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不过在谈话之前，我可以见一下七七吗？”欧尚宇笑着说道。
虽然说是询问的语气，却是直接将目光看向了在海怪身后还在发呆的七七，莫名的叹了口气。
“毕竟站在门口也没有办法好好的说话，请问让我进去可以吗？”
欧尚宇的来临让付瑶有不好的预感，好像有什么无法阻止的事情正在一点一点的发生，无力控制也无力抗拒。
第二零六章
七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了之前的刺激, 一直都很乖巧, 坐在海怪的身旁，趴在海怪的双腿之上抱着海怪的腰际, 一脸的不开心的模样。
海怪的手指轻轻的顺着七七的发丝，感觉到七七的情绪相当的低落，虽然不明所以，但是本能的让他用最温柔的动作去安慰在怀中的孩子。
欧尚宇在仔细的查看了七七和海怪之间的亲密之后，才将眼神定格在海怪的身上, 开口交谈。
“那么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不知道您是否可以将七七还给我呢？他对我和我的家人来说，都是十分的重要。”
欧文坐在一旁的轮椅之上，始终是默不作声的看着海怪，精致却脆弱的模样, 像是一个已经碎裂的瓷娃娃，只是勉强贴合在一起，随时都有可能消散。
但是, 哪怕海怪面对欧文再怎么心虚, 在提到自己小杂鱼之时，立场依旧是十分坚定的。
“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将七七给你们。”海怪将七七抱在怀中，说道, “七七是我的。”
七七似乎有些神志不清, 在海怪拥抱他的时候他也很自然的去回抱，然而眼神却无时无刻不盯着海怪的皮肤，像是企图穿透这些皮肉深入到内部一样。
“七七的抚养并不容易。”欧尚宇企图用物质上的现实去压垮海怪, 海怪却直接摇了摇头。
“钱财对我来说不是问题，况且有我颜佐在！”
海怪显然已经隐约感觉到了抚养七七的诀窍，可能是因为小时候只会喂食七七血液的原因，改造了七七的身体，只要他活着，拥有丰富的血液，七七的生存就不会成为问题。
七七的寿命就只有短短数十年，这数十年于他而言不过是眨眼瞬间，不足为惧。
“颜佐啊……”欧尚宇笑了笑，“我当初也没想过颜佐居然会背叛我，不过好在他很识趣的打算与我们和平共处。”
海怪对欧家和颜以佐的关系没有任何的好奇，只是说道：“你觉得你的儿子重要，我也觉得我的儿子很重要，凭什么我的孩子就必须为你的孩子付出？”
海怪对于缺少一个器官对人体是否有危害这样的事情实际上是知道的不多，但是缺少了毕竟是缺少了，这是怎么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你对你的孩子那么区别分化，从来也不关心欧升不是吗？”似乎是想要忘掉欧文在一旁的事情，海怪故意提到了欧升。
同样是自己的孩子，这个人区别对待的不要太明显。
“欧升已经不是我需要去管教的年龄了，他需要成长成什么样子全凭他一念之间，当初我的大儿子也是通过这条路过来的。”欧尚宇有着自己的育儿方式，孩子想要变成什么样，他就会给予他最好的资源让他成为他所想要的那种人。
就算是到时候欧升真的变成了无不学无术的废人，大儿子也可以继承家产，不过是养一个脓包的资金，并不会艰难。
但是小儿子不一样。
“小文天生身体不好，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让他没有办法和同龄人竞争，就如同你所见到的，我如今会如此疼爱小文，在将来他能够自理之时，我依旧会让他自己做出选择。”
海怪愣住了，突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对话。
每一个人都有的自己的育儿观念的，海怪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通过对一切的感悟，最终强大到可以与世界匹敌的地步。
而自己则是作为可以随时为他们付出背后的基石。
然而欧尚宇是不同的。
同样是教育，欧尚宇显然是让孩子自己做出选择，用着冰冷的一切去塑造出一个完美的艺术品，哪怕选择是自己的，过程却不是自己的。
来自于一个过分强大的父亲的掌控，欧尚宇所做的不能说是错误的。
“总之我不可能将七七交给你。”海怪直接说道。
“先生，我很感激您这些年以来对七七的教导和养育，但是再怎么说，他也并非您的亲子不是？”欧尚宇的话让海怪皱眉，不明白为何突然会提到血缘的问题。
