都搞砸了——克拉克有些苦笑的说着，眉眼间的褶皱加深几分，这笑容越发像是要哭出来了；“不说我了……你呢, 你家里人联系上了吗？”
“联系上了，他们跑索科威亚旅游去了，大洪水上来的时候就在博物馆里，所以后来冰霜世纪，馆长带领他们烧了些展示柜取暖，没上没病救过来了，哈哈哈真是好运到我让他们回去就买彩票！”说到家里人雷克斯显得有几分欢快，毕竟这时尚在没有比家人平安更值得人满足幸福的事情了。
“确实很好运。”克拉克心里还是有些乱，他站起来朝着远处眺望，用不经意的口吻说：“我去走走，轮班的时候会回来。”
“……去吧，多走走能更好的适应这里。”雷克斯其实猜到了克拉克是想找个环境一个人安静一会，但他不会点穿，他想着克拉克家里大概是有人遭遇了不幸吧，虽然没见克拉克跟家里人联系过，但这位同事本身也寡言少语，不太合群，或许是在别人没看到的时候联系的呢……
克拉克与同事道别，迈着步伐朝远处走去，迎面而来的风夹杂着海的咸腥味，还有企鹅们的粪便臭味，这些混杂的怪味让克拉克越来越头晕脑胀，沉淀的情绪都随之翻涌，脑海里属于那个人的眼睛也越发清晰。
在确定离开身后同时视线范围，克拉克终于敢放肆的狂奔，他的速度超越于任何常人，奔跑中带动的气流在耳边形成了呼啸的风，每一步踏在冰层上都形成了一个深陷的印记。
有声音在他脑海深处撕扯着他的灵魂，那毫无情绪近乎麻木般的声音就仿佛是一个诅咒，她不停地说——‘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
字音连接成锋利的钢丝缠绕着他，不断的收紧勒着他的灵魂，钢丝陷入皮肉之中缓慢将他皮开肉绽，累积的疼痛到达了界线，他终于痛不欲生的一跃而起又在重重摔回地面，把自己整个人深埋在冰雪之下，刺骨寒冷无法撼动这疯狂的折磨，他即便无数次说服自己——‘是你先骗了我！你占据着苏茜的身体欺骗了我！’
可只要想起那双被拔出所有情感而木然的双眸，他就会心脏绞碎般的疼痛。
直到此时此刻才终于意识到，最愤怒的不是因为她窃取了妹妹的身体自己毫无察觉，而是那不可言说连想一想都悖德的情愫刺痛了每一根神经，无从发泄就只能蓬勃着爆发去让她也痛。
未曾得知真相尚有边框分化界限不敢逾越半步，而就算得知真相，道德上的楚河汉界只会更加清晰无法跨越——是他的妹妹和偷窃妹妹身体的小偷的区别，只在于如果是妹妹至少还能接着兄长的名义温柔抚摸你头发，而如果是偷窃妹妹身体的小偷，却连温柔注视就都成了错。
他埋首在冰雪中过了许久，终于缓缓平复了所有翻涌咆哮的情绪，从冰雪中爬出，却看见了一大片绵延起来的警戒灯牌，恍惚想起来这里是新发现的坑洞，全球冰霜世纪时间结束后，他们站里的一支地质探测队发现了它，坑洞不仅深而且充满了分岔，站里的三支地质探测队人员有些吃不消，朝上级打了报告后，最近陆陆续续而来的了军方的人员，想必那个后天来的记者也是冲着这个来的。
不知道是怎么了，克拉克盯着入口处，忽然有了一种奇妙的亲近感，非常强烈的感觉，仿佛有什么在吸引着他，这让他困惑又有些期待，他无意识的摸索了一下挂在胸前的那枚童年时，父亲告诉他从何而来同时交给他的一样东西。
随后克拉克留意了一下周边，并利用自己的x光透视眼将坑洞中的情况看了看，确定不会撞到什么人之后，他进入了坑洞之中。
当他终于看到那庞然大物覆盖着冰爽的外壳，他终于确定了什么，有些激动的找打了舰船的入口处，尤其看到突然出现在面前，有着和他胸口前挂着的物品相同凹槽的插口时，克拉克的心里涌出一股尘埃落定般的安心。
他尝试着把胸口的长方体放入凹槽，随后另一个属于船舰的警卫机器对他进行了攻击，她想也许自己放入的位置不太对，一边将警卫机器揍趴下，克拉克还把要是重新放置了一番——
重于一切骚动停止，克拉克松了口气后露出了笑容，而后朝船舰内部走去，这是一艘相当大的战舰，是的，克拉克越往里走看到越多的先进武器装置就确定了这一点。
