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覺

  噹啷!
  一枚錢幣直接彈撞上天子劍身,強勁的力道使得尖端往左偏移位,插刺入左胸臂交界處。
  〝嘔咳………〞南宮潾被自己的內力打亂氣血,一口鮮血狠狠地堵在口中,未噴出,卻沿著嘴角下淌。
  那把天子劍深入骨肉,穿出背部,紅豔色彩立即染紅白裳,怵目驚心。
  〝你瘋了嗎?〞滿子廷飛身落足在南宮潾面前,怒咆著,就差那麼幾微分,劍就插上心口,當場斃命。
  要不是他心頭隱約覺得不妥,暗中跟了過來,才有機會救上南宮潾一命,否則以金福或柳秧秧的反應,怎可能阻止得了悲劇發生。
  南宮潾淺淺一笑,道〝沒瘋……咳………只……〞,話未竟,喉頭的腥甜不斷上湧,逼得他吐了出來,塊塊紅花持續開在純白綢緞,以極快的速度蔓延開來。
  他竟然還笑得出來!竟然還笑得出來!
  滿子廷火氣轟然,得眉心緊攏,死瞪著眼前秀麗男子那無所謂的神情,自身內力擾亂自身,容易走火入魔,對於體質及心理都會產生負面影響,嚴重者傷即腦部,會產生幻象。
  堂堂一國帝王,怎可以如此胡來!
  〝金福!把你家主子給帶回嵂映別苑!〞滿子廷命令軟腳跌坐在地的金福,看著南宮潾長睫撲落,那份張揚傲氣已黯然失色。
  金福連滾帶爬地奔過來,尖聲拉拔喊〝暗衛!〞,立即四道黑影出現,攬起皇帝及自己,接著施展輕功離去。
  柳秧秧驚魂未定,她只覺得自己像是從鬼門關走了一回,那瞬間心臟停止跳動,色彩轉為混亂,灰暗不明。
  轉身走至二人面前,滿子廷冷眼向著遠程,收攏十指,壓下欲揮拳毆打的衝動,深吸一口氣後,他說〝一個滿口謊言的人不配有幸福!〞
  難堪地別過眼,遠程依舊不想面對他人的質詢眼光。
  為自己爭取幸福有何錯?
  他認為自己對倪傲藍的愛意並不亞於南宮潾,為何老天爺就偏心於南宮潾?一個大景國帝王要怎樣的美人沒有,為何執意跟他爭呢?
  〝柳秧秧,聽著,如果妳只是同情心作祟,勸妳早點看清楚真相!〞滿子廷對著女人嘆口氣。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他看得明白柳秧秧選擇留在假丈夫身邊只是一時心軟,他大可以丟下她不管,但這麼一個才華過人的女子,不該埋沒在市井鄉村當中,況且,明知她的判定是錯誤的,不點出,對她真是殘忍。
  〝妳好好想想吧。〞拋下話語,滿子廷快步離去。
  遠程轉眸看向人兒蒼白的小臉,勉強牽起微笑,嗓音低啞地道〝秧秧,我們進屋內休息。〞,他站起身,伸手扶起她。
  眼神茫然地失去焦距,心彷彿被掏空,柳秧秧立起,一陣天旋地轉,黑暗是她最後見著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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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走……別走……〞
  遠程坐在床邊,心情複雜地望著人兒,擰乾冰涼的毛巾,摺疊好,置上燒燙的額頭。
  他知道她夢囈著的人是誰,也只有那個人能夠讓她如此心心念念,掛在心尖。
  失神地盯著清麗的面容,直到她眼皮緩緩掀開,他才回神。
  〝我……〞柳秧秧覺得全身痠痛,頭腦異常沉重發昏。
  〝妳病得高燒,好在大夫藥方開得好,晚點再喝一帖藥,妳多睡,身子就沒事了。〞遠程執著手巾幫她擦拭頰旁的冷汗。
  〝我病多久了?〞
  〝三天。〞
  其實柳秧秧身子向來不錯,未曾生過大病,這段時間承受的壓力,在在都折磨著她的體力,加上那天的驚嚇與曝曬於豔陽下過久,虛寒燥火齊竄,才釀成大病。
  柳秧秧一聽,大驚失色。
  三天!