付瑶始终很无所谓的听着，然而到了后面却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果不其然，欧尚宇接下来的话让海怪等人都震惊万分。
“也许这么说有些突然，但是七七或许，是我的儿子。”
欧尚宇的一句话震惊四座，甚至旁边一直都不曾说话的欧文都惊讶的看向了欧尚宇，一直懒洋洋的躺在海怪怀中的七七总算是不吝啬给欧尚宇一个眼神。
“七七的成长的确是很令人震惊，但是想要器官配型成功也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起初我只是将七七当做一个奇特的试验品，却在一次意外后发现，七七和我拥有绝对的血缘关系。”
海怪听着都有些痴傻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欧尚宇是七七的生父？
“虽然不知道的这个孩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但是自从在查询过了长青的身份，再加上颜以佐这边的一些动向和消息，让我确定了这件事情的始末。”欧尚宇根本不介意自己是不是投下了一颗炸弹，让深海掀起千层浪，“和这七个孩子一起出海的女人，是我的情人。”
“什么？”付瑶震惊的站起身来，“可是……那不是说是院长的女儿。”
“是。”欧尚宇的面无表情的说道，“对外这样称呼，没有什么错处。”
付瑶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真是……这可真是，有趣的一幕，干爹？哈哈哈，干爹？
海怪的脑袋很混乱，根本就没有听明白欧尚宇在说的什么，脑海中只是在不断的盘旋着‘欧尚宇才是七七的亲生父亲’这个概念。
“我当然不会再追究另外六个孩子的去向，就如同我不会再对付瑶下手一样，但是七七我必须带走。”欧尚宇直接说完了这句话，整个场面都陷入了僵局。
欧文也是震惊的，他所一直以为的七七是一个主动贡献器官的植物人，他心怀感激并且决定连带着七七的份一起活下去，如今却又突然告诉他这是他的兄弟？
“别开玩笑了！”突然海怪暴怒，瞬间直接推开面前厚重的茶几，众人之感觉到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海怪已经压在了欧尚宇的身上，身后的保镖甚至都来不及反应。
有人来和自己抢孩子了！
海怪的脑海之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有人想要夺走他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的珍宝，让他最爱的珍珠蒙尘！
从来不会暴跳如雷的海怪，忘记了约束着自己的身份，忘记了一切，就只是想要撕裂面前这个企图和他抢人的家伙！
海怪的面目狰狞，脸颊的某些地方已经开始隐隐约约出现的银白色的鳞片，锋利的指甲寒光闪烁，散乱的发丝无风自动，美颜染上了妖异，比化作人类的妖物更加令人心中震撼。
“你……”欧尚宇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说不出话来。
“我绝对不会允许你从我的手里抢走他。”那声音并不是人类会发出来的声音，夹杂着的全然是众人所听不懂的音调，然而偏偏就是这样几乎算得上是嘈杂的音调，却被众人能够轻易的解读出来了。
欧尚宇贪婪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不，甚至是不能够将他称之为男人，这是他完全所触碰不到的世界，现在居然就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正在和他亲密接触。
这才是颜以佐所追求的原因吗？欧尚宇心中震惊万分，然而却有一种一样的感觉从心底滋生，见到未知事物的渴望让他几乎忘记了恐惧。
“你放手，你毁掉了我作为朋友的银鲛，现在还想要用银鲛的壳子去杀了我的亲人吗？！”欧文尖锐的声音从身旁传来，海怪的意识骤然停顿了一瞬。
突然从海怪的上方笼罩下来一件外套，将海怪的视野全部遮挡住，在海怪下意识的要撕碎那件衣服的时候，却被人从身后拥抱住。
“傻瓜，没事发什么疯？让人看笑话了不是？”熟悉的声音，不熟悉的柔和，清朗的语调，仿佛伟岸的能够扛起整个世界的自信和平静。
“颜……佐？”莫名的，海怪居然本能的放松了下来，任由那衣物挡住自己的双眼，任由颜以佐安抚的将他抱在怀中。