战舰自带的智能系统还主动为他介绍了更多的东西，最后，他看到了一个男人，一个让他感到无比亲切的男人，他自称‘乔·伊莱’是克拉克的父亲，或者该事实他父亲的意识。
乔对克拉克介绍了他们宗族的起源历史，以及……灭亡的过程，他声称他们氪星人有着极其漫长的历史文化啊，甚至参与过其他一些星球人的历史文化，这让克拉克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对乔发问道：“……那么你知道以太粒子吗？”
乔露出了些意外的表情：“是的，我确实在我们的百科上见到过……以太粒子又称之为现实宝石，和心灵，时间，力量，空间，灵魂，自我以及韵律宝石又统称为无限宝石，他们源自于复仇女神nemesis的灵魂分裂，以太粒子是宝石中最为独特的一种……也是最危险的一种。”
乔说这番话的时候在具现化砂石墙上将每一颗宝石都呈现出来，更贴心的把以太粒子的星云形态特别放大：“曾有先人遇到过观察者，从对方那里获得过一些以太粒子的秘闻……nemeisi自我分裂后无限宝石四下流散，五大创世神之一的湮没获得了以太粒子，在很长一段时间以太粒子都属于他，只有偶尔的时候，以太粒子会离开他，因为以太粒子具备有很神奇的能力。”
“什么？”克拉克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个能力会是很重要的讯息，他几乎有些迫切的看着父亲的意识。
乔张开了手将具现化砂石墙壁的图画更改：“以太粒子会听见无数的祈愿，它具备着复仇女神的天性，能倾听一些不甘的声音，在这些声音中死者的愿望会得到怜悯……它会被死者的遗愿感动，去为他们实现一些想法。”
在父亲没有起伏的平淡叙述中，方才被他抚平的那些情绪又在涌动，纷杂的声音里猩红事件当时他所听到的声音又再出现——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她，我醒来就已经在这个身体中……’
‘我没有杀死苏茜，请你相信我……’
‘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
沉默太久的海洋终于翻涌成千丈的巨浪朝他扑来，可他再也没有任何侥幸能够避开
，凶猛而寒冷的浪头将他打翻狠狠拍进深海之中，这场海潮风暴击碎了他所有的理由——
不是她选择了苏茜，是苏茜选择了她，是苏茜绑架了她来实现心愿，没有选择的是她。
脑海里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她贼兮兮的笑脸上，她眨了眨眼努力收起自己的小嘚瑟，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严肃又正直的挽着他的胳膊，仰起脸对他说：“你是大坏蛋我是小坏蛋，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于是大坏蛋终于哭出声音，他把自己的小坏蛋弄没了，用自己的话语，自己的双手，一点点的击溃她，摧毁了她。
*
雨滴噼里啪啦的落在窗台上，窗户有块玻璃有裂缝，雨水淅沥沥流下来的时候，会有少许从缝隙里进入到屋内，苏秦找了块抹布垫在那吸水，感觉差不多的时候就跛着脚换一块，已经快下午五点了，她估计着巴基大概还有一小时就该到家，也许史蒂夫也会随着巴基一起来——这两个好基友真是时时刻刻都抓紧时间黏在一起。
苏秦想着把抹布拧干了放一边，开始着手晚饭，家里也没多少可以张罗的食物，煮一锅玉米浓汤，再把法棍切片，这就是晚餐了。
她忙碌完的时候听到了门锁被钥匙带动的声音，几秒后传来了巴基跟史蒂夫的问好声，她也只是沉默的抬头朝他们两看一眼，而后端起自己的那一碗浓汤坐到了床沿自顾自的用餐。
这沉默以对的态度让史蒂夫略有些尴尬，巴基却习以为常的招呼史蒂夫赶紧用毛巾擦擦身上湿了的地方，自己则去拿碗筷给用餐做准备，边把东西端上桌边冲着苏秦说：“我今天见到妈妈了，她状态不太好……不过让我们不用太担心，说是已经研究出药了，只要撑过这个月就能回来了。”