  這三天南宮潾如何了?她只記得那紅血如泉湧般迅速浸溼衣袍,他離去前淒楚嫣然一笑,想喊他別走,卻言語無能出口。
  使勁地掙扎離開床褟,即使太陽穴仍一脹一縮地疼著,她咬著牙,只想去嵂映別苑見他。
  遠程心知肚明柳秧秧的心思,仍裝作不懂地問〝秧秧去哪?若餓了,為夫幫妳備菜過來就好。〞,伸手便要摟住她的嬌軀。
  〝對不起……〞她鼓起勇氣回答,〝對不起,我知道你對我的好,但……你不是他,無法取代他……〞
  當血濺龍紋錦袍,天子劍染上南宮潾的絕望時,她才驚覺失去了極重要的人,誰都無法代替的人。
  〝呵呵……妳的本名叫倪傲藍,很美的名字對吧?〞遠程收回大手,在她說對不起的那刻起,已經注定他再也不是她的丈夫。
  〝謝謝。〞
  倪傲藍踏出大宅,步伐增快,她現在只想撲進他的懷中,告訴他,她不再當膽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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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嵂映別苑,大廳。
  滿子廷在書房聽見下人傳報柳秧秧過來,連忙趕來見面。他連屁股都還沒沾上椅子,就馬上被她急問著〝南宮公子人還好嗎?他在不在?我要見他。〞
  〝呃…...他回大景國了……〞滿子廷尷尬地回答,望見女人的大眼中的光采明顯退去,他連忙安撫〝沒關係,妳動身回大景國就可以見到他了。〞
  倪傲藍有股想掉眼淚的衝動。
  大景國帝都,那麼遠的地方,她一個小女子要走多久才能夠走到?而且她哪來這麼多盤纏撐過去?
  〝他是不是真的對我死心了?所以頭也不回的走了?〞她嗓音微抖,壓住幾欲大哭的感受。
  〝不是的,唉…有沒有死心我不知道,但是他是有要事在身,右丞相不堪勞碌,身子有恙,所以他才趕回去穩住大局。〞滿子廷誠實地說。
  南宮潾那傢伙睡了一覺醒來,什麼也沒多提,冷冷清清,波瀾不興的臉色好似什麼事情都沒發生,讓他想問又不敢問,怕戳著對方的死穴,然後接著接到書信,就馬上起程回朝。
  〝到大景國要走多少時間?〞倪傲藍開始盤算著去哪裡籌錢財,柳佑程那邊她是絕對不會去拜託,林大叔大娘也不妥,只剩下眼前這個人能幫自己了,〝滿公子可以借我銀兩麼?日後我會加倍奉還的。〞
  滿子廷一聽,嘴角忍不住抽動,他要幾十銀兩幾百銀兩幹嘛。
  〝爺多的是錢,妳用二條腿走去大景國,估計妳半年也走不到,可能還沒走到帝都就被劫財劫色。〞
  〝……….可是我必須去……〞
  〝爺命人送妳去便是,記得事成後要感謝爺,要是以後有個兒子女兒,記得給爺結親家!〞
  倪傲藍愣住,她能不能挽回南宮潾的心都不知道,這人怎麼能夠說得如此肯定,還要趁機攀關係……
  不過有求於人,當然得要答應對方開的條件,於是她允諾了下來。
  這下滿子廷高興了,瞧南宮潾活色生香個大美男,倪傲藍也是絕色小美人一個,生出來的孩子鐵定是極品中的極品,他當然得要先預訂下來,以後自己的女婿或媳婦品質有了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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