欧尚宇在见到颜以佐出现的时候，就知道这一次的计划已经泡汤了，不过他也看了他预料之外的东西，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七七不会死亡，我的孩子也可以得到解救，明明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兄弟两个皆大欢喜，难道不好？”
虽然心中已经知道这次是做不到多好的程度，欧尚宇在放弃之前还是做出了几分挑衅一般的挣扎。
“你也是这么想的？”颜以佐直接将眼神看向一旁坐在那里看着的欧文。
欧文一愣，垂下双眸不接颜以佐的话。
人都是自私的，他也希望能够好好的活下去，能够和其他人一样健康，和大部分的正常人一样享受着可以肆意活跃的人生。
“欧文是个好孩子。”海怪在衣服里面闷闷的说道，“可是七七也是好孩子。”
他没有对不起欧文，他不能因为心软，失去七七，那七条小杂鱼，才是他的孩子，欧文不是，他不会为欧文付出，哪怕心中对这个孩子存着喜欢。
欧文的手悄悄的收紧，之后才喃喃说道：“我……可以理解银鲛这么做的理由，我也相信他接近我并不是怀有恶意，但是……”
但是从他的立场来说，这如同背叛一般行为，不仅仅是来自于海怪的。
他被昏迷送入实验室的时候，是父亲的背叛。
他睁开眼睛看到海怪带走七七的时候，是海怪的背叛。
在他已经下定决心会好好感谢的人，如今却视他于无物，这是七七的背叛。
但是究其原因，真正背叛的人，是自己，他擅自的认为这些人是应该对他好的人，所以才会觉得对方的行为是背叛。
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他在这一系列的事情当中，只是一个被动的，承受着来自于他人写好的命运的玩偶。
“我今天来这里，并不是想要逼迫银鲛什么，我只是想来说一句话……”
海怪听到了，也沉默了下来，暴跳如雷的情绪逐渐的被欧文柔和的声音所吸引，不由自主的想要听到他接下来的话。
“对不起。”欧文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然而接下来一句，却让海怪的心情更加的沉重，“我厌恶你，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眼前。”
欧尚宇侧着头饶有趣味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这儿子虽然看起来软弱，但是本质上还是继承了他性格中的一部分。
“你怨不得任何人，没有出生在一个好的身体，只能责怪命运。”颜以佐俯视着坐在轮椅上的瘦小的孩子，并不夹带任何的同情之色。
这一句话颜以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欧文说出了刺激到海怪的话，这样的反击果然让欧文的脸色苍白了很多。
海怪默不作声的扯掉了头上的衣服，耷拉着脑袋十分失落的模样。
“我的父亲只有一个。”在寂静之中，最先说话的反而是之前一直神志不清的七七，七七总算是自己坐起身来，混沌的脑袋也因为饥饿的欲望暂时消退而清醒了不少，“就算父亲要拿我的身体，也只有一个人可以拿。”
在场的众人总算是看向了这一场事情的最终源头，七七站起身来，踉跄了两步站在了欧尚宇的面前。
和玉阳一样的外貌，长期上位者的气势浑然天成，年龄并不会成为被压制的原因，清冷的双眸之中是傲然的蔑视和如同俯视蝼蚁一般的居高临下。
“就凭你也想做我的父亲？”七七的语调低沉，严肃认真，成熟的魅力尽显，“就算抽干身体的血液，都比做你的孩子要好！”
海怪有些迷惘的抬头，七七的语气让他想起了玉阳。
玉阳是皇子，身为皇帝的父亲，就如同现在的欧尚宇一样，冷漠的教导着自己的孩子。
玉阳到底是渴求着皇帝会给予他父爱吗？到玉阳自焚海怪也没有得出结论。
可是现在看来，如若七七的现在是他按照玉阳的曾经塑造出来的，或许……玉阳是恨着他父亲的也不一定。
欧尚宇没有说什么，只是的闭上眼睛，很久之后才说了一声：“打扰了。”
颜以佐目送着这群人来去匆匆，在房子里坐下甚至连一杯茶水都没有，来的时候浩浩荡荡，离开的时候却也匆匆忙忙。
海怪自始至终都没有去目送欧文，欧文和他已经是永远也没有办法互相救赎的对象。
“你没有必要歉疚。”颜以佐半跪在海怪的旁边，伸手将海怪凌乱的发丝整理的整齐，“他的病情不是你的错，他的未来也不是你能够控制的，你没有去解救他的理由，也没有被他所需要的理由，一切都是他强加给你的。”
“小孩子，都是很任性的。”海怪说道，“我不介意我的小杂鱼任性一点，我会很宠他们，可是其他人不是的……”
也有像欧文那样，欧升那样，一旦任性就会遭到抛弃的结局。