苏秦仿佛没听见一样，侧着身对着他们，表情麻木的撕扯着面包塞到嘴里。
史蒂夫感觉越发尴尬，虽然这情形不是第一次经历了，可每一次他都感觉到莫名的煎熬，也就越来越同情巴基：“……你跟莉莉，还没和好？”
巴基状似无所谓的点点头，一边狠狠撕咬着有些硬化的面包，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很神奇吧，她倔起来跟你差不多，不，比你还倔。”
“这不是倔强吧……咳，话说你们到底为什么吵成这样的，要不是很不合理的事，你还是答应她吧。”史蒂夫看着两兄妹闹别扭了半个多月，真是急坏了，这相处方式真的太压抑了啊！
巴基喝了口浓汤缓解干燥的口感：“她要去教堂当修女。”说着他抬起头凉凉的看着目瞪口呆的史蒂夫；“这要是你妹妹说出来的，你答应给我看。”
“她会不会是少说了一个词？”史蒂夫有点难以置信；“她是想去当修女的学生吧，其实去当学徒的话可以的啊，至少包吃包住啊……”
“她没漏词。”巴基朝着那鞭策对着他们作者的苏秦看了眼，有些彼此心知肚明的东西，他不可能告诉自己的好友；“……她就是想当修女，把一生奉献给上帝的那种。”
史蒂夫沉默了，过了会他深吸一口气，相当严肃的看着巴基：“如果她是真的想好了，我认为你应该尊重她的选择，当他后悔，你只要接受她回家就好了。”
史蒂夫这出乎巴基预料的话让他有些怔然，随即笑得肩膀颤抖起来：“我真是傻了才想着你会站我这边，都忘了你这家伙是个正义天使了！”
巴基调侃的话让史蒂夫脸红了起来，连说话都不进带了几分结巴：“不是，那什么你别说天使这么夸张，我就事论事啊……”
苏秦麻木的听着深厚的两个狗男男秀恩爱，简直想去踢翻这盆狗粮，鬼知道她这大半个月是怎么活下来的，每天都在吃狗粮都快吃吐了好吗！
稍晚一些时候，史蒂夫告辞回家，他家里也不好过的，父亲牺牲后生活压力都在母亲肩膀上，比起巴基一家子，大概就是没有多一个孩子的压力而已。
巴基提着同把热水倒进洗澡盆里，其实公共浴室很方便，但对于苏秦目前的状况而言，还是乖乖盆浴比较安全，别淋浴过程里脚一滑，摔个二次伤害直接断腿就很有意思了。
“水好了，我就在门面看书，洗好了叫我进来倒水。”巴基对苏秦交代着，拿起了自己的那本二手课本推门出去，走廊上亮着电灯，比家里点的煤油灯明亮得多。
苏秦等门关上后，跛着脚一高一低的走到浴盆边上，然后坐在椅子上脱掉衣服坐进去泡澡，她不怎么出门的情况下，清洗也就不用那么仔细，注意私密处干净就好，腿是不会放进盆子里的，苏秦还蛮介意没有肥皂洗干净脚就把它跟身体用的水泡一起的。
所以她会把腿光溜溜的搭在外边，身体泡在热乎乎的水中用手揉搓皮肤，脑子里想着等腿上的伤彻底好了以后，自己该去找个什么活儿干起来，没有推测错，巴基的母亲跟史蒂夫的母亲应该就是这场疫情中被上帝带走的，接下来三个孩子的生活会更加难捱，嗯，要把她也算孩子行列是有那么点羞耻的，所以她要找活儿干，不然光靠那两个小屁孩，迟早连硬邦邦的法棍都吃不上。
而门外的巴基根本无心看书，他还在忍不住想起见到母亲时，母亲隔着隔离的门戴着口罩，说话声音被厚实的口罩带起了闷闷的质感，一双疲惫到红血丝都满眼眶的眼瞳温柔注视他，不停叮嘱他要多多照顾妹妹，也要注意好自己……
这让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对母亲说出——妹妹已经不在了。
自从几天前他跟自称苏茜的鬼怪说清了莉莉已死的情况后，他当时无法接受这样可怕有奇妙的事情，接连下来的一两天都有些浑浑噩噩，但对方并不在意他的悲痛，也不怜悯他的遭遇，自顾自霸道的对他提出各种要求，一会是给她折腾洗澡盆洗澡，一会儿是要求不再吃蒸土豆泥要换别的吃，有时候是询问他年代局势……
而更多的时候，那个叫苏秦的鬼怪会沉默的看着窗外发呆，一整天都坐着凝视着窗外的天空，仿佛天空上的云朵是她眼中的财宝。
经过几天的情绪沉淀，巴基冷静下来考虑了很多的东西，他觉得这个叫苏秦的鬼怪不是坏家伙，虽然有时候要求很多，但也都在他能力范围内，而且她像人一样吃食物而不是吃人血肉，这让他的好感度提高几分，莉莉的死固然让他难过哦，而他最担心的是不知道怎么跟母亲说明，他觉得妹妹得死自己有着很大的责任，如果自己有好好带着莉莉，也许那样的事就不会发生。
自责和愧疚让他变得胆怯，他害怕妹妹的死讯会让母亲伤心欲决，这使得他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就让苏秦代替莉莉存在下来，既然她恰好进入了莉莉的身体，这说不定就是一种两全其美的主意，苏秦获得了人的身份重新回到人世，而莉莉也将继续存在，母亲不会再失去任何血脉至亲。
巴基知道自己这个想法特别自私，可他没有更好的办法，他没勇气告诉母亲那个残酷真相，也许以后会有，但现在不过十四岁的而已的少年，还非常的弱小，那肩膀甚至扛不起一袋米面那么瘦弱。
于是他告诉了苏秦自己的想法，苏秦沉默良久后同意了他的要求，并询问了他莉莉从小到大的很多事情，以便于更好的成为莉莉，避免被别人看出马脚泄露真相。
甚至包括闹脾气这一点也是两人商定好的，理由对应苏秦刚醒来时候闹的‘自己不是莉莉要去教堂’进行紧急补救，这样也能消除掉史蒂夫对于那件事的影响，今后史蒂夫回忆起来就会自行解释为‘莉莉太想要成为修女所以发高烧的时候都说胡话要去教堂’。
苏秦洗完后穿好衣服爬到床上，然后才把巴基叫唤进来帮忙倒掉那盆水，巴基一阵忙碌完，才自己去了公共洗浴间淋浴，回来后就往地上铺被子，既然苏秦并不是他的妹妹，即便身体还是，到两人之间终究有了性别上很强烈的意识感，所以巴基开始了打地铺的生涯，好在穷人家的孩子体质都经过了年岁的打磨，睡地板什么的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后遗症，就是地板比床铺硬了些。
临睡前苏秦把考虑好的事情跟巴基通气：“腿伤好以后，我想去纺织厂报名。”
“不用的，妈妈的薪资足够我们生活了……”巴基翻了个身朝向床铺那边；“你已经是莉莉了，作为孩子，你就好好跟我去上学读书就可以了。”
“…虽然这么说很伤人。”苏秦面无表情地看着黑乎乎的天花板，说话的声音十分平静；“我认为你母亲大约是撑不过来了。”
“……”巴基突然就感到心脏刺痛，有那么一瞬他想跳起来把床上的人揪下来，可少年热血冲头后又极快冷静下来，他声音有些发抖的问她：“……你这样说，是因为你作为鬼怪的能力，可以预知到这些吗？”
苏秦微微一愣，感觉这孩子有些可爱，被逗笑了的她眉目之间有几分讥笑：“不，这只是合理的推测，任何疫情引发的隔离一旦超出一周时间，那么近距离接触的人感染的几率就会超过百分之八十……我不认为现在的医学设备能百分百安全保证医护人员，你最好有心理准备，我必须工作赚钱。”
巴基在沉默中渐渐感到鼻间酸涩难以呼吸，许久之后他闭上了眼，滚烫的泪水从他眼角滑落：“……我知道了，你去吧，如果工厂的工作很辛苦，你就回来…妈妈要真不在了，我也会照顾你的。”
苏秦没心没肺的想着，这还真说不准是谁照顾谁，毕竟你肯定不会不管史蒂夫，而史蒂夫那个病秧子……哦，她希望明天不会传来史蒂夫感冒发烧的消息，毕竟那脆弱的未来美国队长现在可比林黛玉还弱不禁风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提要——
小少年的巴基跟队长，那真是，基情满满，分分钟让苏秦秦狗粮吃到撑qvq
好了真的不虐了，我努力做蛋糕给你们吃！
以及再次宣传隔壁的《[综]刹车碎了》老司机的玛丽姑娘带你们睡遍男神不负责！吃干抹尽她就跑！就问你刺不刺激惊不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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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捉虫】
八十年前的纽约真是脏乱的可以——苏秦穿过街道匆匆赶往纺织厂的沿途总是会这么吐槽一句，她今天起的有些晚了, 最好气的是巴基那个混小子也不知道发哪门子神经, 居然说什么感觉她最近都很累所以不忍心吵醒她。
真是天啊少侠, 你记不记得她是个有正当工作迟到就要被扣工钱的人啊！
要知道自从母亲过世以后, 两人房租生活还有学校等等那都是钱啊，他真以为光靠他随手捡捡破烂，有空就去给酒馆当杂工赚的钱能撑得住吗！？
天直到苏秦要不是担心这年头染了什么病就是死, 以及心里觉得那条路走了太对不起彼得, 她几乎就想直接开门接客赚钱了，毕竟这是最快最轻松的来钱方案。
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苏秦过了很久才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脑子里想过了怎样不知廉耻的赚钱方式, 而更令她惊讶的是, 即便反应过来她也不曾为此觉得多羞耻，甚至分析这样方式除开两点不得不考虑的因素外, 真的是最棒的方式了呢。
真亏的苏秦手脚快，虽然这身体怎么锻炼也就比大部分成年男性强壮些，根本比不了苏秦作为苏茜又或者加拉埃雅时的那样令她满意, 不过也算够看了。
紧赶慢赶总算在车间管理格兰杰先生点名前进入了车间, 苏秦匆忙换上了围袍把头发盘起来卷进帽子里，然后跟其他小姐妹一起站成一排听格兰杰先生点名。
而后大家各就各位开始一整天的忙碌, 苏秦负责的部分是线筒，要时刻注意着每一个线筒的用量注意补给，是个非常枯燥无趣，但又很需求耐心, 手快的任务，她在这个岗位上已经大半年了。
“莉莉，我以为你今天要迟到呢！”负责全场巡视随时维护机器的马修对她有些过分热情，经常找着机会凑到她跟前跟她聊天。
苏秦其实对他并不友好，但这个人似乎情商略低，完全没感觉到苏秦的冷淡，即便苏秦不搭理他，他也能自顾自说上很久：“我叔叔给了我两张嘉年华的票，就在周五晚上，你周六休息不是吗，不如我们一起去啊，这次好像有马戏团表演，你会很喜欢的！”
苏秦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十来个线筒，计算着左边第四个快该换了，转身拿起了相同颜色的线筒准备着：“周六上午我要去面包房兼职，下午是钟表店老板家里给他孩子当保姆。”
马修有些遗憾的垂下了肩膀：“可怜的莉莉……你，你有没有想过找个可以负担你生活的人呢，我是说，你值得过轻松的日子不是吗……”
“我自己能负担我自己。”苏秦盯着线筒咕噜噜转的飞快，身上缠绕的细线也越来越少，在即将转到最后几圈的瞬间，她眼明手快的把线头截住把它跟新线筒的线头搓揉缠紧；“我也没觉现在的日子过得很累，我很享受这样的生活，它使我觉得自己的人生很充足。”
马修脸上的表情更委屈了：“……哦，是的，当然，我我也觉得你这样很不错，你认真工作的样子非常美……就是，我是说，也许你可以偶尔放松一下对吧，总要劳逸结合……”
苏秦很认真的思考，是不是该找个黑灯瞎火的时刻把这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投河里去，实在是太烦人了：“我好像听到莫罗利夫人在叫你的名字，是不是轴又卡住了？”
马修一愣，连忙扭身朝着轴那边过去了，苏秦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总算获得片刻安宁，只要这人走到那边去了，莫罗利夫人一定不会轻易放他乱走了，毕竟轴可是最重要的部件，维修人员就在身边才更令人安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